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聯(lián)同人】秉燭(伽小)
秉燭
胎教文筆
分三Part,第一部分時間線s7后,第二部分s9,第三部分s10伽羅回歸后
全員親情/伽小,cp黨請注意避雷
私設(shè)如山
主打歡脫風(fēng)x一絲絲的玻璃渣渣
字數(shù)1.2w左右
(一)
又失眠。
輾轉(zhuǎn)反側(cè),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枕頭被褥沙沙作響。能聽到房間外的甜心翻了個身。小心一驚,停下了動作。
天花板在酸澀的眼皮之下浮現(xiàn)出種種糜爛的色彩,層層千奇百怪的小圈圈黏在視覺中樞上賴著不動。怎么回事,視覺裝置出問題了?明天去找博士修一修吧,如果戰(zhàn)斗的時候看差了目標那可不堪設(shè)想。敏銳地推導(dǎo)出種種可能強令自己記住這件事,小心的思緒也在此間變得模糊,均勻的呼吸漂浮在呼吸裝置邊緣。趴在眼皮上的幻覺開始折騰,似乎感覺到自己在旋轉(zhuǎn)、下墜,墮入深淵。
要……睡著了……
太好了……
現(xiàn)實與夢魘相合,半夢半醒。意識逐漸剝離開酸痛的身體,白晝的光怪陸在面前輪番上陣。眼角有了久違的沉重感,漸漸不想再睜開。終于不用再失眠一整夜了,小心有些許寬慰。好像折騰到這個點才睡著就成了一種榮耀。
臉頰邊緣有點麻癢,算了,不管它。酸酸麻麻的范圍愈發(fā)擴大,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的小心也無法自欺欺人地忽視,只好輕輕地伸出手指,指甲刮磨在臉頰邊緣的人造皮膚上。酸麻的感覺消磨掉不少,可是一絲清醒勢如破竹地沖開好不容易找回的睡意,統(tǒng)治了整個腦海。
靠,睡不著了。
為什么只是撓撓癢就會變成這樣。
小心腦海里頓時滾過一串不能過審的話。
小心疲憊地翻了個身,抓狂地想要把剛剛流逝的困意找回來。酸澀的眼睛卻一再違逆。嘗試過無數(shù)睡姿,可無論是多么刁鉆的姿勢——甚至連一字馬都想試試,明明柔軟無比的席夢思都能隔著皮肉刺痛骨骼。
或許去喝一杯熱牛奶會好一點吧?伽羅還在的時候告訴過他,牛奶可以舒緩神經(jīng),助眠的,而且比起安眠藥還沒有太多副作用。不過他還在的時候也很少出過這樣的情況。
門口細碎的腳步聲,居然有人進到房間里來了。根據(jù)輕柔的步法和她陳舊拖鞋特有的吱呀響聲,大概率是甜心。正在嘗試擺一字馬的小心嚇得一激靈,“啪”地一聲老老實實躺好,瞬間彎腰蜷縮,腦袋垂向胸膛,擺了個貓一般乖巧的睡姿。
“小心?”柔軟的氣聲從甜心喉嚨里吹了出來。
小心堅持裝睡,身體彎曲的更加頑固且囂張。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沒有睡著。”甜心的聲音帶了溫軟的笑意,仿佛小心只是襁褓之中的嬰童,正在和姐姐玩裝睡的惡作劇。
小心心不甘情不愿地翻爬起來,甜心找了枕頭墊在他腰后讓他靠著:“失眠了嗎?”
小心點頭。
“做噩夢了嗎?”
小心猶豫,然后搖頭。
“那,我拿熱牛奶給你喝。舒緩神經(jīng),助眠的哦?!?/span>
小心心里響過一陣警報。后來又想到,家里的水壺已經(jīng)陳舊,如果半夜用那個來煮液態(tài)的牛奶必定會發(fā)出吱吱呀呀的噪音,吵醒開心他們幾個就不好了。所以就只能用奶粉。只是沖泡奶粉這么簡單的事情,即使是甜心在烹飪方面再如何地有天賦,也必定不能在一杯牛奶上泡出什么花來吧?他究竟不忍拂了甜心的美意,點了點頭。
甜心轉(zhuǎn)身去廚房。小心素來敏銳的聽覺捕捉到盛著奶粉的包裝袋簌簌作響,玻璃杯碰撞操作臺上的瓷磚,水壺的壺嘴磕碰杯口,水流涌動,以及攪拌棒不斷地輕觸杯壁。小心松了一口氣,看來一切正常。就是嘛,只是一杯牛奶,他不該這么懷疑自己的姐姐。正當(dāng)小心為了自己剛才的猶疑而羞愧得無地自容時,甜心甜柔的嗓音念叨了幾句話:
“這里有蜂蜜,加一點好了?!?/span>
小心緊繃的神經(jīng)微微有些放松,目前為止也還算正常。
“誒,那再加一些鹽中和一下好了,太甜了小心也會不喜歡?!?/span>
小心思忖著平日里自己的胃飽受甜心的鍛煉,已經(jīng)快要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了,這種程度應(yīng)該還能受得住吧,瑟瑟發(fā)抖地繼續(xù)聽了下去。
“那就再放一點胡椒粉好了,開心他們幾個男生就很喜歡吃辣?!?/span>
小心垂死病中驚坐起!暗自想象了一下綜合了奶粉、蜂蜜、鹽還有胡椒粉的味道,頓時感嘆甜心純粹是把烹飪當(dāng)成調(diào)色了,什么都敢往里加。
“好像我真的不知道小心喜歡吃什么哎......那加一點水果好了。榴蓮,這里是葡萄,哎呀這里還有一點......真的很像水果撈,那干脆再加一點別的吧。博士說過,味精調(diào)鮮。然后放醋,味覺更有層次感一些。還是以甜味為主比較好,再撒糖——這邊還有豆瓣醬。小心和開心他們不太一樣,除了礦泉水很少喝飲料的,那加一點果汁,看看他是不是喜歡。還有小蘇打,書上說小蘇打可以用來制汽水的,多一點氣泡會不會使外觀誘人一點?”
