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 ? 御花園中的花開得嬌艷無比，但是看得多了，那爭奇斗艷的顏色，也讓人不覺有些厭煩。魏嬰回到別苑，卻看到正堂之上站著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寧王溫寧。

? ? 聽到魏嬰的腳步聲，溫寧回過身，“唰”的一聲打開手中折扇，在胸前輕搖兩下。魏嬰有些驚訝，但是很快鎮(zhèn)定下來，上前說道：“寧王好大膽，可知別苑無詔不可入內(nèi)?！?/p>

“若魏公子真想降罪于本王，就不會屏退左右了?！?/p>

? ? 魏嬰見寧王如此說，也不愿再多兜圈子，直言道：“寧王來此，有何事？”溫寧轉(zhuǎn)身看看墻上畫像，不緊不慢地說道：“魏公子可知畫中人經(jīng)歷？”

“我無需知道。”

? ? 溫寧看看魏嬰，輕輕一笑：“那魏公子可知自己經(jīng)歷？”

“無非一些令人發(fā)指的心思，我又何須知道，再傷心一次呢?！睖貙廃c點頭，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zhuǎn)，直言道：“那魏公子心中就不恨嗎？”

? ? 魏嬰的眼睛猛然一閃，沒有說話。溫寧見其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就不恨那些，害了你害了藍(lán)忘機，害了你們孩子的人嗎？”

“溫寧！你究竟想說什么？”

“魏公子雖三言兩語將王靈嬌趕出宮門。但是仙督生辰宴，只不過與心愛之人匆匆一面，卻還是要付出代價。由此可見，一人之力還是勢單力孤的。”

“所有呢？”

“讓我來幫你！也請你來幫我?！蔽簨肟粗?，沒有說話。溫寧繼續(xù)說道：“我的母親多年前，因一樁莫須有的事情，被趕出宮門，我想為她平反，就必須得到仙督之位。而想登大位，他就必須死。所以，我們目的相同?！睖貙幧锨耙徊?，眼神堅定地說道：“我知道，此事危險。然而對于魏公子來說，與其像現(xiàn)在這樣度日，不如放手一搏。若來日成功，我送你回姑蘇閣，且保姑蘇閣永世無憂?！?/p>

? ? 魏嬰沉吟許久，開口道：“我為何幫你，我若殺他，一樣離開。”

“魏公子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殺他為私人恩怨，但朝政不可亂。天下大義，魏公子心中應(yīng)該明白的。而且，若你殺他，真的以為那些老臣會放過你嗎?！?/p>

? ? 魏嬰看看溫寧，又抬頭看看墻上的畫像，眼神中多了一絲憂傷，輕聲說道：“事成之前，我不見藍(lán)湛。這是我唯一的條件?！?/p>

“...好?！睖貙廃c點頭，心中也是微微一痛。

? ? 山風(fēng)清涼，吹拂著藍(lán)忘機黝黑的額發(fā)。指尖輕動，琴弦間流露出幽婉的音色。孟瑤邁步走進(jìn)藏書閣，琴音驟停，那美妙的聲音，懸在半空，讓聽到的人，心中空蕩蕩的。

? ? 孟瑤走到藍(lán)忘機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師兄，好琴技?！?/p>

“有何事？”

“師兄，民間盛傳的白衣人是你，對嗎？”

? ? 藍(lán)忘機將手放在琴弦之上，沒有說話。孟瑤知道他在等自己說下去，于是繼續(xù)說道：“師兄是想先去除金光善的黨羽，讓他孤立無援，再一舉殺之。所以師兄用了姑蘇閣的禁曲《亂魄抄》。此曲只你一人習(xí)得，且世人只知《清心音》，卻不知與其相反的《亂魄抄》，所以無人會懷疑姑蘇閣。也因此歐陽大人心神疲憊，神色恍惚，而且無藥可救?！?/p>

“孟瑤，你出入金府，是何目的？”

“師父離世，卻機緣巧合讓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姑蘇閣于我有恩，我的命也是羨哥哥和師兄所救。但是我從未想到，害了你們的害了姑蘇閣的，竟然會是我的父親。我恨他。我恨他如此對待你們，如此對我，我更恨他如此對待我的母親?？墒?，以我一人之力，不可能報仇。所以，師兄，請你，請求你，幫我?！?/p>

? ? 藍(lán)忘機抬眼看著他，冷冷地說道：“所以你一直跟隨溫寧?！?/p>

“是。我潛入金府打探消息，摸清了宅院構(gòu)造。也窺得了...當(dāng)年的一些事情。我曾經(jīng)有過一次可以殺他的機會，但是，卻被寧王攔下了。他告訴我，私仇與天下，若想兩全就不可輕舉妄動。金光善縱然罪大惡極，但是他權(quán)傾朝野，不可貿(mào)然動手?！?/p>

“孟瑤，當(dāng)初救你不為回報。而且，這么多年，大師兄用心教導(dǎo)你，將你帶大。他不會希望，看你現(xiàn)在這樣充滿仇恨的?！?/p>

“我也不喜歡充滿仇恨。但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這種感覺師兄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凡事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對于曦臣哥哥，我也許只能是一世歉意了...”

“你要想好。”

“師兄，我沒有選擇的，不是嗎？”

? ? 藍(lán)忘機垂下眼瞼沒有再說話。孟瑤也沉默許久，隔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湛哥哥，若來日事成，能不能與羨哥哥再合奏一次《清心音》??？”

? ? 放在琴弦上的手，微微收緊。藍(lán)忘機琥珀色的雙眸，寒光忽現(xiàn)，他冷冷開口道：“事成之前，我不見魏嬰。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好?！泵犀廃c點頭，眼中有些潮濕。

? ? 寧王府中，溫寧將手中折扇打開，仔細(xì)端詳著。那折扇畫工精巧構(gòu)圖別致，水墨丹青間，隱有一股雄渾之氣。聶懷桑走過去，溫寧將折扇收起，深吸一口氣，說道：“告訴江澄將軍，一切齊備。南疆可以動手了。”

三個月后

? ? 南疆戰(zhàn)事驟起，戰(zhàn)況激烈。歐陽大人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姚大人及其親眷，神色恍惚，終日閉門不出。金光善見自己親信之人，如此情狀，心中焦急萬分。想要找尋仙督，卻不成想，溫晁留戀別苑，無心處理朝政之事。一時間，朝野翻覆，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