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 ? ? 鈴奈庵，一個書味滿溢出來、飄散在甜美空氣中的地方。她橘發(fā)的女主人喜歡同妖怪們分享她的藏書。

? ? ? ? 前提是愛護(hù)好它們啊啊??！

? ? ? ? 本居小鈴看著琪露諾代魔理沙還來的書，趕忙背過身去，捏著那本曾是全新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可憐的書脊，心里暗自滴血。

? ? ? ? “天啦！都是冰碴子！都刮成這樣啦！”本居小鈴暗自斥責(zé)道，卻又和和氣氣地目送她們打道回府。這本《羅密歐與朱麗葉》自己昨天才讀完一遍，可曾想今日變得如此破敗不堪?？Х葷庥舻暮ㄏ阋矡o法使她鎮(zhèn)定，古樸的書屋中，冰碴緩緩融化，讓炎熱而狂躁的心反而拔涼拔涼的。

? ? ? ? “不！只有一本的奇跡之書！是誰將你毀壞！”小鈴憑著印象，學(xué)著書中戲劇的口吻感嘆著，不禁笑出聲來。

? ? ? ? “我可憐的人兒，不要獨自心碎！”不知何時，奈宮已翩翩踏入書齋，用同樣的腔調(diào)對曰，“將你顏面上的不歡蕩開；我明白書籍是你的真愛——待我下次回歸，必將新本為你獻(xiàn)來?！闭f罷，提裙，后撤半步，向小鈴做出“請安”的姿勢。

? ? ? ? 本居小玲理了理袖口，循聲看向看向奈宮，臉上洋溢著驚喜。二人踩著小步子，相視一笑，對本居小鈴來說這樣一本由外界得來的書實屬珍貴，在它受損之時，奈宮的承諾又給她帶來新的希望。

? ? ? ? 暖濕的熱氣慵懶地舒展身體，在咖啡杯上空自在地翻轉(zhuǎn)騰挪。奈宮首先捂住了嘴，用另一只手從挎在身體左側(cè)的小包里魔法似的掏出一本《麥克白》。

? ? ? ? 小鈴兩眼放光地奪過書之后，激動地抱住了奈宮，好像擁抱住一只大玩偶一般。二人的耳朵貼到一起，清楚地聽到對方衣物摩挲的聲音。

? ? ? ? 小鈴迷上了來自外界之地的戲劇。奇特浪漫的語言，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這位愛書人的眼球。

? ? ? ? “多么想看看英俊的羅密歐！”小鈴的心中萌動著單純的想法——舞臺上羅密歐和朱麗葉二人緊緊相擁、交換誓言；可敬的神父莊重祝福，相愛的戀人在靜謐的教堂醉于對方深情的注視中……

? ? ? ? 奈宮看著這個橘發(fā)少女癡癡的表情，忍不住偷笑起來。小鈴雙手托著下巴，瞇上充滿活力的赤眼，金色的鈴鐺左右搖擺，泉水一樣清脆的鈴聲高歌著，發(fā)辮伴著衣袖的晃動，散出令人迷醉的微香。

? ? ? ? “你要喜歡看，下次再帶點吧?！蹦螌m鼓著腮幫子，裝作沒好氣的樣子撒嬌道。

? ? ? ? 小鈴從想象里蘇醒過來，轉(zhuǎn)頭看著奈宮異色的雙眸。

? ? ? ? “噗哈哈哈——”

? ? ? ? 小鈴笑得如此高興。她一手抱緊書，一手撩撥著扎起的小辮，向奈宮告別。

? ? ? ? “好啦好啦，好奈宮，快去忙你的事務(wù)吧！若是再耽擱下去，我的良心可是會受到上帝深遣的！哦！我保證！”她極其幼稚地說罷，又偷偷笑起來。

? ? ? ? 奈宮邁著輕快地步伐，很快消失在路口的轉(zhuǎn)角。蟬鳴在下午的烈陽下暫時退場，卻無人知道原因。清風(fēng)微拂，掛在半空的炎球逐漸向西方飄去，抽芽的枯木熱烈地展現(xiàn)自己的生機(jī)，飛鳥匯集，昂首挺胸，發(fā)出“咕咕”的嘶鳴。

? ? ? ? ?“噠噠噠噠……”

? ? ? ? 奏著鼓點一般，一個綠發(fā)的陌生孩子攜了兩本書略顯急促地向前跑去。

? ? ? ? “噠噠……”

? ? ? ?上下起伏的紅色蝴蝶結(jié)似一朵佩戴著飛速移動的大紅花，綠色的發(fā)辮系成一束，將它襯得格外鮮艷。

? ? ? ? 疾行著，踏過落葉枯枝，驚起降落的飛鳥，又奇怪地制止了蟬鳴。直到遠(yuǎn)去才發(fā)覺身后又有了蟬的歡叫。

? ? ? ? 這，也是“厄運”的力量嗎……

? ? ? ? 少女把書抱得更緊，加快了步伐，低下頭前進(jìn)。

? ? ? ? 而深林中，隱約藏著兩個人影，一閃而過，而鍵山雛只是低著頭，不理不睬。

? ? ? ? “再快一點，一定要早點送到?！?/p>

? ? ? ? 言語同病毒一樣在腦海中不斷的復(fù)制，脹破了叫做“理性”的每一個細(xì)胞，促使著她不抬頭地疾步向前。兩個人影在林木間躍動，停在樹杈上目送少女遠(yuǎn)去。