小心坐在床上聽得毛骨悚然。
聽著甜心端一杯不知道被修飾成了什么樣子的牛奶走過來,小心腦子里排兵布陣一般閃過各種對策,沒等他腦子里的靈感碰撞出一個切實可行又不傷害甜心的辦法,甜心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床邊:“好了哦,喝吧?!?/span>
小心借著剛剛被甜心打開的小夜燈仔細端詳著這杯不明物質(zhì)——因為它過于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早已看不出成了什么顏色。單憑聞,胡椒粉嗆人的氣味卷著蜂蜜甜美醇厚的清香沖擊著他的嗅覺;各種水果以榴蓮為主唱開起了音樂會,一遍一遍張牙舞爪地向他叫囂;以及各種喊不出名字的調(diào)味料匯成了海浪,沖的他直找不著北,心里哀聲遍野,但還是勉強地一笑:“謝謝?!?/span>
“你怎么不喝?我加了很多調(diào)料,一定很好喝的喔?!碧鹦牡男σ鉁厝岬牧钏肿銦o措,“嗯啊”地答應(yīng)了一聲,舉手就去接。
驀然,小心腦子里晃過一個下下策,眼下除了采取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也沒有其他退路。小心眼一閉心一橫,滿臉真誠地捧起甜心的雙手,眼里晃動的光彩如同盛進了滿片星空:“姐姐!”
甜心被他嚇得一愣:“嗯?我在。”
“我們來聊一聊吧!”
趁著甜心愣神的功夫,小心駕輕就熟地取下她捧在手里的牛奶擱在了床頭。
“怎么突然說了這么長的句子?不過,我早就想要和你聊聊天了。杯子你放好了啊,不要掉下去了?!?/span>
甜心去搬了椅子坐在小心對面,二人四目交投。
甜心早就期盼著這樣一個去和小心單獨說話的契機,可真的坐在小心對面的時候她早已打好的腹稿就不知道飛去了哪里。小心滿腦子都是逃過一劫的僥幸,翻江倒海地雀躍著,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思考別的什么。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甜心覺得沉默地令人心悸,這才斟酌著隨便說道:
“我說,小心啊——你早上出去晨練的話,不要走太遠,會迷路的?!?/span>
小心點頭。伽羅來到宅家之后,他就多了晨練的習(xí)慣,即使是伽羅已經(jīng)離開,這個習(xí)慣依舊固執(zhí)地維持著。他只好屢屢?guī)е皭核麄儙讉€出去,卻一直拒絕兄姐們陪他一起。也不曉得是隨了誰,這四個沒有一個是認路的,稍有不慎,四個分身帶著一個本體就迷了路。上次迷路的時候,開心卻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一邊浮夸地狂笑著“哈哈哈哈哈好巧好巧怎么會是你”,一邊就熟練把他們帶回了宅家。只是真的能那樣巧?
“我說,小心,你多說一點話沒關(guān)系的。我們不會覺得很奇怪的。你這樣一整天什么都不說,我們都會覺得很壓抑很不自在。如果你真的覺得很難過,就來和我們說,或者讓博士幫你找個——我是說,讓博士和你好好聊聊。”甜心實在撐不過這樣的尷尬,主動找著話和他說。話趕話地談到了“心理醫(yī)生”一節(jié),甜心不禁一個寒顫,自責(zé)著怎么把大家的計劃給禿嚕出來了。去咨詢心理醫(yī)生確實不是什么可恥的事情,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心說起這件事。小心真的太正常、太正常了,正常到反常。
小心點頭。
“還有,那個,”雖然相當(dāng)不滿小心連“嗯”都懶得敷衍她,甜心還是維持著一貫的溫和,“花心他早上說你‘冷血’,絕對不是故意的,他覺得很對不起你,我代他和你道歉?!?/span>
眼見著甜心真的要站起來鞠躬,小心這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簡單的音節(jié):“我知道。不在乎。”
“還有,以后隨身要帶一把傘。”甜心坐回椅子,小心微微傾下身體扶了她的小臂,“不要一個人出任務(wù),帶著邪惡他們一起出去也不行。分身的能量是和你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如果本體能量不足,分身會自動回歸本體的。還有不要一直赤手空拳地戰(zhàn)斗,我和開心他們不帶武器上場是因為我們的超能力很特殊,不需要武器。你讓粗心或者博士給你做一對刀,或者火箭炮什么的也行。新的飛行器和電話要隨身帶著,如果打不過就千萬不要勉強......”甜心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絮絮叨叨地成了個老媽子,連“按時吃飯不許挑食”這樣的話都快說出來了。小心雖然什么沒有回答,卻一直沒有顯出厭倦的神色,滿目專注,紫堇墨的眼眸如同神明失手傾倒的星空。
甜心覺得自己對于伽羅的事情避而不談,僅僅是說這些瑣碎的小節(jié)未免又有些舍本求末,想要說一說伽羅的事情,可組織好的措辭已經(jīng)涌到了喉嚨口,卻兀自又吞了回去。還是不知道要怎么說,難不成像葬禮上頻頻鞠躬的司儀那樣說著“請節(jié)哀順變”嗎?如何節(jié)哀?何為順變?這些問題她通通找不到答案,只好任由一切就這樣。
“我說,小心,”甜心終于下定了決心想要和他說一說伽羅的事情,“其實......”
