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獄卒隔著鐵柵欄面對著百無聊賴的囚徒,他蹲下身軀,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囚徒。身陷囹圄的囚徒默不作聲,雙目無神,他并不畏懼死亡,腳底下的斷頭飯分毫未動。囚徒早已習慣了這種場景,對他來說,死亡和生存早已毫無區(qū)別,在旁人看來,囚徒就如同活死人一般。
獄卒的鄙視對于囚徒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而囚徒的經(jīng)歷卻無人知曉,他因為什么罪而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也無從可知。在明日的行刑前,囚徒要了一盆清水,他用雙手舀了舀水,沖洗著臉龐,夜空下水盆中的清水格外清澈,投影著天上的月光,可是卻無法投射出囚徒的面容,囚徒呆滯的盯著臉盆,而在一旁的獄卒呵斥道:小赤佬,還不早點歇息,明天等著上路呢!刺耳的聲音傳入囚徒耳中,水中的倒影逐漸形成可怖的小丑。
囚徒躺在茅草堆上,使勁回憶童年的生活,可是他卻想不起任何美好的事物,一段段黑色嚎叫的獵犬影像從腦海中躍過,同伴的鄙夷和排擠,暴力扭曲的母親,虐待失控的老師,在他腦海中回蕩,他忽然想起來,在15年前那個絕望的夜晚,他好像早死了,他試圖用白絲帶纏著欄桿,在陽臺上準備自縊。如今的他,早已神形相離。難怪這15年間,囚徒?jīng)]有做過任何夢,他對生活的期盼早已順著那條帶子流淌到地下。
半醒時刻,來自窗外的警報聲呼哧而來,一個個身著筆挺的檢察官員打開牢門,喚醒了睡著的囚徒,解開了處于手上的枷鎖’經(jīng)過我們的調(diào)查,真兇另有其人,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檢察官們一臉自豪的向囚徒宣布,囚徒努力著想要擠出臉上的笑容,可他發(fā)覺自身是深深地無力感,那種深淵一般的巨石壓在他的身軀之上。他想要發(fā)聲,可他的口腔肌肉早已退化成沒有彈性的膠帶,他想要努力地爬起來,踉蹌地向前踱步,可他發(fā)覺始終無法接近牢門的位置,每走一步,牢門就遠離他一步,最后他放棄了踱步,又把牢門關(guān)上了,他站在牢門之外,呆滯的望著處于牢房內(nèi)的幽靈。那個身影,好像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