再會(五條悟×你)
*非典型性小甜甜女主預警
*有瘋批傾向
&
夢中的話語如果清晰可辨。
并且看不見說話的人。
那就是神圣的再會。
——改自博爾赫斯
*
家入硝子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推開醫(yī)務室的門,春末的風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涌入她的鼻腔。
你托腮坐在窗臺上,低頭看著面前的那盆綠蘿。
棉簽的頂端沾著碘伏,仔仔細細的涂了一圈。
濃綠的葉片撕裂了一條長長的缺口,葉脈破碎,上面褐色的藥水還沒干透,像是一條未結痂的傷口。
“等級評定的通知下來了?”
家入硝子聽見自己這樣問,目光落在桌上的信封,密封好的封口已經被裁紙刀利落的劃開,露出薄薄的一張信箋。
于是你在她的夢里回過頭來,上揚的嘴角還掛著一抹若隱若無的笑。
“嗯,準一級申請駁回,評定為二級。”
“嘖,那群……”
她不記得自己嘲諷了些什么,又好像是提出晚間高年級學姐們聚餐的事情,只是回過神來時,你已經站在了醫(yī)務室的門口。
“硝子,我很快樂?!?/p>
你這樣說著,扭開門把,走廊里浸在樹影里的風于是涌了進來,拂過你的側臉。
茶色的頭發(fā)微微卷曲,落在臉頰和略顯單薄的肩頭,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可以看到清澈的蒼翠色瞳孔里的淡薄笑意。
纖細的指尖似乎捏著一封信。
信封右下角畫著一朵小小的薔薇。
灼燒的刺痛從指間傳來,家入硝子閉了閉眼睛,然后咬起莫名出現的煙卷,吸了一口,再將辛辣的煙霧盡數吐出,看著白煙氤氳中你的剪影漸漸變得模糊。
像是四時盡頭,指尖那抹捉不住的融雪。
*
要是再給你一個機會,你一定不會這樣準時的來上學。
操場上,夜蛾老師抱胸說著「自由練習,點到為止」,眼神銳利,分明是斷絕了你想翹課逃跑的所有可能。
每當這時候你都會格外羨慕硝子,反轉術士的持有者是稀有保護對象,當然不必和你一樣在格斗場里揮灑青春。
然而說是揮灑,還不如用「碾壓」來的準確。
身量頎長的同班同學走到你面前,右手插在校服褲兜里,嘴角揚起惡劣的笑,雪色的頭發(fā)在日光下漂亮的幾乎晃眼。
“來練習吧,我們?!?/p>
揮拳、橫肘,看到你千鈞一發(fā)的躲過,又是一記漂亮的后旋踢。
他的格斗方式大開大闔,只有攻勢,沒有防御,看起來像是貓逗弄倉鼠一樣漫不經心,卻又容不得逃脫。
“喂喂,這種軟綿綿的襲擊,對我來說可沒用啊?!?/p>
你雙手交叉格擋在身前,好容易勉勉強強抵消了部分攻勢,又在下一秒,被挑著眉毛的同班同學輕而易舉的掐著脖子摜倒在地。
以戲弄為主的攻擊并沒用上多大的力氣,只是被人掌控著脖頸的感覺算不上愉快,于是你不由蹙了蹙眉:“五條同學……”
“嗯?”
換來五條悟興味的眨了眨眼,卻是說道:“看我發(fā)現了什么,是情書?”
制服的下擺因為握住他手腕的動作而卷起,露出了信封的一角,薔薇的形狀落在扯開一線的腰際,顯得格外顯眼。
“夜蛾老師……”
您再不來,自己唯二的女學生就要被霸凌了喂!
但事實證明,戴著黑墨鏡的不良大叔型班主任的確沒有什么責任心,最后還是一旁的夏油杰看不過去,阻止住五條悟過火行為的同時,告訴你班主任臨時被高層叫走的事情。
說罷,他敲了敲五條悟扣在你脖子上的手。
“悟,別太過分?!?/p>
“嘖,切?!?/p>
五條悟向來恣意的沒有分寸,也只有夏油杰的話能聽進去一耳朵,收回手的同時,還一臉不爽的別過臉。
總扎一個黑色半丸子頭的同班同學,有一雙狹長的狐貍眼,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翹起,睫毛落在瞳孔上,總是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就好比此刻他扶著你的背將你扶起來,說著:“抱歉啊,悟他向來沒有常識?!?/p>
語氣溫和,讓人真以為這是個溫柔和善的少年似的,但你卻明白,這不過是出自他對「弱者」的憐憫。
居高臨下,像是將責任背負在肩,愛著世間的一切,卻總讓你覺得危險。
于是你不著痕跡的側身站起來,揚起眼睫,輕輕的笑:“沒關系,是我太弱了?!?/p>
然后抬起頭來,看向倚在一旁咬著棒棒糖的五條悟:“謝謝五條同學手下留情?!?/p>
意料之中,并沒有得到什么友好的回應。
*
這點讓硝子一度很是意外。
“這可是那個幼稚鬼五條悟,你做了什么,讓他這樣看你不順眼?”她問的直接。
是的,五條悟看你不順眼,全校、不,應該是整個咒術圈都知道。
寄居在監(jiān)護人家的小可憐,入校的第一天就被御三家的五條悟討厭了個徹底——這樣的消息對于無聊又沉悶的圈子,是一項茶前飯后的談資。
畢竟“監(jiān)護人”這個詞用得巧妙,區(qū)別于人情社會的親情維系,是一個冰冷而難以界定的法律符號,再加上“變故”,很輕易就能讓人串聯起什么。
或許是見慣了的死亡,或許是排擠、孤立,又或許換一個相近的詞匯,“孤兒”。
總之不是什么榮耀的詞匯。
因此,板上釘釘的準一級評選才會莫名被退成二級嗎?