“你們,很擔(dān)心我?!毙⌒钠铺旎牡刂鲃娱_口,“沒必要。我沒事?!?/span>
小心不會吝嗇他贈與家人的寵愛,他也愿意讓他的寵愛落在每一個不知名的細枝末節(jié),把他這些全世界最好的家人都抱擁起來,最好遠離一切兇險。只是他真的很不愿意被他寵愛著的親人抱在懷里,像對付小孩子那樣連搓帶揉地哄著。說了沒事,那就是沒事,旁人假裝云淡風(fēng)輕地安慰反而迫使他把埋藏的很好、都已經(jīng)能假裝忘記了的事情重新挖出來,再細細咀嚼一遍品嘗個中滋味。伽羅犧牲之后小心素有的洞察力好像遲鈍了很多,可他畢竟不是三歲小孩。是個明眼人就能看出來那天開心是故意跟蹤過來的。
小心的確知道宅家眾人對他很關(guān)心。知道他失眠的小毛病之后博士緊張兮兮地跑去訂了遮光窗簾,不過真的沒什么用,即使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該失眠還是照樣會失眠。不時還有大把大把安神的保健品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房間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花心的手筆,只是那家伙居然不好意思直接給他。還有那個小夜燈,光芒柔和的恰到好處,也是甜心假托小小怪送給自己的。昨天的晨練更是四個人都跑去跟蹤,小心自忖自己也不是什么金貴的少爺,或者是過時港片里戴著粗大金鏈子的古惑仔一類需要保鏢,怎么配得上讓四個蓋世英雄寸步不離地保護著?
甜心已經(jīng)打好了感人至深的腹稿,就這樣被小心無故地打斷,她也終于放棄了這番要和小心聊聊伽羅的計劃:“那,晚安?!?/span>
“晚安?!?/span>
甜心把椅子搬回原位:“牛奶不要忘了喝?!?/span>
小心面不改色:“嗯?!?/span>
“還有,”本來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甜心突然回轉(zhuǎn)過身,向著還坐在床上的小心伸出來握拳的手,“明天,一起去晨練吧?!?/span>
興許是感到驚訝,小心有些愣神。甜心淺笑著補上一句,“怎么了?因為我不是伽羅就不愿意了嗎?”
“不是,”小心的身體微微前傾,靠了過去,十指捏成拳輕輕和甜心的拳碰撞,“明天,一起。”
?
(二)
?
“你們又熬了通宵?”
小心瞇著惺忪的睡眼,望向正圍成一圈興致勃勃搗鼓他手機的邪惡四人。晨光熹微,日光揭起了第一塊魚肚白。
“沒有沒有,都怪邪惡,大半夜地不睡覺來叫我來打游戲。連古人和天真都給他帶偏了。不過這二十五年前的游戲也很好玩嘛。”反叛的指尖毫不憐惜地在手機屏幕上猛劃,“哎哎哎,天真你在干什么?!哇哇哇要死了這個人終于要死了!古人給他補上一刀!!”
四人之中最為老成穩(wěn)重的古人好像也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于是他頭也不回地向本體道歉,手指靈活地操縱著手下的角色沖出去補刀:“本體對不起,我沒能勸住他們?!?/span>
邪惡似乎根本沒意識到本體已經(jīng)氣醒了:“對,古人說的對。啊啊啊啊反叛!你打誰呢?!那是我們的人!!你打隊友干什么?!”
小心沒能在意古人那個頗為敷衍的道歉以及邪惡更為敷衍的態(tài)度,嘆了口氣:“沒事不怪你。下次不可以熬夜玩游戲?!?/span>
“還有,”小心看著他們四十根手指控制一個角色,“不可以這樣欺負別人?!?/span>
耐心地等四個人把這一局玩完,直打的對手哭訴無門,哀嘆上輩子是不是炸了個銀河系,小心這才不慌不忙地把手機收回來,“反叛下次再練手不要拿花心的賬號?!表槺阋不叵肓艘幌禄ㄐ陌l(fā)現(xiàn)自己的勝率一夜之間降了大半的炸毛模樣。
“這么早,”干了壞事的邪惡與本體面面相覷,雖然明知本體拿他和其他三個熊孩子毫無辦法,更是沒有任何的懲戒手段,還是不禁有些犯怵,故作輕松地舒緩了一下筋骨,“還沒到你叫小宅起床的時候嘛。本體我們?nèi)コ烤?!?/span>
“好?!?/span>
遠離宅家處。
“本體,有人跟蹤?!毙皭汉托⌒牟⒓缗苤眢w就勢靠向了本體的耳畔,控制好只有他和本體能聽清的音量低語道,“我已經(jīng)告訴天真他們了?!?/span>
本體環(huán)視了一下一臉肅穆只等他一個指令就動手的眾分身,輕描淡寫:“哦?!?/span>
反叛擠了過來:“哦是什么意思?!邪惡說,有、人、在、跟、蹤!你不管管嗎?”
