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呂東平

我們一行三人，從露水河回到四道岔，四道岔官名叫齊心大隊第二生產(chǎn)隊。

齊心大隊，當時隸屬于吉林省渾江市松樹鎮(zhèn)。東與松樹鎮(zhèn)大安大隊毗鄰，南接西川大隊。西接灣溝鎮(zhèn)，北與撫松縣相鄰。

后經(jīng)吉林省政府批準，更名為： 白山市江源區(qū)灣溝鎮(zhèn)齊心村，是灣溝鎮(zhèn)下轄的社區(qū)。齊心村靠近長白山，站在后達沃山，天晴可以看見長白山。

“農(nóng)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 在那里可以大有作為”， 我們即將在這個廣闊的天地里拼搏奮斗。能 否大有作為，暫且不說，起碼是開始嘗試新的務(wù)農(nóng)生活了。

生產(chǎn)隊居民區(qū)往東走不多遠，就是生產(chǎn)隊的場園，收割的莊稼用馬車拉到這里。

場園靠北面的邊上有三間大房子，那就是生產(chǎn)隊的馬號。馬號室內(nèi)，東頭是拴馬的地方；中間外屋地支一口幾十印的大鍋，是煮馬料 用的；西面有一間是飼養(yǎng)員睡覺的地方?，F(xiàn)在就是我們的宿舍，一鋪 大炕，能睡四五個人。

房后有條河，河邊有一眼清泉，泉水清而旺， 噴涌而出。飼養(yǎng)員提水飲馬，打水煮馬料都用這個清泉的水。

我們的生活點就安排在這里，宿舍，食堂和水房配套，也算是一條龍的 設(shè)施。要不是生產(chǎn)隊特意照顧我們，有多大的洪福也不稱與馬同 享啊!不但馬號是生產(chǎn)隊的重地，那馬更是生產(chǎn)隊最主要的生產(chǎn)力。 有隊長谷仁龍撐著，別人即使眼饞，生氣、嫉妒也沒用!

房后這眼清泉的水真好，那水咕嘟咕嘟總是有節(jié)奏的向外冒，泉 水始終是滿著的，冒出來的水通過清泉新舊交替后，再流進小河里。那泉水是晝夜不停地嘟嘟嘟噴涌而出，即使全村人都來用也用不完。

清泉既是我們的水 缸，也是我們的水壺和茶杯。我們飯前飯后想喝水或者渴了的時候，就趴在泉邊上，嘴巴對 著清泉，一氣喝足。有時候也吧嗒吧嗒嘴，歇一會，品嘗一番泉水的滋味，甘甜而涼爽!?

這里的主糧是苞米，主食就是苞米餅子，苞米碴子，苞米面煎餅。即使食用油也是苞米油多?，F(xiàn)在苞米類被以為是好糧食了，那時候可不是，人家城里的富人還能吃到大米白面，農(nóng)村老百姓只能吃它了!

這里還種谷子，糜 子。黃米還行，黏糊的挺好吃，這里產(chǎn)的小米就不行了，很渣不好吃。再就是小麥，是油麥，磨出來的面又黑又黏，還不如苞米面好吃，誰都不愿意吃他。

既然如此，烙煎餅不會，煮苞米碴子費時間，我們只能吃大餅子了!?

外屋地那口大鍋，除了煮馬料外，就是我們做飯的鍋，人馬共用!鍋太大，我們拌好了苞米面，要烀大餅子的時候，得圍著鍋臺轉(zhuǎn)圈乎。有時等鍋燒熱了， 我們?nèi)齻€每人拿一把苞米面糊子，遠遠地照準鍋就烀上去，看誰乎得 準。這是高興的時候鬧玩，人家有出息的可稱是樂觀主義，我們不敢那么稱，就叫窮歡樂吧!

刷鍋得蹲在鍋臺上，用一把大鏟子搶掉那些鍋嘎巴。那搶鍋鏟子 其實就是把小鐵锨。有一次，小袁刷鍋，一使勁把鍋給咔嚓上一個大 窟窿，我們沒敢承認。因為馬號很多人都可以來，我們只能說不知道。這鍋是我們和馬共用的，無論 怎么壞的，鍋是必須不能少的，尤其得天天用它烀馬料，生產(chǎn)隊只好又給換了一口新鍋。

我們睡覺的大炕熱乎乎的，躺在上面挺舒服，燒炕的木柴多得很，都是干干的木頭瓣子。我們自己說了算，天冷多燒些，天熱也得少燒點，不燒火就會返潮氣的。

睡在大炕上，我們感到很舒適，就連那蟑螂也都慕名而來了。掀開炕席一看，啊呀，密密麻麻的一層!蟑螂察覺到被我們 發(fā)現(xiàn)了，就急匆匆地東奔西走。我們每次都用笤帚掃干凈，可到晚間它們又來了，還是那么多，后來索性不管了。?

心想，它們白天餓的時候揀點馬料渣吃，晚上找個地方寄宿生存也是不容易的。它本身又沒毒，也不傷害我們，何必讓他們擔驚 害怕的！雖然不同類，但有共同緣，還是和平共處吧!既然生產(chǎn)隊安排我們在這住，我 們就寬恕了它們。干脆它們住炕席下，我們住炕席上，上下相 安無事，互不侵犯!或許它們是特意前來給我們保駕護航的呢!

我們既然已經(jīng)成為了齊心二隊的社員，那就要獻身這個家園了。白 天，就和社員們一起上山下山，兢兢業(yè)業(yè)地干活;晚上除了我們?nèi)齻€ 人一起玩之外，還能和朋友們說話聊天，談古論今。社員們稱干活叫 上山，下山，因為地都在山坡上。春天馬車送糞，起垅點種，秋天收割莊稼，打場賣糧。一年下來，雖然忙乎點，倒也蠻有樂趣的。

那年代，吃住條件再差，也不能抱怨，誰要是說吃的不好，住的不好，那會 被說成攻擊三面紅旗，給社會主義抹黑的。所以，都得學(xué)會說過年話， 好-好-好，不好也好。就像當年唱的歌:“人民公社好，就是好，就是好，人民公社一一就一一是一一好”。一鼓氣就唱了三個“就是好”，并且一聲比一聲有分 量。我們都唱過，現(xiàn)在想起來，歌詞似乎就是硬謽， 誰還敢說不好?

此段生活，有詩留念:

渴飲清泉水，

饑餐金黃饃，

夜有千郎護，

獻身齊心國。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