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網(wǎng)3/丐明】重生明教宣布擺爛但失?。ǘ?/h1>
關(guān)于陸棉為什么要和沈清溪交朋友,那完全是憑直覺。
開玩笑,沈清溪是什么人?上輩子的江湖大魔頭,頂尖的武功高手,是重來一次陸棉也不愿與之再戰(zhàn)的敵人。
上一世的沈清溪,江湖一戰(zhàn)成名時才十四歲,比陸棉還小一歲。少年橫空出世,多少人欽佩羨慕,陸棉也是其中之一,甚至曾按暗自將沈清溪當(dāng)做激勵目標(biāo),日復(fù)一日地刻苦習(xí)武,執(zhí)行任務(wù),積累經(jīng)驗。
只是后來,沈清溪的名聲越發(fā)不好。江湖傳言他成名后被招攬進了惡人谷,因手段毒辣,冷血殘暴而頗受器重,協(xié)助惡人谷不斷開辟新的戰(zhàn)場,所到之處生靈涂炭,不僅是武林俠士,甚至連平頭百姓、老幼婦孺都難逃厄運。沈清溪在惡人谷地位越來越高,江湖中對他的討伐也聲越來越多,最后,浩氣盟派出了明教第一次刺客,前去暗殺沈清溪。
陸棉是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去的,但他忘了自己為何放棄暗殺,而是選擇與沈清溪堂堂正正地對決。他恍惚間想起那天的情形,惡人谷高崖之上,狂風(fēng)卷起紅褐色的塵土,只有他和沈清溪二人持武相對,激戰(zhàn)了整整一日,戰(zhàn)得酣暢淋漓。對方仰頭喝酒,大喊痛快,感嘆為何沒有早日結(jié)識陸棉這樣的好對手,否則定能做個朋友。陸棉嘴上說著道不同不相為謀,心中卻也有些感慨,若對方不是人人喊打的惡人,若自己沒有接下?lián)魵Ψ降娜蝿?wù),說不定……
至于這一世,陸棉想換種活法,不想面對敵人,那就把敵人變成朋友。只要和沈清溪成為朋友,就不會有上輩子那一場決戰(zhàn),自然而然也會避免被同門趁人之危捅刀子。
至于將來江湖腥風(fēng)血雨什么的,與他何干?天塌下來個子高的頂,他已經(jīng)躺平了,壓不著。只是他怎么都沒想到,好巧不巧,竟會在西域碰見了小時候的沈清溪。
不該出門瞎溜達的。
不過,這應(yīng)該是那個沈清溪吧?陸棉看著對方稚嫩的臉,又有些不確定了。上一世的沈清溪,身材高大,面容俊逸,頭發(fā)不羈地束在腦后,將臉上的三道疤痕毫不避諱地展露出來,身上紋著張牙舞爪的霸氣龍紋,壓迫感十足。可眼前這個,瘦弱矮小,灰頭土臉臟兮兮的,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陸棉東想西想,抓著人家的手一直沒撒開。沈清溪低頭看著兩人交握著的小手,抿著嘴,沒什么表情。
“好啊?!鄙蚯逑f,“反正你很強,我們做好朋友,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啊?啊……對?!倍家?dāng)朋友了,陸棉總不能直接拒絕,多不近人情?!安贿^吧,剛剛真的不是我救了你,巧合,巧合你懂嗎?”
沈清溪盯了他半天,半晌哦了一聲。
“沒關(guān)系,反正我也只是猜的。”
猜的?什么嘛,害他緊張了半天。陸棉放下心來,抬頭看了眼太陽。耽擱了這會兒功夫,日頭已經(jīng)升得很高,空氣開始炎熱起來,再過會兒,瑪伊應(yīng)該也會下工回家了,自己得回去幫忙準(zhǔn)備家務(wù)才行。
可這人怎么辦呢?雖說要當(dāng)朋友,卻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說到底,為什么沈清溪會在西域,還是這么落魄的樣子,陸棉并不了解,甚至上一世,眾人對沈清溪成名以前的情報也少之又少。
“我得回家了,一會兒該吃午飯了?!标懨拗噶酥柑欤q豫了下開口問道,“你呢?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沈清溪扯著頭發(fā),那里沾了泥土已經(jīng)打結(jié)。他不是很在意地說道:“不知道,應(yīng)該沒有吧。爹娘早就死了,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但不記得自己為什么在這里,也不記得現(xiàn)在是誰在照顧我,但我好像在找一個人……是誰……”
對方皺了下眉,似乎有些煩躁,陸棉揣著手安靜地等他想,過了半天,沈清溪憋出一句不記得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有空再出來找你玩?!标懨迵蠐项^,“你最近應(yīng)該不會離開這里吧,平時都在什么地方呢?”