拆開夜蛾老師遞給你的信封時,你如此想道。
果然,到哪里,社會吃人的本質都沒有變啊。
大概是你嘴角的微笑太過刺眼,夜蛾正道難得的嘆了口氣,拍了拍你的肩:“二級也有二級的好處,你的術式還不穩(wěn)定,不必這么早直面死亡?!?/p>
過了而立的教育者已經被腐朽的制度打磨去了最初的棱角,只余下最可貴的赤誠、和對學生的關愛。
于是幾天后,隨著二級的補助到賬提示一起發(fā)送到你手機上的,是一則一級的任務帖。
在舊校舍,算不得多難,是輕松并且容易得到補助的類型。
*
但你沒有想到一起出任務的,會是五條悟。
姍姍來遲的少年咬著大福從街角緩緩走來,面對監(jiān)督敢怒不敢言的詢問,也只是舔了舔嘴角的奶油,伸了個懶腰。
“區(qū)區(qū)一個一級,要什么大驚小怪?!?/p>
說完長腿一邁,篤自走了進去,留下你對著監(jiān)督先生解釋:“不好意思,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并沒有惡意?!?/p>
這一位監(jiān)督是一位中年人,從姓氏來看,應該和之前找過你的禪院家有些遠房親戚關系,因此對你的態(tài)度便帶了幾分如出一轍的傲慢。
“太過狂妄!你也……”
剩下的話語被停下腳步的五條悟打斷,他側過頭,睨了你一眼:“好慢,這么弱的家伙不會打算讓我動手吧?”
然而這么說著,最后你卻只在存活著咒物的舊校舍里,遇到了一個坐在天臺邊緣的女生。
大概的確是生活讓她太為崩潰,幾乎是聽到你詢問的那個瞬間,她就絕望的哭訴起來。
父母因為事故不幸喪生,家中的儲蓄被寄養(yǎng)在的叔叔家奪走,明明是自己家的房子,卻被趕去住院子里的帳篷,而現在擁有父母最后回憶的舊校舍也將拆遷……
等等等等,抹著眼淚的年輕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
“最初,心臟會沒有什么感覺,來來往往的人群在面前走來走去、說些什么也只能看到他們的嘴在開合,什么都聽不見。燭油、花、白衣、木材、泥土的腥味,這一切一切淡退過后,當真正度過第一個一個人的夜晚時,才會覺得心臟像空了一塊?!?/p>
你這樣說著,對著她錯愕的臉笑了笑。
“但是啊,還是要活下去?!?/p>
“既然世界如果沒有我也會繼續(xù)運轉的話,那么這樣可有可無的我的存在、生死,又有什么對錯呢?”
“既然‘死亡’沒有什么分量,那么‘活下去’也是一樣吧?!?/p>
“至少,不會那么疼啊。”
你向她伸出手,與此同時,咒力的波動從身后的校舍傳來,大概是五條悟的祛除正在進行中。
“櫻花?這個時節(jié)?”
跌坐在你面前的少女愣愣的看向你的掌心,她看不見咒力,因此并不知道,在那一剎那,過分經受神子術式影響的櫻花樹葉子落了滿地,長出滿枝丫的花苞,被風一吹,像是——
“像是一陣雪?!?/p>
背靠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放下手中正在翻閱的書,看向打開門、站在玄關的你,側頭輕笑。
他向你伸出右手,指節(jié)分明,卻帶著令人意外的淡薄涼意,如同他那雪色的頭發(fā)。
又或許,那掩蓋在墨鏡下的,極地天空般的冰藍色瞳孔。
于是你溫順的將指尖放在他的掌心,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勾起嘴角。
“嗯,謝謝你?!?/p>
“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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