小心面無表情:“不?!?/span>
反叛和邪惡大為光火,一邊一個湊過來剛要一齊發(fā)作,卻看到本體示意他們噤聲,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向前跑。邪惡和反叛驚疑交加,但知道本體這樣必定是有理由,也就沒有再管。一左一右緊緊圍在本體身邊,天真和古人步步尾隨。
“古人,為什么本體他?”天真轉(zhuǎn)頭望著古人的臉。
古人微笑,良久才說了一句:“因為跟蹤的人......非常特別呢?!?/span>
非常遠離宅家處。
“本體,”反叛把地圖從自己的GPS系統(tǒng)里調(diào)出來,神色專注地看了半晌后,仿佛是發(fā)現(xiàn)了一整個南美洲,“我們,迷路了!”
“看也看得出來?!毙皭喊琢朔磁岩谎?,“話說,你們都不認路嗎?我還以為本體只遺傳了我一個嘞......”
小心干咳一聲,邪惡迅速閉了嘴。
“哎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巧好巧怎么是你呀哈哈哈哈哈哈哈......”花心目測時機已到,正是小心和四個分身最為頭疼的時候?,F(xiàn)在他圣弗朗西斯·夜風(fēng)邁爾·傲天·花心超人的出場就有如雪中送炭,必能使這個悶葫蘆弟弟對自己心存感激,彰顯主角風(fēng)采!
小心回頭,正當(dāng)花心想象著小心會如何感激涕零地擁上來跪謝他的再造之恩時,小心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嗯?!?/span>
嗯?!就一個“嗯”就結(jié)束了?!花心無比憤慨,如此一來豈不枉費了他天不亮就鬼鬼祟祟跟在小心后頭,期間還差點被邪惡發(fā)現(xiàn)?還有他那個勝率被反叛一夜之間降了一大半的賬號!雖然這么想,花心還是勉為其難地發(fā)揚了主角的寬大為懷,順便嘲笑小心的路癡屬性:“小心,你迷路了對吧?”
“嗯?!?/span>
想要嘲笑小心的花心頓覺很沒意思:“我來接你?!?/span>
“謝謝?!?/span>
花心驟然間想起了開心對他的叮囑,慌忙補充了一句:“那個,我出來散步的,正好遇到你迷路了。好巧好巧?!?/span>
邪惡和反叛的手肘在彼此腰間戳來戳去,絮絮低語。小心用眼神暗示他們消停些,盡可能演的自然無痕:“好巧?!?/span>
“那我們回家吧?!?/span>
“嗯?!?/span>
花心在心里盤算著“本主角的演技就是厲害”,小心也在心里盤算著“應(yīng)該演的很好沒有讓他發(fā)現(xiàn)”??煲剿托≌蠈W(xué)的時間,兩人不由加快了步伐。
“對了小心,小宅最近一直說他晚上睡不著?!?/span>
“焦慮?上次沒考好?”
“可能吧。本主角已經(jīng)成熟到不適合揣摩小孩的心理咯~”
“他不用那樣強迫自己。”小心垂下眼眉,聲音里掩蓋著的安恬沙啞讓花心有些戳心。
“其實,你也一樣。”
半夜。
小心疲倦地縮在被子里。安靜而沉溺。緊緊閉闔雙眼,亟待入睡。敏感的雙耳不斷捕捉到開心他們深沉均勻的呼吸,遠處的犬吠模糊到不真實,甚至汽車輪子摩擦在粗糙路面的聲響都沉痛地刺傷著小心淺淺的倦意。小心忍無可忍,只好下床泡熱牛奶。與其說喝熱牛奶可以舒緩神經(jīng)什么的,倒不如說討個心理安慰吧。路過小宅的房間,卻看到小家伙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什么啊,沒想到花心說的是真的,小宅居然真的失眠。
“小心!”小宅從床上爬起來,興奮地向小心喊道。
小心示意他噤聲,輕輕把他從宅再佳睡的大床上抱下來:“小聲點?!?/span>
小宅也向他做了噤聲的動作,屁顛屁顛地跟在小心后面,和他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小心去把原本泡給自己的牛奶端給小宅。
“小宅為什么睡不著?”