沈清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問道:“有空是什么時候?”
“呃,我不太確定啊,”陸棉見對方死盯著自己,只好定了個時間?!澳前戆?,太陽下山之前,那會兒涼快,我出來找你玩好不好?你找個陰涼的地方躲躲下午的太陽,不然會中暑的。”
陸棉往后退了兩步,沈清溪站在原地沒動。
“那我真的走啦……?”陸棉揮了下手,見沈清溪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猶猶豫豫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太陽已經(jīng)開始直直地曬下來,曬在皮膚上火辣辣地疼,陸棉挑著陰涼處走,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最后嘆了口氣,開始快步往回折返。
折返回剛剛的小巷子,沈清溪已經(jīng)不在那里,陸棉才算松了口氣,剛剛自己走時對方一動不動,他真怕那沈清溪是個實心眼,干站著等。說實話,有一瞬間,前世江湖上關(guān)于沈清溪執(zhí)拗狂妄、施虐成性的評價,和剛剛那孩子固執(zhí)難解的眼神重疊在了一起,他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讓沈清溪后來長成了那樣的人,這一世是否又會重蹈覆轍。
回到家時瑪伊剛剛進門,見陸棉一腦門汗地回來,以為他又去哪兒刻苦用功了。陸棉接過瑪伊遞過來的溫?zé)岬臐衽磷硬梁?,突然想到,自己會成為刻苦努力的性格,大概和瑪伊的教?dǎo)分不開,有勤懇老實的父親言傳身教,孩子自然有樣學(xué)樣,學(xué)著寬厚待人,助人為樂。而沈清溪……小小年紀(jì)就在街頭流浪,長歪成什么樣子都不意外吧,若是幼時能有個正直善良的人帶帶,是不是日后也不會那么糟糕?
可自己也是個孩子啊,陸棉幫忙擺好碗筷,坐在桌邊啃饃饃,吐槽起自己又開始操心些有的沒的來。
父子倆在家歇了個午覺,又趁著太陽好洗了衣服,曬了些蔬果。傍晚,瑪伊提前留好晚飯,自己又出門去田里上工,陸棉看了看自己的那份飯,尋思了下,找了塊干凈的屜布,把饃和肉一包,出門去了。
拐過墻角,沈清溪果然已經(jīng)在那里等。陸棉晃晃手里的包裹,咧嘴一笑。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陸棉住著的村落挨著一處綠洲,這處綠洲很大,但并不完整,周圍零零散散著一些面積不大不小的水洼,從高處看,像是散落在大地上的青綠色葡萄。陸棉勉強按著幼時的記憶帶著沈清溪拐來拐去,突然眼前一亮。
“找到了!”
