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貝】撿龍 第六章
真摯的友誼來自于深切的問候,好久好久好久不見朋友們! 免責聲明:本文涉及到現實一切相關的內容全都是本人杜撰的,與現實無關?。∪缬欣淄儗偾珊希。?! —————— 五十一. “大王你睜眼看看,我是你的哈基米啊嗚嗚嗚嗚?!? “......”貝拉躺在家里的床上,咬牙切齒地嘆氣。她到底是從哪里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詞匯的??? 害自己躺在這兒的始作俑者扒著床沿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龍角又從額前劉海間鉆了出來,貝拉悄悄睜眼瞥見乃琳的尾巴也耷拉在地上。 龍敏銳地察覺到躺了許久的貝拉終于是醒了,反而閉嘴不說話了,只是眼淚汪汪地看她。 真的一副犯了錯的寵物樣子!......如果龍也算寵物的話。 摸起手機看了一眼,才發(fā)覺從自己被失控的乃琳重傷到現在已經有三天了。 那這個月全勤獎怎么辦啊啊啊啊啊啊。 “咳?!必惱瓌傁腴_口說話,約莫是嗓子太干澀,她忍不住咳了兩聲,“我沒死?” 乃琳又心虛地低下頭,悄悄抹了把眼淚,“之前送你的龍鱗,幫你扛了一劍?!? 貝拉又指了指乃琳沒收起來的角和尾巴,問她這又是怎么回事。 “......”乃琳沉默了半晌,“護心麟本來就是幫你擋住危險的,你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會轉移到我身上,所以...” 所以其實是乃琳挨了自己一劍,不僅給她打清醒了,也削去了她大部分靈力。 貝拉突然想到某火爆電視劇里的臺詞:是皇后殺了皇后?。? 本來她還覺得自己這么想有點缺心眼,又回憶了一下這條發(fā)狂的龍之前對自己做了什么,一下子就釋懷了。 貝拉突然狡黠地望著她,“如果我死了,你不會又要把我的魂魄收集起來,再拼個千八百年的吧?” 乃琳重重地點了點頭。 “......唉?!? 五十二. 貝拉記憶里乃琳應該是一個沉穩(wěn)而強大,能夠應付大部分危機的可靠的龍。 她看著坐在沙發(fā)上語重心長教育貓的乃琳,心想幾千年的歲月到底給她帶來了什么? 還是之前吃了她自己一劍變傻了? 乃琳卻一本正經地告訴她,作為萬靈之主,她有責任教育一下這只搗亂的貓。 貝拉抱著胳膊,只輕輕喊了小貓的名字,它便掙扎著從乃琳懷里跑了出去,大搖大擺地蹭貝拉的腿。 “萬靈之主”傷心欲絕。 貝拉有些無語地吐槽:“你曾經不是高冷御姐嗎,我求了你好久都不愿意搭理我一個字的,怎么現在?” 乃琳甩了甩尾巴,也不知道是不承認曾經是高冷御姐,還是不承認現在變成了搞笑女。 貝拉見她不說話,舉著手機懟到她面前,扯開了話題。 屏幕上是預約成功的界面,好像是本市博物館的新展覽。 “反正我還在病假期,不如我們去博物館吧?!? ...你都預約好了,還來征求我的意見干嘛?這明明是通知!!乃琳義憤填膺。 五十三. 在貝拉以“反正你現在角和尾巴也收不回去,不如穿你古代那身衣服去好了,這樣別人懷疑起來你說自己在cosplay就行”為理由的不斷“乞求”下,乃琳時隔許久又穿上了她化形后的那套繁復古裝。 “好熱?!? “你古代不一直這么穿?” “所以那會兒也很熱,但是沒說。” 貝拉瞧見乃琳眼睛瞟開了,也不知道又偷偷瞞了什么壞想法。 還好貝拉沒想起來之前的這些小事。 當時的貝拉也嫌這些裝束既不方便戰(zhàn)斗,又悶熱異常,乃琳只是跟在她身邊寬慰幾句,說至少在外頭得穿著得體些。 也不知道貝拉到底是怎么精準捕捉到“外頭”這個關鍵詞,一回了住所就把袍子解開隨意扔在椅子上。 當時尚且還算沉穩(wěn)可靠的白龍嘆了口氣,剛想說什么就被貝拉擒住雙手。 “你不熱嗎,乃琳?” “不曾?!? “真的假的?” “...真的。” 五十四. 乃琳在找到這世的貝拉之前沉睡了很久,一直也沒找機會辦個身份證,所以其實是“黑戶”。 貝拉跟她說自己只有自己的預約碼時,其實是意思乃琳自己想辦法混進去。 “?” 于是大夏天,貝拉被乃琳強行塞進了一套同樣繁復的古代裝束里。 貝拉對這套衣服有印象,好像是自己某一世常穿的常服。 她不會有這種收集自己衣服的癖好吧?貝拉腦子里滾過看過的許多西方神話,至少西方龍確實有這種收集癖... “你其實就是想報復我吧?”貝拉咬牙切齒。 “沒有的事?!被升埿屠p在貝拉手臂上的白龍振振有詞,聲稱自己絕不是這種記仇的龍。 