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昭陽宮侍寢時，魏嬰發(fā)現(xiàn)寢殿布置陳設(shè)與初次來時大不相同。

????????記憶中那些漂亮的紅色被如數(shù)撤下，眼前雅致明凈的寢殿，讓魏嬰覺得這才是藍(lán)湛的居所。

????????他在榻邊坐下，赤足撥著地上柔軟的絨毯。

????????冬日里殿中炭火太足，魏嬰等得漸漸熱起來。

????????燭火柔和照著，藍(lán)湛沐浴完回到寢殿，將人抱到自己膝上親吻。

????????魏嬰嘟嘟囔囔：“我還沒學(xué)規(guī)矩呢……”

????????侍寢的規(guī)矩。藍(lán)湛第一次提過，他記得。

????????一聲輕笑，藍(lán)湛將人壓在榻上。

????????“誰要你學(xué)了？”

????????紅燭帳暖，一夜春宵。

????????……

????????翌日魏嬰醒來時藍(lán)湛已不在殿中。他起身穿好衣衫，正欲回長定宮，卻驚覺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行囊已盡數(shù)打包好送入了昭陽宮偏殿。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同樣一臉茫然的溫寧，又望向大總管。

????????大總管和善道：“年后開春長定宮要修繕，公子住在那兒不大方便，所以陛下交代給公子臨時換個住處。”他讓人送來洗臉?biāo)?，“這幾日天太冷，收拾新宮室多有不便，還得委屈公子在偏殿先住幾日?！?/p>

????????“噢?！蔽簨霙]什么意見，“只要你們陛下不嫌我礙眼就行。”

????????他掬了捧洗臉?biāo)骸安贿^好端端的，為什么要修長定宮？”

????????幾乎是話一出口他便后悔，大總管笑而不語，還是溫寧老老實實道：“公子，先前長定宮不是讓我們燒壞了嗎？”

????????別的不說，西北角屋那塊，到眼下還是一片廢墟。

????????魏嬰干笑兩聲：“也是。”

????????想起那場大火，他仍心有余悸。夜里火勢蔓延很快，除了最先起火的角屋，還有兩間相鄰的屋子亦受到牽連被燒毀大半。

????????魏嬰心虛道：“還好無人傷亡，沒出什么大亂子?！?/p>

????????聽他這話，大總管卻萬萬不敢茍同：“公子有所不知，這姑蘇的天都差點讓您捅了個窟窿。”

????????“什么？”

????????看他是當(dāng)真不知曉，大總管道：“那夜大火，陛下趕到時屋子已被火焰吞沒。侍衛(wèi)七手八腳在救火，陛下只問了一句人出來沒有。”

????????那時長定宮中人哪里會想到放雜物的屋子里會有人。。

????????“陛下未見到公子，打濕了衣裳就往火海里沖，十幾個宮人根本攔不住?！?/p>

????????魏嬰僵在原地：“你、你是說……”

????????“陛下為救公子左臂灼傷一大片，萬幸是在冬日里，沒有大礙。陛下抱著公子出來的后一刻屋子都燒塌了，若是再晚一步……”

????????大總管還在言語，聲音卻漸漸離魏嬰遠(yuǎn)去。他好像又回到那夜火海之中，是房門被踢開的聲音，還有外間人的驚呼。

????????“他……我……”魏嬰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話。

????????“還好公子沒受什么傷，不然陛下還不知道該如何啊?！贝罂偣車@息幾句，那夜的驚魂他亦記憶猶新。

????????魏嬰失魂落魄在榻邊坐下：“是、是藍(lán)湛救的我……他，他為什么會來？”

????????是啊，溫寧從始至終都沒有說，是他救得他。

????????大總管道：“陛下那夜說睡不著出去散心，不知怎的就走到長定宮了?；蛟S，這就是天意罷。”

????????“天意……”魏嬰抬頭，“藍(lán)湛的傷好了嗎？”

????????“養(yǎng)了一月，都好了，公子莫擔(dān)憂?！?/p>

????????懸起來的心放下，魏嬰的神情像哭又像笑：“我還以為，還以為他早就不想要我了，我……”

????????大總管慈愛看他：“公子好好想想?！?/p>

????????雖然陛下再三嚴(yán)令不得提起失火一事，他卻并不后悔告訴魏嬰。

????????剩下的時間，讓這孩子單獨(dú)考慮罷。

????????午膳光景，藍(lán)湛特意回到了昭陽宮中。

????????“魏嬰？”他看著人眼眶泛紅，愣了一會兒，不大熟練地將人抱入懷中，“怎么哭了？”

????????“沒有。”魏嬰靠在他懷里，“就是風(fēng)太大了?！?/p>

????????他沒什么資格對藍(lán)湛說往事已矣，不如放下。

????????藍(lán)湛該恨他，能恨他。

????????而他可以為藍(lán)湛做的，唯有以后。

????????……

????????年關(guān)越來越近，宮中漸漸有了新年氣氛。

????????魏嬰坐在廊下，看著宮人掛起燈籠貼起福字，甚是忙碌。

????????“公子，天氣冷，我們進(jìn)去罷。”

????????魏嬰看得有趣，笑著道：“不急，再坐會兒?！?/p>

????????一片熱鬧光景之中，行禮之聲次第響起：“端王殿下。”

????????“端王殿下?！?/p>

????????端王藍(lán)允乃先帝九皇子，當(dāng)今陛下胞弟，兄弟二人感情親厚。新帝繼位以來，藍(lán)允一直奉命巡視江南地帶，年底方歸京。

????????魏嬰站起身，見藍(lán)允仍是昔時模樣。只是望向他的眼神中，再無往日和煦溫暖。

????????藍(lán)允幾步在魏嬰面前站定，語氣不善：“魏無羨?！?/p>

????????打量過魏嬰，藍(lán)允輕笑：“看起來，是魏王把你送來謝罪了？嘖嘖嘖，父子一場，魏王當(dāng)真是絕情。不過——”他挑眉，“你背叛我皇兄的時候，可有想過今日？”

????????魏嬰一字未辯，只道：“端王殿下。”

????????他沒有再用舊日的稱呼，似乎愈加惹惱了藍(lán)允。

????????對面來者不善，好在大總管出現(xiàn)得及時：“哎呦我的端王殿下，您可算回來了，陛下在御書房等著您吶?！?/p>

????????“不著急?！彼{(lán)允目光未離開魏嬰，“本王遇見了舊友，必得好好敘、敘、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