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jié)

“摔倒了……”

少女喃喃低語道。

她爬起身來。

“……不痛？”少女露出迷惑的表情，“腳……飄乎乎的……？”

就這樣，又蹣跚了幾步。

“……不能……好好走路……”少女的表情變得黯淡。

即使如此，為了找到可以解渴的東西，她依然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好安靜……”看著空無一人的貧民窟。少女發(fā)出感喟?！叭绻恢倍际沁@樣……就好了……”

……

“大家，都去斗技場了？”少女自言自語道。那里或許正發(fā)生些什么吸引著人們的事情吧，但此刻的少女，對那些毫無興趣。

背對著斗技場的方向，少女緩緩地朝著井邊前行。

少女用纖細的手臂，慢慢將桶從井底轉出來。

然后，將嘴湊在桶邊。品嘗著清冽的井水。

“……好好喝?！鄙倥÷曊f道。露出淺淺的笑容。

然后，站在原地發(fā)呆。

“還是……好害怕啊……”少女自言自語道，“但是……不能……哭……”

仿佛只有這樣不斷地給自己打氣，才能挺過這余日不多的悲慘歲月一般。

突然。

附近的大宅中傳來開門的聲音。

那大宅，記得應該是這里的管理者，納秀老爺住的房子。

可是，從宅中走出來的，卻是一位，美麗的金發(fā)女人，以及一位白發(fā)美男子。兩人的頭上都長著角。

“那個男人又對無聊的事情感興趣了呢?！苯鸢l(fā)女人說道。

“但是，我們也正好趁此機會，才能進入這空空如也的別墅搜查一番呢。”白發(fā)美男子說道?！凹{秀大人和【影子】之間的關系應該是鐵板釘釘了。”

“確實呢，不過看他這不設防備的樣子，應該也沒打算要隱瞞呢?！苯鸢l(fā)女人皺著眉頭，“感覺我們還真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呢……”

“會是【影子】的指示嗎？”白發(fā)美男子問。

“不知道呢……”金發(fā)女人說道?！肮馐莵y猜也沒什么用，總之把結界貼回去，就返回吧?！?/p>

“這邊也好那邊也好，都沒什么動作呢?！卑装l(fā)美男子說道。

“又要回到用那種迷你身軀來生活的日子了嗎……”金發(fā)女人嘆道。

“瑞拉大人的迷你版也是很萌的哦?！卑装l(fā)美男子說道。

“怎么？布瑞納，原來你有那種興趣？”金發(fā)女人露出調戲人的表情。

“不，我并無此意?！卑装l(fā)美男子有些慌張的錯開了視線。

“哈哈哈，開玩笑啦！”金發(fā)女人豪爽的大笑起來。

井邊的少女，就這樣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們，不禁看到呆了。

此時，金發(fā)女人才終于發(fā)現了少女。

“……布瑞納，你先回吧?！苯鸢l(fā)女人對身邊的白發(fā)美男子說道。

“……遵命?！卑装l(fā)美男子點了點頭。然后便離去了。

“你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我們看。有什么事嗎？”金發(fā)女人來到少女的身邊，問道。

“……好漂亮?！鄙倥碾p眼有些發(fā)直，一直盯著女人。

“嗯？”金發(fā)女人偏了偏頭。

“大姐姐……你好漂亮！”少女發(fā)出率直的感想。

“喔……挺有眼光嘛?！苯鸢l(fā)女人也隨之微笑。

“真的……好漂亮……”少女依然呆呆的，重復著這樣的話語。

“嗯。雖然被贊美是很高興啦，但是你就沒有別的詞兒了嗎？”金發(fā)女人說道。“你一直這么說話，我感覺就仿佛是被只會用下身思考的處男追捧一般，感覺好尷尬?！?/p>

“呼誒？……那個……這個……”少女一時語塞?！皩?，對不起……那個……因為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人，所以……對不起……”

“別這樣啦?！苯鸢l(fā)女人說道，“等你長大了，也會變得跟我一樣漂亮喲。”

“我會……變漂亮？”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雖然還很年幼，但長得很不錯?！苯鸢l(fā)女人說道，“如果把頭發(fā)理理順，多半會變成見過你的人都認不出的美貌吧?！?/p>

“真……真的嗎？”少女有些緊張，又有些欣喜的問道。

“是我說的，絕不會有錯?！苯鸢l(fā)女人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能……變成大姐姐這樣……”少女也露出了笑容?！啊夷堋！?/p>

“嗯嗯?！苯鸢l(fā)女人點著頭。

“但是……”少女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我……沒法成為大人了……”

金發(fā)女人也收起了笑容。

她也，早就察覺到了。

“腳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對吧？”金發(fā)女人問道。

“誒?。俊鄙倥坪鯖]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被看穿，露出有些驚訝的反應。

“腳……不對，是整個下半身都已經不行了呢?！苯鸢l(fā)女人說道。

“嗯……我，好像快要死了?！鄙倥冻鰺o奈的微笑，那是雖然帶著不甘，但卻已經開始認命的笑容?！八浴瓫]辦法……成為，像大姐姐那樣漂亮的人了……”

