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毛澤東文集》第二卷 關于紅軍作戰(zhàn)的原則 論魯迅 目前的時局和方針
目錄
第二卷
（一九三七年八月━一九四二年十二月）
1、關于紅軍作戰(zhàn)的原則
2、對國防問題的意見
3、同各方接洽要有謙遜態(tài)度
4、中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的形勢與任務
5、對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爭的解釋
6、南方游擊區(qū)談判改編時應堅持的方針
7、關于敵情判斷及八路軍的戰(zhàn)略部署
8、關于實行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方針
9、關于在山西開展游擊戰(zhàn)爭的意見
10、整個華北工作應以游擊戰(zhàn)爭為唯一方向
11、關于華北作戰(zhàn)的戰(zhàn)略意見
12、在山西應堅持普遍的游擊戰(zhàn)爭的方針
13、關于差別和矛盾問題
14、關于華北作戰(zhàn)的補充意見
15、《農村調查》序言一
16、給雷經(jīng)天的信
17、關于沒收漢奸財產(chǎn)問題
18、論魯迅
19、必須把勇敢精神與謹慎精神聯(lián)系起來
20、目前抗戰(zhàn)形勢與黨的任務報告提綱
21、目前的時局和方針
22、關于華北形勢和八路軍調整部署的意見
23、向全面抗戰(zhàn)過渡期中八路軍在山西的任務
24、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進一步執(zhí)行獨立自主原則
25、給文運昌的信
26、論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基本戰(zhàn)術——襲擊
27、在延安反侵略大會上的演說
1、關于紅軍作戰(zhàn)的原則
(一九三七年八月一日)
周、博、林[1]:
關于紅軍作戰(zhàn)，依當前敵我情況，我們認為須堅持下列兩原則:
甲、在整個戰(zhàn)略方針下執(zhí)行獨立自主的分散作戰(zhàn)的游擊戰(zhàn)爭，而不是陣地戰(zhàn)，也不是集中作戰(zhàn)，因此不能在戰(zhàn)役戰(zhàn)術上受束縛。只有如此才能發(fā)揮紅軍特長，給日寇以相當打擊。
乙、依上述原則，在開始階段，紅軍以出三分之一的兵力為適宜，兵力過大，不能發(fā)揮游擊戰(zhàn)，而易受敵人的集中打擊。其余兵力依戰(zhàn)爭發(fā)展，逐漸使用之。
以上原則，請與各同志[2]商定，并準備攜告國民黨。
洛[3]、毛
東酉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周，指周恩來。博．指博古，即秦邦憲（一九○七——一九四六），江蘇無錫人。林，指林伯渠（一八八六——一九六○），湖南臨澧人。他們當時是中共中央委派的同國民黨進行談判的代表。
[2]指當時在陜西涇陽縣云陽鎮(zhèn)的朱德、彭德懷等紅軍總部領導人。
[3]洛，指洛甫，即張聞天（一九○○——一九七六），江蘇南匯（今屬上海市）人。當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中央負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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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對國防問題的意見
(一九三七年八月四日)
周朱葉[1]并告博林，彭任，劉張，賀關，陳聶，徐程，陳王，蕭郭[2]:
國防問題，我們意見如下:
甲、第一防線張家口、涿州、靜海、青島等處，重點在張家口，應集中第一次決戰(zhàn)兵力。
乙、第二防線大同、保定、馬廠、濰縣等處，應集中優(yōu)勢兵力，相機增援第一線并準備第二線決戰(zhàn)。
丙、至太原、石家莊、滄州等處，僅能作為第三防線，決不能只顧此線而不集中兵力于第一、二線。
丁、目前關鍵是第一防線。
戊、總的戰(zhàn)略方針，暫時是攻勢防御，應給進攻之敵以殲滅的反攻，決不能是單純防御；將來準備轉變到戰(zhàn)略進攻，收復失地。
己、正規(guī)戰(zhàn)與游擊戰(zhàn)相配合，游擊戰(zhàn)以紅軍與其他適宜部隊及人民武裝擔任之，在整個戰(zhàn)略部署下給與獨立自主的指揮權。
庚、擔任游擊戰(zhàn)之部隊，依地形條件及戰(zhàn)況之發(fā)展，適當使用其兵力。為適應游擊戰(zhàn)性質，原則上應分開使用而不是集中使用。
辛、依現(xiàn)時情況，紅軍應出三分之一兵力，依冀、察[3]、晉、綏[4]四省交界地區(qū)為中心，向著沿平綏路西進及沿平漢路南進之敵，執(zhí)行側面的游擊戰(zhàn)。另以一部向熱[5]冀察邊區(qū)活動，威脅敵后方(兵力不超過一個團)。紅軍應給與必要的補充。
壬、發(fā)動人民的武裝自衛(wèi)戰(zhàn)，是保證軍隊作戰(zhàn)勝利的中心一環(huán)，對此方針游移是必敗之道。
癸、其余由你們相機提出，不可過多，要捉住中心。
洛[6]、毛
八月四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周，指周恩來。朱，指朱德。葉，指葉劍英（一八九七——一九八六），廣東梅縣人。一九三七年八月初，經(jīng)中共中央決定，他們正準備前往南京出席商討國防問題的會議。
[2]博林，指博古（秦邦憲）和林伯渠。他們當時是中共中央委派的同國民黨談判的代表。彭，指彭德懷（一八九八——一九七四），湖南湘潭人，當時任紅軍前敵總指揮。任，指任弼時（一九○四——一九五○），湖南湘陰人，當時任紅軍前敵總指揮部政治委員。劉，指劉伯承（一八九二——一九八六），四川開縣人，當時任紅軍援西軍司令員。張，指張浩，即林育央（一八九七——一九四二），湖北黃岡（今黃州市）人，當時任紅軍援西軍政治委員。賀，指賀龍（一八九六——一九六九），湖南桑植人，當時任紅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關，指關向應（一九○二——一九四六），遼寧金縣（今屬大連市）人，當時任紅軍第二方面軍政治委員。陳，指陳光（一
[3]察，指察哈爾省，一九五二年撤銷，當時轄區(qū)為今河北省西北部及內蒙古自治區(qū)錫林郭勒盟。
[4]綏，指綏遠省，一九五四年撤銷，當時轄區(qū)為今內蒙古自治區(qū)烏蘭察布盟、伊克昭盟、巴彥淖爾盟東部及呼和浩特市、包頭市等地。
[5]熱，指熱河省，一九五五年撤銷，當時轄區(qū)為今河北省東北部、遼寧省西南部、 內蒙古自治區(qū)東南部。
[6]洛，指洛甫，即張聞天，當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中央負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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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各方接洽要有謙遜態(tài)度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日)
雪楓[1]同志:
各電均悉，甚慰。
甲、同各方接洽，在積極推動抗戰(zhàn)的總方針下，要有謙遜的態(tài)度，不可自夸紅軍長處，不可說紅軍抗日一定打勝仗，相反要請教他們各種情況，如日軍戰(zhàn)斗力、山地戰(zhàn)、平原戰(zhàn)等等紅軍素所不習的情形，以便紅軍有所根據(jù)，逐漸克服困難。不可隱瞞紅軍若干不應該隱瞞的缺點，例如只會打游擊戰(zhàn)，不會打陣地戰(zhàn)，只會打山地戰(zhàn)，不會打平原戰(zhàn)，只宜于在總的戰(zhàn)略下進行獨立自主的指揮，不宜于以戰(zhàn)役戰(zhàn)術上的集中指揮去束縛，以致失去其長處，這些都應著重說明。根據(jù)山地戰(zhàn)與游擊戰(zhàn)的理由，紅軍要求位于冀、察[2]、晉、綏[3]四省交界之四角地區(qū)，向著沿平綏路西進 及沿平漢路南進之敵，作側面的襲擊戰(zhàn)，配合正面友軍戰(zhàn)略上的行動。紅軍技術與裝備十分貧弱，也要使他們知道，并照昨電所開五類十九種物品要求補充，否則同強敵作戰(zhàn)，是難以收效的。
乙、因時局緊急，紅軍不待改編即擬出動，到大同后再行改編。朱、周[4]已于九日飛京，俟接其回電立即出動。如他們問及如何還未改編，則答以因為南京的拖延(不發(fā)表宣言，不決定政治綱領，不發(fā)表指揮部，也不頒布番號，最近幾天內才把番號頒下，但指揮部還未委任)。
丙、出動路線，因洛川至府谷千余里無糧，延安南北八百余里顆粒無買(機關糧食從晉西與西安買來)，因此決不能走陜北，只能走韓城渡河經(jīng)蒲縣、孝義、汾陽到大同集中。此點與閻[5]交涉一定要辦到。
丁、太原公開辦事處[6]立即開設，你為主任。
毛澤東
八月十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雪楓，即彭雪楓（一九○七——一九四四），河南鎮(zhèn)平人。當時受中共中央委派在山西等地做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
[2]察，指察哈爾省，見本卷第5頁注[3]。
[3]綏，指綏遠省，見本卷第5頁注[4]。
[4]朱，指朱德。周，指周恩來。他們當時已赴南京參加商討國防問題的會議。
[5]閻，指閻錫山（一八八三——一九六○），山西五臺縣河邊村（今屬定襄）人。當時任國民黨政府太原綏靖公署主任。
[6]指八路軍駐山西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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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中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的形勢與任務
(一九三七年九月一日)
甲、形勢
(一)日本大規(guī)模進攻開始是大規(guī)模的是繼續(xù)的
一個強大的帝國主義并有外援
但又是一個冒險的進攻
(二)中國全國性抗戰(zhàn)開始是全國性的不是局部的
進入了實行抗戰(zhàn)的階段
但還是單純的政府抗戰(zhàn)、壓制人民的積極性，
包含著嚴重的危險性
抗日戰(zhàn)線中的左派、中派、右派，階級關系在重新變化，估計到階級結合之新的情況
全民抗戰(zhàn)還沒有到來，但非此不能戰(zhàn)勝日本
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已在全國開始組織成功，但還是不充實的，不堅固的
(三)結論
是持久戰(zhàn)
為動員一切力量爭取抗戰(zhàn)勝利而斗爭，為充實的堅固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而斗爭
乙、任務
(一)動員一切力量爭取抗戰(zhàn)勝利，十大綱領，全面的全民族的戰(zhàn)爭
(二)紅軍之團結核心的任務
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爭
由“壯氣軍”地位到實力領導地位
抗日根據(jù)地問題與義勇軍問題
(三)友黨友軍區(qū)域的任務
黨從現(xiàn)在地位到實力領導地位
(四)邊區(qū)的任務
政治、軍事與干部的策源地
(五)戰(zhàn)爭中建立工農資產(chǎn)階級民主共和國，并準備過渡到社會主義
兩個特點
兩個前途
(六)資產(chǎn)階級追隨無產(chǎn)階級，還是無產(chǎn)階級追隨資產(chǎn)階級(國民黨吸引共產(chǎn)黨，還是共產(chǎn)黨吸引國民黨)
自覺與不自覺
反對急性病
反對右傾機會主義即投降主義——即將成為全黨的主要危險(混同不同的階級、黨與政策)
民族失敗主義有兩種:一種是“左”的——托洛茨基主義；一種是右的——民族悲觀主義
(存在于抗日戰(zhàn)線的右翼中)
(七)團結干部在黨的路線周圍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這是毛澤東一九三七年九月一日在中央一級積極分子會議上的報告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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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對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爭的解釋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二日)
德懷[1]同志:
真電[2]悉。
甲、同意你偕恩來去南京一行。[3]
乙、在晉、在冀、在京，均著重解釋我軍“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爭”這個基本原則，取得他們的徹底了解與同意。
丙、此原則中包含:(一)依照情況使用兵力的自由?，F(xiàn)在蔣鼎文[4]還在說劉師[5]應速上前線。彼等用意，或者不明白使用大兵團于一個狹小地域實不便于進行游擊戰(zhàn)爭，如果是這樣，可見我們對此原則并未向他們有過徹底堅持的說明；或者他們含有惡意，即企圖迫使紅軍打硬仗。(二)紅軍有發(fā)動群眾、創(chuàng)造根據(jù)地、組織義勇軍之自由，地方政權與鄰近友軍不得干涉。如不弄清這一點，必將發(fā)生無窮糾葛，而紅軍之偉大作用決不能發(fā)揮。(三)南京只作戰(zhàn)略規(guī)定，紅軍有執(zhí)行此戰(zhàn)略之一切自由。(四)堅持依傍山地與不打硬仗的原則。丁、你未回軍以前，屬我直接指揮，通知朱、任、林、賀[6]。
毛澤東
九月十二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德懷，即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
[2]指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一日彭德懷給毛澤東、朱德的電報。電報中請示他是否仍隨周恩來去南京一次，以便報告前方實情和爭取補充，對整個作戰(zhàn)方針和發(fā)動民眾問題亦可相機進言。
[3]朱德、任弼時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二日致電毛澤東并告周恩來、彭德懷，認為目前前線緊張，彭德懷可不去南京，在以后適當時機再去為妥。因此，彭德懷這次未去南京。周恩來也因前線戰(zhàn)事緊張，這次未能成行。
[4]蔣鼎文（一八九五——一九七四，浙江諸暨人。當時任國民黨政府軍委員會西安行營主任
[5]劉師，指劉伯承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二九師。
[6]朱，指朱德。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林，指林彪（一九○七——一九七一），湖北黃（今黃州）人，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賀，指賀龍，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二○師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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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南方游擊區(qū)談判改編時應堅持的方針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四日)
博、葉、周[1]并告林、董、朱、彭、任[2]:
關于各邊區(qū)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
甲、湘鄂贛邊區(qū)傅秋濤[3]等派至武漢談判代表，承認武漢行營派軍需主任、副官主任等許多人到部隊中去及其他許多不利條件，完全錯誤。已電伯渠、必武，通知談判代表停止談判，即速回去，由傅秋濤另派代表，否認原定條件，重定辦法，堅持下列各點:
(一)國民黨不得插進一個人來；
(二)一定的軍餉；
(三)駐地依靠有險可守之山地，嚴防暗襲及破壞，不要求駐大地方。
乙、鄭位三[4]到南京已見博、葉否?請轉博嚴囑鄭位三依照上述三點進行鄂豫皖談判，嗣后豫等不得蹈湘鄂贛及閩粵邊之覆轍。
丙、要求南京責令余漢謀[5]退回何鳴部[6]人槍，不得缺少一人一槍，博、葉交涉情況如何?
