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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不存在的戰(zhàn)區(qū)(四十三)

2021-11-04 22:35 作者:輕小說圖書館管理員  | 我要投稿

對手是憑著正面裝甲的話,連他的一五五毫米滑膛炮零距離射擊都能彈開的重戰(zhàn)車型。

縱然用上「女武神」的八八毫米炮,也無法從正面射穿機身。

重戰(zhàn)車型踢踹細雪,踏碎結(jié)凍的越冬雪,憑恃著超大重量掃倒樹林沖殺而來;辛一面以復(fù)雜隆起的地形、暴露在外的巖石地,甚至是密集聳立的針葉樹樹干作為立足處,運用令人目眩神迷的隨機閃避擺弄敵機,一面瞄準裝甲較薄的部位讓「送葬者」疾行。

看來原本果然是八六。乍看之下像是靠蠻力在原本不利于戰(zhàn)車的森林里強行奔馳,但走位卻十分巧妙,不讓敵人繞到它的側(cè)面、后方甚至是上方。動作明顯是在戒備以鋼索鈎爪將輕量機體往上拉,從建物上方發(fā)動奇襲的「破壞神」特有的機動動作。

坦白講,有點難對付。

即使如此,自己擁有能對正面裝甲以外造成有效打擊的八八毫米炮、連重戰(zhàn)車型的上方裝甲都能貫穿的腳部破甲釘槍,以及不適合的處理終端會因此受傷的高度運動性能——雖然戰(zhàn)況的確艱困,但憑著現(xiàn)在這架「女武神」絕非低勝算的戰(zhàn)斗。

不至于像以前,以那架鋁制棺材單打獨斗,挑戰(zhàn)哥哥亡靈時來得艱難。

四處散播彈幕的兩挺旋轉(zhuǎn)機槍很礙事。辛用設(shè)定為近炸引信的成形裝藥彈〈HEAT〉對付它,破壞掉炮塔上方的機槍。然后即刻接近,砍飛支撐一百噸戰(zhàn)斗重量的其中一條腿。

不知為何,辛知道反擊要來了。他看都不看就躲掉了高舉跺下的鐵樁般腳踢,用犀利的小幅跳躍躲開接踵而至的第二、第三擊時,右后腳深深踏破了結(jié)凍的雪地。

「嘖……!」

腳被積雪卡住,「送葬者」停住了動作。辛定睛注視著轉(zhuǎn)動速度看起來莫名地緩慢的一五五毫米炮,強制分離陷進雪地的腳部破甲釘槍上的貫釘。他借由擊出五七毫米貫釘?shù)难b藥強烈的后座力讓腳部跳起,硬是把它抽離地面,用其余三條腿往左邊跳開逃離炮線。緊接著戰(zhàn)車炮的如雷咆哮與高速穿甲彈擦身而過的沖擊波,把「送葬者」的裝甲震得啪啪響。

這下主炮在裝填下一發(fā)之前,就會產(chǎn)生些許空檔。從自己這邊看去,主炮右邊的副炮以目前的相對位置無法攻擊自己。兩挺機槍已經(jīng)擊潰,換言之只有這一瞬間,辛這邊可以單方面攻擊。設(shè)定為眼動追蹤的八八毫米炮早已瞄準妥當,只??巯掳鈾C——……

警告——破甲釘槍受損。右后腳。

這陣為了引起處理終端注意而刻意做得刺耳的聲響,把思考拉回了現(xiàn)實。

接著辛察覺到一點,睜大雙眼。剛才……

自己又一次,簡直跟戰(zhàn)斗機器沒兩樣——淪為被死神附身的怪物。

淪為連她希望自己平安歸來的話語都輕易地遺忘,仿佛一心尋死而彷徨于戰(zhàn)場的怪物——

這一瞬間的分神,成了破綻。

震耳欲聾的接近警報,讓辛得知敵機已入侵至致命性的極近距離。在這距離下幾乎填滿整個主螢?zāi)坏闹貞?zhàn)車型巨軀,高高舉起最前排本身就有如兇器一般的雙腳。

「……!」

辛急忙拉動操縱桿,讓「送葬者」向后跳開。閃避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種與其說是判斷更接近反射動作的操作,是為了盡量減弱受到的沖擊。

「送葬者」的兩雙腳離開了地面,緊接著是一陣沖擊力。作為盾牌的左前腳與鋼索鈎爪一瞬之間被壓爛的怪聲,以及控制系統(tǒng)的警告聲隨之而來。

最后只聽見這些,辛的意識隨即變成一片黑暗。



「咦——……?」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蕾娜一時之間,沒能理解映照在「華納女神」主螢?zāi)簧系哪瞧饩啊?/p>

發(fā)生了令她不敢置信的事、她想都沒想到的狀況。這在剎那間妨礙了她的理解能力。

「送葬者」的光點〈Blip〉,以異于閃避機動的動作被彈離了原位。

它以脫離處理終端的控制、仿佛被拋著玩的木屑般難看的動作翻滾,然后停住。機體就這樣虛軟無力地變得毫無動靜,明明敵機還在它的眼前。

他……

中了攻擊——……?