他依稀記得有一處秘密基地,陪伴了自己的童年時光。那是一處水草繁茂的小塊綠洲,旁邊支了一個用破衣服和木棍搭起來的帳篷,還存放了些野外用得到的工具。
“果然還在,好懷念啊……”
重新找到記憶中的寶地,讓陸棉太過高興,話脫口而出才發(fā)覺似乎與年齡不符,他干咳了兩聲,當(dāng)沒說過,又跑到水邊探手試了下水溫,曬了一下午,這會兒溫度剛剛好。
“先好好洗個澡吧,也舒服些。我還給你帶了吃的,等洗完一起吃?!?/p>
陸棉伸手一指,沈清溪點點頭,也不忸怩,三五下脫了身上的臟衣服,跳進水里開始清洗。陸棉則回小基地里翻了下自己留下的物資,時隔太久,他已經(jīng)不記得當(dāng)年的自己都在這邊留下什么了。不翻不知道,陸棉從里面翻出來一套換洗衣服,一對小刀,一塊打火石,甚至還有一些銅板和傷藥。壓在最下面的則是一塊薄石板,上面用滑石做了記號,貌似是每天跑步的距離……
陸棉想起來了,有段時間,他學(xué)著那些明教弟子每天跑步鍛煉體能,還不知道從而聽來,說明教的殺手野外生存能力都很強……小小年紀(jì)的他竟然已經(jīng)有如此自我管理意識了嗎?怪不得要被同門刀。
陸棉抱起自己存放的舊衣服,轉(zhuǎn)身正好看見沈清溪洗完澡從水里站起來,身上白了一圈,只是頭發(fā)還亂糟糟的打著結(jié),怎么搓都搓不順,擋著臉,讓沈清溪有些無可奈何。
“先把這套衣服換上吧,晝夜溫差大,一會兒就要冷起來了。”陸棉把衣服遞過去,“你這頭發(fā)……要不剪短點吧?”
沈清溪點點頭。
“我?guī)湍???/p>
沈清溪又點點頭。
夕陽西下,將兩個孩子的身影拉得老長。陸棉十分熟練地點了篝火,將饃和肉塞進沈清溪懷里,自己用石頭稍微磨了下小刀,跪在盤腿坐著的沈清溪背后,給人理頭發(fā)。
對方剛開始似乎有些緊張,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陸棉沒太在意,仔細(xì)把那些打結(jié)的頭發(fā)理出來慢慢割掉,再把剩下的頭發(fā)修個大概的形狀出來。
沈清溪啃著手里的饃,看著地上二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開口問道。
“你一直是這種爛好人性格嗎?”
“爛好人……你好歹也用個好一點的詞吧,比如溫柔體貼啊,助人為樂啊之類的?!标懨捱粕啵皼]辦法,我就是愛多管閑事咯,好嘞——我手藝真不錯啊。轉(zhuǎn)過來我看看呢?!?/p>
沈清溪摸了摸已經(jīng)半干的頭發(fā),打結(jié)的部分被剪掉,整體修短了一些,現(xiàn)在摸起來清爽又順暢。
他轉(zhuǎn)過身站在那讓陸棉看,陸棉笑瞇瞇的,跪累了坐在地上,臉上帶著可愛的得意與滿足。
“沒想到嘛,洗干凈才發(fā)現(xiàn)是個可愛的小弟弟呢?!标懨尥耆俗约阂膊攀莻€六歲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搓了一把沈清溪稚嫩的臉。
“你怎么知道是小弟弟,說不定是小哥哥呢?!鄙蚯逑V劬?。
“我確實比你大啊,大一歲呢?!?/p>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陸棉抱著肩膀一臉得意的笑,“我啊,有天生神力,能算命,我還能算到你是臘月生的,對吧?我可是正月生的呢,比你大了正好一歲?!?/p>
“我確實是臘月生的,不過,是我比你大兩歲?!鄙蚯逑患辈换诺恼f道。
“……怎么可能。”
陸棉不信,他記得清清楚楚,上輩子,情報顯示,沈清溪比自己小了整整一歲,他還感嘆了半天自己要被后浪拍在沙灘上,十分不安地加訓(xùn)了好久,當(dāng)時師父甚感欣慰,帶著同門一起加訓(xùn)來著……對了,他就是因為這才漸漸被同門記恨上的。
“怎么不可能,我就是比你大兩歲。”沈清溪逼近了一步,“叫哥哥?!?/p>
“——你騙人!”他丫的是誰給的情報。
“沒騙你,叫哥哥?!?
洗干凈了的沈清溪挑著唇,氣場全開,把陸棉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實,只要陸棉冷靜下來想想,自己是被撿回來的養(yǎng)子,對方是街頭流浪的孤兒,到底誰比誰大,女媧娘娘顯靈都不一定說得清楚。
可沈清溪已經(jīng)逼到了臉跟前,突然伸手一推陸棉的肩膀,輕輕松松將陸棉推倒躺在沙地上,自己則撐在陸棉的身體上方。
陸棉與沈清溪的第一次“交手”,輸贏已經(jīng)很明顯。
“快點,叫哥哥。”
“你——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