丁、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地方黨容易陷入右傾機會主義，這已成黨的主要危險，請嚴密注意。
洛甫[7]、澤東
九月十四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博、葉、周，指博古（秦邦憲）、葉劍英、周恩來，當時均為中共中央長江沿岸委員會委員，周恩來為書記。該委員會負責同國民黨武漢行營的交涉、談判事宜。
[2]林，指林伯渠，當時任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主席、中共中央長江沿岸委員會委員，具體負責西安方面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和對外聯(lián)絡工作。董，指董必武（一八八六——一九七五），湖北黃 安（今紅安從 ，當時任中共中央長江沿岸委員會委員，具體負責武漢方面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和對外聯(lián)絡工作。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
[3]傅秋濤（一九○七——一九八一），湖南平江人。當時任中共湘鄂贛特委書記。
[4]鄭位三（一九○二——一九七五），湖北黃安（今紅安）人。當時任中共鄂東北特 委書記。
[5]余漢謀（一八九七——一九八一），廣東高要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四戰(zhàn)區(qū)副司令長官兼第十二集團軍總司令。
[6]何鳴（一九一○——一一九三九），廣東萬寧（今屬海南?。┤恕．敃r任中共閩粵邊特委代理書記、中國工農紅軍閩南獨立第三團團長兼政治委員。一九三七年七月，由于他對國民黨借談判消滅閩粵邊區(qū)紅軍的陰謀毫無察覺，使所率獨立第三團近千人被包圍繳械。
[7]洛甫，即張聞天，當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中央負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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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關于敵情判斷及八路軍的戰(zhàn)略部署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七日)
朱彭任，林聶，賀蕭，劉徐[1]:
關于情況判斷及戰(zhàn)略部署問題:
甲、判斷敵攻華北大約分為四路，總兵力約十五萬至二十萬人。一路山東，現(xiàn)未出動。又一路津浦線，約一個半師團，現(xiàn)攻至馬廠。又一路平漢線，約一個師團，現(xiàn)在涿州以北未動。又一路平綏、同蒲線，約三個師團，為其主力[2]，以大迂回姿勢，企圖奪取太原，威脅平漢線中央軍而最后擊破之，奪取黃河以北。以此姿勢，威脅河南、山東之背，而利于最后奪取山東，完成其奪取華北五省[3]之企圖。其總的戰(zhàn)略方針，是采取右翼迂回。至于上海進兵，于破壞中國經(jīng)濟命脈外，又鉗制中央軍之主力，以便利其奪取華北。以上是對日寇第一期作戰(zhàn)計劃之基本判斷。
乙、日寇右翼之主力，又分為三路，均以追擊姿勢前進。一路沿平綏東段、同蒲北段攻雁門關，判斷約一師團，占大同后現(xiàn)未動。一路由天鎮(zhèn)占廣靈后，向靈丘、平型關進攻，系向晉綏軍行右翼迂回。一路由張家口占蔚縣后，有攻淶源之勢，系向衛(wèi)立煌[4]軍及紫荊關部隊行左翼迂回。此兩路判斷系組成聯(lián)合兵團，至少兩師團，以第一步中央突破之姿勢達成其第二步分向兩翼迂回之目的。
丙、蔣[5]以衛(wèi)立煌軍處于敵之包圍中，令其向平漢線撤退。閻[6]以靈丘為山西生命線，擬集中十四個團在平型關以北舉行決戰(zhàn)。判斷如決戰(zhàn)勝利，則敵之南進可稍延緩，但必增兵猛攻。如決戰(zhàn)失敗，敵必速攻平型關、雁門關，待后路預備兵團到達后，主力直下太原，使綏遠西境之晉綏軍、恒山山脈南段五臺等處之各軍、平漢北段之各軍，均不得不自行撤退，彼可不戰(zhàn)而得上述各地，娘子關之天險亦失其作用。
丁、淶源、靈丘為敵必爭之地。阜平、五臺、盂縣如無南北公路，或可暫時不被敵占；如有南北公路，敵有出一支向南切斷正太路之可能。不論如何，恒山山脈必為敵軍奪取冀、察、晉三省之戰(zhàn)略中樞，向此中樞出動主力，此點已為渾源、蔚縣、廣靈之被占所證明。
戊、晉閻指揮下之傅、楊、劉、湯[7]各軍均失銳氣，使我們不能作出這些軍隊能夠在現(xiàn)陣地根本破壞敵人戰(zhàn)略計劃之結論。
己、紅軍此時是支隊性質，不起決戰(zhàn)的決定作用。但如部署得當，能起在華北(主要在山西)支持游擊戰(zhàn)爭的決定作用。
庚、過去決定紅軍全部在恒山山脈創(chuàng)造游擊根據(jù)地的計劃，在上述敵我情況下，已根本上不適用了。此時如依原計劃執(zhí)行，將全部處于敵之戰(zhàn)略大迂回中，即使第二步撤向太行山脈，亦在其大迂回中(設想敵占太原之情況下)，將完全陷入被動地位。
辛、依上述情況及判斷，為戰(zhàn)略上展開于機動地位，即展開于敵之翼側，鉗制敵之進攻太原與繼續(xù)南下，援助晉綏軍使之不過于損失力量，為真正進行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為廣泛發(fā)動群眾，組織義勇軍，創(chuàng)造游擊根據(jù)地，支持華北游擊戰(zhàn)爭，并為擴大紅軍本身起見，擬變更原定部署，采取如下之戰(zhàn)略部署:(一)我二方面軍[8]應集結于太原以北之忻縣待命，準備在取得閻之同意下，轉至晉西北管涔山脈地區(qū)活動。(二)我四方面軍[9]在外交問題[10]解決后，或在適當時機，進至呂梁山脈活動。(三)我一方面軍[11]則以自覺的被動姿勢，現(xiàn)時進入恒山山脈南段活動，如敵南進，而友軍又未能將其擊退，則準備依情況逐漸南移，展開于晉東南之太行、太岳兩山脈中。(四)總部進至太原附近，依情況決定適當位置。
壬、你們意見如何?請考慮電復。
毛澤東
十七日午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朱彭任，指朱德、彭德懷、任弼時，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總司令、副 總司令和政治部主任。林聶，指林彪、聶榮臻，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和副師長。賀蕭，指賀龍、蕭克，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二○師師長和副師長。劉，指劉伯承，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師長。徐，指徐向前（一九○一－—一九九○），山西五臺人，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副師長。
[2]當時日軍進攻華北的主力系沿平漢鐵路南下和由滏陽河迂回平漢鐵路的六個師團。沿平綏鐵路、同蒲鐵路西進、南下的日軍不是主力。
[3]華北五省，指當時中國華北地區(qū)的河北、察哈爾（今分屬河北、山西兩省）、綏遠（今屬內蒙古自治區(qū)）、山東、山西五省。
[4]衛(wèi)立煌（一八九七——一九六○），安徽合肥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十四集團軍總司令。
[5]蔣，指蔣介石。
[6]閻，指閻錫山，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
[7]傅，指傅作義（一八九五——一九七四），山西臨猗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七集團軍總司令兼第三十五軍軍長。楊，指楊愛源（一八八八——一九五九），山西五臺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三十四軍軍長。劉，指劉茂恩（一八九四——一九八一），河南鞏縣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十三軍團軍團長兼第十五軍軍長。湯，指湯恩伯（一九○○——一九五四），浙江武義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七集團軍前敵總指揮兼第十三軍軍長。
[8]指八路軍第一二○師。
[9]指八路軍第一二九師。
[10]指國共談判中中國共產(chǎn)黨要求國民黨發(fā)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承認中國共產(chǎn)黨的合法地位。當時，黨內曾將同國民黨談判稱作外交問題。
[11]指八路軍第一一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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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關于實行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方針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一日)
德懷[1]同志:
閻錫山[2]現(xiàn)在處于不打一仗則不能答復山西民眾，要打一仗則毫無把握的矛盾中，他的這種矛盾是不能解決的。你估計他放棄平型關，企圖在沙河決戰(zhàn)的決心是動搖的，這種估計是完全對的。他的部下全無決心，他的軍隊已失戰(zhàn)斗力，也許在雁門關、平型關、沙河一帶會被迫地舉行決戰(zhàn)，然而大勢所趨，必難持久，不管決戰(zhàn)勝敗如何，太原與整個華北都是危如累卵。個別同志對于這種客觀的必然的趨勢，似乎還沒有深刻認識，被暫時情況所誘惑。如果這種觀點不變，勢必紅軍也同閻錫山相似，陷入于被動的、應付的、挨打的、被敵各個擊破的境遇中。今日紅軍在決戰(zhàn)問題上不起任何決定作用，而有一種自己的拿手好戲，在這種拿手戲中一定能起決定作用，這就是真正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不是運動戰(zhàn))。要實行這樣的方針，就要戰(zhàn)略上有有力部隊處于敵之翼側，就要以創(chuàng)造根據(jù)地發(fā)動群眾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為主。集中打仗則不能做群眾工作，作群眾工作則不能集中打仗，二者不能并舉。然而，只有分散做群眾工作，才是決定地制勝敵人、援助友軍的唯一無二的辦法，集中打仗在目前是毫無結果可言的。目前情況與過去國內戰(zhàn)爭根本不同，不能回想過去的味道，還要在目前照樣再做。我完全同意你十八日電中“使敵雖深入山西，還處在我們游擊戰(zhàn)爭的四面包圍中”這個觀點。請你堅持這個觀點，從遠處大處著想，對于個別同志不妥當?shù)挠^點給與深刻的解釋，使戰(zhàn)略方針歸于一致。林彪[3]同志來電完全同意我十七日的判斷與部署，他只想以陳旅[4]集中相機給敵以打擊，暫時不分散。這種一個旅的暫時集中，當然是可以的，但如許久還無機可乘時，仍以適時把中心轉向群眾工作為宜。王震[5]率一個團暫時到五臺也是可以的，但請注意到適當時機仍以轉赴晉西北為宜。依情況判斷，林率陳旅即使能打一二個勝仗，不久也須轉向五臺來的。統(tǒng)請斟酌處理。
毛澤東
二十一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德懷，即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
[2]閻錫山，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
[3]林彪，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
[4]陳旅，指陳光任旅長的八路軍第一一五師第三四三旅。
[5]王震（一九○八——一九九三），湖南瀏陽人。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二○師第三五九旅副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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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關于在山西開展游擊戰(zhàn)爭的意見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三日)
雪楓[1]同志并告周，朱彭任，林聶，賀蕭，劉徐張[2]:
巧電[3]悉。關于閻先生所提，假如在不利情況下，兩軍團結一致，用游擊戰(zhàn)爭堅決抵抗日寇進攻之方針，我是完全同意的。但有下列意見:
甲、游擊戰(zhàn)爭主要應處于敵之翼側及后方，在山西應分為晉西北、晉東北、晉東南、晉西南四區(qū)，向著進入中心城市及要道之敵人，取四面包圍襲擊之姿勢，不宜集中于五臺山脈一區(qū)，集中一區(qū)是難以立足的。
乙、五臺山脈應使之成為重要的游擊區(qū)域之一，現(xiàn)就宜加緊準備，可雙方派人察看，并計劃一切，不宜遲緩。
丙、同時應該充分注意晉西北管涔山脈地區(qū)及部署與準備，因為敵人必將先行占領該地神池、寧武一帶，與東邊占領恒山山脈之行動相配合，取居高臨下之利，然后進攻太原。
丁、太行、太岳山脈之晉東南與呂梁山山脈之晉西南，雖目前距敵尚遠，然亦不可不于此時作適當之部署，如若干必要資材之準備遷移等。資材集中于五臺一處是不妥當?shù)摹?/span>
戊、游擊戰(zhàn)爭除軍事部署以外，最主要的是緊密依靠鄉(xiāng)村廣大人民群眾，只有如此，才能取得最后勝利。
己、上述部署及計劃，并不妨礙爭取以主力在長城一帶舉行有利的決戰(zhàn)之現(xiàn)時計劃。
庚、關于閻先生誠意合作與商量指揮之事，我們甚為佩服與感謝。
辛、上述游擊戰(zhàn)爭意見，望即提供閻先生考慮，倘承采取，抗戰(zhàn)幸甚。
毛澤東
二十三日午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雪楓，即彭雪楓，當時任八路軍總部參謀處處長兼駐山西辦事處主任。
[2]周，指周恩來。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林聶，指林彪、聶榮臻，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和政治委員。賀蕭，指賀龍、蕭克，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二○師師長和副師長。劉徐張，指劉伯承、徐向前、張浩（林育英），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師長、副師長和政治委員。
[3]指彭雪楓一九三七年九月十八日給毛澤東的電報。該電匯報了他同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閻錫山十六日秘密會談的情況，其中提到閻錫山建議：旦出現(xiàn)津浦路平漢路失守、晉軍敗退的不利局勢，以八路軍會合晉綏軍一個集團軍，在五臺山山脈建立根據(jù)地，同日軍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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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整個華北工作應以游擊戰(zhàn)爭為唯一方向
(一九三七年九日二十五日)
周[1]并轉胡服、尚昆、朱瑞[2]并告朱、彭、任[3]:
甲、整個華北工作，應以游擊戰(zhàn)爭為唯一方向。一切工作，例如民運、統(tǒng)一戰(zhàn)線等等，應環(huán)繞于游擊戰(zhàn)爭。華北正規(guī)戰(zhàn)如失敗，我們不負責任；但游擊戰(zhàn)爭如失敗，我們須負嚴重的責任。
乙、除山西部署已告外，應令河北黨注全力于游擊戰(zhàn)爭，借著紅軍抗戰(zhàn)的聲威，發(fā)動全華北黨(包括山東在內)動員群眾，收編散兵散槍，普遍地但是有計劃地組成游擊隊。為此目的，周是否應與馮治安、黃紹竑[4]等再談一次，請酌。
丙、為此目的，應著重于高級干部之分配及獨立領導的黨政軍集體機關之組織。要設想在敵整個占領華北后，我們能堅持廣泛有力的游擊戰(zhàn)爭。要告訴全黨(要發(fā)動黨內黨外)，今后沒有別的工作，唯一的就是游擊戰(zhàn)爭。為此目的，紅軍應給予一切可能的助力。丁、請以整個華北的部署見告。
毛澤東
二十五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周，指周恩來。
[2]胡服，即劉少奇。尚昆，即楊尚昆，一九○七年生，四川潼南人，當時任中共中央北方局副書記。朱瑞（一九○五——一九四八），江蘇宿遷人，當時任中共中央北方局軍委書記。
[3]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
[4]馮治安（一八九六——一九五四），河北故城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一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七十七軍軍長。黃紹竑（一八九五——一九六六），廣西容縣人，當時任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第一部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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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關于華北作戰(zhàn)的戰(zhàn)略意見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日)