重戰(zhàn)車型打算乘勝追擊,但「狼人」與「笑面狐」擋住了它的去路。兩架機體各自賞敵機一頓炮擊,引開以殲滅威脅度最高目標為優(yōu)先的戰(zhàn)斗機器的注意。其間有另一架「破壞神」趕往「送葬者」的身邊。

在雷達螢?zāi)恢校杆驮嵴摺箘右膊粍印?/p>

有收到信號回應(yīng),表示機體并未嚴重損毀。但是它動也不動。知覺同步斷了線,連不上。

馬塞爾呻吟道:

「那家伙,剛才怎么會——……!」

蕾娜也有同感。

剛才的動作,應(yīng)該是躲得掉的。

應(yīng)該能躲得掉才對,至少以辛的本事來說。蕾娜在這短短幾個月內(nèi)已經(jīng)見識過無數(shù)次,所以她知道。在演習(xí)時,在大大小小的各種作戰(zhàn)中,辛總是輕松駕馭運動性能高到一般駕駛員〈Operator〉會弄壞身體的「女武神」,是他的話應(yīng)該辦得到。

不,真要說起來,早在更久之前……

辛可是駕駛著那架連重機槍子彈都防御不了——「軍團」的攻擊必須全數(shù)閃避的鋁制棺材,運用單槍匹馬深入敵陣的近戰(zhàn)裝備,即使被敵機包圍仍能不受到任何一次致命傷,在第八十六區(qū)的戰(zhàn)場存活了長達五年。

雖說對手是「牧羊人」,但不過是正面對峙的僅僅一架「軍團」罷了——辛絕不可能會被打中。

那他怎么會……

只茫然自失了一瞬間后,蕾娜眼睛看向一名管制官。共和國佯稱為無人機的「破壞神」并未配備這種功能,但聯(lián)邦的「女武神」不一樣。

「生命跡象呢!」

「偵測到了。心跳、血壓、呼吸速率都在容許范圍內(nèi)。只是,對警告聲沒有反應(yīng)……」

芙蕾德利嘉臉色蒼白地補充說明。她一直睜大著散發(fā)紅色微光的血紅眼眸,這表示她的異能發(fā)動了。

「看起來并未受到重傷,似乎只是陷入昏迷。萊登他們在呼喚他,但全無反應(yīng)。」

「請盡快回收人員并后退,西汀與布里希嘉曼戰(zhàn)隊掩護他們!」


?


看來即使國家或文化不同,病房一樣都是白的。

辛仰望著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的、雖然陌生卻似曾相識的天花板,有些心不在焉地做如此想。

為了預(yù)防感染,保持清潔是醫(yī)療設(shè)施的大原則?;蛟S是為了方便發(fā)現(xiàn)臟污,才會故意做成白色的。

接著辛發(fā)現(xiàn)自己在胡思亂想這些毫無用處或意義的事,于是用手撐著床單坐起來。

某種東西貼在臉上的異物感與左眼視野角落的陰影,讓他試著把手放到額頭上,結(jié)果摸到了紗布與固定用膠帶的干燥觸感。左眼上方的舊傷疤附近似乎又割傷了。

那是在兩年前與哥哥戰(zhàn)斗時,由哥哥留下的傷痕。在那個不可能有什么醫(yī)療設(shè)備的「軍團」支配區(qū)域,因為是外行人隨便縫合的,所以留下了傷疤。

