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贈春意(你x齊司禮)
你走的時候大概是個春天。
光啟市的春天通常很短,可今年卻挺長的。
都六月了,還有絲絲縷縷的柳絮掛在窗臺縫隙里,被風吹得晃來晃去。
你一手搭在額上,靜靜地看著院子里坐的人。
齊司禮。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一點沒變。
修長的身體很輕地靠在椅背上,垂著眼睛看手里的書,不時翻過一頁。
可能是人老了,你對顏色不那么敏感了。
你幾乎辨認不出他眼眸的色彩,只能依稀看見其中的反光。
風穿過窗戶縫擠進來,帶來濃郁的曇花香味。
你覺得腦子越來越昏沉,四肢也逐漸麻木。
身體像是陷進了沼澤里,你想要掙扎,卻無從下手。
無用的焦慮加重了你的不適,眼前的情景忽明忽暗,很快斑駁不清。
你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想最后和齊司禮說一句話。
你強撐著身體斜靠在墻上,抬起手想要敲敲窗戶,和他告?zhèn)€別。
你一抬眼,才看到一直站在窗外的齊司禮。
微弱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白色的衣服和頭發(fā)閃閃發(fā)光。
一如你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不是在比賽上,而是那本雜志。
你永遠不會忘記,他似乎也是一身白色,站在陽光下。
只是眼前的他眼里只有悲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你。
你想跟他說“我愛你”,可聲帶似乎已經(jīng)不再運作了,你徒勞地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我愛你,我好愛你。
這個動作耗盡了你最后的力氣。
窗臺在你眼里飛速后退,你很快看不到齊司禮的臉了。
像是沉入海底,你覺得手很沉又有些輕。
回憶像是碎片從腦海里劃過。
外婆,爸爸媽媽,朋友……
你們在一起的第一個七夕,你送他的香囊。
解救小狐貍偶然得到的狐尾草。
第一次一起泡溫泉,
摘草莓
……
你曾一度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這些事,可是他的音容笑貌像是早就刻在了你心里一樣。
你最后只能看見他的臉。
他好像哭了,頭抵在玻璃窗上。
眼淚順著玻璃滑下,像是也落在了你臉頰上一樣。
曇花好像都開了,一整片盛放在周三的清晨里。
陽關(guān)淺淺地透過云層,溫暖再一次回到大地上。
?
齊司禮一早上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他知道你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在院子里看書,不時朝你這邊偷瞄一眼。
或許是靈族天生的第六感吧,齊司禮能感覺到你正一天比一天虛弱。
像是一根快要燒滅的香,不管他怎么護著擋著都還是在慢慢地流逝。
齊司禮最討厭的就是離別,尤其是生死離別。
他不敢看到你在他面前一點點失去生機,最后死去。
所以他躲了起來。
但是等到那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還是不管不顧地奔到了窗前。
白色的褲腳被濺上來的泥染臟了,書也掉在泥地上。
齊司禮一下把院子里所有的曇花全部綻放,清香很快在空氣里彌漫開來。
你朝他虛弱地笑,齊司禮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等到你終于閉上眼睛,他終于沒了支撐的力氣,雙膝陷進了泥土里,泣不成聲。
?
你曾經(jīng)開玩笑地問齊司禮,自己和他院子里那些曇花比,誰更好看。
你本以為他又會打趣你,或者順便教訓你一頓,他卻認真地回答了你。
“曇花雖然絢爛,可不出幾個小時就會凋謝?!?/span>
你總覺得他這句話沒有說完,可當你再去追問,他卻怎么也不肯說了。
比起剎那間的美麗,我寧愿你開得慢一點,開得丑一點,多陪我走一點。
甚至不要是朵花,一縷光就足夠了。
不用那么亮,只要我能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