朱、彭、任、周[1]并告林彪[2]:
戰(zhàn)略意見:
甲、依據(jù)現(xiàn)時敵攻保定、代州[3]并向石家莊、太原，對靈、淶、廣、蔚[4]四縣似乎沒有多兵據(jù)守的情況，依據(jù)蔣、閻[5]談決在保定取決戰(zhàn)方針，在晉北取固守方針的情況，為阻敵南占太原、石家莊，支持華北的持久戰(zhàn)起見，擬建議蔣、閻派何柱國[6]騎兵軍全部，另派桂軍或中央軍有力步兵一萬五千至二萬人，與我林師全部配合，受朱、彭指揮，在蔚、淶之敵向保定前進，靈、廣之敵向代州前進確已深入之際，從靈、淶之間向北突擊(反攻性質的中央突破)，恢復靈、淶、廣、蔚四縣，然后向著大同、張家口、北平線，大同、太原線，北平、石家莊線，舉行大規(guī)模的側后襲擊戰(zhàn)，在靈、淶、廣、蔚建立群眾的及堡壘的根據(jù)地。如此著成功，還可用相當一部進出熱河[7]方向，如此或能造成華北戰(zhàn)爭的新局面，支持相當時期的持久戰(zhàn)。請你們考慮之后向蔣、閻建議。
乙、不管蔣、閻協(xié)助與否，目前紅軍不宜過早暴露，尤不宜過早派遣戰(zhàn)術支隊，應候蔚、淶之敵脫離蔚、淶攻至滿城附近，靈、廣之敵脫離靈、廣攻至繁峙附近，上述四縣兵力極少之際(此時，涿州之敵當攻至徐水附近，大同之敵當攻至雁門關附近)，然后使用我林師全部向北突出，依情況再分成無數(shù)小支或分成二三個集團，向著恒山山脈以東以西以北廣大地區(qū)敵之空虛側后，舉行廣泛的襲擊戰(zhàn)。若在敵之主力尚未集中于其主要的攻擊點、敵之后方尚未十分空虛之時，暴露紅軍目標，引起敵人注意，那是不利的。若僅派遣戰(zhàn)術支隊，那是無益的。
丙、如同意上述意見，就請暫時把我軍兵力一概隱蔽并養(yǎng)精蓄銳，待必要條件具備時實行，那時應以王震[8]部位于策應前方、保持后路之地區(qū)。賀師[9]在晉西北之使用同此原則。
丁、如出至敵后，須采取沒收大地主政策，廣泛發(fā)動群眾，紅軍便不孤立。
戊、蔣、閻保定決戰(zhàn)、晉北固守的方針(見蔣十九日部署電)，完全是處在被動的挨打的姿勢下，如無上述一支奇兵襲入敵后，決難持久，只有實行上述計劃才能變被動為主動?，F(xiàn)在僅僅剩下此一著活棋，應向蔣、閻極力建議(暫不說紅軍單獨行動，只要求派兵協(xié)助)。
己、如能實現(xiàn)上述計劃，即使保定、代州失守，也是不怕的。沒有某些地方失守之代價，不能取得敵后活動的便利。
庚、實行上述計劃，須在靈、淶、廣、蔚敵軍甚少之條件下，須有敵后方敵兵不易活動而我步兵易于活動之地形條件。辛、以上作為一種提議，請考慮 電復。
毛澤東
二十五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周，指周恩來。
[2]林彪，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
[3]代州，今代縣。
[4]指山西的靈丘、廣靈和河北的淶源、蔚縣。
[5]蔣，指蔣介石。閻，指閻錫山，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
[6]何柱國（一八九七——一九八五），廣西容縣人。當時任國民黨軍騎兵第二軍軍長。
[7]熱河，指熱河省，見本卷第5頁注[5]。
[8]王震，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二○師第三五九旅副旅長。
[9]賀師，指賀龍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二○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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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在山西應堅持普遍的游擊戰(zhàn)爭的方針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九日)
周、朱、彭、任[1]:
甲、華北大局非常危險，敵已從平漢、津浦兩路的中間突破進來，保定已失，敵正迂回石家莊的側面，河北局面已經(jīng)完結了。衛(wèi)立煌、曾萬鐘、孫連仲[2]三軍退阜平、獲鹿線，布置側面陣地，將依托太行山脈。河北失后，敵將從海州登陸進占徐州，則山東將不戰(zhàn)而失。不久中國陣地將變?yōu)槎笫攸S河、運河兩線。這一形勢將影響到上海戰(zhàn)線發(fā)生某些變化，南京將被大轟炸，國民黨如不妥協(xié)，必將遷都。估計中國政局在數(shù)月后將起變化，我們應爭取在彼時達到改造政府、改造軍隊、實行三民主義與十大政綱[3]、繼續(xù)支持民族戰(zhàn)爭之目的。也只有在彼時，真正人民的民族戰(zhàn)爭才能實現(xiàn)。判斷在彼時蘇聯(lián)將給中國以實力的援助。
乙、山西將成為華北的特殊局面，這根本的是因為有紅軍，其次則是閻錫山[4]與我們結合起來。由于這兩個力量的結合，將造成數(shù)百萬人民的游擊戰(zhàn)爭。我們應堅持這一方針，布置全省的游擊戰(zhàn)，堅持廢除苛捐雜稅、減租減息、人民參政及改造晉軍的根本方針。
丙、目前長城抗戰(zhàn)僅是暫時的，而且是極短的暫時。閻必要求我軍與他配合來打一二仗，為了給晉軍以更好的影響，如果在確實有利的條件下，當然是可以參加的，但須計算。這僅是戰(zhàn)役的暫時的局面，根本方針是爭取群眾，組織群眾的游擊隊，在這個總方針下實行有條件的集中作戰(zhàn)。你們應要求閻錫山拿出一萬支槍來武裝人民。你們應在前方辦一個五百至一千人的干部學校，由紅軍與地方黨合辦，以充游擊戰(zhàn)爭干部。在六個月后，抗大的一期學生可以大部使用于山西。
丁、關于使用一一五師配合國民黨二三個師，待敵相當深入后，向靈、淶、廣、蔚[5]及其以北突擊，搗其空虛后方的計劃，請你們著重研究一番。如實行此著，可能在一個時期內展開一個新局面，雖然不能根本地破壞敵人戰(zhàn)略計劃，但暫時地部分地破壞是可能的，這就大有利于在山西全省創(chuàng)立我們的根據(jù)地。
毛澤東
九月二十九日十時
【注釋】
[1]周，指周恩來。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
[2]衛(wèi)立煌，當時任國民黨軍第十四集團軍總司令。曾萬鐘（一八九六——？），云南大關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三軍軍長。孫連仲（一八九三——一九九○），河北雄縣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一軍團軍團長。
[3]十大政綱，指一九三七年八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洛川會議通過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即：一、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二、全國軍事的總動員；三、全國人民的總動員；四、改革政治機構；五、抗日的外交政策；六、戰(zhàn)時的財政經(jīng)濟政策；七、改良人民生活；八、抗日的教育政策；九、肅清漢奸賣國賊親日派，鞏固后方；十、抗日的民族團結。
[4]閻錫山，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
[5]指山西的靈丘、廣靈和河北的淶源、蔚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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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關于差別和矛盾問題
(一九三七年)
一
思奇[2]同志:
你的《哲學與生活》[3]是你的著作中更深刻的書，我讀了得益很多，抄錄了一些，送請一看是否有抄錯的。其中有一個問題略有疑點[4](不是基本的不同)，請你再考慮一下，詳情當面告訴。今日何時有暇，我來看你。
毛澤東
二
根本道理是對的，但“差別不是矛盾”的說法不對。應說一切差別的東西在一定條件下都是矛盾。一個人坐椅搖筆濡墨以從事作文，是因人與作文這兩個一定的條件把矛盾的東西暫時地統(tǒng)一了，不能說這些差別不是矛盾。大師傅煮飯，把柴米油鹽醬醋茶在一定的條件下統(tǒng)一起來。店員與作家也可以在一定條件下統(tǒng)一起來。半工半讀，可以把工、讀統(tǒng)一起來。差別是世上一切事物，在一定條件下都是矛盾，故差別就是矛盾，這就是所謂具體的矛盾。艾的說法是不妥的。(毛澤東意見)
根據(jù)手稿刊印。
【注釋】
[1]本篇一是毛澤東給艾思奇的信，寫信時間可能是一九三七年十月。本篇二是毛澤東一九三七年九月閱讀艾思奇所著《哲學與生活》一書時寫的一段批注，這段批注寫在《哲學與生活》中以下一段文字后面：“差別的東西不是矛盾，例如筆，墨，椅子不是矛盾。但如果懂得推移和變化的原理，就知差別的東西在一定條件下也可以轉化為矛盾，倘若某兩件差別東西同時同地在一起且發(fā)生互相排斥的作用時，就成為矛盾了。例如店員與作家本無矛盾的，如果某店員有了寫作興趣而想成為作家時，二者就在統(tǒng)一體里互相排斥，也就成為矛盾了?！?/span>
[2]思奇，即艾思奇（一九一○——一九六六），云南騰沖人。一九三七年十月到延安，在抗日軍政大學任主任教員。
[3]《哲學與生活》，是艾思奇繼《大眾哲學》之后，以答讀者問的形式寫的一本宣傳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著作，一九三七年四月由上海讀書生活出版社出版。一九三七年九月毛澤東作了《艾著〈哲學與生活〉摘錄》，這篇摘錄在三聯(lián)書店一九七九年八月出版的《中國哲學》第一輯上全文刊出。
[4]指毛澤東對艾思奇《哲學與生活》一書中關于“差別不是矛盾”的論點提出的質疑，詳見本篇二和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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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關于華北作戰(zhàn)的補充意見
(一九三七年十月六日)
周、朱、彭[1]并告林、聶[2]:
關于作戰(zhàn)問題之補充意見:
甲、程潛[3]放棄石家莊、集中兵力守太行山山地是正確的，但敵占石家莊后將向西面進攻，故龍泉關、娘子關兩點須集結重兵，實行堅守，以使主力在太原以北取得勝利。在右翼除朱懷冰[4]外尚有些什么兵力，能達到堅守任務否?
乙、進入山西之敵，判斷總數(shù)似不過兩師半。為保衛(wèi)晉北已經(jīng)占領之數(shù)十縣，至少分散一個師，則攻太原者似至多不過一師半。雁門關以南又須沿途分兵守備，則達忻口一帶作戰(zhàn)者，似將不過一個師左右，已處于我三面包圍中。如果龍泉關、娘子關能堅守一個月，又如果我方部署適當，則以我方兵力數(shù)量與質量計算，有可能暫時破壞敵之攻擊計劃。因為我方兵力數(shù)量在十五萬以上，紅軍與衛(wèi)立煌[5]軍在質量上可為晉北戰(zhàn)役之領導者，山西軍已處最后關頭，將不得不打一仗。
丙、此戰(zhàn)役之關鍵在于下列三點:
(1)娘子關、龍泉關之堅守。
(2)正面忻口地區(qū)之守備與出擊(出擊是主要的)。
(3)敵后方之破壞。
丁、為達上述目的:
(1)要求南京速加派生力軍三四個師位于娘子關。
(2)要求衛(wèi)軍四個師擔任正面出擊兵團之主力，晉軍以兩個師協(xié)助出擊，余任守備。
(3)紅軍林、賀兩師[6]主力，擔任從東西兩方破壞敵之側后縱深地區(qū)。另要求南京派生力軍兩個師從淶源、蔚縣行動。
戊、為此目的，我一一五師主力不但不應出河北，亦不宜位于龍泉關，似應第一步移至豆村、臺懷之線，以便適時襲擊大營、沙河、繁峙線，并準備于可能與必要時，北越長城出至渾源、應縣，以此為中心，分為若干支隊，采取夜間行動，襲擊雁門大同線、大同張家口線之鐵路，襲擊張家口廣靈線、廣靈代縣線之汽車路。一一五師這一行動(如再加南京兩個師更好)，配合賀師主力在左云、右玉、平魯、朔縣之行動，將引起山西敵軍正面攻擊之停頓，甚至暫時部分的后退，并將引起平漢線敵軍停止深入石家莊以南，而采取以一部守備北平、石家莊線，以另一部轉向靈、淶、廣、蔚[7]地區(qū)對付我軍。在一一五師本身，則因轉移與作戰(zhàn)頻繁，要準備付出相當之代價，即應準備減員二千至二千五百，并因減員而不得不將槍支一小部分交與地方民眾，武裝他們。但在支持山西作戰(zhàn)，即用以支持華北作戰(zhàn)較為長久之戰(zhàn)略目的上，卻有很大意義。
己、因此，在經(jīng)過你們的詳細考慮后，如果基本上同意此方針，便請執(zhí)行下列步驟:
(1)要求程、閻[8]確定龍泉關、娘子關新增守備兵力是何部何人，何時到達，保證東面之安全。
(2)要求程、閻派二個師出恒山北段。
(3)要求程、閻補充我軍步槍三千至三千五百支，機關槍三十至三十五挺，并允許補充新兵五千至七千人。
(4)一一五師之教導營應開至太原為中心之地區(qū)，實行擴紅，不要開到河北去，因為到那里擴紅是靠不住的；騎兵營應隨主力行動。總部及賀師亦應派人去太原地區(qū)擴紅。
(5)劉師[9]主力或全部使用于正太路，發(fā)動群眾，配合娘子關守軍，鞏固后路。
庚、以上意見請詳加考慮電復。
此電寫完，接朱、彭本日六時電，我們意見已根本一致，但不知林、聶尚有不同意見否?又向閻、程建議，要求他們十分注意秘密，他們部署最好不用無線電，否則是十分危險的。
毛澤東
六日一時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周，指周恩來。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
[2]林、聶，指林彪、聶榮臻，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和副師長。
[3]程潛（一八八二——一九六八），湖南醴陵人。當時任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參謀總長、第一戰(zhàn)區(qū)代司令長官。
[4]朱懷冰（一八九二——一九六八），湖北黃岡（今黃州市）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九十四師師長。
[5]衛(wèi)立煌，當時任國民黨軍第十四集團軍總司令。
[6]指林彪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和賀龍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二○師。
[7]指山西的靈丘、廣靈和河北的淶源、蔚縣。
[8]閻，指閻錫山，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
[9]指劉伯承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二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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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農村調查》序言一
(一九三七年十月六日)
從一九二七年北伐戰(zhàn)爭期間起，到一九三四年離開中央蘇區(qū)為止，我親手從農村中收集的材料，現(xiàn)在僅剩下下列各部分:(一)尋烏調查；(二)興國調查；(三)東塘等處調查；(四)木口村調查；(五)贛西南土地分配情形；(六)分青和出租問題；(七)江西土地斗爭中的錯誤；(八)分田后的富農問題；(九)兩個初期的土地法；(十)長岡鄉(xiāng)調查；(十一)才溪鄉(xiāng)調查。最后兩部分，曾在中央蘇區(qū)的《斗爭》報[2]發(fā)表過，其余保存原稿，經(jīng)過長征，尚未損失。此外的東西，就都損失了。其中最可惜的是，一九二七年春天在湖南做的長沙、湘潭、湘鄉(xiāng)、衡山、醴陵五縣調查，因許克祥叛變[3]而損失；一九二八年春天在井岡山做的寧岡、永新兩縣調查[4]，因井岡山失守而損失。這里存下來的，都是中央蘇區(qū)的材料，前九部分是屬于初期的土地革命，后兩部分是屬于深入了的土地革命。雖不完全，亦可見其一斑。為免再損失，印出若干份，并供同志們參考。這是一種歷史材料，其中有些觀點是當時的意見，后來已經(jīng)改變了。
根據(jù)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二年出版的
《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千刊印。
【注釋】
[1]這是毛澤東在延安為當時準備印的《農村調查》一書寫的一篇序言?！掇r村調查》當年沒有印，到一九四一年才在延安出版，毛澤東又寫了一篇序言。
[2]《斗爭》報，是中共蘇區(qū)中央局機關報。毛澤東的《長岡鄉(xiāng)調查》和《才溪鄉(xiāng)調查》，曾分別在《斗爭》報一九三四年一月第四十二至四十四期和一九三四年二月第四十五、四十六、四十八期連續(xù)發(fā)表。
[3]許克祥叛變，通稱“馬日事變”。一九二七年蔣介石在上海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五月二十一日（馬），國民黨軍第三十五軍獨立第三十三團團長許克祥，在該軍軍長何鍵策動下發(fā)動反革命叛亂，圍攻湖南省工會、省農民協(xié)會等革命群眾組織，捕殺共產(chǎn)黨人和革命工農群眾。