小心沒有太多哄孩子的經(jīng)驗,和小宅溝通、談心甚至打鬧都是由甜心他們負責(zé)的。眼下他不敢向小宅主動請戰(zhàn),生怕暴露出偽裝在疏遠之下的笨拙。小宅已然能夠和甜心打成一片,盡可肆意地哭鬧、撒嬌,行使小孩子的特權(quán),而一看見小心沒有表情的臉就默默犯怵,已經(jīng)編織好的字句獨自撕毀。在小宅看來,小心真的是個和開心他們不太一樣的大哥哥,雖然一直淡漠寡言,但憑著他五歲兒童的直覺他總覺得小心其實窩藏著什么不可示人的東西不給他看呢。
小宅才五歲多一點,不怎么會遣詞造句,從他“嗚嚕嗚?!钡囊粓F話里小心費勁地拆出了其中的意思。很想念爸爸,時光機一直修不好,昨天弄臟了長得很好看的小芳同學(xué)的裙子她會不會討厭自己......
小心一言不發(fā),卻一直身體前傾,眼神聚焦,相當(dāng)專注地聽他說。
“對了對了,小心,你會講故事嗎?或許小宅聽了你的故事就能夠睡著了呢?”小宅想起他已經(jīng)聽了不知多少遍開心他們講的故事,唯獨沒有聽過小心的。之前每次賴著他,他都是默默地去把甜心喊來。甜心也對自己說過“不要一直賴著小心哦,他很不喜歡說話的”。
小心張口就要拒絕“我不會”,盯著小宅水光淋漓的眼眸又實在不忍心拒絕,只好絞盡腦汁地想著,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她......那個,嗯......和王子結(jié)婚了?!?/span>
小宅目瞪口呆。
良久,小宅才從“這是哪門子故事”的震驚里稍微緩過神,艱難地問道:“可不可以具體一點?比如說,公主有沒有遇到很多困難?有沒有人幫他,比如七個小矮人?”
“那,”小心昂起頭,搜索枯腸也找不出半個故事來。先前天真纏著他要他講故事的時候他也是一概推脫給甜心或者博士的,童年的時候小心更是乖的不像話,根本不懂得拉著扯著博士來給他講故事。卻不忍拂了小宅的期待,擠牙膏一般一字一句都來的艱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白雪公主.......她......”
美貌是童話女主角的基本配置。小宅也記得童話書里把白雪公主寫的驚如天人,還隱約記得些“皮膚比冬天的白雪還要柔嫩潤澤”“嘴唇比血還要紅”“順滑的頭發(fā)像黑檀木”之類的詞句,正期盼著白雪公主在小心口中是怎樣美法,小心艱難地向他描述:“她很好看。比她媽還好看。”
小宅當(dāng)場石化。
“她媽媽很嫉妒她。逃走。搶劫七個小矮人。也不是搶劫......總之和小矮人住在一起。后來,后來......”小心舉步維艱,拼命回想著故事的情節(jié)。講到“搶劫”一詞又實在覺得暴力、荒謬,慌忙改口,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不過話說回來,突然住到別人家里還吃人家飯睡人家床,不是搶劫敢情是考察小矮人的消費水平?
“公主的后媽知道公主還活著,就想親自動手毒害公主。喬裝成了賣發(fā)帶的老婆婆。”小宅無奈,只好一句一句引導(dǎo)著小心。
“對?!?/span>
“王后把發(fā)帶插入白雪公主的頭發(fā),白雪公主就昏過去了?!?/span>
“嗯。”
“小矮人拔下發(fā)帶,救醒了公主?!?/span>
“沒錯?!?/span>
......
如此往來,小宅簡直要分不清是誰在給誰講故事。實在不想再難為小心,只好說:“小心,我們換一個故事吧。你講一講你認識的人怎么樣?”
自己認識的人?小心對自己給小宅講了那個根本不是故事的故事頗為內(nèi)疚,不敢再拒絕別的請求,于是開始回想自己認識的人。認識的人全部登記在記憶中樞里,翻出來并不費勁。他認識的人開心他們多半也認識,比如小小怪、電視機校長和球長。不過那個人......除了噩夢的逼迫,他倒是好久好久沒想起來他。
“我認識一個魔方。”小心黯然道。
“魔方?他叫作魔方?怎么會有人叫做魔方?”小宅許久沒能聽過小心認真給他講故事,這一句話就差點把小家伙興奮的沒邊兒。
“他已經(jīng)......”小心多少覺得和孩子說“死”有些殘忍,微微垂下眼眸,話音里的凄惶藏頭露尾,“他離開很久了。我找不到他?!?/span>
“失蹤了啊......”小宅也被小心帶的有些感傷,不過到底還是少年心性,上躥下跳地期待后文,“那,魔方怎么樣?人很好嗎?”
“一點都不好,”小心的指甲嵌入掌心,喉嗓間一片哭泣過后的腫脹,仍然困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從唇縫里往外蹦,“什么都不告訴我?!?/span>
小宅沉默下來??偸且粗偌训谋砬榕袛嘀鞍职质遣皇怯忠吡耸遣皇窃俨换貋砹恕保尤贿^早地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小心床頭邊的那個相框——扎著高馬尾的男子和小心站在陽光下笑的簡直肆意,他從不曾在活生生的小心臉上看到那種笑容,可小宅能看出那個高馬尾的男人分明還是三十多歲的神采,眼角居然點綴開了細紋,隨著翹彎的笑眼漣漪一般在臉上一圈一圈擴散。開心他們從來不許他碰的,上次不慎磕掉了一小角,花心差點對他動了氣?;蛟S......那個留著長發(fā)的人就是“魔方”,他和爸爸一樣都在騙人?;蛟S,他們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小心仍然兀自念叨著,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是在和一個五歲小孩談心:“受了傷不說,一個人出任務(wù)不說,連他......連他......”
