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真實夢境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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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烈日頂在頭皮斜上方，強光致使我不得不耷拉著眼皮，庭院前花壇中生長著一大叢一股子土氣的牡丹花，透過枝葉的間隙，我出神地盯著鄰家中年婦女。

? ? ??兩家院子連通，雖然我經(jīng)常跑到她家去，但從心而言并不熟悉。大概只是我一個人這么認為，畢竟時不時總有人上門來拜訪，母親和她相處得也還算融洽，農(nóng)忙時互相幫助也是常事。

? ? ??我不喜歡她，不明原因，我也沒深究過。只是每當看到她那張樸實的臉時，打心底里就會泛起一股惡寒。

? ? ??這會兒她正把一蛇皮袋干玉米粒搬進我斜對面的屋子里，那個看起來只有一層的平房。

? ? ??“想去廁所。”

? ? ??大腦傳遞著這樣的信息，我稍稍后仰，看向家里的衛(wèi)生間，門關(guān)著，有人在里面。

? ? ??“到她家去吧?！蔽蚁胫?，站起身向鄰居家走去。

? ? ??借衛(wèi)生間不是第一次了，倒不如說時有發(fā)生。女主人用脖子上發(fā)黃的白毛巾擦著汗，見我走來，她看了我一眼，繼續(xù)專注于手上的活兒。

? ? ??真夠冷漠的啊。我掃了一眼被蛇皮袋堵得水泄不通的衛(wèi)生間門口，說道：“我到下面去?！?/span>

? ? ??這句話并不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僅僅是知會一聲，我和她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她面無表情默不作聲我也權(quán)當她同意了。

? ? ??“賤不賤啊？明明都不喜歡，還往別人那兒跑，賤不賤??？”心里有個聲音嘲笑著，我也跟著笑起來。說到底，能安安穩(wěn)穩(wěn)住這么近，表面功夫可下了不少。任何地方套路都是一樣，鄉(xiāng)村也是。

? ? ??通往地下的樓梯口亮著一盞燈，我伸長脖子往下望了一眼，有點黑。

? ? ??“管它呢，去看看?！蔽翼樦鴺翘菹蛳伦呷?，昏黃的燈光灑在未刷白的水泥墻上，我在心里不住地腹誹：真沒見過有誰把房子這么修的，第一層建地上，二、三層挖地底下，是修筑不費力還是電費不貴？

? ? ??第二層很黑，只有樓梯口那一點光源，我摸索了一會兒，沒找到開關(guān)，放眼望去，黑暗中不斷延伸著的走廊兩邊全是關(guān)著的門，鎖沒鎖不知道，太黑了我也沒那個心情一扇一扇地試。

? ? ??“既然都下來了，干脆去第三層看看?！?/span>

? ? ??下到第三層，空氣中的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肉眼看去，除了多開了幾盞光線可憐的燈，布局和第二層如出一轍。關(guān)于那微妙的變化我不好說是哪一方面，但的確是有什么不太一樣。

? ? ??走廊的盡頭傳來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接著是細微的足音，越來越近。這段時間并不長，不一會我就看清了來人的廬山真面目——是這家的女兒。她裹著一條浴巾面無表情地從我身旁走過，濕淋淋的長發(fā)散發(fā)著洗發(fā)水的清香，頭頂?shù)墓饩€打在她的身上，在并不寬闊的走廊上投下一道灰色的影子，半截折在墻上。

? ? ??我討厭這樣，不管是她的表情還是那被折斷的影子，都令我產(chǎn)生心理上的不適。

? ? ??但我沒有理由苛責她。直到這一刻，我和她的熟識程度也僅僅相當于隔壁班經(jīng)常在廁所碰到的同學(xué)，別說交朋友，離說話都還遠。

? ? ??我順著她來的方向走了幾步，左側(cè)是一道別無二致的門。

? ? ??“推開！”

? ? ??腦海中有個聲音如此命令道。還沒等我作出反應(yīng)，手已經(jīng)自作主張地打開了它。

? ? ??竟然沒鎖？

? ? ??當我還糾結(jié)在鎖沒鎖的問題上時，黑洞洞的門內(nèi)的一雙眼睛已經(jīng)鎖定了我。不，不對，應(yīng)該是四雙，而且“鎖定”這個詞也不太準確，總感覺……好像有什么不對勁的樣子……

? ? ??我的視線短暫地在最靠近我的那個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借著從我打開的門縫竄進去的光線，我看清了她的上衣上的條紋——和我不久之前買的一模一樣。