[4]寧岡調查是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做的，永新調查是一九二八年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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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給雷經(jīng)天[1]的信
(一九三七年十月十日)
雷經(jīng)天同志:
你的及黃克功[2]的信均收閱。黃克功過去斗爭歷史是光榮的，今天處以極刑，我及黨中央的同志都是為之惋惜的。但他犯了不容赦免的大罪，以一個共產(chǎn)黨員、紅軍干部而有如此卑鄙的，殘忍的，失掉黨的立場的，失掉革命立場的，失掉人的立場的行為，如為赦免，便無以教育黨，無以教育紅軍，無以教育革命者，并無以教育做一個普通的人。因此中央與軍委便不得不根據(jù)他的罪惡行為，根據(jù)黨與紅軍的紀律，處他以極刑。正因為黃克功不同于一個普通人，正因為他是一個多年的共產(chǎn)黨員，是一個多年的紅軍，所以不能不這樣辦。共產(chǎn)黨與紅軍，對于自己的黨員與紅軍成員不能不執(zhí)行比較一般平民更加嚴格的紀律。當此國家危急革命緊張之時，黃克功卑鄙無恥殘忍自私至如此程度，他之處死，是他的自己行為決定的。一切共產(chǎn)黨員，一切紅軍指戰(zhàn)員，一切革命分子，都要以黃克功為前車之戒。請你在公審會上，當著黃克功及到會群眾，除宣布法庭判決外，并宣布我這封信。對劉茜同志之家屬，應給以安慰與撫恤。
毛澤東
一九三七年十月十日
根據(jù)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出版的《毛澤東書信選集》刊印。
【注釋】
[1]雷經(jīng)天（一九○四——一九五九），廣西南寧人。當時任陜甘寧邊區(qū)高等法院院長，是審判黃克功案件的審判長。
[2]黃克功，少年時加入紅軍，參加過井岡山的斗爭和長征。當時是抗日軍政大學第六隊隊長。一九三七年十月，他對陜北公學女學生劉茜逼婚不遂，開槍把劉茜打死。經(jīng)陜甘寧邊區(qū)高等法院審判，黃克功被處以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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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關于沒收漢奸財產(chǎn)問題
(一九三七年十月十五日)
朱、彭、任[1]:
十一日電悉。沒收大地主，指沒收漢奸政策的主要階級內容，大地主而未為漢奸者，當然不在沒收之列。在一切漢奸分子中，首先應堅決沒收大地主，而對中層分子之為漢奸者，在未得民眾同意以前，不應急于沒收。工農中有被迫為漢奸者，應取寬大政策，以說服教育為主。這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階級路線，有向全體明確說明的必要。
洛[2]、毛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
[2]洛指洛甫，即張聞天，當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中央負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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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論魯迅
(一九三七年十月十九日)
同志們:
今天我們陜北公學主要的任務是培養(yǎng)抗日先鋒隊的任務。當著這偉大的民族自衛(wèi)戰(zhàn)爭迅速地向前發(fā)展的時候，我們需要大批的積極分子來領導，需要大批的精練的先鋒隊來開辟道路。這種先鋒分子是胸懷坦白的，忠誠的，積極的與正直的；他們是不謀私利的，唯一地為著民族與社會的解放；他們不怕困難，在困難面前總是堅定的，勇往直前；他們不是狂妄分子，不是風頭主義者，而是腳踏實地富于實際精神的人們。他們在革命的道路上起著向導的作用。目前的戰(zhàn)局只是單純政府與軍隊的抗戰(zhàn)，沒有廣大的人民參加，這是絕對沒有最后勝利的保障的。我們現(xiàn)在需要造就一大批為民族解放而斗爭到底的先鋒隊，要他們去領導群眾，組織群眾，來完成這歷史的任務。首先全國的廣大的先鋒隊要趕緊組織起來。我們共產(chǎn)黨是無產(chǎn)階級的先鋒隊，同時又是最徹底的民族解放的先鋒隊。我們要為完成這一任務而苦戰(zhàn)到底。
我們今天紀念魯迅先生，首先要認識魯迅先生，要懂得他在中國革命史中所占的地位。我們紀念他，不僅因為他的文章寫得好，是一個偉大的文學家，而且因為他是一個民族解放的急先鋒，給革命以很大的助力。他并不是共產(chǎn)黨組織中的一人，然而他的思想、行動、著作，都是馬克思主義的。他是黨外的布爾什維克。尤其在他的晚年，表現(xiàn)了更年青的力量。他一貫地不屈不撓地與封建勢力和帝國主義作堅決的斗爭，在敵人壓迫他、摧殘他的惡劣的環(huán)境里，他忍受著，反抗著，正如陜北公學的同志們能夠在這樣壞的物質生活里勤謹?shù)貙W習革命理論一樣，是充滿了艱苦斗爭的精神的。陜北公學的一切物質設備都不好，但這里有真理，講自由，是造就革命先鋒分子的場所。
魯迅是從正在潰敗的封建社會中出來的，但他會殺回馬槍，朝著他所經(jīng)歷過來的腐敗的社會進攻，朝著帝國主義的惡勢力進攻。他用他那一支又潑辣，又幽默，又有力的筆，畫出了黑暗勢力的鬼臉，畫出了丑惡的帝國主義的鬼臉，他簡直是一個高等的畫家。他近年來站在無產(chǎn)階級與民族解放的立場，為真理與自由而斗爭。魯迅先生的第一個特點，是他的政治的遠見。他用望遠鏡和顯微鏡觀察社會，所以看得遠，看得真。他在一九三六年就大膽地指出托派匪徒的危險傾向，現(xiàn)在的事實完全證明了他的見解是那樣的準確，那樣的清楚。
魯迅在中國的價值，據(jù)我看要算是中國的第一等圣人?？追蜃邮欠饨ㄉ鐣氖ト?，魯迅則是現(xiàn)代中國的圣人。我們?yōu)榱擞谰眉o念他，在延安成立了魯迅圖書館，在延長開辦了魯迅師范學校，使后來的人們可以想見他的偉大。
魯迅的第二個特點，就是他的斗爭精神。剛才已經(jīng)提到，他在黑暗與暴力的進襲中，是一株獨立支持的大樹，不是向兩旁偏倒的小草。他看清了政治的方向，就向著一個目標奮勇地斗爭下去，決不中途投降妥協(xié)。有些不徹底的革命者起初是參加斗爭的，后來就“開小差”了。比如德國的考茨基、俄國的普列漢諾夫就是明顯的例子。在中國這等人也不少。正如魯迅先生所說，最初大家都是左的，革命的，及到壓迫來了，馬上有人變節(jié)，并把同志拿出去獻給敵人作為見面禮。魯迅痛恨這種人，同這種人做斗爭，隨時教育著訓練著他所領導下的文學青年，教他們堅決斗爭，打先鋒，開辟自己的路。
魯迅的第三個特點是他的犧牲精神。他一點也不畏懼敵人對于他的威脅、利誘與殘害，他一點不避鋒芒地把鋼刀一樣的筆刺向他所憎恨的一切。他往往是站在戰(zhàn)士的血痕中，堅韌地反抗著、呼嘯著前進。魯迅是一個徹底的現(xiàn)實主義者，他絲毫不妥協(xié)，他具備堅決的心。他在一篇文章[2]里，主張打落水狗。他說，若果不打落水狗，它一旦跳起來，就要咬你，最低限度也要濺你一身的污泥。所以他主張打到底。他一點沒有假慈悲的偽君子的色彩。現(xiàn)在日本帝國主義這條瘋狗，還沒有被我們打下水，我們要一直打到它不能翻身，退出中國國境為止。我們要學習魯迅的這種精神，把它運用到全中國去。
綜合上述這幾個特點，形成了一種偉大的“魯迅精神”。魯迅的一生就貫穿了這種精神。所以，他在文藝上成了一個了不起的作家，在革命隊伍中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很老練的先鋒分子。我們紀念魯迅，就要學習魯迅的精神，把它帶到全國各地的抗戰(zhàn)隊伍中去，為中華民族的解放而奮斗!
根據(jù)一九八一年九月二十二日《人民日報》刊印。
【注釋】
[1]這是毛澤東在延安陜北公學紀念魯迅逝世周年大會上的講話。
[2]指魯迅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寫的《論“費厄潑賴”應該緩行》一文，發(fā)表在一九二六年一月十日《莽原》半月刊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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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必須把勇敢精神與謹慎精神聯(lián)系起來
(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五日)
朱彭任，林聶羅，賀關蕭，劉徐張[1]各同志并轉各級負責同志:
小勝之后，必生驕氣，輕視敵人，以為自己了不得。七七一團七亙村受襲擊[2]，是這種勝利沖昏頭腦的結果。你們宜發(fā)通令于全軍，一直傳達到連隊戰(zhàn)士，說明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戰(zhàn)爭是一個艱苦奮斗的長過程。凡那種自稱天下第一、驕氣洋溢、目無余子的干部，須以深切的話告訴他們，必須把勇敢精神與謹慎精神聯(lián)系起來，反對軍隊中的片面觀點與機械主義。
毛澤東
十月二十五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林，指林彪，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聶，指聶榮臻，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政治委員。羅，指羅榮桓（一九○二——一九六三），湖南衡山人，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政治部主任。賀關蕭，指賀龍、關向應、蕭克，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二○師師長、政治委員和副師長。劉徐張，指劉伯承、徐向前、張浩（林育英），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師長、副師長和政治委員。
[2]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三日，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第三八六旅第七七一團在山西平定縣七亙村地區(qū)遭日軍一個聯(lián)隊和二百余騎兵的襲擊，傷亡三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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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目前抗戰(zhàn)形勢與黨的任務報告提綱
(一九三七年十月)
第一部 目前抗戰(zhàn)的形勢
一、中日戰(zhàn)爭的現(xiàn)狀與估計
(一)盧溝橋事變后華北與長江一帶的最近戰(zhàn)況。
(二)日寇在侵略戰(zhàn)爭中得到了暫時的部分的勝利，這是因為:1.它是有強大的武裝力量的帝國主義國家；2.它同中國為近鄰；3.它是有計劃有準備的進攻。
(三)但是這一次它同“九一八”不同，它所占領的每一寸土地都付了極大的代價，遭到了有力的抵抗。
(四)中國進行了堅決英勇的抗日民族自衛(wèi)戰(zhàn)，雖是遭受了暫時的部分的失利，但是這一民族自衛(wèi)戰(zhàn):1.空前地發(fā)揚了中華民族的偉大與堅決勇敢的精神，打破了過去的“恐日病”，給了日寇相當?shù)拇驌簦?.空前地鞏固了中國內部的團結與統(tǒng)一，表示了中華民國的新氣象；3.使十年來對立的國共兩黨重返合作，使國民黨有了決定的轉變。
(五)這種暫時的與部分的失利，也是由于中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關系的國家，所以:1.軍事技術落后；2.政府與軍隊陳舊腐敗，病態(tài)與弱點很多；3.軍事指揮十分落后；4.政府懼怕開放民運。
(六)這種失利，在半殖民地國家與帝國主義國家開始作戰(zhàn)時，一般是難于避免的。
二、目前時局的危機與困難
(一)正由于這種暫時的部分的失利，造成了目前軍事上、政治上、財政上、經(jīng)濟上的許多困難。
(二)這種困難為民族失敗主義者、漢奸、親日派所利用，以證明中國之不能抗日，以便利于他們的投降妥協(xié)；他們活動的表面化，他們的危險性，他們的力量，也不能輕視。他們的弱點，是沒有軍隊與人民的擁護。
(三)這種困難使抗日派內部一部分人發(fā)生動搖與失望，覺得抗戰(zhàn)的無辦法與無出路，同時他們又為親日派分子的“不亡于日即亡于共”的謠言所威嚇，這是目前最大的危險。但是抗戰(zhàn)派內部的“決定的力量”蔣介石，直到今天仍然主張堅決抗戰(zhàn)。
(四)目前是危機轉變的關頭。
三、我們的立場
(一)我們認定這時失利是暫時的與部分的失利，不是最后的與完全的失敗。決勝負的戰(zhàn)爭尚在前面，最后勝負要在持久戰(zhàn)中去解決。
(二)但我們認定，我們目前是處在危機的關頭，我們當前緊急任務，是在團結抗日派內部，首先是國共兩黨進一步的合作，以一切力量打破親日派的陰謀，克服當前的一切困難，繼續(xù)抗戰(zhàn)。
(三)我們要用最具體的事實在全國人民面前證明中國抗戰(zhàn)能夠勝利，提出具體的辦法去解決目前的困難。
第二部 中國抗戰(zhàn)能否勝利
一、決定中日戰(zhàn)爭勝負的三個因素
(一)中國的力量。
(二)日本的力量。
(三)國際的力量。
但決定的因素是中國自己的力量。
二、中國的力量正在抗戰(zhàn)中堅強起來
(一)抗戰(zhàn)擴大與鞏固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和中國內部的統(tǒng)一與鞏固(國共兩黨的合作，政府與人民，地方與中央)。
(二)抗戰(zhàn)使政府開始成為國防性質的政府，打下了建立統(tǒng)一的國防政府的初步基礎:堅決抗戰(zhàn)的國防政策，確定國防會議的召集——釋放政治犯——取消緊急治罪法——救亡運動的某些程度的合法化——同貪污作斗爭——同漢奸作斗爭。
(三)國民革命軍開始成為統(tǒng)一的國防軍隊，打下了以后建立統(tǒng)一的國防軍的初步基礎:統(tǒng)一指揮大本營的建立——各個戰(zhàn)區(qū)的劃分——調動了各省軍隊上前線——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新四軍——開始建立新軍隊——比較進步的軍隊中開始建立政治工作。
(四)發(fā)動了廣大的民眾參加抗戰(zhàn)，造成了民族抗戰(zhàn)的高潮。
(五)抗戰(zhàn)愈堅持則中國內部愈團結，愈有力量，愈能走上民主共和國，戰(zhàn)勝日寇。
三、日寇的弱點及困難
(一)財政經(jīng)濟上的困難，特別是軍事工業(yè)不發(fā)展。
(二)國內矛盾的尖銳化(政府與人民，軍部，與資產(chǎn)階級內部)。
(三)中國的地大物博，使日本軍隊不夠分配，無法鞏固占領地區(qū)。
(四)日本后方不鞏固(朝鮮、臺灣、東四省[1]等)。
(五)抗戰(zhàn)愈堅持則日本的弱點愈增加，愈有利于我們爭取抗戰(zhàn)勝利。
四、國際形勢
(一)中國的抗戰(zhàn)引起全世界上無產(chǎn)階級與人民的同情與援助——社會民主黨的態(tài)度——英國工黨、工會的態(tài)度——法國工會、社會民主黨的同情——美國最反動的工會聯(lián)合會主張反日抗貨——阿姆斯特丹國際[2]蘇聯(lián)工會的加入。蘇聯(lián)。
(二)世界各國的態(tài)度——法國——英國——美國——內部態(tài)度的不一致。德國、意大利。
(三)一般說來，國際形勢有利于中國，而日本比較孤立。
五、結論
(一)中國有力量戰(zhàn)勝日本。國內外的形勢對中國有利。
(二)今天的中心是在堅持抗戰(zhàn)，進行持久戰(zhàn)。
第三部 如何爭取抗戰(zhàn)的勝利
一、擴大與鞏固以國共兩黨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
(一)首先必須向黨內外人士說明，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基本條件是抗日，“抗日高于一切”，民主民生均在其次。
(二)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內容是:1.各黨各派的抗日合作；2.統(tǒng)一的國防政府；3.統(tǒng)一的國防軍；4.統(tǒng)一的民眾團體。不是一黨一派的政府、軍隊與民眾團體的包辦。
(三)統(tǒng)一戰(zhàn)線內各黨各派合作的目的是:“互相幫助，互相發(fā)展”，不是誰領導誰。如我們對國民黨及國民黨各派的態(tài)度，是幫助他們的發(fā)展、鞏固與團結，不是削弱它分化它(對國民黨各派如CC、黃埔、復興社、法西斯問題)。
(四)我們對同盟者工作方法:1.切實的具體的幫助，多采取建議的方法；2.依照他們覺悟的程度與迫切的需要，提出適當?shù)囊笈c口號，不要太高太左；3.善意的批評，也應該贊揚他們的好處；4.利用群眾的力量的推動，即自下而上的推動，但不是對立。
(五)向國民黨人說明，共產(chǎn)黨不但要在抗日問題上與國民黨合作，而且要在實現(xiàn)三民主義建立新中國上同國民黨合作。因此這是一個長期的幾十年的合作，而不是一時期的合作或玩弄手腕。要為統(tǒng)一戰(zhàn)線斗爭到底。
(六)統(tǒng)一戰(zhàn)線內部的矛盾與磨擦不可避免，只能減弱不能消滅，應在發(fā)展抗日運動與抗日高于一切的原則下解決與和緩內部矛盾與磨擦。
(七)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兩條戰(zhàn)線斗爭，反對投降主義與關門主義。什么是“獨立自主”?