當時對手也是重戰(zhàn)車型,是「牧羊人」——但他并未從眼前的龐然大物身上分散注意力。

不知不覺間,辛憤恨地咬牙切齒。放在額頭上的手,指甲尖端淺淺地刺進了額頭的皮膚。

從以前到現(xiàn)在,從來沒發(fā)生過這種事。

竟然在面對敵機時無法專心——竟然在戰(zhàn)斗中,為了區(qū)區(qū)一點懊惱而分心。

在微微拉起的單薄隔簾外頭,傳來軍服硬布料的摩擦聲……床邊有人身體動了一下。

「——哦?……你起來啦?」

接在聲音之后,有人嘩啦一聲隨手把隔簾拉開。

對于習(xí)慣了駕駛艙昏暗空間以及有眼皮擋光的眼睛來說,電燈的光線很刺眼。辛迅速遮住瞇細的眼睛,濃藍與雪白的雙色眼眸在他面前眨了幾下。

然后對方灑脫不羈地舉起一只手。辛看見經(jīng)過日曬的褐色肌膚,以及毛躁的紅發(fā)。

「嗨?!?/p>

「……怎么會是你?」

辛不由得半睜著眼問道,西汀顯得毫不在意,哈哈大笑。

「哼,那要誰你才滿意啊。是說你這死神弟弟還真是夠有禮貌的耶。萊登那家伙得代替你做報告,女王陛下又忙著善后,所以我才代替他們像這樣陪著你啊……真要說的話,好心把你撿回來的也是我好嗎?」

「…………」

環(huán)顧四下一看,原來是備用陣地基地的醫(yī)療區(qū)擺滿病床的病房之一。不需要密集醫(yī)療照護的輕度傷患會住進這種病房。

大概是因為會妨礙治療,厚重的機甲戰(zhàn)斗服〈Panzer jacket〉如今已被脫掉,替換的軍服折好放在床邊桌上面。

辛發(fā)現(xiàn)熟悉的淡天藍色被隨便擱在軍服上,伸手摸摸喉嚨。當然他沒有摸到領(lǐng)巾的觸感,看來它也在治療時被拿掉了。

西汀瞄了一眼繞脖子一周的傷疤,但沒說什么。

「軍醫(yī)說你沒撞到頭,也沒引發(fā)腦震蕩,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今明兩天要你好好養(yǎng)病。畢竟還是縫了幾針嘛?!?/p>

她用食指輕戳幾下自己的額頭指給他看。

然后西汀收起笑臉,向他問了:

「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還算記得?!?/p>

鮮明到令他討厭的地步。

「……那架重戰(zhàn)車型呢?」

「劈頭就問這個?……也是啦,畢竟是『牧羊人』嘛,而且還是八六變的。很遺憾,被它跑了。況且我們一開始的目的也不是要打倒它。」

「『破壞神』呢?」

「基本上好像還在可修理的范圍喔。不過隨機的……叫啥來著?葛倫氣炸了,所以你晚點還是去露個臉比較好。他說『那個笨蛋又把機體毀了,真是一點都沒長進』。」

「喔……」

雖說往后跳開而多少減緩了沖擊,但畢竟是被重戰(zhàn)車型狠狠踢了一腳。破損程度還不至于不能修理,反倒可說是僥幸了。

「也是,誰教我又給他們添麻煩了?!?/p>

這次換西汀半睜著眼了。

「你講這話是故意裝傻吧。才不是這樣好嗎?人家是怪你又受傷了啦,真是?!?/p>

說是因為辛一回到基地就被直接送往醫(yī)療中心,只有嚴重破損的「送葬者」回到機庫,所以讓他們更加擔(dān)心了。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出那種讓人不敢相信的包——我說啊……」

突然間,西汀坐在折疊椅上將上半身往前傾,逼近過來。抬眼看著辛的雙色眼眸,不帶半點笑意或揶揄。

雖說比辛略遜一籌,但也是長年在第八十六區(qū)戰(zhàn)場存活下來的……

冷靜透徹的……

「你到底要不要緊啊?」

「…………」

辛壓低視線,別開了目光。

不用她說,辛也知道。

不要緊才怪。

他不知道該邁向何種未來,該追求什么事物。不管想多少遍,自己就是沒有任何愿望,也不知該如何填補這種空虛。

明知不能活得像是一心尋死,辛卻發(fā)現(xiàn)自己執(zhí)著于近在身旁的死亡。他以為自己是正視死亡,其實是當成不追求未來的借口。

不只如此,以往他應(yīng)該能在戰(zhàn)斗中切換意識,現(xiàn)在卻連這都辦不到了。他被以往在戰(zhàn)斗中總是能拋開、遺忘的苦惱絆住了腳。

如今自己的一切都變得可疑——再也無法說自己沒問題了。

「你也是因為上次要塞基地那件事,造成影響你的契機吧。雖然我感覺不只如此就是了……那個看了的確讓人不舒服,簡直就像我們八六的末路。但是啊,現(xiàn)在別去想這些啦。那都是多余的啦,以目前來說。」

西汀冷靜透徹地,瞇起雙色的眼眸。

「丑話說在前頭,以你目前這種狀態(tài),我可不會讓你加入攻略部隊喔,戰(zhàn)隊總隊長。我會向蕾娜進言,把你調(diào)回本部待機。況且真要說的話,從異能來考量,你其實應(yīng)該待在本部進行管制才對……總而言之,就跟你對瑞圖說過的話一樣,要不你就設(shè)法解決,解決不來也得切換意識。在戰(zhàn)斗中不能專心的家伙只會拖累別人。」