? ? ??這都能撞衫啊……說實話我有些無語，雖然不介意，但遇見了總有一種穿校服的詭異感。

? ? ??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顯然不是衣服吧？我立在門口，視線的威力毫無保留地在我身上產(chǎn)生效用。是威脅，即使視線的主人沒有惡意，這種注視于我而言猶如酷刑。

? ? ??“抱歉！我走錯了！”

? ? ??關(guān)上門的瞬間壓力驟減，我稍稍順了口氣，向深處走去。

? ? ??這次的門是在右側(cè)，半掩著的樣子消減了我的顧慮，于是我推開了它。

? ? ? 這下對了。

? ? ? 眼前是一間浴室。和走廊的光線相比，這里亮得像是另一個世界?？諝庵衅≈也[了瞇眼睛，走了進去。

? ? ??“原來她家這么大啊……也不知道男主人是做什么的……”

? ? ??我打量著這間浴室，剛進門的那一刻我就意識到這里很大，而簡單地陳列讓它看起來格外空曠。簡要地描述一下，這里只有一個類似溫泉的冒著熱氣的浴池、一個普通的蹲便器以及一個半人高的放著幾條毛巾的石臺。

? ? ??“不過說起男主人……好像還沒見過？”

? ? ??我自言自語著，迅速解決掉了燃眉之急。

? ? ??不得不說這令我暢快了不少，我系好皮帶，在水龍頭下過了一下手，而后習(xí)慣性的用毛巾擦了擦。

? ? ??“抱歉了，但也不過是用了一下毛巾而已……”我心里有惡作劇成功般的暢快感，一想到女主人那張招人厭的臉上出現(xiàn)諸如不痛快的表情，我就抑制不住的一陣興奮。

? ?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 ? ??我心情大好地走出門，由明到暗的轉(zhuǎn)變讓我有一瞬的恍惚。沒有生理問題的困擾，我的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剛才左側(cè)屋子里的景象，那四個奇怪的家伙。

? ? ??到底是哪里不對呢？我回憶著那三個黑不溜秋的人影、還有和我撞衫的那個家伙，有點熟悉，同樣也說不上哪里熟悉……

? ? ??“再去打擾別人也不好吧……”我這樣想著，決定回去。

? ? ??延伸的走廊有些迷蒙不清，是燈變暗了？我疑惑地向上看去，眩暈感突然襲來，喉嚨像是吞了千萬根魚刺般疼痛。

? ? ??怎么回事？那感覺就像是被埋在地底一個世紀。我終于回過神，后背柔軟的觸感和熟悉的皂粉味提醒著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

? ? ??我在家？我回來了？還是我睡著了？是做夢？怎么可能？

? ? ??我分明去過！上了廁所的事實不會改變。那現(xiàn)在……

? ? ??我必須先睜開眼，然后起來……

? ? ??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有什么人躺在旁邊，他掐著我的后頸和右手，眼睛也被他用什么蒙住了。

? ? ??該死！這家伙可真用力！

? ? ??我能感覺到他的指甲，那該死的嵌進我皮肉的指甲，那瘋狂刺激我痛覺的指甲。

? ? ??“放開！”一聲低沉的咆哮從我的咽喉沖出，氣流的沖擊和聲帶的收縮致使喉中的“魚刺”扎的更深了，怒火上涌，我揚起自由的左手朝身側(cè)抽去。

? ? ??什么都沒碰到，除了空氣。

? ? ??令我氣惱的罪魁禍首還在笑，笑聲格外刺耳卻有種讓人沉睡的魔力。

? ? ??“睡吧，再睡一會兒，不要醒來……”

? ? ??我曾無數(shù)次想象過自己像植物人一般睡下去再沒有意識，而當我真正意識到我距離它如此之近時，恐懼、或者說是不甘心揪住我，以比掐住我的那家伙還大的力氣拽住我的左手，竭盡全力將我拖拽。

? ? ??“少開玩笑了！”

? ? ??從來沒有哪一刻我能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信念的存在，我摳住床邊，拼命往邊上挪動。我知道那樣子肯定難看死了，任何一個人的垂死掙扎都不會有多好看。

? ? ??我要摔下去，摔下床去或許就能得救。

? ? ??我不會聽他的話，絕不會任他擺布。人生而具有的第六感無限被放大，我有預(yù)感，或者說是確信，這次我睡過去，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 ? ??怎么能讓自己折在這種事上……

? ? ??和我手上不斷增大的力道相對的，身上莫名的壓力突然一松，我睜開了眼睛，再一看身側(cè)，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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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醒來后第一件事是拿手機已經(jīng)是條件反射，但鬼使神差地點開手機上的某視頻網(wǎng)站純屬意外。我驚魂未定地凝視著首頁推送的看上去一股子可疑味兒的帖子，最后還是點開了它。