(八)如何擴大統(tǒng)一戰(zhàn)線:1.各黨各派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2.各群眾團體加入統(tǒng)一戰(zhàn)線；3.組織無組織的加入統(tǒng)一戰(zhàn)線；4.分化親日派與爭取親日派影響下的分子。
二、在國民政府的基礎上建立統(tǒng)一的國防政府
(一)我們要以抗日的國民政府為基礎，建立統(tǒng)一的國防政府，不是另外建立一個政府。推動現(xiàn)政府。
(二)我們要求各黨各派有威信的分子，共產(chǎn)黨也在內，加入政府，鞏固中樞，堅持抗戰(zhàn)的方針。
(三)逐漸淘汰政府中的親日派分子與貪污腐化分子。
(四)幫助中央政府改進地方政府，反對封建割據(jù)的局面，幫助地方政府進步成為中央政府的有機的一部。消除中央與地方的對立。
(五)迅速解決特區(qū)問題。解決特區(qū)政府的原則:1.保持黨的領導；2.使特區(qū)成為中華民國的一部分的地方政府；3.保持特區(qū)為抗日的先進地區(qū)、全國民主化的推動機和新中國的雛形。
(六)應該嚴格區(qū)別特區(qū)及統(tǒng)一戰(zhàn)線地區(qū)(如八路軍駐扎地區(qū))。
(七)共產(chǎn)黨員在各級政府中應該成為堅決勇敢、刻苦耐勞、急公好義、禮義廉恥的模范，并受中央與地方黨的嚴厲監(jiān)督。
(八)我們的目的，是要實現(xiàn)議會制的民主共和國，這在國內外的形勢均須如此。(西班牙的例子)
三、在現(xiàn)有軍隊的基礎上擴大與建立統(tǒng)一的國防軍
(一)在現(xiàn)有的基礎上擴大與建立，不是不要現(xiàn)有軍隊。
(二)不能說現(xiàn)有抗戰(zhàn)的軍隊還是軍閥的軍隊，現(xiàn)在帶兵的人還是軍閥。軍閥可以轉變?yōu)槊褡逵⑿郏己玫能娙恕?/span>
(三)應該如何幫助擴大與建立統(tǒng)一的國防軍?1.建立政治工作制度:(1)以加強部隊的戰(zhàn)斗力，(2)改善軍民的關系，(3)改善官兵的關系；2.統(tǒng)一指揮、紀律、武裝、供給、作戰(zhàn)計劃等；3.反對擁兵自衛(wèi)的軍閥主義，但也反對中央歧視地方；4.幫助政府實行征兵制；5.培養(yǎng)大批的軍事政治人才，改善與擴大軍政學校；6.改善軍事技術與軍事指揮。
(四)擴大與鞏固八路軍，加強黨的領導，加強政治工作，改善技術裝備，使之成為國防軍之一部，并在其中起模范作用。
(五)共產(chǎn)黨員應該到軍隊中去，到軍官學校中去，到保衛(wèi)隊、壯丁隊、義勇軍、游擊隊中去，成為政治覺悟、堅決勇敢、刻苦耐勞、遵守紀律的模范，并利用自己的地位以影響其他的將士，改變軍隊的質量。
(六)使游擊戰(zhàn)與正規(guī)戰(zhàn)配合起來，僅靠游擊戰(zhàn)不能戰(zhàn)勝日寇。
四、動員與武裝人民，幫助政府與軍隊抗戰(zhàn)，組織鞏固的后方
(一)國民黨在群眾運動中的矛盾:一方面“要”，一方面又“怕”?！耙保荒懿皇惯\動相當合法，“怕”，不能不統(tǒng)制。
(二)我們的矛盾:我們要發(fā)動群眾，而我們的同盟者卻怕發(fā)動群眾，要統(tǒng)制。關于“片面抗戰(zhàn)”與“全面抗戰(zhàn)”的區(qū)別。
(三)但群眾運動在這種情形下仍然能夠發(fā)動，問題是在經(jīng)過何種方法、何種道路。
(四)群眾運動中的基本原則應該是“合法”與“統(tǒng)一”。利用一切合法的形式，舊形式也好。一切為了統(tǒng)一，反對分裂。即共產(chǎn)黨發(fā)起的運動與組織也要服從于這兩個基本原則。
(五)關于開展救亡運動中兩條戰(zhàn)線斗爭，深入到群眾中去。
(六)關于政府、軍隊與民眾的關系(如關于民主、民生問題上的磨擦)，黨應該起橋梁的與調解人的作用。要政府、軍隊讓些步，但也要人民擁護政府抗日。挑動尖銳的對立是錯誤的。
(七)如何武裝民眾?1.主要奪取敵人的武器；2.向政府要求一部分；3.設法購買一部分；4.收集散槍等組織武裝的自衛(wèi)軍、糾察隊、鋤奸團。
(八)同漢奸、敵探、托匪作斗爭，鞏固后方，特別是托匪:1.托匪的作用；2.托匪的危險性；3.堅決消滅托匪。
五、堅持華北抗戰(zhàn)與游擊戰(zhàn)爭
(一)由于我黨在華北力量的增長，我們在華北特別在發(fā)展游擊戰(zhàn)爭中擔負了重要的責任。我們要在那里做出一個好的模范，影響全國。
(二)應該堅持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方針，同一切抗日黨派合作，幫助組織，以發(fā)展力量，不取吞并政策。
(三)在舊政權存在的地方，去利用與經(jīng)過舊政權以達到堅持抗戰(zhàn)的目的；在沒有舊政權的地方，應建立各黨各派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政府，保存舊形式，請求上級政府的指導、委任與援助。在舊指揮系統(tǒng)存在時，仍去利用與經(jīng)過它以達到堅持抗戰(zhàn)的目的；沒有時則應建立統(tǒng)一指揮部，求得上級機關指導、委任與援助。
(四)幫助國民黨在冀、察[3]兩省建立國民黨部，使之與國民黨中央發(fā)生聯(lián)系。
(五)對被占領區(qū)域的漢奸組織如維持會等，我們應進行分化，爭取這些組織為我們所利用。
(六)應該大規(guī)模地武裝民眾，擴大抗日軍與八路軍，建立各種名義的自衛(wèi)軍、義勇軍、游擊隊等。
(七)利用一切舊形式與合法的形式組織群眾進行互相間的合作與統(tǒng)一，一切斗爭應以抗日為第一。
(八)普遍地建立共產(chǎn)黨組織，注意公開工作與秘密工作的聯(lián)系，到處應該有秘密黨的組織。
六、擴大與建立國防工業(yè)
(一)持久戰(zhàn)中國防工業(yè)的重要，國民政府尚未注意此事。
(二)中央政府應設立國防工業(yè)部，統(tǒng)一計劃與指導。
(三)募集國防公債，發(fā)展國防工業(yè)。
(四)國防工業(yè)應設置在安全地帶。
(五)各省亦應有設置小規(guī)模國防工業(yè)的必要。
(六)特區(qū)亦應著手做這件事。
七、爭取國際的援助，加強抗戰(zhàn)的力量
(一)加強國際宣傳(電影、畫冊、報章、共同直言、代表團等)，取得各國的同情援助，抵貨，不賣軍火給日本而賣給我們。
(二)同各和平陣線國家英、美、法等進一步地靠攏，利用國際間的矛盾。
(三)關于同蘇聯(lián)的關系。
(四)對內政策與對外政策的聯(lián)系。
八、結論
這些任務是爭取抗戰(zhàn)勝利的必要條件，這不只是共產(chǎn)黨的任務，而是全民族的任務。我們愿意同政府當局，各黨、各派、各界、各軍，為實現(xiàn)這些任務共同奮斗。
第四部 建立全中國的強固的共產(chǎn)黨
一、中共在抗戰(zhàn)中做了什么?
(一)我們的成績:1.國共兩黨的合作，打開了抗戰(zhàn)的局面；2.指出了爭取抗戰(zhàn)勝利的具體綱領，進行了廣泛的宣傳，并在某些地區(qū)實現(xiàn)了綱領的某些部分；3.八路軍的抗戰(zhàn)及其作用；4.華北的抗戰(zhàn)與游擊戰(zhàn)爭；5.全國黨員的參戰(zhàn)動員；6.共產(chǎn)黨的組織半公開與公開地位的取得——這些成績大大地提高了黨的影響與威信。
(二)我們的弱點:1.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夠，黨員對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策略的了解也不深刻；2.動員群眾的力量還薄弱，黨員不能深入群眾中去；3.組織力量的薄弱，落后于政治影響；4.有獨立工作能力的干部缺乏。這些弱點使我們的工作還不能更大的發(fā)展。
(三)應該依靠已得的陣地，糾正自己的弱點，發(fā)展我們的工作，使黨能在抗戰(zhàn)中起決定的作用。
二、從蘇區(qū)與紅軍的黨走向建立全中國的黨
(一)爭取黨在全國的公開地位，利用一切活動的可能“下山”。
(二)發(fā)展黨與鞏固黨，建立各地的領導機關。
(三)提高黨內的警覺性，反對叛徒、奸細、投機分子、自首分子混入黨內。
(四)建立在全國公開的黨報及發(fā)行網(wǎng)。
(五)準備召集第七次代表大會。
三、干部政策
(一)目前干部的恐慌，加強對干部的教育、培養(yǎng)與提拔，“干部決定一切”。
(二)審查干部，與考察干部政治面目與工作能力。
(三)使我們的干部不但能治黨，而且能治國，要懂得向全中國與全世界人民講話，并為他們做事，要有遠大的政治眼光與政治家的風度。
四、為黨內的團結一致而斗爭
(一)黨內的團結一致是戰(zhàn)勝日寇的先決條件。
(二)黨的利益高于一切，一切為了黨，破壞黨即是破壞革命。
(三)加強黨內的馬列主義的教育，理論與實際的一致。
(四)正確地發(fā)展思想斗爭與自我批評。
(五)嚴肅黨的紀律，堅決遵守民主集中制的組織原則。
(六)為國際與中共的布爾什維克路線而斗爭。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東四省，指遼寧、吉林、黑龍江、熱河四省。熱河省在一九五五年撤銷，原轄地區(qū)分別并入河北、遼寧兩省及內蒙古自治區(qū)。
[2]阿姆斯特丹國際，指阿姆斯特丹工會國際，正式名稱是國際工會聯(lián)合會，一九一九年七月由第二國際主持，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成立，一九四五年十二月解散。
[3]察，指察哈爾，舊省名，一九五二年撤銷，原轄地區(qū)分別并入河北、山西兩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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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目前的時局和方針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一日)
同志們:
你們要求我講時局問題，趁著你們開學的機會，我就來講一講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是與你們有密切聯(lián)系的，因為學習的人、教育的人都是為著一個目的，這就是挽救民族與社會危機。
現(xiàn)在的形勢是很緊張的。上海第二道防線失守。晉東敵人已經(jīng)突破了娘子關，要與晉北之敵配合，向太原前進。目前有兩個問題提出在我們面前，就是:(一)再打還是不再打?(二)怎么樣打?
