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WOOD (心木)5

“她跟著界根去到了梅索恩。”布拉克說。杜加斯垂下樹枝以示認(rèn)同,他張開獠牙,看著垂枝女巫沖向常青之地。在惡怨幽魂的感知中,她一側(cè)的傷口散發(fā)著腐敗的臭味,她前往墮落荒林的行為和她突然的瘋狂是最后的罪證。
“她必須死?!彼麑χ車挠H族說道。 “在她進一步傳播她的污穢之前,跟我來。”
當(dāng)她接近常青之地時,納勒斯的靈魂之歌在前方探尋著。即使現(xiàn)在,她內(nèi)心仍存有一絲反抗的希望,認(rèn)為她錯了。也許惡魔所說的只是她的傷口。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傷口腐爛可以被切除,她可以再次變得完整。也許布洛瑟蘭沒有受到影響。
“薩爾克…”
她將歌聲傳向中心空地,尋找從常青之地中流出的個體的聲音。她也許能夠和他們交流,她應(yīng)該能夠確定她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納勒斯…”
回答她的聲音不屬于任何樹海靈木。它與森林的旋律并不和諧,而是橫貫森林的一種充滿腐爛與不和諧的男中音。
“謝謝你,納勒斯,謝謝你帶我來這里?!?/p>
她以前就聽過這個聲音。它屬于斯卡西斯·羅特——不是她殺死的凡人腐爛使者冠軍,而是居住在他肉體中的惡魔。當(dāng)納勒斯劈開冠軍的頭骨時,這個惡魔已經(jīng)附身到了薩爾克的心材上。她的林精將帶著樹人領(lǐng)主那受感染的生命種子,直接進入了布洛瑟蘭的中心。
“我要毀滅你,怪物!”納勒斯高聲說道,當(dāng)她沖過最后的灌木叢,穿進常青之地時,她的憤怒甚至讓她忘卻了傷口的巨痛。
在她周圍,樹木的歌聲已不再是歌唱,那是痛苦的尖叫。納勒斯將薩爾克的挽息種在王樹旁邊的一個魂莢中,依偎著王樹的根部。她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樣做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將被斯卡西斯腐爛污染的生命種子直接帶入了她家族的中心空地。
常青之地被入侵了,曾經(jīng)是薩爾克萌芽的魂莢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巨坑,一個黑色的深坑,混沌的污穢從中涌出和傾瀉。瘟疫攜帶者已經(jīng)一瘸一拐地穿過常青之地,一邊用生銹的刀片砍伐王樹周圍的小樹林,一邊暗暗吟唱著。陪伴他們的納垢靈們啃咬著樹根,或興高采烈地撕扯著樹苗,在尚未萌芽的樹海靈木摧毀,空地周圍,大群的肥蠅嗡嗡作響,在這瘋狂地侵襲中繁殖、孵化。
最糟糕的是那個位于常青之地中心的東西——斯卡西斯終于呈現(xiàn)出了他的實體,那是一個高大、消瘦、獨眼的惡魔,他現(xiàn)在懶洋洋地坐在天坑上方,斜倚著王樹的根部,仿佛那就是他的王座。比納勒斯前枝還長的蛆蟲在大橡樹的樹皮上蠕動翻滾,試圖鉆入其中玷污它的核心。當(dāng)垂枝女巫看到他時,斯卡西斯張開雙臂,長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歡迎回家,納勒斯。”惡魔低沉地說道,對于這樣一個衰朽軀體來說,他的聲音卻異常低沉而充滿活力。 “仁慈的主枝長者薩爾克,在我吃掉他之前告訴了我關(guān)于你的一切。終于見到你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納勒斯怒吼著撲向最近的瘟疫攜帶者,它正試圖用雙手連根拔起一顆長著荊棘的魂莢,似乎不在意植物在它病態(tài)皮膚上留下的傷口。它的反應(yīng)太慢了,根本來不及躲閃,納勒斯就將它的頭從肩膀上切下來。隨著頭顱的落地,它的惡魔形體爆炸成一大團蒼蠅。
納勒斯繼續(xù)向前沖去,甚至連傷口的疼痛都被她的吼聲中熊熊燃燒的憤怒所掩蓋。她剖開了第二個瘟疫攜帶者的內(nèi)臟,然后是第三個,斯卡西斯的歡快笑聲一直在她周圍響起。
“該死的蛆蟲!”她高聲道,鐮刀一揮,就掏出了一灘納垢靈的蠕動內(nèi)臟。 “死吧!”?
“在你死之前不會,納勒斯?!彼箍ㄎ魉馆p笑道,用一根瘦長的手指指著她。 “在你之前不會?!?