? ? ? ? 壓抑的步履，壓抑的周遭，逼得她無法呼吸。書的封皮開始劇烈摩擦，汗水潤濕了書頁邊緣。鍵山雛一陣驚慌，卻停不下腳步。

? ? ? ? 一點一點，艱難地向書屋靠近。

? ? ? ? 涼風(fēng)仍舊穿堂而過，伴著接近黃昏前草木和紙頁的清香。蔚藍(lán)的天空被抹上些許暗色，攜著一模云煙，悠閑地離去。本居小鈴翻動阿求昨日送來的小說，興味正濃地品讀著。

? ? ? ? 忽而一陣燥熱襲來，小鈴感到胸口發(fā)悶，空氣停止了流動。緊接著是一道影子投在書上，花香，墨香，糾纏于一起，夾雜在一團(tuán)熱氣間撲面而來。

? ? ? ? “我……來還書……”額角上積滿汗珠，氣喘吁吁的雛站戰(zhàn)禮良久方才開口。小鈴趕忙扇扇風(fēng)發(fā)覺是雛擋住了對流的空氣。

? ? ? ? 注意到鈴奈庵屋主的不適，雛本能地放下書，離得遠(yuǎn)了些。

? ? ? ? “對……對不起！”雛又渾身熱了起來，緊張得出了一陣?yán)浜埂?/p>

? ? ? ? “啊……沒事的啦——”小鈴驚了一跳，立馬回應(yīng)，“你是——流雛沒錯……吧…?！?/p>

? ? ? ? “嗯……啊，是的，我來還！還書！”雛拭去額頭上的汗珠，又急忙恍過神來。本居小鈴長舒一口氣，撓了撓頭，紅白格圖案的長袖別扭地擺了擺，劃出一道怪異的弧線。她捧起桌上靜靜躺著的那兩本書——隱約有些發(fā)潮，但在清風(fēng)吹拂下很快就會變得干燥。

? ? ? ? “很喜歡花卉這類的書嗎？”她瞄了瞄封面，隨口打趣道。

? ? ? ? “喜歡！”話音剛落，鍵山雛便回應(yīng)說，“是的！很喜歡！”聽著有些不自然的話語，從雛口中以及其自然的語氣迸出，惹人發(fā)笑。

? ? ? ? 小鈴轉(zhuǎn)過身去，從書架上熟練地取下一本較新的書，無言地遞給雛。

? ? ? ? “看看這本？”

? ? ? ? 雛看著封面，又看向小鈴——臉上是羞澀的笑。

? ? ? ? 二人走進(jìn)屋子，雛很是詳盡地挑選完告別小鈴，已是傍晚時分。

? ? ? ? 一切變得慢了下來。

? ? ? ? 慢悠悠的云。

? ? ? ? 慢悠悠的鳥兒。

? ? ? ? 慢悠悠的自己。

? ? ? ? 夜晚活動的妖精乘著晚風(fēng)開始活躍在天幕中，提燈的燦爛如點點星辰躍動；飛梭的身影比鷹隼更矯健。

? ? ? ? 熱鬧如……晚會？

? ? ? ? “反正也輪不上我吧?！?/p>

? ? ? ? 雛抱書，向深林奔去。

? ? ? ? 厄運？真實且純粹的厄運的力量。

? ? ? ? 為什么在催折身邊的事物？

? ? ? ? 為什么收集厄運仍會使周遭的一切變得不幸？

? ? ? ? 為什么不掙脫？

? ? ? ? “我不知道?！?/p>

? ? ? ? 哭泣著，哭泣著。倚靠在樹堅實的身軀上，還要保證書不要被眼淚沾濕。越來越多的笑聲壓了過來，試圖將大腦擠得炸裂。腦漿和淚珠一樣翻滾，頭皮開始發(fā)麻。

? ? ? ? 他們的笑臉……只能遠(yuǎn)離地看……

? ? ? ? 都只有指甲蓋那樣的大小啊。

? ? ? ? 靦腆的笑、開懷大笑、傻笑、譏笑……糅合成一團(tuán)，都只剩下一雙眼睛和一張翹起的嘴，別無二致。

? ? ? ? ——明明還有自己的笑可以近距離觀察，但是一個人的時候，又如何讓自己笑得出來呢……

? ? ? ? 只有書能陪我了吧，這樣想道。

? ? ? ? “你要去哪里？”不知道什么東西攀上了肩膀，而后耳畔傳來一聲輕語。

? ? ? ? “誰？”她回過神來，繞過樹干，只見一個白色長發(fā)的少女一躍而上，鉆進(jìn)蔥綠的密葉間，只留下一種很淡很淡的橘子汽水味。

? ? ? ? 慌忙中，雛卻立刻發(fā)覺到壓抑感的消失，原來灌了鉛似的腦袋輕松了不少。而后回想起那個神秘少女留下的話。

? ? ? ? “我——我還要去給那條人魚帶書！”

? ? ? ? 一拍腦袋，思緒明朗起來，于是大部邁開，拔腿就跑。白色長發(fā)的少女飄在空中，望著她遠(yuǎn)去的身影——大紅蝴蝶結(jié)的晃動變得平穩(wěn)而有力了起來。兩個頭頂獸耳的武士裝扮的黑影躥上天空，傍著少女左右。

? ? ? ? “她就是秘神流雛？”

? ? ? ? 橘子汽水的香味佐以草木芬芳，隨風(fēng)向林深的地方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