現(xiàn)在的戰(zhàn)爭形勢，中國顯然不順利。這是由于過去只是片面的抗戰(zhàn)，不是全面的抗戰(zhàn)?，F(xiàn)在外面有好多人說現(xiàn)在已是全面的抗戰(zhàn)，這是不對的。因為在地域上說是全面，在成分上說只是一面，還有廣大的群眾并沒有發(fā)動到抗戰(zhàn)中來，只是軍隊和政府來干而已，所以遭受了許多失敗。在這種情形下，有一種新的危險在增長著，漢奸與親日派乘機抬頭，“戰(zhàn)必敗”、“唯武器論”這一套，一定會跟著活動。他們的結論是:中國打不過，只有投降。民族投降主義是目前新的危險。
我們必須認識，過去的抗戰(zhàn)是有著不可抹煞的成績的，這些成績是什么呢?(一)中國的抗戰(zhàn)是百年來未有的，它的性質是革命的。(二)在抗戰(zhàn)中中國國內即比較團結了。(三)在軍事上雖然遭受許多失敗，但給了日寇以相當嚴重的打擊。(四)取得了國際間的同情。(五)這最重要的，就是在戰(zhàn)爭中取得了深刻的教訓，片面的抗戰(zhàn)是不能取得勝利的。
我們決不要因現(xiàn)在的局面而悲觀，我們完全贊成蔣介石先生在十月九日的演說，堅決打到底，一直打到最后一個人一根槍還要再打，這就是共產(chǎn)黨“為保衛(wèi)祖國流最后一滴血”[2]的意思，是對目前時局的根本方針。
一定要再打，但怎么樣打呢?在軍事上要學第八路軍的打法，就是要活打，不要死打。過去只是挨敵人的打，所以必須改變一個打法。我們去打敵人，最主要的是執(zhí)行共產(chǎn)黨所提出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3]，動員四萬萬五千萬中國人參加抗戰(zhàn)，組織他們，武裝他們。這是一個最偉大的力量，只有這個力量，中國才能打勝仗。全國一定要學習八路軍的樣子，真正地做到軍民一致，官兵一致，用改造軍隊精神、加強軍隊中的政治工作去達到目的，只有這樣，才能挽回目前嚴重的局勢。這就是執(zhí)行再打方針的正確辦法。
有了以上的方針與辦法這兩個方面，我們就一定能戰(zhàn)勝日本帝國主義。
我們要造就大批的民族革命干部，他們是有革命理論的，他們是富于犧牲精神的，他們是革命的先鋒隊。只有依靠成千成萬的好干部，革命的方針與辦法才能執(zhí)行，全面的全民族的革命戰(zhàn)爭才能出現(xiàn)于中國，才能最后戰(zhàn)勝敵人。
根據(jù)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四日《新中華報》刊印。
【注釋】
[1]這是毛澤東在延安陜北公學開學典禮上的講話。
[2]這句話原為“為保衛(wèi)國土流最后一滴血！”，見中共中央一九三七年七月八日發(fā)出的《中國共產(chǎn)黨為日軍進攻盧溝橋通電》。
[3]抗日救國十大綱領，見本卷第30頁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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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關于華北形勢和八路軍調整部署的意見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九日)
朱彭任[1]并告周[2]轉胡楊彭[3]:
在華北正規(guī)戰(zhàn)爭業(yè)已結束、游擊戰(zhàn)爭轉入主要地位的形勢之下，日寇不久即將移其主力向著內地各縣之要點進攻。晉西北之神池、寧武、靜樂，晉東北之五臺、盂縣、蔚縣[4]、廣靈、靈丘，晉東南之昔陽、和順、遼縣[5]、晉城，晉西南之離石、中陽、孝義、靈石、蒲縣等處，敵軍均將向之前進，因此我分任四大區(qū)工作之聶部、賀師、劉師、林師[6](林師應即移至呂梁山脈)，須重新部署。一般部署綱領，以控制一部為襲擊隊，大部盡量分散于各要地組織民眾武裝為第一義。大抵靠近鐵路公路地帶先布兵先工作，偏僻地方后布兵后工作；敵快要到之地區(qū)先工作，敵暫不到之地區(qū)后工作。各軍大潰，閻[7]亦無主。紅軍應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基本原則下，放手發(fā)動人民，廢除苛捐雜稅，減輕租息，收編潰軍，購買槍支，籌集軍餉，實行自給，擴大部隊，打擊漢奸，諒納左翼，進一步發(fā)揮獨立自主精神。如此做去，期于一個月內收得顯著成績，以便準備充分力量對付敵向內地各縣之進攻。
毛澤東
九日四時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
[2]周，指周恩來。
[3]胡，指胡服，即劉少奇。楊，指楊尚昆，當時任中共中央北方局副書記。彭，指彭雪楓，當時任八路軍總部參謀處處長兼駐山西辦事處主任。
[4]蔚縣，在河北省西部。
[5]遼縣，今左權縣。
[6]聶部，指由八路軍第一一五師一部組建的、聶榮臻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的晉察冀軍區(qū)。賀師，指賀龍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二○師。劉師，指劉伯承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二九師。林師，指林彪任師長的八路軍第一一五師。
[7]閻，指閻錫山，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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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向全面抗戰(zhàn)過渡期中八路軍在山西的任務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十三日)
朱彭任[1]及恩來、胡服、尚昆[2]并告林聶，賀蕭關，劉徐張[3]諸同志:
甲、全國片面抗戰(zhàn)已無力支持，全面抗戰(zhàn)還沒有到來，目前正處青黃不接危機嚴重的過渡期中。
乙、山西各軍大潰，除劉湘、湯恩伯[4]外，暫時均不能作戰(zhàn)。正規(guī)戰(zhàn)爭結束，剩下的只是紅軍為主的游擊戰(zhàn)爭了，山西統(tǒng)治階級及各軍領袖已動搖無主了。
丙、紅軍任務在于發(fā)揮進一步的獨立自主原則，堅持華北游擊戰(zhàn)爭，同日寇力爭山西全省的大多數(shù)鄉(xiāng)村，使之化為游擊根據(jù)地，發(fā)動民眾，收編潰軍，擴大自己，自給自足，不靠別人，多打小勝仗，興奮士氣，用以影響全國，促成改造國民黨，改造政府，改造軍隊，克服危機，實現(xiàn)全面抗戰(zhàn)之新局面。
丁、林師徐旅[5]速到吳城鎮(zhèn)地區(qū)，準備與賀師之賀廖支隊[6]配合作戰(zhàn)，打幾個小勝仗。總部、林師師部、陳光旅[7]速到汾西、隰縣地區(qū)，準備打幾個小勝仗。劉師應以師部及陳賡旅[8]位于太行山脈地區(qū)，多打幾個小勝仗。劉師之另一團應交總部或林師指揮，位于介休、靈石以東汾河東岸，與西岸之陳旅配合，夾擊沿汾河南下之敵，多打小勝仗。榮臻軍區(qū)以楊團[9]為基礎成立第一獨立師是很對的，還應以總部特務營為基礎準備成立第二獨立師。以上均請朱、彭迅即處理。
戊、向南方及四川招兵計劃暫時是不可能的。擴紅方法主要經(jīng)過擴大游擊隊，其次則向大地方招募，目前汾陽以東、介休以北雖已不可能，但汾陽以西以南、介休以南還是可能。請總部、林師注意及時抓一把，再遲亦將不可能了。過去一切計劃應以太原、娘子關失守為基點，今后一切計劃應以軍渡、臨汾、蒲縣、晉城失守為基點，晉西北應以寧武、神池、五寨失守為基點，晉東北應以五臺、蔚縣、廣靈、靈丘、阜平失守為基點。以上均請考慮及之。
毛澤東
十一月十三日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
[2]恩來，即周恩來。胡服，即劉少奇。尚昆，即楊尚昆，當時任中共中央北方局副書記。
[3]林，指林彪，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師長。聶，指聶榮臻，當時任八路軍第一一五師政治委員、晉察冀軍區(qū)司令員兼政治委員。賀蕭關，指賀龍、蕭克、關向應，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二○師師長、副師長和政治委員，劉徐張，指劉伯承、徐向前、張浩（林育英），當時分別任八路軍第一二九師師長、副師長和政治委員。
[4]劉湘（一八八八——一九三八），四川大邑人，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七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湯恩伯，當時任國民黨軍第二十軍團軍團長兼第十三軍軍長。
[5]徐旅，指徐海東任旅長的八路軍第一一五師第三四四旅。
[6]賀廖支隊，指賀炳炎任團長、廖漢生任政治委員的八路軍第一二○師第三五八旅第七一六團。
[7]陳光旅，指陳光任旅長的八路軍第一一五師第三四三旅。
[8]陳賡旅，指陳賡任旅長的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第三八六旅。
[9]楊團，指楊成武任團長的原八路軍第一一五師獨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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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進一步執(zhí)行獨立自主原則
(一九三七年十一日十五日)
周[1]并告朱彭任[2]:
甲、周元亥電[3]悉。
乙、目前山西工作原則是“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進一步執(zhí)行獨立自主”，因為國民黨及閻、黃、衛(wèi)[4]在日寇打擊之下，已基本上喪失在山西繼續(xù)支持的精神與能力。我們須自己作主，減少對于他們的希望與依靠，故“獨立自主”之實行，須比較過去“進一步”，這是完全必要的。但仍然是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獨立自主，不是絕對的獨立自主。在大的方面仍應與國民黨及閻、黃、衛(wèi)商量，例如周電所述各條及朱、彭要求補充等是完全對的，僅僅不要希望與依靠他們，因為他們答應的東西很多不能兌現(xiàn)。我們計劃要放在他們不答應不兌現(xiàn)不可靠時，我們還是能夠干下去這樣一個基點上。
丙、同意與朱彭任、閻黃衛(wèi)見面后回延安，回時取道延長為宜，請朱、彭、任快點過汾河會商，以在隰縣為宜。
毛澤東
十五日十二時
根據(jù)中央檔案館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釋】
[1]周，指周恩來。
[2]朱，指朱德。彭，指彭德懷，當時任八路軍副總司令。任，指任弼時，當時任八路軍政治部主任。
[3]指周恩來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先后給毛澤東等的兩份電報。前一份電報中說，滬、寧的求和空氣漸濃，晉局也危，建議：（一）以反對妥協(xié)求和、堅持華北抗戰(zhàn)為一切動員的中心；（二）強調游擊抗戰(zhàn)，爭取和影響友軍同我們一致行動；（三）廣泛發(fā)展游擊戰(zhàn)爭，并訓練干部，以堅持抗戰(zhàn)；（四）擴大八路軍，以增強主力的決定作用；（五）放手收容潰兵散槍及資財；（六）加強各軍區(qū)工作；（七）實現(xiàn)地方政治民主化；（八）實行黨的戰(zhàn)區(qū)政策，并組織民眾發(fā)動群眾斗爭；（九）加強反漢奸的斗爭。后一份電報中說，華北隨著由正規(guī)戰(zhàn)轉到游擊戰(zhàn)，八路軍將取得領導地位。但目前我們仍以在取得南京當局和閻錫山的同意和接濟的情況下布置華北游擊戰(zhàn)，較易于爭取友軍，擴大八路軍，發(fā)展游擊戰(zhàn)爭，電報還談到同衛(wèi)立煌、黃紹竑商談的情況，建議在同閻錫山、彭德懷商談后再返延安。
[4]閻、黃、衛(wèi)，指閻錫山、黃紹竑、衛(wèi)立煌，當時分別任國民黨軍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副司令長官和第十四集團軍總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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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給文運昌的信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運昌吾兄:
莫立本[2]到，接獲手書，本日又接十一月十六日詳示，快慰莫名。八舅父母仙逝，至深痛惜。諸表兄嫂幸都健在，又是快事。家境艱難，此非一家一人情況，全國大多數(shù)人皆然，惟有合群奮斗，驅除日本帝國主義，才有生路。吾兄想來工作甚好，惟我們這里僅有衣穿飯吃，上自總司令下至火夫，待遇相同，因為我們的黨專為國家民族勞苦民眾做事，犧牲個人私利，故人人平等，并無薪水。如兄家累甚重，宜在外面謀一大小差事俾資接濟，故不宜來此。道路甚遠，我亦不能寄旅費。在湘開辦軍校，計劃甚善，亦暫難實行，私心雖想助兄，事實難于做到。前由公家寄了二十元旅費給周潤芳，因她系澤覃[3]死難烈士(澤覃前年被殺于江西)之妻，故公家出此，亦非我私人的原故，敬祈諒之。我為全社會出一些力，是把我十分敬愛的外家及我家鄉(xiāng)一切窮苦人包括在內的，我十分眷念我外家諸兄弟子侄，及一切窮苦同鄉(xiāng)，但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幫助你們，大概你們也是已經(jīng)了解了的。
雖然如此，但我想和兄及諸表兄弟子侄們常通書信，我得你們片紙只字都是歡喜的。
不知你知道韶山情形否?有便請通知我鄉(xiāng)下親友，如他們愿意和我通信，我是很歡喜的。但請轉知他們不要來此謀事，因為此處并無薪水。
劉霖生[4]先生還健在嗎?請搭信慰問他老先生。
日本帝國主義正在大舉進攻，我們的工作是很緊張的，但我們都很快樂健康，我的身體比前兩年更好了些，請告慰唐家圫諸位兄嫂侄子兒女們。并告他們八路軍的勝利就是他們大家的勝利，用以安慰大家的困苦與艱難。
謹祝兄及表嫂的健康!