? ? ??“怎么會有這么多回復(fù)？”

? ? ??在這個視頻網(wǎng)站上，高點擊高互動的視頻數(shù)不勝數(shù)，但爆冷的文字類的帖子能有這么多回復(fù)卻像沙漠里的水一樣稀缺。

? ? ??我的注意力全在評論上，正文的短小程度讓我?guī)缀醪辉敢赓M力閱讀，干脆就一劃而過，直達評論區(qū)。

? ? ??“我回來了！”最新一條回復(fù)如此說到。

? ? ??我繼續(xù)下拉，這一頁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我回來了”，粗略估計有二十來條，樓中樓無一例外都是類似“祝賀”“恭喜”的話。

? ? ??這是在干嘛？走回頭路可不是我的風(fēng)格。我點擊了下一頁，這一次跳出來的內(nèi)容豐富了一點，但大多也是“試水成功”、“我去了”。

? ? ??我?guī)е苫蠼舆B翻了很多頁，越往前走，“我去了”所占的樓層越多。

? ? ??“那個地方，大概率有去無回！”

一條評論突兀地釘在屏幕上，我心底一涼，猛地拉回正文部分：“……探險……第三層……夢域……回來……”

? ? ??幾個關(guān)鍵詞仿佛擁有了實體般在我腦海中炸開，我重新定位到那條淹沒在千篇一律的樓層中的評論，在它的樓中樓里，樓主補充道：“那個地方的主人就是要困住人的精神！會被殺的！”除此之外，樓主還附上了他扒出來的ID：3***34***393。

? ? ??這ID真是不眼熟都不行，母親時常讓我?guī)退龘v鼓她的賬號，在她為數(shù)不多的互關(guān)列表里就有這個賬號。因為沒有改昵稱，頂著這么串數(shù)字裸奔還被我暗地里吐槽過。

? ? ??那個人是誰我太清楚了，絕對沒錯，就是那個女人，那個長著一張樸實到令人作嘔的臉、我打心底里厭惡的中年婦女，我的鄰居。

? ? ??樓主的解釋還在繼續(xù)，包括主人實施犯罪的大概方法：“……總之就是讓你去第三層，你下去了就別想回來了！這不是危言聳聽！”

? ? ??可是我回來了。

? ? ??我這樣想著，即使身上余痛未消，即使還有深深的恐懼。

? ? ??列表下拉，和我一樣安全歸來的人也有不少，雖然整體來看這的確是極少數(shù)。

? ? ??“哇！感覺很有意思！好奇！”

? ? ??有點膽子的大多是被這樣的念頭驅(qū)策，有些追求刺激的甚至還想再去一次。我看著這瘋狂的評論區(qū)，想起了那間屋子里的四個家伙。

? ? ??我好像……并不是第一次下去第三層……

? ? ??莫名其妙蹦出了這種想法，我沉在紛亂的記憶里，之前具體發(fā)生什么我不能確定，但我知道，我的確去過，而且是兩次。雖然都只是走到第三層樓梯口沒有深入……

? ? ??“為什么她的女兒也在下面？”

? ? ??我的后背陣陣發(fā)涼，既然第三層不能去的話……

? ? ??“還有那四個人……和我相同的衣服……那張臉……”

? ? ??手機滑落，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我失神的看著那亮起的屏幕，緩緩地，在腦中重構(gòu)了那張臉的樣子。

? ? ??那是我！

? ? ??而且，另外的三個人……那里面好像還有一個女的……

? ? ??那也是我！

? ? ??不會錯！絕不會錯！

? ? ??猶如醍醐灌頂，我甚至確定了另外兩個人的身份。那些影子，那體型……是她的兩個兒子！沒錯！是她久未謀面的兩個兒子！

? ? ??她殺了他們！她把他們的精神困在了第三層！

? ? ??可是……為什么還有兩個我？

? ? ??我失魂落魄地撿起手機，試圖從中找尋答案。

? ? ??“好想再去一次?。≌娴奶碳ち?！好玩！”有人如此說到。

? ? ??“探索食人島的人有回來的嗎？別被好奇心害死！”

? ?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我瞬間清醒。

? ? ??我不能去，我真的有信心從那個掐住我的家伙手上再次逃脫嗎？

? ? ??我沒有?？墒?，那間屋子里的兩個“我”，她們還在那里。她們是我的一部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我。

? ? ??我要救她們出來。

? ? ??我捏緊拳頭，恐懼攀上脊背，決心在不知是憤怒還是害怕的顫抖中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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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