花心揉著眼角從房間里探出半個腦袋,剛要催一大一小兩個小孩去睡覺,卻聽到他們在談著什么“魔方”,當(dāng)即警惕地把頭縮了回去,安安靜靜地偷聽。
小心摁著自己的眉心,恍然之中又從噩夢中墮回了這一方柔軟的沙發(fā),終于收回了這副魂不守舍的狀態(tài),啜泣的聲音已經(jīng)逼到了喉嚨口,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小宅晚安?!?/span>
小宅還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戳到了小心的痛點使得小心倉促地結(jié)束了所有對話,正著急忙慌地反省著就被小心輕輕抱下了沙發(fā)。以他的身高蹦下來確實會震到腳底。
“那個,”把小宅送回臥室門口的小心停了下來,猶疑道,“魔方的事情,不要告訴大家?!?/span>
“好,”小宅站在臥室門口向他舉起了小拳頭,因為終于有了和小心共同的東西,激動到眼里滿滿都是亮光,“這是只屬于我和小心的秘密。我會好好遵守的!”
小心蹲了下來,比小宅大了一圈還多的拳輕輕抵上小宅的捏成拳的小手:“這是......”
“男子漢之間的約定!”
小宅蹦蹦跳跳地躺回床上:“和我爸爸一樣,魔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終于哄完小宅,小心只覺哄小孩比打怪獸還累,心里暗暗佩服了一下平時一直被小宅纏著的兄姐們,順便把頭扭向了那個自以為偷聽和跟蹤技術(shù)很高明的家伙:“出來吧。”
“我說小心......”花心漲紅著臉走出來,“本主角不是有意偷聽的,我才不會干那么幼稚的事情?!?/span>
小心鮮見地帶了笑:“哦?!?/span>
“本主角是那個......失眠。成熟的主角總會有太多的心事。”花心順帶著擼了一下頭發(fā),眼底掛著的濕潤也順手擦掉了。
小心轉(zhuǎn)身去了廚房?;ㄐ牟粩嗟芈牭?/span>盛著奶粉的包裝袋簌簌作響,玻璃杯碰撞操作臺上的瓷磚,水壺的壺嘴磕碰杯口,水流涌動,以及攪拌棒不斷地輕觸杯壁。不多時小心端給他一杯牛奶:“燙?!?/span>
“謝了。”花心端起牛奶,溫潤醇厚的液體從喉頭一路暖到胃腑。一面把牛奶往胃里灌,一面花心也盤算著想和小心聊聊天。和小心、只和小心說幾句話,花心還真是蓄謀已久。每每開口,本已編織好的措辭又總是生生地咽回去。他真的不知道能夠和小心說什么?!澳氵€好嗎?”“你真的沒事嗎?”“你在假裝些什么?”花心設(shè)想過無數(shù)個犀利卻溫柔的開場白,又通通放棄,最為簡單的音節(jié)猛然之中就變得突兀,如同固執(zhí)地待在嗓子眼里的魚刺,一個都脫不了口。
牛奶悉數(shù)進入胃里,花心接過小心遞來的面紙拭去了嘴角的奶漬:“小心......”
小心回頭看他?;ㄐ慕又獗骋呀?jīng)籌謀好的臺詞,本該是“要不要和你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英俊瀟灑還善解人意的哥哥聊聊天”,一對上小心的眼神還是不禁一愣,生生地就換成了句“小小小小心,我們明天一起去晨練。”
話剛出口,花心差點沒一巴掌拍在腿上。好好的“聊一聊”就為了那小子冰涼的眼神就換成了個“去晨練”,他主角的矜持風(fēng)范何存?!他怕個鬼,眼下的是他弟弟小心超人,只是性子清冷了些而已,并不是什么追魂索命的牛頭馬面!
小心興許是被他突如其來的邀請嚇到了,沉吟著沒有說話?;ㄐ内s緊往回找補:“因為天天做賊似的跟蹤你實在太累了,根本不符合本主角的風(fēng)范......”
“那你承認跟蹤我咯?”小心轉(zhuǎn)過頭略帶竊笑地看著花心,只是為了維護人設(shè)才拼命憋笑到臉頰都在顫抖,還哪有剛剛面若冰霜的模樣,純粹就是一個終于揪到三哥把柄的小孩。
花心惱怒,保持微笑地看著多少有些鬼頭鬼腦的弟弟:“......對。”
天知道這貨是怎么端著個“酷哥”形象坐擁那么多粉絲的!