「我知道。」

辛苦澀地回應(yīng)了……她說得很對。正如她所說的,就跟辛自己對瑞圖說過的一樣。

「哼?!刮魍】催@樣的辛一眼,用鼻子一哼。

「你真的病得不輕喔,被我這樣指責(zé)竟然還不回嘴……人家不是叫你養(yǎng)病嗎?你就照人家說的,今明兩天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去想現(xiàn)在煩惱的問題。還有,蕾娜她超擔(dān)心你的,這方面你可得顧慮一下喔……啊?!?/p>

只聽見一陣啪噠啪噠的聲響,包鞋輕盈小跑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某人就這樣一路沖進病房里來。

「西?。÷犝f辛醒了——……」

蕾娜把長官的威嚴或淑女的矜持都丟到一邊沖進病房,與辛四目交接之后停下腳步??吹叫撩摰魬?zhàn)斗服外衣只剩內(nèi)襯衣的模樣,她一瞬間羞紅了臉,但用力搖頭擺脫掉這種感覺。

然后白銀眼眸變得柔和了些。

「辛……太好了。」

蕾娜的視線停在比他眼睛稍高的位置,纖細的容顏仿佛承受痛楚般微微歪扭。她看著貼在額上的紗布,以及存在于底下的傷口。

忽然間,辛想起脖子的傷疤還暴露在外。

領(lǐng)巾于治療之際與戰(zhàn)斗服一起被脫掉,之后就沒綁上了。辛急忙伸手去護住脖子,用手掌遮住傷疤。

他沒告訴過蕾娜,說這是哥哥留下的傷疤。今后也沒打算說。

所以,他也不太想讓蕾娜看見。

辛這種反射性的動作讓蕾娜稍稍屏住了呼吸,哀傷地皺眉;但此時辛目光低垂,沒注意到她的這種表情。

「你的傷勢……」

「只是額頭裂了而已,其他沒什么。」

雖然似乎還有幾處受了點小傷,但辛沒說出來?,F(xiàn)在幾乎都不覺得痛。這點輕傷對辛而言連受傷都不算。

「你還說呢,我可是有看到你身上的繃帶還有OK繃喔……真是的。軍醫(yī)指示你今明兩天休息養(yǎng)病,你就回房間好好休息吧?!?/p>

「……抱歉。」

「是呀,這次我非得念你兩句不可了,上尉……你究竟是怎么了?那不像是你會有的失誤。」

「啊——女王陛下。那方面我已經(jīng)狠狠講過他了,女王陛下就不用勉強斥責(zé)他了啦?!?/p>

西汀插嘴姑且補了一句,辛以無視作為回應(yīng)。被蕾娜低頭看著總覺得怪怪的,于是他下床披起折好的外衣。

「我太松懈了……看來我有點大意了。下次不會再犯?!?/p>

「與其說是大意……」

蕾娜猶疑了一瞬間,最后似乎判斷這時候應(yīng)該以長官的身份加以斥責(zé)。她柳眉稍微倒豎,用有點嚴厲的眼光對著他。

「應(yīng)該是因為你最近有心事吧,結(jié)果成了你的絆腳石。我有說錯嗎?」

「…………」

「我不是說過如果影響到作戰(zhàn)就糟了嗎?你可以接受心理輔導(dǎo),如果靠自己很難解決,就找我商量啊……我會聽你說的,什么事情都行。因為這是我的職責(zé)……而且我很想幫你。你一直露出為了某事焦急,好像走投無路似的表情……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還有我也是……你到底……是怎么了?」

蕾娜說到后來眉頭漸漸舒展,只是抬頭用白銀眼眸真摯地望著他……但辛別開了目光。

說不出口。

正是自己這樣的存在,會危害到她期望的世界。自己這種無法追尋她祈求的未來,到現(xiàn)在還在往死亡邁進的德性……

繼續(xù)這樣下去將無法待在她身邊,想對此做出改變卻連改變的方法都沒有——自己這種無藥可救的空虛……

辛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她知道。

「沒什么?!?/p>

蕾娜憂愁地皺起了眉頭。

「露出這種表情,還說沒什么?說出來會輕松一點的……」

「我沒怎樣?!?/p>

「你騙我……辛每次都這么說,但從來沒有一次是真的沒怎樣,不是嗎?如果覺得難受,可以跟我說沒關(guān)系啊……不,我是希望你能跟我坦白,我……那個,很想成為你的依靠——……」

