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潛謀革命，稍除宗室。絳州刺史韓王元嘉、青州刺史霍王元軌、邢州刺史魯王靈夔、豫州刺史越王貞及元嘉子通州刺史黃公撰、元軌子金州刺史江都王緒、虢王鳳子申州刺史東莞公融、靈夔子范陽王藹、貞子博州刺史瑯邪王沖，在宗室中皆以才行有美名，太后尤忌之。元嘉等內(nèi)不自安，密有匡復(fù)之志。

??太后私下圖謀取代唐朝，逐漸清除皇族。絳州刺史韓王李元嘉、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軌、邢州刺史魯王李靈夔、豫州刺史越王李貞及李元嘉的兒子通州刺史黃公李撰、李元軌的兒子金州刺史江都王李緒、虢王李鳳的兒子申州刺史東莞公李融、李靈夔的兒子范陽王李藹、李貞的兒子博州刺史瑯邪王李沖，在皇族中都憑才能和操行享有美名，太后尤其忌恨他們。李元嘉等內(nèi)心不安，暗中有挽救恢復(fù)皇帝權(quán)力的志向。

??撰謬為書與貞云：“內(nèi)人病浸重，當(dāng)速療之，若至今冬，恐成痼疾?！奔疤笳僮谑页魈茫T王因遞相驚曰：“神皇欲于大饗之際，使人告密，盡收宗室，誅之無遺?！弊p為皇帝璽書與沖云：“朕遭幽縶，諸王宜各發(fā)兵救我?！睕_又詐為皇帝璽書云：“神皇欲移李氏社稷以授武氏?！卑嗽?，壬寅，沖召長史簫德琮等令募兵，分告韓、霍、魯、越及貝州刺史紀(jì)王慎，令各起兵共趣神都。太后聞之，以左金吾將軍丘神為清平道行軍大總管以討之。

??李撰寫信給李貞假稱：“妻子的病越來越重，應(yīng)當(dāng)趕緊治療，如果拖延到今年冬天，恐怕要成為頑癥?！钡鹊教笳偌谑业矫魈贸?，諸王于是輪番相互警戒說：“神皇準(zhǔn)備在接受朝見大擺宴席的時(shí)候，指使人告密，盡數(shù)逮捕皇族，全部殺光。”李撰假造皇帝用璽印密封的書信給李沖說：“朕被幽禁，諸王應(yīng)該各自發(fā)兵救我?！崩顩_又偽造皇帝用璽印密封的書信說：“神皇打算將李氏的國家交給武氏?！卑嗽氯梢?strong>688年9月16），李沖召集長史蕭德琮等，命令他們招募兵卒，同時(shí)分別告知韓、霍、魯、越各王，以及貝州刺史紀(jì)王李慎，讓他們各自起兵，共同向神都進(jìn)發(fā)。太后得知后，任命左金吾將軍丘神績為清平道行軍大總管討伐他們。

??沖募兵得五千余人，欲渡河取濟(jì)州；先擊武水，武水令郭務(wù)悌詣魏州求救。莘令馬玄素將兵千七百人中道邀沖，恐力不敵，入武水，閉門拒守。沖推草車塞其南門，因風(fēng)縱火焚之，欲乘火突入；火作而風(fēng)回，沖軍不得進(jìn)，由是氣沮。堂邑董玄寂為沖將兵擊武水，謂人曰：“瑯邪王與國家交戰(zhàn)，此乃反也。”沖聞之，斬玄寂以徇，眾懼而散入草澤，不可禁止，惟家僮左右數(shù)十人在。沖還走博州，戊申，至城門，為守門者所殺，凡起兵七日而敗。丘神至博州，官吏素服出迎，神盡殺之，凡破千余家。