“確實呢。”金發(fā)女人語氣平淡的說道，“大概還能活個三天左右吧。”

“三天后……我會？”少女問道。

“在第三個早上來臨之際，你就會去世?！苯鸢l(fā)女人說道。

“只有三天么……”少女的聲音更低了，“聽叔叔們說，我還能活個幾周……”

“下半身知覺的消失，是今天的事情對吧。”金發(fā)女人說道，“這類病只要聞一聞，我便能了解個八九不離十?！?/p>

“還?！臁鄙倥拖铝祟^。“……三天。”

“人類在三天內可長不成大人?！本头路鹨o少女的心靈補刀一般，金發(fā)女人說道。

“不要……”少女的聲音變得愈發(fā)無力。

“不要嗎？”金發(fā)女人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嗯……”少女點了點頭，“我……不想死……”

“你啊，就算是說不想死，但你活下去，又準備做什么呢？”金發(fā)女人說道。

“……不知道，但是……不想死……”少女回答道。

“即使活著，但是在這個世上，唯有力量才是一切。”金發(fā)女人說道?！庇绕涫窃谶@邊貧民窟。”

“不知道……”少女嗚咽著，“我不知道……”

“會知道才怪呢。畢竟你還太幼小。”金發(fā)女人說道。

“……非常抱歉?！鄙倥俣却瓜铝祟^。

“真是的，竟然將這種小孩子放任不管到這地步！”金發(fā)女人有些生氣的說道，“……即使是忙到不可開交，也是我的責任呢?！?/p>

“……非常抱歉?！鄙倥炔恢姥矍暗呐藶楹紊鷼?，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唯有不斷說出道歉的言語。

“你啊?，F在來做個選擇吧?！苯鸢l(fā)女人對少女說道。

少女疑惑的看著她。

“就此結束這痛苦的每一天，還是，即使被不斷欺辱也要活下去？”金發(fā)女人說道，“挑個你喜歡的吧?！?/p>

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女人到底在說什么。少女睜大了眼睛。

“要死還是要活，選個你喜歡的?！苯鸢l(fā)女人將話說的更加簡明，“死了就會輕松?；钪蜁粩嗟谋回毭窨叩募一飩兤廴琛！?/p>

少女只愣了短短數秒。

而后。說道——

“……想活?！?/p>

“這樣啊，意外的很果斷呢。”金發(fā)女人說道，“我還想著你如果說兩者都不要的話，我就要離開了呢?！?/p>

“而且我……”少女抬起頭，與女人對視著，“我要長大，要變得和大姐姐你一樣漂亮！”

這回答，讓女人愣住了。

“但是……我就只有三天了?！鄙倥俣嚷冻霰瘋谋砬椤?/p>

“給你這個。你收下吧?！闭f著，金發(fā)女人拿出了一個精美的小瓶子，遞向少女。

“好漂亮，這是什么？”少女盯著瓶子，發(fā)出贊嘆之聲。

“是叫做【香精】的東西，是成年女性的最愛哦。”金發(fā)女人笑道。

“成年女性??？我可以收下嗎？”少女有些興奮的問道。

“本來打算治好你的病就走的。但就在剛才，我改變主意了?！苯鸢l(fā)女人說道，“這是我贈予你的禮物，收下吧?！?/p>

“謝謝！”少女欣喜的接過瓶子。

就在少女接觸到瓶子的瞬間。

瓶子消失了。

“啊咧……消失了……”少女一臉要哭的樣子，“我……把它弄丟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別動不動就哭啊?！苯鸢l(fā)女人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就像現在這樣就好了。它已經和你融為一體了?！?/p>

“融為一體……？”少女疑惑的問道。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飄乎乎的感覺沒了？”

“這樣一來你就不會死，就能成為大人了?！苯鸢l(fā)女人說道。

“真的……？病治好了……？”少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嗯。治好了哦?！苯鸢l(fā)女人說道。

“我也能，成為大姐姐一樣的大人嗎……？”少女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當然可以?！苯鸢l(fā)女人說道，“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誒？”少女支吾道，“我……我沒有名字?！?/p>

“是嗎？那得給你取個名字才行?！苯鸢l(fā)女人說道，“身為我的眷屬，沒有名字可不像話?！?/p>

“為我取……名字？”少女感到有些意外，“可以嗎？”

“當然可以。是了，你的名字嘛……”金發(fā)女人說道，“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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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到這里就醒來了。

“呼……真是好令人懷念的夢呢。”我的耳邊，傳來拉比亞的聲音?！坝行灍幔鋈マD轉好了?！?/p>

說著，她便走了出去。

……

難道說，拉比亞她剛剛，和我做了相同的夢？

這么說來，夢里的那名少女，果然就是……

…………

原來，她原本……也是人類啊。

暗夜無比寂靜，唯有掛鐘指針走動的聲音在不斷發(fā)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