垂枝女巫周圍的記錄隊不斷朝她逼近
“戴查詛咒他丫的?!倍偶铀沟皖^看著常青之地,吐出一口口水?!拔覀儊硗砹??!?
“是挽息之種的原因?!辈祭苏f。 “不是垂枝女巫,疾病來自于她種下的東西,而不是她的傷口?!?/p>
“我們必須幫助她?!绷硪晃粣涸褂幕暄a充道。 “如果等到戰(zhàn)爭之林集結(jié),心間林地早就陷落了?!?/p>
杜加斯移動著,他張開獠牙,伸出爪子,如同一陣冰冷的狂風(fēng)一樣從樹林中沖進常青之地。流放者們高唱著他們的陰冷戰(zhàn)歌緊隨其后。
納勒斯揮動鐮刀不斷來回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的怪物倒下,它們腐蝕的刀刃根本無法與她的翠木鐮刀相抗衡,那一個個惡魔般的身體隨著每一次攻擊而肢解。但它們?nèi)匀徊粩嗟厍案昂罄^,就像時間的侵蝕一樣不可避免,斯卡西斯笑得更厲害了。
納勒斯拼盡全力才勉強朝他邁出了十幾步,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之間的深坑變得越來越大,更多的污穢從深處涌出。當(dāng)洞到達(dá)根部時,王樹已經(jīng)開始輕微彎曲。老橡樹那充滿痛苦和恐懼的低沉歌聲讓納勒斯陷入了更加猛烈的憤怒之中。
她忙于劈砍、揮舞和收割,以至于她沒有注意到周圍腐爛怪物逐漸減少。直到一只長著利爪的手,抓住了一把正砍向她上方樹枝的銹劍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不再孤單。杜加斯輕蔑地一扭,折斷了瘟疫攜帶者的劍,將那麻風(fēng)惡魔的肢體從它身上扯下。
沒有時間打招呼,更不用說解釋了。納勒斯向前推進,怒吼著站起身朝周圍沖去,擊倒心間林地的入侵者。在她的左右兩側(cè),惡怨幽魂們沖進了記錄隊,他們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得可怕,同樣的憤怒也賦予了納勒斯力量,有那么一會兒,斯卡西斯的笑聲停滯了。
“別急慢點兒,親愛的納勒斯。”惡魔使徒說道,在他面前的空氣中編織了一個復(fù)雜的圖案?!澳愕膫诳雌饋砜赡芤呀?jīng)感染化膿了哦?!?
疼痛,比任何時候都要嚴(yán)重的疼痛,貫滿了垂直女巫的軀體。她的四肢僵硬,跪倒在地,鐮刀從手上滑落,傷口處滲出變色的樹汁,她的意識在逐漸模糊。杜加斯站在她身邊,野蠻地?fù)]動爪子擊退了三名瘟疫攜帶者。
“我們無法及時到達(dá)王樹那兒,”流放者對她說道,“我們?nèi)颂倭?!?/p>
納勒斯沒有回答,斯卡西斯在她身上種下的感染模糊了她的意識,這疼痛干擾著她的靈魂之歌,并切斷了她與荒林力量的聯(lián)系。只有一首旋律與她保持著聯(lián)系,與她的思想交織在一起,它努力拉扯著她逐漸朦朧不清的靈魂?;秀遍g,她認(rèn)出了那聲音的主人,這是一只苦澀蠕蟲。它誕生了,從附近的山毛櫸樹上孵化出來,純凈無瑕。它還活著,希望就像雪中的第一只嫩芽一樣在她心中破土。
納勒斯閉上眼睛,試圖透過疼痛集中注意力,她無法獨自拯救布洛瑟蘭,甚至杜加斯和他的流放者等人來無法拯救它。但布洛瑟蘭可以拯救自己,她只需要引導(dǎo)它如何做。
她開始唱歌,這并不是鋒利的樹皮利爪和壓碎樹根般可怕的戰(zhàn)斗口號,也不是樹海靈木看到自己的神圣林地被玷污時,那帶著憤怒的激烈旋律。這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東西,甚至是更原始的,只有那些與荒林所有生物有著本能聯(lián)系的垂枝女巫才能達(dá)到的節(jié)奏。它談到了共同的家園與命運,以及在紀(jì)嵐自然循環(huán)的變化中形成的紐帶。這不是針對于崇高精魂,也不是森林住民或者任何樹海靈木,這首歌是為那些較小的生物而唱,是獻給以布洛瑟蘭為家的眾多微小且充滿活力的靈魂。他們都是永恒女王的孩子,和最古老的遠(yuǎn)古樹人領(lǐng)主一樣,而荒林的死亡注定了他們的厄運,與樹海靈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