??李沖募兵得到五千余人，想橫渡黃河，奪取濟(jì)州；先進(jìn)攻武水，武水縣令郭務(wù)悌前往魏州求救。莘縣縣令馬玄素領(lǐng)兵一千七百人在中途截?fù)衾顩_，因怕兵力不足以抗敵，便進(jìn)入武水縣城，閉門防守。李沖推草車堵塞該城南門，趁風(fēng)縱火焚燒城門，想乘火勢沖入城中；不料火起后風(fēng)向逆轉(zhuǎn)，李沖的軍隊(duì)不能前進(jìn)，因此士氣低落。堂邑人董玄寂為李沖領(lǐng)兵進(jìn)攻武水，對人說：“瑯邪王與國家交戰(zhàn)，這是造反。”李沖聽說后，斬董玄寂示眾，部下畏懼四散逃入荒野，李沖禁止不住，只剩下自家的僮仆和左右共數(shù)十人在身邊。李沖往回逃奔博州，戊申（688年9月22日），至博州城門，被守門的人殺死，起兵前后共七日就失敗。丘神績到達(dá)博州，官吏身穿民服出來迎接，丘神績將他們?nèi)繗⑺?，共使一千余家家破人亡?/span>

??越王貞聞沖起，亦舉兵于豫州，遣兵陷上蔡。九月，丙辰，命左豹韜大將軍麴崇裕為中軍大總管，岑長倩為后軍大總管，將兵十萬以討之，又命張光輔為諸軍節(jié)度。削沖屬籍，更姓虺氏。貞聞沖敗，欲自鎖詣闕謝罪，會所署新蔡令傅延慶募得勇士二千余人，貞乃宣言于眾曰：“瑯邪已破魏、相數(shù)州，有兵二十萬，朝夕至矣。”發(fā)屬縣兵共得五千，分為五營，使汝南縣丞裴守德等將之，署九品以上官五百余人。所署官皆受迫協(xié)，莫有斗志，惟守德與之同謀，貞以其女妻之，署大將軍，委以腹心。貞使道士及僧誦經(jīng)以求事成，左右及戰(zhàn)士皆帶辟兵符。麴崇裕等軍至豫州城東四十里，貞遣小子規(guī)及裴守德拒戰(zhàn)，兵潰而歸。貞大懼，閉閣自守。崇裕等至城下，左右謂貞曰：“王豈可坐待戮辱！”貞、規(guī)、守德及其妻皆自殺。與沖皆梟首東都闕下。

??越王李貞聽說李沖起兵，也在豫州起兵，派兵攻陷上蔡。九月丙辰（688年9月30日），朝廷任命左豹韜衛(wèi)大將軍麴崇裕為中軍大總管，岑長倩為后軍大總管，領(lǐng)兵十萬人討伐他，又命張光輔為諸軍節(jié)度。朝廷削除李貞、李沖在皇族名冊中的名字，改姓虺氏。李貞聽說李沖失敗，本想捆綁自己到皇宮前請罪，正遇上他所任命的新蔡縣令傅延慶招募到勇士二千余人，李貞便向大家宣告說：“瑯邪王已攻破魏、相等數(shù)州，有兵二十萬，很快就要到達(dá)這里了?！庇终靼l(fā)豫州屬下各縣兵共五千人，分為五營，指派汝南縣丞裴守德等率領(lǐng)，任命九品以上官員五百余人。所任命的官吏都是受脅迫的，沒有斗志，只有裴守德與他同謀，李貞將女兒嫁給他，任命他為大將軍，結(jié)為親信。李貞讓道士、和尚誦經(jīng)以祈求事情成功，身邊的人及戰(zhàn)士都佩帶避免兵器傷害的神符。麴崇裕等軍到達(dá)豫州城東四十里，李貞派遣小兒子李規(guī)及裴守德迎戰(zhàn)，結(jié)果潰敗而回。李貞大驚，閉門自守。麴崇裕等到達(dá)城下，身邊的人對李貞說：“您難道可以坐著等待被殺被污辱！”于是李貞、李規(guī)、裴守德及他們的妻子都自殺。他們與李沖都在東都皇宮門前闕樓下被懸首示眾。

??初，范陽王藹遣使語貞及沖曰：“若四方諸王一時(shí)并起，事無不濟(jì)。”諸王往來相約結(jié)，未定而沖先發(fā)，惟貞狼狽應(yīng)之，諸王皆不敢發(fā)，故敗。