“明天一起?!毙⌒氖栈亓诵σ猓瑥纳嘲l(fā)上起身。褪去了戰(zhàn)斗手套的手再度握成拳伸向花心,貫穿他十指指根的傷疤讓花心看的觸目驚心。
“一起?!?/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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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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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都已然沉眠了。
連路燈都亮的收斂,透過優(yōu)質(zhì)的遮光窗簾在屋內(nèi)漣漪一般擁抱著最為深沉的夜晚。
小心窩著枕頭被褥在床上翻來滾去,睡不著睡不著睡不著......原先以為是伽羅離開之后,他才避無可避地染上這種頑疾。等到把伽羅帶回來的時候,他隱隱作痛的神經(jīng)仍然饒不了他,日復(fù)一日地失眠。不僅如此,房間里多了一個人,到底不比瞞著睡在隔壁的兄姐那樣簡單。不僅不能攤煎餅果子一般肆無忌憚地翻身找姿勢,更得時刻保持著均勻沉溺的呼吸,出去泡牛奶也得像做賊似的躡手躡腳。
小心厭煩地換了個姿勢,瑣碎的思緒風(fēng)卷殘云一般蕩了出去,最好腦海里徒留一片純白的天地。遮光窗簾的質(zhì)量的確奇佳,從窗外洶涌來的燈光悉數(shù)被它暗沉的顏色吞沒。鋪天蓋地的黑暗席卷過來,整個身體都在恍恍惚惚中旋轉(zhuǎn)。酸澀的眼皮愈發(fā)地沉重,終于是退無可退地相吻,緊密地閉闔在一處。看來現(xiàn)實終于肯恩賜給他絲毫的憐憫,把他交入夢境懷里,切實感受著逃離現(xiàn)實的溫度。
這一次真的是要睡著了。
小心滿足地停止了折騰,倦意奔涌來后就沒能再褪去,像個孩子一般期待著自己墮入的將會是怎樣絢爛的夢境。而且,小心做的這個夢他再熟悉不過。
熔巖烈火。
相抵的指端。
墜落。
驚醒。
伽羅。
漫天星光。
再度驚醒。
幾聲粗喘不受控制地從胸膛炸響,仿佛體腔都要四分五裂開來。心臟驚恐到無法承受夢魘與現(xiàn)實的差距,瘋狂地錘擊著悶痛的胸膛,血液狂躁地奔涌不停,直讓小心覺得燥熱。而體膚以外又是徹骨的寒涼,分明是夏天依然覺得冷,無法抑制無法忍受無法適應(yīng)無法習(xí)慣的冷。仿佛小半條命都要掙出了體外,徒留個機械殼子在柔軟的床面上。恍惚之中有人從自己身旁翻爬起來,有人打開了甜心送給他的小夜燈,有人關(guān)切地把他扶起來,取了枕頭墊在他后腰上,那個人還急切地不斷問他“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是伽羅啊......小心放下了戒備,幾乎就是瀲滟著水霧的眼眸盯緊了坐在自己身邊的伽羅,仿佛這一眼之后就是天各一方的離別。
伽羅問他:“你失眠了嗎?”
小心仍然沉浸在方才那個真實的不像話的夢魘里,只是點了點頭。
“做噩夢了嗎?”
小心猶豫,然后搖頭。
伽羅微微嘆息著去泡了熱牛奶,看著他喝下,想要說什么又覺得什么都不能說,只好端了椅子去坐在小心對面。
“小心,我們......聊一聊?”
小心很少拒絕他的要求,稍一踟躕還是點頭應(yīng)了下來。
是伽羅向素來不善言辭的小心發(fā)出了這個奇怪的邀請,不由他來挑起一個話頭似乎頗為奇怪??少ち_搜索枯腸,找不到任何一句想要說的話。比如,“我不在的時候你還好嗎”“我不在的時候你是怎么熬過來的”“我不在的時候大家肯定很關(guān)注你”,一切都以“我不在的時候”作為狀語,否則又有什么好講?伽羅不敢——他認為用“舍不得”更為恰當(dāng)一些,去問小心他是如何一寸一寸捱過來的。甚至每當(dāng)他給予大家一些暗示,渴望知道一些個中曲折的時候開心他們也是隨便找話搪塞過去,一個字都不愿施舍與他。實在沒法了,也不過大力拍著他的肩膀,笑盈盈道“你回來就好”。
因為“回來就好”,所以回來之前的事情盡可既往不咎,死的盡可活了來,傷的盡可平復(fù)了去?!伽羅不愿就這樣“好了”,卻也不知道如何切實地補償給小心,只好任由一切就這樣。
伽羅千頭萬緒。冥思苦想了半天才終于挑起了話端:“小心,以后,我出任務(wù)的話,你那個,那個可以不用讓分身跟著去。也很耗能量的?!?/span>
“嗯?!?/span>
“小心,那個......”僅僅是說了一句話,伽羅卻覺得和小心說話真比上場打怪獸還艱難。雖然不忍心再為難搭檔,卻也不肯輕易放棄了這個和小心說話的機會,正要強行狗尾續(xù)貂,卻如何也找不到想說的話。或者說,想說的話悉數(shù)不敢說。便只能與小心相對無言。
伽羅機械地聽著一片死寂中小心細弱的呼吸,淺淺地吹在他面龐上。無數(shù)帶著疤的字節(jié)在喉嚨眼鬧騰,偏生一個都說不出口。瞬息之中心里就能涌動出無數(shù)他剛恢復(fù)記憶時的話語,字句都記得真切,卻不知該如何與面前這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小心談起。仿佛時間已經(jīng)逃亡的無跡可尋,仿佛他已經(jīng)在這片刻的沉默里老去,伽羅終于找到了他想要對小心說的話:
——“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無數(shù)零落的字段拼湊出這樣平淡無奇的四個字來?;貋碇筚ち_設(shè)想過太多他和小心談心的畫面——就像犧牲之前那樣,自然也不乏有這樣的秉燭夜談。在他腦子里蹦出來的畫面多少要帶點瑪麗蘇偶像劇的意味,甚至某日還一本正經(jīng)地想象了一下小心撲在胸膛哭到梨花帶雨的情景。當(dāng)時他是嚇得立刻放棄了幻想,可無論多么離譜多么遙遠的假想都沒能觸及到“你還好嗎”。得到的答案必定是“我很好”。任憑一切就這樣也很好。
可出乎意料地,小心絞著手咬著唇,低低地還了他一句,“不好?!彼坪跻庾R到自己的失言,小心卻也沒能往回找補,只是垂下了紅腫的眼瞼,伸手去反扣住了他的手指以示安撫。
伽羅還沒能從那句失了控的“不好”中回過神來,緊接著小心粗糙的掌底就覆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沒等得及伽羅好好思考些什么,他的手背竟比腦子先行反應(yīng),快要被小心掌心中粗糙的觸感磨傷,一陣陣酸麻的刺痛從手背傳導(dǎo)到全身。被嚇得一怔,伽羅下意識地捧起小心的手掌,借著小夜燈的微亮細細打量,下一秒就差點沒昏了頭——
原本明晰的掌紋幾乎要磨損到看不見,本該細嫩的皮膚上張牙舞爪地爬滿了猙獰的疤痕,縱橫交錯地連成一片。指節(jié)上也被褐色的陳傷緊緊咬住,幾乎看不出原先細密的紋路來。
“這個,怎么弄的?”伽羅只覺一只布滿棘刺的巨爪捏住了心臟,駭人地快要喘不過氣來。干癟空洞的胸膛仿佛被禁錮在失重的空間內(nèi),掙扎著去吞食氧氣,卻總是悶悶地喘息不夠,恨不得將一整個天都吞將下去。
小心原本就不怎么會說話,好不容易開口也是不知道該如何組織措辭,更別提如何表達感情了,往往是有好話不曉得要好好說。此刻被伽羅端著手掌,小心反倒覺得窘迫,張皇地快要忘卻了這幾道疤痕的來歷。
“不要這樣,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辟ち_放下的小心的手,披散在面頰上的長發(fā)映襯著嘴角溫婉的弧度。平整的眼角邊緣撫平了夢魘。
跟隨著伽羅的不斷指引,小心終于磕磕巴巴地把好幾個長句子給順了下來。大概是說,古人上場戰(zhàn)斗的時候不慎失手,只有他來得及過去救古人,于是他擋在古人身前一只手攥住了對面的刀鋒。往后做了很好的包扎,只是不可避免地留了疤而已,已經(jīng)不會再疼了。當(dāng)時也不是很疼的??傊湃藳]事就好。如此講下來,二人都覺得比應(yīng)付怪獸還要難受,不舍得再為難對方,不約而同地放棄了。
小心把空的杯子塞給伽羅,伽羅遞來面紙。等到把杯子放好,小心擦拭掉了嘴角的奶漬,二人四目交投,重新陷入了兩相無言的境地。在小夜燈的光芒里大眼瞪小眼很久,伽羅正要強行再找話來說,就聽到對面溫軟而低沉的話音:“晚安。”
伽羅省去了心中所想,畢竟他還有的是時候去和小心說話:“晚安?!?/span>
可是還總覺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沒有說......于是伽羅重新起身走到小心床前:“小心......明天,一起去晨練?!?/span>
小心沒有半分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雙雄相當(dāng)愉快地碰了拳。
“以后,也一直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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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搞cp了,良心不安。其實是好久沒發(fā)刀了才對(手動狗頭
基本上都是真實經(jīng)歷改編。我自身也有失眠的頑疾。幾乎是嚇得不敢看鬧鐘,不敢計算留給我的睡眠時間還有多少,最煎熬的無非是從夜幕深沉一直看到晨光熹微。父母在睡覺,通訊錄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在睡覺,躺在QQ列表里的閨蜜團在睡覺,外面的車輛一動不動地在睡覺,隔壁家的大黃終于不叫了在睡覺,整個世界都在睡覺,我睡不著。最要命的是上學(xué)期間,由于周末排滿補習(xí)班加上本人又懶,一口氣肝作業(yè)肝到夜半一兩點,拖著已經(jīng)快成了累贅的身體趴回床上,補作業(yè)的時候不斷涌現(xiàn)出來的睡意一下子沒影沒蹤了。通宵未眠,第二天不得不睜著一對桃核一樣的眼睛滾去上學(xué)?,F(xiàn)在整個驀然回首簡直......emm,妙不可言。
當(dāng)然,學(xué)弟學(xué)妹不能效仿千萬不能效仿,能好好寫作業(yè)就好好寫作業(yè),補習(xí)班安排的也要合理。別問為什么我可以這么干,問就是我比你們多一個肝。
捫心自問我還算是補習(xí)班報的比較少?一問同學(xué),好家伙報了四五個,整個周末都泡在補習(xí)班做spa似的,所有的作業(yè)基本上都安排在周一凌晨這塊。周一哪一個沒有頂著黑眼圈桃核眼跑來,那都奇跡。
不扯沒用的了啊,注意一下我摳的細節(jié)??床欢纤搅?,有事也去私聊。祝各位看官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