毫無生產(chǎn)性的吵嘴忽然讓辛感到一陣惱火,一時忍不住把情緒表現(xiàn)在語氣上。

「我沒怎樣……這跟你無關(guān),我不想說?!?/p>

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

蕾娜她……

白銀的大眼睛像凍結(jié)般睜大,往上看著他。

那雙緊繃的銀色忽然間,像迸裂般漾出了水潤光澤。

「……你為什么要這樣說呢?」

聲音顫抖到從未聽過的地步。

「說什么你沒事,看你的表情明明就有事。你這樣滿臉憂傷,一直顯得這么難受,卻什么都不肯跟我談。說不想告訴我……我就這么不可靠嗎?我?guī)筒簧闲恋拿??——不是說好了……」

溢滿滑落,潸潸淌下。

沿著白皙的臉頰。

淚水。

止不住地涌出。

辛愣怔地,注視著那仿佛感情潰堤般的淚水。

他知道自己該找點話講。

但無論是何種話語,都空轉(zhuǎn)著說不出口。

在無言呆立的辛眼前,蕾娜整張臉歪扭地皺了起來。


「要一起戰(zhàn)斗的嗎——……?」


悲鳴般的問句響起。

不等他回答,蕾娜轉(zhuǎn)身就跑。

「!喂!女王陛下——蕾娜你等等啦!」

西汀趕緊追上去。沉重的軍靴跫音沖出病房,漸漸遠去。

即使如此,辛仍然無法動彈。

只是呆站原地,任由那陣跫音遠去。



不知道呆站原地了多久。

直到軍醫(yī)聽見吵鬧聲而過來看看情形,辛這才終于回過神來。

辛想追上去,但已經(jīng)聽不到蕾娜的腳步聲了。他嘆一口氣,向軍醫(yī)告別后就獨自離開了醫(yī)療中心。

才一走出來,旁邊就有人叫住了他。

「你不去追她沒關(guān)系嗎,諾贊?」

「……你都看到了?」

眼睛轉(zhuǎn)過去一看,維克靠著醫(yī)療中心橫移門旁邊的墻壁,灑脫地聳聳肩。

「即使是我,遇到某些場合也會覺得不便露臉,也自認為明白有哪些場面輪不到我插嘴。」

所以呢?維克視線望瞭望走廊遠處——蕾娜跑走的方向,辛輕嘆一口氣回答:

「我知道我該道歉。」

剛才那絕對是自己不對。

這他明白。

但是,那么是哪里不對,這點辛卻不明白。

當然,亂找她出氣或是傷害到她,都是自己的不對。但是蕾娜之所以受傷,并不是因為辛有口無心的回答,而是在那之前的對話。

自己那時候,有哪里講錯了?

假如按照字面上來想,應(yīng)該是錯在不該什么都不說吧。

但是自己目前懷抱的問題,與蕾娜無關(guān)。

辛不想讓她擔(dān)不必要的心——背負起沉重負擔(dān)。

不想讓她知道自己這種說穿了很窩囊的苦惱。

「但是不知道哪里做錯了就去道歉——恐怕只會進一步傷害她?!?/p>

自己總是在傷害她。

剛才也是,以后也是。

——這讓我……好哀傷。

維克用他那副暫且收起笑容的端正面龐,稍稍偏了偏頭。

「想不到你還滿膽小的嘛?!?/p>

這話讓辛始料未及。

「膽小……?」

「是啊,我先聲明,我指的不是戰(zhàn)斗。毋寧說你在戰(zhàn)斗時太不要命了。你那種戰(zhàn)斗方式,常常讓我看了都捏一把冷汗——總之……」

他背靠著墻壁雙臂抱胸,上身微微前傾,只用視線往上看著辛。

維克與辛雖然個頭相當,不過還是辛稍微高一點點。隔著這些許的高低差,紫色雙眸抬眼看著血紅眼瞳。

這樣一看,那雙帝王紫瞳就好像出于人工,帶點魔物的氣質(zhì)。

「就連我這個旁人都看得出來,你的思維停頓在某個地方了?!?/p>

意思是假裝有在思考。

其實是不去思考。

「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愿去想吧。對了,你講到父母親的時候也是。你不是不記得,而是不愿想起,因為繼續(xù)想下去就會碰到不想碰的傷口……你認為你不懂、辦不到,事實上——恐怕心里是不愿去想,不想去追求吧。」