??當(dāng)初，范陽王李藹派使者對李貞和李沖說：“如果四方諸王同時(shí)起事，一定能成功。”于是諸王往來協(xié)商約定時(shí)間，還沒有最后約定，李沖就首先發(fā)難，只有李貞匆忙響應(yīng)，其他諸王都不敢起事，所以失敗。

??貞之將起兵也，遣使告壽州刺史趙，妻常樂長公主謂使者曰：“為我語越王：昔隋文帝將篡周室，尉遲迥，周之甥也，猶能舉兵匡救社稷，功雖不成，威辰海內(nèi)，足為忠烈。況汝諸王，先帝之子，豈得不以社稷為心！今李氏危若朝露，汝諸王不舍生取義，尚猶豫不發(fā)，欲何須邪！禍且至矣，大丈夫當(dāng)為忠義鬼，無為徒死也?！?/span>

??李貞將起兵時(shí)，派使者告訴壽州刺史趙(這里沒有留下他的名字)，趙的妻子常樂長公主對使者說：“替我轉(zhuǎn)告越王：從前隋文帝將要篡奪北周帝位，尉遲迥是北周皇帝的外甥，還能起兵匡救國家，雖然沒有成功，但威震海內(nèi)，足可稱為忠誠壯烈之士。何況你們諸王還是先帝的兒子，難道還能不把國家放在心上！現(xiàn)今李氏王朝的危險(xiǎn)就像朝露一樣，你們諸王不舍生取義，還猶豫不發(fā)兵，想等什么呢！大禍就要臨頭了，大丈夫應(yīng)當(dāng)做忠義之鬼，不該白白等死?！?/span>

??及貞敗，太后欲悉誅韓、魯?shù)戎T王，命監(jiān)察御史藍(lán)田蘇按其密狀。訊問，皆無明驗(yàn)，或告與韓、魯通謀，太后召詰之，抗論不回。太后曰：“卿大雅之士，朕當(dāng)別有任使，此獄不必卿也。”乃命于河西監(jiān)軍，更使周興等按之，于是收韓王元嘉、魯王靈夔、黃公撰、常樂公主于東都，迫協(xié)皆自殺，更其姓曰“虺”，親黨皆誅。

??到李貞失敗，太后打算全部處死韓、魯?shù)戎T王，命令監(jiān)察御史藍(lán)田人蘇(史書也沒記載名字)清查他們密謀的情況。蘇經(jīng)過審訊，都沒有得到明確的罪證，有人密告蘇與韓、魯?shù)戎T王串通，太后召蘇責(zé)問，蘇直言爭論，不改變自己的看法。太后說：“你是才德高雅的讀書人，朕將另有任用，這個(gè)案子不用你辦理了?！北忝钐K到河西監(jiān)軍，改由周興等審理，于是收捕韓王李元嘉、魯王李靈夔、黃公李撰、常樂公主等到東都洛陽，全脅迫他們自殺，改他們姓“虺”，他們的親屬黨羽都被處死。

??以文昌左丞狄仁杰為豫州刺史。時(shí)治越王貞黨與，當(dāng)坐者六七百家，籍沒者五千口，司刑趣使行刑。仁杰密奏：“彼皆詿誤，臣欲顯奏，似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旨。”太后特原之，皆流豐州。道過寧州，寧州父老迎勞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攜哭于德政碑下，設(shè)齋三日而后行。

??朝廷任命文昌左丞狄仁杰出任豫州刺史。當(dāng)時(shí)越王李貞在汝南舉兵起事失敗后，有六七百人受到牽連而獲罪，收入官府為奴婢的有五千人，司刑使催促狄仁杰行刑，狄仁杰可憐他們受人連累，就設(shè)法拖延，秘密上奏說：“臣如果公開上奏，好像是替叛逆講話；臣如果知而不言，恐怕又違背陛下用刑審慎、不輕易誅殺的旨意。因此表寫成了又毀掉，拿不定主意。其實(shí)這些人本心都不想謀反，只是被連累，希望圣上憐憫?！蔽鋭t天特別降詔寬免了他們，改為配流豐州（今福建福州附近）。囚犯在流放途中停留在寧州，寧州百姓迎接并慰勞他們說：“是我們狄史君救活你們的吧！"大家拉著手到狄仁杰的德政碑下痛哭，為狄仁杰齋戒三日以求福，然后離開寧州。囚犯們到達(dá)豐州，又集資立碑歌頌狄仁杰的功德。