畢竟穿這樣的話,安檢不會掃出貝拉身上的另一只活物,只會對這個在炎熱的夏天穿著過于厚重古裝的游客產生一絲疑惑和敬佩。 乃琳在洗手間找了機會化成人形,長尾巴毫不意外地從衣服下擺里鉆出了個紅色的尖尖。 還好博物館空調開得夠足。這輩子第一次穿古裝的貝拉深吸一口冷氣,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救贖。 乃琳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個小珠子,摸起來倒是手感很好。 “塞在里衣夾層里就不熱了?!? “有這好東西你不早點拿出來?” “之前忘了?!? “你就是記仇吧!” 五十五. 這次的展覽確實配得上海報里花里胡哨的宣傳,從文物的選擇到環(huán)境布置都精美十足。 再加上旁邊還有個活著的古董做免費講解,貝拉實在是太滿意了。 面前玻璃展臺里是一個長得有些滑稽卻十分形象的青銅器,貝拉說它長得像混沌接上了貓頭鷹的腦袋。 乃琳沉思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這件古物的來歷,她輕輕笑出了聲。 “居然把它做成這樣,倒也是他們能力的極限了,那幫人看到的可不是貓頭鷹?!? “那是什么?” 乃琳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回答道。 “靈獸?!? “這靈獸長得也太磕磣了?!? 乃琳聽見貝拉小聲吐槽,沒忍住笑意。 乃琳確實懂很多,甚至有些完全顛覆了貝拉對于古代人的想象。 比如許多怪異的面具不是祭祀的象征,而是大人嚇唬小孩子乖乖睡覺的玩具。雖然貝拉不理解為什么用青銅器做玩具。 被當做十分珍貴的,單獨置于展臺里的瓷器只是一個失敗品。 看上去表情痛苦的宮女,在當時確實很痛苦。 皇帝也不喜歡用那些獸首狀的各種容器喝酒,因為會戳到臉,但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你怎么連皇帝的心思都知道?” “你有一世是公主來著,他在私下跟你吐槽完讓你不要告訴別人,你立刻告訴我了?!? 五十六. 閑逛時她們停留在一件捏得很丑的陶器面前,貝拉剛想吐槽這有什么好看的,卻瞧見乃琳的臉色并不是很好。 “?” “...這個好像,好像是我捏的?!? 這個陶土做的甚至很難看出是什么生物,貝拉看見旁邊的標簽上寫的是“陶兔,大約一千年前?!? 這是兔子?貝拉若有所思地盯著面前的古物,并不光滑的身體,看不出形狀的五官,唯一能夠證明這是兔子的大概只有那雙有明顯嫁接痕跡的長耳朵,甚至還歪了。 貝拉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她歪頭去看乃琳,隔著館內昏暗的燈光都能看出她整個人都紅透了。 或許是太羞恥了,沒想到自己在千年前胡亂捏了哄小孩開心的黏土會變成文物放在博物館里。 現代人怎么什么都往博物館里放?。?!羞憤欲死的白龍在內心咆哮。 貝拉聽見乃琳在小聲碎碎念。 “早知道當初就認真一點捏了?!? 五十七. 面前的乃琳羞得快要冒煙,一把抓著她的手逃離了這個展區(qū)。貝拉還沒反應過來,只能順從地跟在她身后。 乃琳似乎忘了自己的路癡屬性,不知不覺牽著貝拉跑進了安全通道的樓梯間里。 乃琳的耳朵還是紅紅的,她狼狽地蹲在地上,尾巴有些煩躁地甩來甩去,在記憶里貝拉很少看見她這樣失態(tài)。 貝拉也順勢蹲在她旁邊,故意問她那只兔子是她什么時候捏的。 白龍用毫無威懾力的、同樣紅紅的眼睛瞪她。 五十八. “先生您就給我捏一只嘛,求求您了先生?!? 一席白衣倚在樹下乘涼的乃琳虛著眼睛,假裝不理會面前看起來尚未及笈的小孩真誠的央求。 她懶懶地掀起眼皮,聲音沒什么起伏,“這并非日常練習的內容。” 只胡亂綁了個高馬尾,穿著素白練武服的小孩舉起四根手指對著天,“我王貝拉在此發(fā)誓,先生要是愿意給我也捏一只隨便什么動物,我愿意在接下來的一年里每日卯時晨起練功!” 小貝拉滿心期待地抬頭望著乃琳。 她看見對方挑了挑眉。 “兩年!” “成交?!? 乃琳也不知道這小鬼為什么突然這么想要一個陶土玩具,她自認為自己并不能算心靈手巧。 于是她只能在夜里悄悄練習,在捏了不知道多少失敗品后才獲得了一個她自認為不錯的泥兔子。 第二天卯時,睡眼朦朧的小貝拉收到了乃琳熬了一夜才勉強捏出來的,像模像樣的兔子。 “先生,原來你的手藝也不怎么樣嘛?!? “你最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哦?!? 五十九. “就沒了?這個能被放在博物館里展覽的泥塑真的只有這點故事?”貝拉蹲得腿有些發(fā)麻,沒想到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個平常的故事。 乃琳點了點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將衣服上的褶皺撫平。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在這狹窄幽長的樓梯間里倒是顯得空靈起來。 “本來它們就只是尋常器物?!? “只是承載了人們的心血和感情,才會變得與眾不同罷了?!? 貝拉聽她講得頭頭是道的,突然湊到乃琳面前,輕聲問她:“那你呢?活了不知道幾千年的古董?” 乃琳的呼吸變得亂而急促,她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附近并沒有監(jiān)控一類的東西,試圖平復心情。 但是面前放大的,貝拉漂亮的眼睛,穿透了樓梯間昏暗的光線撞進她躲閃的眼神。 乃琳只能假裝盯著她眼下的小痣。 六十. 貝拉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薄情的人,至少在遇到那條龍之前是的。 她的生活在她24歲之前一直都無聊又平淡,她遇到過很多人,又和很多人相忘于江湖。他們彼此都只是生命中的過客,貝拉心想。 或許生活本來就是這樣吧。 大學畢業(yè)后她去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每天只在兩點一線間機械性重復。一想到這樣的日子可能會持續(xù)到自己入土,尚年輕氣盛的女孩重傷倒地。 也只是倒地而已,還是得仰臥起坐起來接著打工捏。 在枝江難得大雪的夜里撿到龍的時候,貝拉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生活也不是一直都那么無聊的。 小時候撿了一只兔子,但沒養(yǎng)活。 上中學的時候一只麻雀撞到關著窗的玻璃上,嘗試養(yǎng)了幾天也沒活。 大學撿了個雙馬尾的室友,對方堅持否認自己是被原來的室友排擠,而是非常認可貝拉地性格,主動來找她的。 這個室友倒是被她養(yǎng)得挺好的,現在二人變成了同事,偶爾貝拉還能看到一些轉角表演。 這時候同事就會趴在地上罵貝拉真是個無情的女人,貝拉不置可否地點頭。 貝拉坐在出租車上,懷里藏著那條剛撿的未知生物心想:如果隨著自己年齡增長撿到的生物也會升級的話,豈不是說這家伙比晚晚還高級? 后來貝拉的生活便不再平淡。 比如她需要接受被子里多出一個恒溫又不太老實的“抱枕”、在別人苦于搶回家過年的車票時,自己可以騎龍回家、在工位上摸魚的時候電腦屏幕會莫名浮現一些無聊的字......諸如此類。 甚至這條龍發(fā)狂傷害了自己,貝拉也覺得沒什么,把這當成了偶爾不聽話小動物的調皮而已。 但在這個昏暗、只有安全出口標志亮著的樓梯間里,她聽見龍說:“承載了人們的心血和感情,古物才會變得與眾不同罷了。” 那這條隨著歷史的沉浮,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春秋的龍,又會承載多少感情? 許多仿佛不屬于自己,又注定屬于自己的記憶不斷涌現。白龍幾千年如一日地尋找貝拉四散的魂魄,她又背負了多少。 作為母單24年的選手,貝拉一直認為“完蛋了,我淪陷了”的瞬間會是從覺得對方比較可愛開始。她自認為自己對于可愛的生物沒有什么抵抗力。 貝拉的眼前突然霧蒙蒙的,她意識到這好像是自己的眼淚。 在這一刻,貝拉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淪陷應該是自己在這個黑漆漆的樓梯間里懊悔“要是能早點認識她就好了”開始。 乃琳怔怔地看著面前貝拉的臉不斷放大,而后自己的嘴唇貼上了溫熱又柔軟的觸感。 對方的力氣有點大,乃琳被撞得連連后退,不得已只能靠在硌人的墻上。 哎。 乃琳在心里嘆氣,順從地攬住她的腰。 偶爾放肆一下應該也是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