「這……」

被維克這樣說,辛一時之間覺得不想追究這個問題。

無法追求未來,自己沒有能追求的未來。辛以為如此,但事實上不是無法追求,是不想追求。他是為了不用追求,而想繼續(xù)做個注定死亡的八六。

這樣的話,自己并不是沒有能追求的未來。

而是對于未來,對于追求未來可能會有的心愿,自己……

只差一點,他就要觸及不能想到的答案了。

一察覺到的瞬間,辛下意識地想就此停止思考。

想假裝沒察覺,把這件事帶過。

紫瞳沒看漏他這種反應(yīng),嗤笑了。

「對了,我之前沒說過……我認識你父親喔,還跟他聊過。因為就跟瑟琳一樣,你父親——雷夏·諾贊曾經(jīng)是人工智慧的研究者。要不要我把當時的事情告訴你???既然不是舊傷的話,應(yīng)該敢聽吧?」

「……!」

突如其來的一擊,讓辛倒抽了一口氣。

——要乖喔,辛。

他現(xiàn)在想不起來。但他知道其實自己還記得母親的聲音、話語與笑容。母親也是,父親也是,哥哥也是,他們所有人的容顏與聲音,其實他……

全都記得。

他只是不愿意想起來。其實這他也有自覺。不只是因為想起來之后一定會心生怨恨,是因為他知道該追求的事物、想得到的事物的雛型,確實就在那里。那就是蕾娜所說的幸福的形體。其實自己知道近乎那種存在的事物,但是一旦想起來就會……所以……

他不愿去想。

不愿去回想。

因為。

一旦想起來了。

一旦伸出了手。

一旦抱持期望。

結(jié)果。

如果又……


的話,該怎么辦?


「……或許是吧?!?/p>

「你總算承認啦……你這年紀的人好像都是與其示弱毋寧死的生物,但這樣只會給人找麻煩,所以覺得痛就說痛吧。米利杰的事情也是,我嫌麻煩所以就先告訴你,她那樣也是你害的。你說不想成為她的重擔(dān),但這樣堅持不肯依賴她,看起來反而像是不信任她喔。難怪米利杰要受傷了?!?/p>

王子殿下把自己的年齡,以及恐怕毫無自覺的高度自尊心全擺到一邊講出這番話來,聳了聳肩。

「總之如果可以,就去跟她道個歉吧……基于我的個人經(jīng)驗,該說的話不在該說的時候說出來,等到『再也不能說的時候』會很痛苦喔。」

「……你今天怎么變得莫名親切啊,蝰蛇。」

辛講這句諷刺話是想報復(fù)一下,但維克顯得毫不介懷。

「嗯……因為蕾爾赫她……」

聽他講出這個名字,辛瞇起了一眼。

「因為那個七歲小孩好像講了不該講的話。哎,算是表示歉意吧。我雖然不知道你在苦惱什么,但既然我知道她講那些話似乎成了契機之一……」

接著,維克說了。

用一種仿佛不帶感情,看著永遠失去的某種事物般的眼神。

「明明就希望,有一天能跟某人過著幸福的生活。」

「…………」

「我不知道事實是不是如此。不過,假如她說的對……」

無意間辛想起,作為蕾爾赫原型的少女曾經(jīng)是他的乳兄妹。

雖然維克什么也沒提,但他聽蕾爾赫說過一點。

希望有一天,能跟某人過著幸福的生活。

那句話——其實是在說誰?

「就算你現(xiàn)在不想去追求,那我問你,不追求就不會失去幸福嗎?……不是這么一回事吧。無論追不追求,會失去時就是會失去,而一旦失去可是很痛的,痛到無可比擬、無法承受。」

說著,毒蛇王子冷冷嗤笑了。

臉上笑著,卻打從心底顯得惱怒。

「你所渴望的那個人,不是還活著嗎?既然這樣,該說什么或想說什么都說出來就是了。一旦失去,就再也沒有機會傾訴——這點道理,你總不會不懂吧?!?/p>



這里是西汀所不熟悉的外國軍事基地。真要說起來,聯(lián)合王國的文化與第八十六區(qū)——甚至與共和國或聯(lián)邦都有所不同,因此建筑物的基本構(gòu)造有著不易形容的差距。更何況據(jù)說這座備用陣地的基地是故意做得讓入侵者迷失方向,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到了過度偏執(zhí)的地步。

她穿著難以跑步的包鞋,腳程又沒有多快,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西汀找了老半天才終于追上的女王陛下如今待在沒幾個人的簡報室角落,趴在室內(nèi)設(shè)置的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大概是看她樣子不尋常吧,葛蕾蒂陪在她身邊,萊登待在不遠但也稱不上近的詭異位置好像不知該如何出聲關(guān)心,看著西汀只用嘴形問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

西汀也只用嘴形回答:

跟辛那個大白癡吵架。

原來如此,難怪。

萊登一樣只以嘴形說完,然后有些厭煩地變得垂頭喪氣。

西汀老實說也是同一種心情。

她用看的就知道辛有些心事,其實自己何嘗不是一樣,只是封印在心里罷了,所以覺得他那樣是無可奈何的,但誰不好選,居然偏偏拿蕾娜出氣。

辛乍看之下冷靜沉著,其實屬于脾氣沸點頗低的類型。只不過是因為他大多數(shù)時候只要一不高興就不說話,面對跟自己關(guān)系較淺的人就算遭到惡意攻擊也漠不關(guān)心,所以看不出來罷了。

好吧。

之所以會吵架……對蕾娜的言行無法漠不關(guān)心、感到煩躁,就證明了蕾娜對辛而言是很親近的——或者是希望能親近的存在。

不過這件事就先擱一邊,眼前這個女王陛下比較要緊。

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沒注意到不知該如何出聲關(guān)心的萊登、跑進房間里來的西汀以及身旁的葛蕾蒂,她把一頭白銀色長發(fā)像被雨淋濕落地的蝴蝶那樣攤開,趴在桌上動也不動。

「呃……你還好嗎,女王陛下?」

銀色腦袋繼續(xù)趴在桌上,咕噥出有點含糊不清的聲音做回應(yīng):

「對不起?!?/p>

「……干嘛道歉啊?!?/p>

「因為……」

蕾娜似乎抽抽搭搭地吸了一下鼻子。

「身為指揮官,竟然只因為稍微被部下拒絕,就在那個部下的面前哭出來——」

看來她的意思是「我那樣好丟臉」。

一旁守著她的葛蕾蒂苦笑說:

「總覺得好像有點被責(zé)怪了呢。」

蕾娜顯得很意外地抬起臉來。

「……為什么?」

個性一板一眼的她難得講話語氣這么隨便,但包括葛蕾蒂在內(nèi),誰也沒放在心上。

葛蕾蒂繼續(xù)苦笑著說:

「指揮官不能在部下面前做出情緒性反應(yīng),這話雖然說得沒錯,但指揮官本來應(yīng)該是比你們年長許多的人才能擔(dān)任的職位。真要說起來,一般到了當上指揮官的年齡時都已經(jīng)懂得控制感情了,當然不會大哭大罵嘍?!?/p>

由于本來成為軍官的條件是要修完高等教育,因此即使是最低的少尉階級也在二十歲以上。即使如此,一開始還是會被老資歷的士官當成菜鳥,要接受他們的輔佐才能勉強指揮部隊。

盡管各人程度不同,但要升上中尉或上尉總得花上幾年,校官階級更是少說也超過三十歲。十幾歲的中尉、上尉甚至是校官,其實都很不合常理。

「你們還在學(xué)習(xí)控制感情的年齡,真正有問題的其實是現(xiàn)在這種讓你們擔(dān)負重任的狀況……是我們大人不好,沒能在那之前打贏戰(zhàn)爭。所以,你不用這樣過度要求自己沒關(guān)系的?!?/p>

被她這么說,蕾娜軟弱地垂下眉毛。

「可是……那個,這樣無法成為處理終端他們的模范……」

蕾娜領(lǐng)悟到,結(jié)果這才是最讓她難以忍受的地方。其實她根本不在乎丟不丟作為指揮官的面子。

她只是不希望八六們對她失望。

不希望他們認為……自己是個動不動就受傷,哭哭啼啼的柔弱大小姐。

雖然關(guān)于這點,她早已在辛面前難看地哭過了好幾次,但正因為如此,她更想有所表現(xiàn),讓辛知道如今的自己已不再是那種愛哭的公主。

蕾娜希望辛能對她刮目相看。

「大家都知道你這個上校至今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就算現(xiàn)在稍微哭一下,大家也不會覺得怎么樣啦,說不定反而還會覺得你很可愛喔……對不對?」

被葛蕾蒂促狹地看了一眼,萊登明顯擺出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他那動作明顯是顧慮到別處某個人的心情,不過這點葛蕾蒂就沒追問了。

所以是怎么了?一問之下,蕾娜這次終于回答:

「我跟辛……吵架了。」

一說出口又悲從中來,蕾娜的白銀雙眸漸漸變得淚珠盈眶。

「因為我看他好像在為了一些事情煩惱。感覺他自從上次的戰(zhàn)斗以來,就一直都悶悶不樂,但最近這陣子總覺得看起來更不對勁。所以我跟他說只要他不嫌棄,可以跟我說,可是……」

鮮血女王嗚咽著,像個小孩子似的抽泣著說:

「他說他沒怎樣,什么都不肯跟我說……不肯找我?guī)兔??!?/p>

葛蕾蒂與萊登都沒吭聲,只是心想「原來啊」。的確,這樣難怪蕾娜要受傷了。應(yīng)該說……

諾贊上尉畢竟也是個男孩子呢。葛蕾蒂心想。

至于萊登則是覺得:總之誰都好,麻煩立刻去把那個笨蛋叫來這里跟自己換班。

「他說『我不想跟你說』……他嫌棄我。」

「哎呀哎呀?!?/p>

就連葛蕾蒂也不禁要仰首嘆氣了。

「那可真是……可是,我之前不是說了?無論是產(chǎn)生誤會還是吵架,都還是理所當然的。況且有時候不吵架,反而表示雙方很生疏喔,因為那就表示兩人的心靈沒有貼近到會起沖突。如果能吵架,然后和好的話……趁著還能這么做的時候多做一點,在這種戰(zhàn)爭當中說不定反而比較好喔。」

「就是啊,女王陛下。喏,女王陛下你自己不是也說過,不打不相識嗎?」

「…………」

蕾娜實在不這么認為。

「……如果是萊登的話?!?/p>

她發(fā)出了活像小孩子鬧別扭的聲調(diào),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如果是萊登或賽歐的話,我看辛一定已經(jīng)說出煩惱了吧。因為他都會依靠你們?!?/p>

不像我。

只有這句話因為實在太丟臉,所以她勉強吞了回去。

真要追究起來,辛跟萊登、賽歐、安琪、可蕾娜或是聯(lián)邦軍官學(xué)校的同梯馬塞爾在一起時,就總是給蕾娜一種難以融入的感覺。菲多雖然不會說話但也差不多,還有跟維克或是最近與達斯汀說話時,有時候也是這樣??傆X得辛跟她說話時用的不是那種態(tài)度。

神情不一樣。

是更隨便、更隨興、更無所顧慮的……對,感覺就是沒在客氣,或者該說沒有一種奇怪的袒護感。

蕾娜總覺得,辛是用對等的態(tài)度跟他們說話。

這讓她好不甘心。

萊登忽然苦笑了一下。

「這……很難說吧。」

他發(fā)出令蕾娜意外的,而且莫名深刻的慨嘆。

抬起頭一看,萊登正在苦笑,沒看著她。笑中帶有一絲微苦。

「我們終究跟他一樣都是八六,而那家伙是我們的死神……所以我們只能跟他并肩而戰(zhàn),不能為他做更多事……不像你?!?/p>



「——隊長?!?/p>

在基地的居住區(qū)塊,辛回到分配給自己的宿舍房間時發(fā)現(xiàn)瑞圖在門口等他,于是停下腳步。

「聽說隊長受傷了……是我害的吧,對不起?!?/p>

「……不是?!?/p>

辛輕輕搖了搖頭。辛受傷不是瑞圖的責(zé)任,況且坦白講,憑自己現(xiàn)在這副德性實在無法責(zé)備瑞圖。

他也同樣在懷疑自我、畏縮不前,不可能怪得了別人。

瑞圖那雙瑪瑙色的大眼瞳,用一種心事重重的色彩,直勾勾地抬頭看著辛。

「隊長,關(guān)于下次的……龍牙大山攻略作戰(zhàn),那個…………」

「……你要在本部待機嗎?」

辛替欲言又止的他說了。從「軍團」與己方的戰(zhàn)力差距來想,這場作戰(zhàn)風(fēng)險很大,就連抽掉瑞圖一個人都會造成嚴重影響,但是……他不愿強迫不想戰(zhàn)斗的人上戰(zhàn)場。如果那樣做……被強迫的人通常都無法活著回來。

然而瑞圖搖搖頭,態(tài)度堅決。

「正好相反,請隊長不要把我踢出作戰(zhàn)。我一定會在那之前調(diào)整好心態(tài)?!?/p>

「可是……你不是害怕嗎?」

怕戰(zhàn)斗到最后必須見識死亡。

怕見識到八六的——末路。

「我是很害怕?!?/p>

瑞圖果然抿起了嘴唇,變成了不帶血色的鐵青色彩。

他以這樣的神情說了。不敷衍搪塞,眼中繼續(xù)維持著畏縮的色彩。

即使如此……

「但是我——到頭來還是不想逃避戰(zhàn)斗,也不愿意那樣丟人現(xiàn)眼?!?/p>

戰(zhàn)斗到底,直到生命燃燒殆盡的最后一刻。要求自己做到這點的八六,無法容忍自己那樣丟人現(xiàn)眼。

無法容忍自己那樣可恥地墮落。

「因為我——不想舍棄自我?!?/p>

即使懷疑自我,依然舍棄不下——他說。


86-不存在的戰(zhàn)區(qū)(四十三)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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