??時(shí)張光輔尚在豫州，將士恃功，多所求取，仁杰不之應(yīng)。光輔怒曰：“州將輕元帥邪？”仁杰曰：“亂河南者一越王貞耳，今一貞死，萬貞生！”光輔詰其語，仁杰曰：“明公總兵三十萬，所誅者止于越王貞。城中聞官軍至，逾城出降者四面成蹊，明公縱將士暴掠，殺已降以為功，流血丹野，非萬貞而何！恨不得尚方斬馬劍，加于明公之頸，雖死如歸耳！”光輔不能詰，歸，奏仁杰不遜，左遷復(fù)州刺史。

??當(dāng)時(shí)張光輔還在豫州，將士依仗有功，肆意勒索，狄仁杰不予理采。張光輔大怒說：“州將敢輕視全軍主將！”狄仁杰說：“河南作亂的只有一個(gè)越王李貞，現(xiàn)在一個(gè)李貞死了，出現(xiàn)了一萬個(gè)李貞！”張光輔責(zé)問這話是什么意思，狄仁杰說：“您統(tǒng)兵三十萬，所要?dú)⒌闹幌抻谠酵趵钬?。城中人聽說官軍到來，越城出來投降的人很多，四面都踩踏成道路了，您放縱軍士兇暴地?fù)屄樱瑲⒔得肮?，流血染紅郊野，這不是一萬個(gè)李貞又是什么！我恨不能拿天子斬馬劍砍了你，視死如歸！”張光輔無法反駁，回來后，上奏說狄仁杰對他出言不遜。狄仁杰被降職為復(fù)州刺史。

??丁卯，左肅政大夫騫味道、夏官侍郎王本立并同平章事。
??丁卯（十二日），左肅政大夫騫味道、夏官侍郎王本立都任同平章事。
?????太后之召宗室朝明堂也，東莞公融密遣使問成均助教高子貢，子貢曰：“來必死?！比谀朔Q疾不赴。越王貞起兵，遣使約融，融蒼猝不能應(yīng)，為官屬所逼，執(zhí)使者以聞，擢拜右贊善大夫。未幾，為支黨所引，冬，十月，己亥，戮于市，籍沒其家。高子貢亦坐誅。

??太后召皇族到明堂朝見，東莞公李融暗中派使者問成均助教高子貢，高子貢回答說：“來，必定死?！崩钊诒懵暦Q有病不來。越王李貞發(fā)難，派使者約他一同起兵，他匆促間不能響應(yīng)，在屬官逼迫下逮捕李貞的使者上報(bào)，因此升任左贊善大夫。不久，為親屬所牽連，冬季，十月己亥（688年11月12日），被處死于街市，查抄家產(chǎn)，高子貢也因此被處死。

??濟(jì)州刺史薛、弟緒、緒弟駙馬都尉紹，皆與瑯邪王沖通謀。聞沖起兵，作兵器，募人；沖敗，殺錄事參軍高纂以滅口。十一月，辛酉，緒伏誅，紹以太平公主故，杖一百，餓死于獄。

??濟(jì)州刺史薛（史書沒記載名字）、薛的弟弟薛緒、薛緒的弟弟附馬都尉薛紹，都同瑯邪王李沖通謀。薛聽說李沖起兵，即制造武器，招募人員；李沖失敗后，他們殺錄事參軍高纂以滅口。十一月辛酉（688年12月4日），薛緒被處死，薛紹因娶太平公主的緣故，被打一百棍子后，餓死于監(jiān)獄中。

??十二月，乙酉，司徒、青州刺史霍王元軌坐與越王連謀，廢徙黔州，載以檻車，行至陳倉而死。江都王緒、殿中監(jiān)公裴承先皆戮于市。承先，寂之孫也。

??十二月乙酉(688年12月28日)，司徒、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軌因犯與越王李貞通謀罪，被廢黜并流放到黔州，用囚車運(yùn)送，行至陳倉死去。江都王李緒、殿中監(jiān)公裴承先都被處死于街市。裴承先是裴寂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