毛澤東
十一日二十七日
根據(jù)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出版的《毛澤東書信選集》刊印。
【注釋】
[1]文運昌（一八八四——一九六一），湖南湘鄉(xiāng)人。毛澤東的表兄。
[2]莫立本，即方克，一九一八年生，湖南桃江人。當時是從湖南長沙去延安的一位青年。
[3]澤覃，即毛澤覃（一九○五 ——一九三五），湖南湘潭人，毛澤東之弟。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期間曾任中共蘇區(qū)中央局秘書長、中央蘇區(qū)獨立師師長。一九三五年犧牲。
[4]劉霖生（一八六五——一九四九），湖南湘鄉(xiāng)人。毛澤東和文運昌的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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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論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基本戰(zhàn)術——襲擊
(一九三八年一月十一日)
一 襲擊是游擊戰(zhàn)爭的基本作戰(zhàn)形式
游擊戰(zhàn)爭不能一刻離開民眾，這是最基本的原則。講到戰(zhàn)術，則游擊戰(zhàn)爭的基本作戰(zhàn)形式不是別的，乃是襲擊。襲擊是攻擊的一種，游擊戰(zhàn)爭不注重正規(guī)的陣地攻擊這種形式，而注重突然襲擊或名奇襲的這種形式，這是因為游擊戰(zhàn)爭是戰(zhàn)略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非如此不能達到目的。
二 襲擊戰(zhàn)術的要領
游擊戰(zhàn)爭襲擊戰(zhàn)術的要領，一般地可以舉出如下十二條:
第一，襲擊的基本原則，就是要有秘密而周詳?shù)挠媱?，迅速而突然的動作?/span>
第二，游擊戰(zhàn)爭襲擊的目的，總的方面，在于消滅小敵，削弱大敵，擾亂敵之側翼與后方，配合游擊部隊之政治工作，破壞敵之政權，喚起民眾起來抗敵，保持或恢復抗日政權，由此以創(chuàng)造抗日戰(zhàn)爭的游擊根據(jù)地，配合正規(guī)軍作戰(zhàn)，因繳獲武裝使游擊隊逐漸發(fā)展成為抗日的正規(guī)軍。至于襲擊的具體目的，則在各個消滅敵之小部隊，擾亂敵之大部隊，消滅敵之民團，破壞敵之后方機關，破壞敵之交通路等等。
第三，襲擊要選擇有利于襲擊的條件。無此條件或條件不足時則須注意造成之。這在許多時候是可能的，只須根據(jù)敵人部隊的素質、指揮者的個性以及其戰(zhàn)術的運用等，而采用如下的辦法:(1)驕縱敵人。例如故意以戰(zhàn)斗力不強之游擊小隊與敵周旋，使敵以為不要緊，而在敵人不防備時突然襲擊之。(2)麻痹與迷惑敵人。例如聲東擊西，忽南忽北，使敵捉摸不定，因而襲擊其一點。又如派遣游擊小隊或小組用大游擊隊署名的標語或布告活動于甲地，而大游擊隊則實行襲擊乙地或丙地。(3)疲勞與恐嚇敵人。例如動員民眾堅壁清野，使進攻之敵饑疲不堪。又如將游擊隊分為數(shù)起，或派遣許多游擊小組，不時進襲駐止之敵，使之一夕數(shù)驚，發(fā)生疲勞情緒，然后選擇適當之時機襲擊之。若敵人雖多，但素質不良，指揮者懦弱，則散播謠言，虛張聲勢，以增加其動搖，然后舉行襲擊。(4)派遣間諜打進敵人駐地，取得當?shù)厝嗣窦皵橙藘炔渴勘橛谖艺?，以作我之內應，便利襲擊之成功。(5)使用游擊小組及人民自衛(wèi)隊四出活動，使他處敵人固守一地，鉗制可能應援之敵，使我在另一地之襲擊易于成功。以上這些，都是以自己的動作變化敵人的情況，便于游擊隊的成功，雖不是一定有效的，然而是往往有效的。
第四，襲擊前之偵察，這是首先重要的。偵察的內容，應該注意下列各項，即:(1)敵人兵力多少，戰(zhàn)斗力強弱，武器如何。如準備襲擊駐止之敵，則須知道敵軍配置情形，警戒程度，及其換班秩序等。(2)附近有無其他敵軍，兵力多少，可能增援的程度如何，運輸速度，距離遠近，電話電報聯(lián)絡情形，最低限度的增援時間，增援方向及道路狀況，均須一一查明而考慮之。(3)附近居民的情形。(4)襲擊部隊到達準備襲擊地點的大小道路及有無隱蔽接近地。偵察上列各項，須以秘密而巧妙的方法出之。偵察愈詳明，則襲擊計劃愈能正確?？赡軙r頂好預先繪出一簡易地形圖，并將敵人配備標記出來。
第五，襲擊的時間問題。不外下列四種:(1)在夜間。這一般是對駐止之敵，因在其他時間襲擊不利而采取的。一則利用夜暗最能隱蔽接近敵人；二則夜暗沖鋒，可以減少自己的損傷，并可擴大自己的聲勢，增加敵人的恐慌；三則鄰近敵人夜間增援不易。因此游擊隊須經(jīng)常注意夜間動作的練習。(2)在拂曉。這一般也是對駐止之敵而實行的，即是利用夜暗行軍接近敵人而于拂曉時實行攻擊，這在游擊隊離敵較遠或夜間攻擊動作尚不熟習時，是襲擊的最好時機。但沖鋒開始，須在敵人起床以前為宜。(3)在黃昏。這一般也是對駐止之敵而說，在其他時間敵人均比較注意，同時接近敵人的道路又較隱蔽，白天行軍不成問題或通過地區(qū)可以偽裝時，采用此種時間襲擊之。在此種時間，萬一襲擊不成功亦可利用夜暗安全撤退。(4)在白天。敵人運動多在白天，故襲擊行動之敵大都選在白天。游擊部隊欲最有效果地襲擊敵人，必須不喪失敵人正在行動中的機會，此種時機必須普遍采用。此種襲擊多為伏擊。如欲白天襲擊駐止之敵，則須在下述情況下方可采用:1.敵人素質甚差，不機警，無工事，疏忽已極；2.敵人根本不知道游擊隊要來襲擊；3.孤立無援之敵；4.大雨大霧最易隱蔽襲擊動作時。在這些情況下，白天襲擊駐止之敵，也是可能成功的。
第六，必須保持襲擊計劃的秘密。襲擊敵人雖有好的計劃，若此一計劃被敵人知道了，則不但一錢不值，還有遭受損失的危險。所以襲擊計劃之嚴守秘密是最要緊的。除了第三項所述盡量利用抗日人民及游擊小組四處活動以迷惑敵人外，還應該注意下列事項:(1)襲擊計劃不應全部告知部下，只告部下以應知之事或分段告知之(如在出發(fā)前、行軍中及到達目的地以后)。(2)對駐地人民及所請向導，均不應使其知道游擊隊襲擊的企圖。(3)可能時，在出發(fā)時先向假方向走一段路然后折轉向襲擊目的地前進，這在敵人耳目眾多之處可采用之。
第七，襲擊部隊的開進。下列各點是值得注意的:(1)如有必須通過的河川及障礙地段，應于出發(fā)前研究通過方法及攜帶必要的器具。(2)攜帶標語布告等。(3)約定各種記號，例如開始沖鋒記號等，并規(guī)定襲擊不成功及遇特種困難時的集合場。(4)行進中選擇極隱蔽的小路甚至走沒有路的地方。(5)行進中保持極端的肅靜，禁止說話與笑聲。除偵察警戒人員外，其余隊員均不準裝紅子(只裝暗子)。(6)在行軍縱隊先頭，派出少數(shù)便衣武裝的偵察人員擔任直接的偵察與警戒。(7)行進盡可能地快。(8)行進中，要有遭遇敵人的戰(zhàn)斗準備。
第八，到達襲擊目的地以后的動作。這是全部襲擊計劃中的重要關節(jié)，應注意的有如下各點:(1)迅速在敵人警戒線外隱蔽集結，如果敵人還不知道，切記不要驚動他。此時部隊首長應迅即召集各分隊首長，指示具體的攻擊方法。在白天，要引導各分隊首長隱蔽觀察敵人的配置，當面指示各分隊的具體任務。如有可能，則以便衣偵察員不動聲色地捕捉敵人的步哨，進一步察明情況。(2)兵力大(一營以上)則將全部分成兩路(不可隔得太遠)實行攻擊，兵力小(一連以下)則一起投入沖鋒就行了。(3)派遣少數(shù)人槍，在不易攻擊的方面舉行佯攻，鉗制敵之一面，而以主力投入敵人薄弱較易沖擊的一二點，但決不可平分兵力。(4)在兵力優(yōu)裕時，可派遣一小部埋伏于敵人可能逃走的方向，截斷敵人去路。(5)必須在敵人有增援部隊的方向，派出少數(shù)人的警戒，并破壞其電話電報線及橋梁道路。(6)準備攻擊的位置，不應過近也不應過遠；準備攻擊的時間，要盡量縮短；準備攻擊的動作，要盡量地快。(7)夜間襲擊，要有很好的識別標記，以免混雜不清。
第九，沖鋒動作:(1)沖鋒開始，應按照預定的時間、方向、道路而迅速地突然地實行之。如分幾路沖鋒，則以主要之一路到達沖鋒地點所需要時間之多少來決定全部沖鋒的開始時間。其他各路應向主要的一路取齊，以免敵人過早發(fā)覺。(2)沖鋒開始時，不要作聲，也不要打槍(就是敵人先打槍也不管)，也不要喊殺，而用刺刀、梭標、大刀，一下沖入敵人配置，實行格斗，迅速解決敵人。如果有手榴彈，應首先投擲手榴彈(注意——不要打倒自己人，只準在最先頭的幾個人打，后面的不準打。)，趁著手榴彈爆炸的瞬間，撲攏敵身而解決之。(3)只有在鉗制方面，可以少數(shù)火器射擊敵人而吸引其注意力，以便突擊方向迅速取得勝利。(4)如敵人固守房屋頑強抵抗，可實行放火燒屋逼其投降(只準燒其固守之屋，不準亂燒)，或趁敵人混亂之際從其他房屋襲入之。(5)如襲擊成功，敵人潰退，則擔任埋伏截擊之部隊首先應努力堵截，此時突入部隊應不顧武器、財物之繳獲，除管理俘虜、警戒戰(zhàn)場之必要部隊外，其余均應跟蹤追擊，期于大量解決敵之有生力量，使敵無反攻之可能。但在有增援敵人之顧慮時，則不應遠追。
第十，襲擊后的動作:(1)襲擊成功時，立即把部隊集合，連同傷員、勝利品等，帶到通來路有陣地的附近集結，并以一部占領陣地，防止敵人反攻。(2)如殘敵遠逃，已無反攻力量，又無增援敵人之顧慮時，則襲擊部隊可在當?shù)亓粝喈敃r間。此時以一部工作人員擔任分發(fā)繳獲敵人之財物于當?shù)刎毭瘢瑤椭嗣穹磳χ臐h奸。而游擊隊主力則選擇有陣地的地點，集結休息，絕對禁止自由行動。雖然如此，游擊隊主力一般仍不應在當?shù)厮逘I，應移于離此若干里之優(yōu)良地點宿營。(3)如情況緊張，則應縮短處理戰(zhàn)后工作的時間，以便游擊隊能迅速地勝利地離開此地。(4)關于處置俘虜，在離自己根據(jù)地或抗日正規(guī)軍不遠時，則將俘虜全部押送后方或交給正規(guī)軍去處理。不然，則問明情況，給以適當宣傳后立即釋放，嚴禁殺害俘虜，僅對民眾痛惡的漢奸首領可以在民眾要求之下處決之。就是有時俘虜不愿跟著游擊隊走，亦只應解除武裝將他釋放。須知殺害俘虜只足增強敵人戰(zhàn)斗力，于抗日戰(zhàn)爭是完全不利的。但在釋放俘虜時，要注意保守自己行動的秘密，為達此目的，應把俘虜事先放走，而把沒有走的關在一個房子內，使其不能看到游擊隊退去的方向。(5)如襲擊不成功，或襲擊剛半而敵人增援已到，則應毫不遲疑地迅速撤退。如在敵人壓迫下退出戰(zhàn)斗，則應實行分散退卻，同時以一部最精干的老游擊隊員擔任掩護。退卻后的集合場，多應是先一天的宿營地或是預先指定的。(6)游擊隊就是在無嚴重敵情下撤退時亦應偽裝，例如先向假方向走若干里，再折到真正要走的道路，用以迷惑敵人，失去敵人可能跟追的蹤跡。
第十一，襲擊堡壘、寨子、土圍子及城市。以游擊隊劣勢的武器，去襲擊堡壘、寨子、土圍子或城市，只憑一般的戰(zhàn)斗方法是不行的。這些東西是可以襲擊的，但應注意下列的條件:(1)最好在要襲擊的城寨堡壘中，要預伏間諜或有同情于游擊隊的人民、兵士為內應，這種政治工作游擊隊要經(jīng)常有計劃地做。(2)選擇敵人警戒最疏忽之點，利用夜暗，乘其不備，悄然爬入。或在最危險之處，即是敵人最放心的地點，有時也是我們悄然爬入的最好場所，但這決不是經(jīng)常的。(3)如襲擊被敵發(fā)覺，則以小部在他方向佯攻，吸引其主力，而以游擊隊之主力從其松懈處薄弱點襲入之。(4)在白天實行遠距離的襲擊，在可能情況下，可偽裝敵軍，乘機襲入之。(5)在城堡附近的野戰(zhàn)中擊潰敵人，跟蹤追擊，乘勢襲入，這是最有利的情況，不應放過此種機會。(6)在抗日根據(jù)地附近的城堡，有時也在敵人薄弱的遠后方，如果民眾條件好，而游擊隊力量優(yōu)裕時，可以采取圍困爆破的辦法。但必須在敵人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才能采取此種辦法。
第十二，擾亂或鉗制敵人。擾亂是游擊戰(zhàn)爭襲擊戰(zhàn)術的附屬部分，但也是必要部分，目的在于增加敵人不安，減殺敵人威勢，以造成我們消滅敵人或逼退敵人的條件。其方法如次:(1)在夜間襲擊不成功時，則改變其任務為擾亂。高喊口號，大聲唱歌，四面打槍，都是方法。退去之前可散發(fā)標語傳單于空地上。(2)在配合正規(guī)軍作戰(zhàn)，為了分散敵人兵力使其膠著一地不能增援其他方向時，亦可采用擾亂方法。此時可將游擊隊分為若干起，輪番于黃昏、夜半、拂曉等時間，潛至敵人駐地附近，突然地射擊與吶喊，使其驚疑不定，無法增援或遲滯其增援時間。(3)還有一種辦法，就是虛張聲勢。其法是在敵人駐地附近多插旗幟，多舉煙火，即古人所謂設疑兵的辦法。目的或在欺騙敵人，便于我方在他處之行動，或在恐嚇敵人，增加其驚惶心理。此時我游擊隊只虛與周旋，決不要進入嚴重的戰(zhàn)斗，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三 襲擊行動之敵
上述十二條雖然說到了一般襲擊戰(zhàn)術的原則，然而主要地是說的襲擊駐止之敵。游擊戰(zhàn)爭取得最大勝利的時機，還以襲擊正在行動中的敵人為多，所以游擊隊不應放棄一切當著正在行動而又條件適合的敵人的襲擊機會。這種襲擊按其性質都是遭遇戰(zhàn)，但分埋伏與急襲兩種。埋伏是預期遭遇的性質，但采取埋伏的形式。急襲是不預期遭遇而發(fā)生的，采取急襲的形式。前者是游擊隊重要的戰(zhàn)術，故說明較詳。后者是偶然情況，故只略為述及之。
第一，埋伏即伏擊，是游擊隊有計劃地隱蔽配置于敵人必經(jīng)道路的一旁或兩旁，待敵通過時而突然襲擊之。這種動作，就叫做伏擊。根據(jù)情況及配置的不同，分為兩種伏擊方法:(1)是待伏。預先在敵人必經(jīng)道路上埋伏好，待其通過而襲擊之。(2)是誘伏。以主力埋伏好，而以一小部故意示弱，誘敵至埋伏圈內，然后襲擊之。
第二，根據(jù)敵人戰(zhàn)術、部隊素質及地形等各種不同條件，埋伏可以采取一側埋伏，兩側埋伏，多面埋伏或重層埋伏等幾種方法。
第三，埋伏的目的在于:(1)消滅或打擊敵之步兵、炮兵、騎兵、運輸隊、征發(fā)隊、汽車、火車、船舶等。(2)捕捉敵軍單個或多個通訊員、偵察員、電話員、采買員等，以搜集關于敵人的情況。(3)以埋伏截擊敗退之敵。
第四，埋伏，首先要求明了情況。若情況不明，則或致落空，或反受損失。故埋伏前的偵察，須周詳仔細。偵察應注意事項如下:(1)偵察的方法:第一，利用居民中同情于游擊隊的，使用各種方法去接近敵人，從敵士兵、夫子口中，得出必要的情況。第二，使用便衣偵察員接近敵人，進行偵察。第三，竊聽敵人電話。第四，捕捉敵之人員，從其白頭或文件上，得出消息。(2)偵察的要求，主要的是敵人出發(fā)時間，兵力多少，將走道路，要到地點，行軍力，有無特種武器及特別裝備，有無輜重，行軍中之通訊聯(lián)絡情形，行軍時的特殊慣性等。(3)偵察的技術，以能隱蔽自己企圖、得到敵人消息為原則。偵察所得之消息，除對必須告知之人外，均應保守秘密，以防泄露。必須記著，不論在敵人后方或抗日區(qū)域內，隨時隨地都有敵人偵探潛伏的可能。
第五，伏擊地區(qū)的選擇。選擇伏擊地區(qū)以利于發(fā)揮自己最大威力、不利于發(fā)揮敵人最大威力為原則。因之，選擇伏擊地區(qū)時應注意下列各點:(1)有良好的隱蔽，使游擊隊容易看見敵人，而敵人不易看見游擊隊。(2)有良好的地形，使游擊隊便于出擊敵人，而敵人不便于攻擊游擊隊。(3)埋伏地點附近之道路，須利于游擊隊退卻，不利于敵人退卻。(4)埋伏地點，須選在敵人一般行軍警戒搜索正面以外。有時道旁雖有良好地形，如果過于接近敵走道路，則游擊隊埋伏時的隱蔽集結地，應選在更靠后的適當?shù)攸c。(5)要有良好的觀察地點。伏擊最好是具備這些條件，但不是一定要這許多條件一一齊備，才能設伏。
第六，埋伏部隊的開進:(1)時間不要過早，免得游擊隊久處于埋伏中，減弱其緊張性與慎重性，容易暴露企圖，增大敵人發(fā)覺的危險；但也不要過遲，免得來不及布置埋伏。(2)行進路要隱蔽，寧肯走小路，甚至走沒有路的山地谷底。(3)行進時，先頭須派出偽裝的便衣武裝偵探，以任警戒。如必須通過住民地，頂好全體偽裝，以保持行動的秘密。(4)到著埋伏地區(qū)時，即應封鎖消息。
第七，伏擊實施:(1)配置兵力，應按照游擊隊兵力大小，敵人兵力大小及地形情況而定。通常以一小部(在全兵力百分之三十以下)，占領險要地點，用火力殺傷和鉗制敵人，而以主力埋伏于便于出擊地點，實行突擊。有時，應派出少數(shù)人槍在有敵人增援顧慮的方向或為便于撤退而必須占領的掩護陣地上，擔任警戒。(2)在襲擊敵人大部隊時，應放過其先頭及本隊，而襲擊其后尾。此時如能以游擊小組于敵人先頭部隊之前方側方實行擾擊而抓住敵人，則更便于伏擊部隊之襲擊。還可以預先設法將道路、橋梁實行某種程度的破壞(泛濫，淤塞，石頭攔阻，將一般的橋變成不良的橋等)，加長敵人的行軍縱列，使之不易首尾相顧。(3)如果是襲擊敵人小部隊，則可以堵塞其去路，截斷其來路，而全部消滅之。(4)關于開始出擊的信號，各分隊的具體任務，出擊道路，何部首先射擊等，均須預先詳細告知各分隊首長。(5)出擊以前，須極端保持隱蔽肅靜，不準吸煙，不準說話，不準隨便探望。(6)戰(zhàn)場觀察。頂好能設立兩個觀察所，第一個設在通敵人來路十里左右的附近，并帶通訊員三四人，一律偽裝，擔任觀察。將敵人行軍長徑，兵力多少，警戒搜索情形，不斷報告游擊隊長，以便指揮者根據(jù)情況適時處置。這個觀察所，須在敵人全部通過后，始得歸回。第二個設在伏擊地區(qū)附近，指揮者親自觀察，以便適時發(fā)出開始出擊的信號。(7)開始出擊的時間，要選擇得最好，要能抓住敵人行進中一個最適合于自己出擊的時機。同時，還須要全體隊員絕對服從命令，不準自由行動，免致敵人事先發(fā)覺。(8)出擊時的動作，要迅速猛烈，要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很短促地將所有火器一齊快放，跟著立即沖鋒，迅速解決戰(zhàn)斗。任何遲疑與猶豫，都是不利的。
第八，戰(zhàn)斗成功，立即集合部隊，處置俘虜，收集戰(zhàn)利品及傷員，以便迅速撤去。如只消滅敵人一部，則撤退更要快，以免遭受敵人的反攻。若有不能帶走的笨重物品，一律毀壞之。
第九，伏擊不可能或不成功時的處置:(1)如剛出擊尚未進入戰(zhàn)斗，忽然發(fā)現(xiàn)敵人兵力過大或被敵人預先發(fā)覺我之埋伏而早已占領陣地，出擊毫無勝算，則應馬上停止出擊，斷然撤退，以保存自己力量。這時候，需要指揮者之最高的機斷與靈活的處置。(2)已經(jīng)進入戰(zhàn)斗，但遇敵人頑強抵抗，確無勝利把握時，亦應終止戰(zhàn)斗，決心引退。
第十，擾亂。有時目的不在消滅敵人，或伏擊不能解決戰(zhàn)斗，均可實行擾亂任務。其方法是用小部隊，分散數(shù)處，以火力殺傷敵人，擾亂其行軍縱列；或于高山峭壁處，推巨石、倒古木以殺害其人馬。
第十一，伏擊敵人單個或少數(shù)的傳令兵、采買、偵探等，則是游擊小組或游擊隊所派出的便衣偵察員的任務。此種機會很多，不應放棄。
第十二，伏擊騎兵:(1)敵騎的運動力和沖擊力較大，所以埋伏時，應選擇在森林或隘路(有時住民地也可以)，敵騎運動不便之處而實行之。(2)集中火力殺傷乘馬，則人員自易捕獲。(3)如伏擊少數(shù)敵騎確有把握捕捉之時，可設置重層的多面的埋伏。(4)可以偽裝居民，預伏某一村莊中，待敵騎進入村莊人馬分離時，突然襲擊之。
第十三，伏擊汽車:埋伏地點，應選在山谷、谷底、溝底、轉彎處、上下坡處，并預先設置障礙、陷井，或埋置地雷(束集手榴彈和迫擊炮彈亦可)，使汽車到此不得不停止或被炸毀翻倒。而游擊隊則埋伏于附近隱蔽地點，待汽車停止或翻倒之際，以一小部攔住先頭，另以一小部截斷歸路，主力則直撲汽車捕獲其人物。如有護衛(wèi)兵士，則須先解除其武裝，再行燒毀汽車。但對被俘之駕駛人員及士兵，須注意爭取，不要殺害。
第十四，伏擊火車:(1)在轉彎處、上下坡處、有高堤處、洼地、隧道口，都是埋伏的好地點。(2)方法:先卸松鐵軌上的狗頭釘或徑拆散鐵軌的一段，使列車到時，跌出軌外?；蛟阼F軌上、隧道口上，用大石頭大木頭堆塞起來，以制止火車前進。而游擊隊則分為三部:一部占領陣地，預防列車上衛(wèi)隊抵抗。部對車廂射擊。另一部則準備進入車廂，收繳槍械，俘虜人物。最后放火燒毀車輛。(3)對裝甲火車，則更應特別注意，因為它是移動的炮臺。游擊隊一面不但預先卸松狗頭釘，而主要是盡量用地雷炸毀之，待其倒坍后，再行出擊。
第十五，伏擊船舶:(1)游擊隊可以伏擊的船舶，主要是敵人運輸用的商船或較小的內河炮艦。(2)伏擊的地點，要在河岸上便于隱蔽之處、灣曲處、靠近我岸處。(3)伏擊時，游擊隊主要火器及兵力應準備迎擊船頭，而以一小部截擊船尾，準備敵船回頭時用火力攔阻之。待敵船一到，即猛力以步槍機關槍，頂好是炮兵(若無洋炮就是大土炮松樹炮也可以)，一齊快放。(4)如是木船，則迫令其停止靠岸，搜查其軍械及資財。私船放還，并給船工以財物，官船則燒毀之。
第十六，伏擊敵人征發(fā)隊:(1)在敵人征發(fā)隊尚未接近村莊時而伏擊之。游擊隊須預先埋伏于敵人必經(jīng)的道路旁邊，待敵一到，突然襲擊而消滅之。(2)或在敵人征發(fā)隊已進村莊分向各家征發(fā)時襲擊之。此時敵人分散，不能集合，最易消滅，若預先在村莊內偽裝埋伏一小部，而以大部從村外攻擊之，則收效更易。但村內埋伏的，一定要等村外大部隊先行動作，方免敵人驚逃。(3)或因時間來不及，未能實行上述兩項辦法時，即可待其征發(fā)完畢滿載而歸之時，在敵去路旁邊伏擊之。伏擊成功后，所獲財物，應交還原來被征發(fā)之民眾，只有在民眾自愿慰勞游擊隊情況下，才可分取一部分，幫助游擊隊的給養(yǎng)。(4)但對敵人征發(fā)隊，無論何時伏擊，均須以突然的動作，首先消滅其掩護部隊，方能達到目的。
第十七，伏擊敵人運輸隊:(1)應選擇隘路或道路狹窄之處。(2)若敵掩護部隊的兵力較大，則可分游擊隊為兩部，以主力同敵掩護部隊戰(zhàn)斗吸引其向我，以小部奪取運輸品或燒毀之。(3)若敵掩護部隊較小，則首先消滅其掩護隊，再奪取其運輸品。(4)伏擊敵人運輸隊一般原則，須先射擊其先頭，使運輸縱列發(fā)生錯亂，夫子亂跑，道路阻塞；其次猛力消滅或驅逐其掩護部隊，再行奪取輜重。(5)若要防止運輸隊向后逃跑，須先以小部截斷其退路。
第十八，急襲:這是處置不預期遭遇的方法。(1)在行動中的游擊隊，可能遭遇行動中的敵人討伐隊、征發(fā)隊或運輸隊，所以，游擊隊在行動時應經(jīng)常準備這一著。(2)游擊隊行進時，應經(jīng)常派遣便衣偵探在部隊先頭三五里處行進，以便遭遇敵人時能迅得消息，定下處置方法。(3)如遇小部或兵力相等之敵，應即爭取先機，將游擊隊迅速轉入于敵人側面，而突然向之開火，猛力沖鋒，一鼓消滅之。此時若敵潰敗，又無其他敵情顧慮時，則跟蹤追擊將其全部消滅，但追擊不應過遠。(4)如遇大部之敵或情況不明，則以毫不遲疑、迅速引退、脫離敵人為原則。如敵首先開槍，則我應以小部占領陣地抵抗，掩護主力先撤，掩護部隊隨后撤走，避免損失。(5)總之，突然遭遇敵人，要有最快的決心，或打或走，不可遲疑。遲疑不決，是危險的。
以上十八條都是襲擊行動敵人的方法，抗日游擊部隊應該加以研究。
但一切戰(zhàn)術都以適合情況為原則，文字條文僅能作為實戰(zhàn)的參考，不能死板應用?？谷諔?zhàn)爭中一定有許多新的可貴的經(jīng)驗，勝過過去文字條文的東西，希望大家共勉，戰(zhàn)勝日本帝國主義。
根據(jù)一九三八年一月十一日出版的《解放》第二十八期刊印。
【注釋】
[1]這篇文章，是八路軍第一二○師第三五九旅旅長陳伯鈞在中共中央黨校學習期間節(jié)錄的毛澤東一九三四年所著《游擊戰(zhàn)爭》一書中論游擊戰(zhàn)術的一部分，后經(jīng)毛澤東修改校正，發(fā)表在《解放》第二十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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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關于紅軍作戰(zhàn)的原則02、對國防問題的意見03、同各方接洽要有謙遜態(tài)度04、中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的形勢與任務05、對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爭的解釋06、南方游擊區(qū)談判改編時應堅持的方針07、關于敵情判斷及八路軍的戰(zhàn)略部署08、關于實行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方針09、關于在山西開展游擊戰(zhàn)爭的意見10、整個華北工作應以游擊戰(zhàn)爭為唯一方向11、關于華北作戰(zhàn)的戰(zhàn)略意見12、在山西應堅持普遍的游擊戰(zhàn)爭的方針13、關于差別和矛盾問題14、關于華北作戰(zhàn)的補充意見15、《農村調查》序言一16、給雷經(jīng)天的信17、關于沒收漢奸財產(chǎn)問題18、論魯迅19、必須把勇敢精神與謹慎精神聯(lián)系起來20、目前抗戰(zhàn)形勢與黨的任務報告提綱21、目前的時局和方針22、關于華北形勢和八路軍調整部署的意見23、向全面抗戰(zhàn)過渡期中八路軍在山西的任務24、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進一步執(zhí)行獨立自主原則25、給文運昌的信26、論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基本戰(zhàn)術——襲擊27、在延安反侵略大會上的演說
27、在延安反侵略大會上的演說
(一九三八年二月十一日)
同志們:
今天舉行的反侵略大會，從它的意義來說，不僅是延安的，而且是全國性的，全國各地在這幾天均舉行同樣的大會，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反對侵略戰(zhàn)爭。這個大會又不僅是中國的，而且是世界性的，在明天，倫敦將舉行全世界的反侵略大會，幾十國代表都參加，表示一個空前偉大的世界斗爭的開始。現(xiàn)在，世界的侵略者結成一種侵略陣線，破壞世界的和平，反侵略者則團結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民保衛(wèi)世界的和平，反對侵略戰(zhàn)爭，這樣兩個相反方向的陣線在全世界斗爭著。過去歷史上還沒有過這樣偉大的世界運動，還沒有過像今天這樣動員全世界地區(qū)的大運動，現(xiàn)在是全世界大多數(shù)好人向著世界上少數(shù)壞人算總賬的時候。
因為中國今天是處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所以全中國人有了一個空前偉大的團結，這也是過去中國歷史上沒有過的。我們的全國大團結，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基礎，正在向著前途擴大。盡管暫時打了一些敗仗，失了一些土地，但這樣偉大的團結，是力量無比的，加上世界與日本人民的援助，一定能戰(zhàn)勝日本侵略者?，F(xiàn)在有三個反侵略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國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世界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還有一個是日本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在日本有廣大人民群眾不贊成他們政府侵略中國，正在組織反侵略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三個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目標是一樣的，就是一致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戰(zhàn)爭。有人說，中國過去幾十年的反侵略運動都失敗了，今天的反侵略運動也會失敗。這是不對的。今天的情況和過去不同，主要因為今天不但有了全國的反侵略統(tǒng)一戰(zhàn)線，而且這個統(tǒng)一戰(zhàn)線恰好和歷史上空前的全世界反侵略統(tǒng)一戰(zhàn)線相遇合；不但能和全世界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相遇合，而且恰好又和歷史上空前的日本內部矛盾相遇合，即同日本人民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相遇合。這些歷史特點是從前沒有的，現(xiàn)在恰巧都有了。所以我們說中國的打敗仗是暫時的，中國的抗戰(zhàn)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勝利，其根據(jù)就在這里。這三種統(tǒng)一戰(zhàn)線，正如日初升，向著日益鞏固日益擴大的方向走去，最后的勝利必屬于我們，悲觀主義是沒有根據(jù)的。
因此，今天延安城的大會，有它的全國性及世界性的意義。全中國不愿做亡國奴的人，不分黨派，不分信仰，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統(tǒng)統(tǒng)向著同一的目標而團結起來。全世界一切愛好和平、厭惡戰(zhàn)爭的人，也統(tǒng)統(tǒng)向著同一的目標而團結起來。日本國內的廣大人民，也統(tǒng)統(tǒng)向著同一的目標而團結起來。這個目標就是反侵略，這就是今天世界政治的總方向。這樣的全中國人民、全世界人民和全日本人民的大團結，其力量是如何偉大，這種偉大的力量是無疑要把侵略者的力量逐漸削弱下去，最后把它打倒。因此我們堅定地說:只要我們努力，中國一定能夠戰(zhàn)勝侵略者，新中國的創(chuàng)立是必然的。
根據(jù)一九三八年二月二十日《新中華報》刊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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