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的遲暮拖拽著純粹而晶亮的黯淡，如若浩如沙海的黑曜石般堆疊于并不算擁擠的天幕，星辰是燃燒其上的白色火燭。聲音消弭于黑夜，破碎于風(fēng)中。這樣寂靜的時分里，世界陡然變得十分簡單。注視星辰、燈火、畫筆、你，便因此遇見了整個世界。

“.......”他的食指輕撫著白色咖啡杯那光潔而細(xì)膩的瓷釉，讓棕色的液體中倒映臺燈柔和的光芒，宛若池中輝月般清晰如某種擂鼓。他隨意抿了口提神的飲品，試圖再度心無旁騖于岸桌上擺放的文件之中。

“.........”她的眼眸之中滿盈著朝朝暮暮的溫柔面龐，但那紫色的河水卻并無柔和的平靜，反倒因纖軟的情緒而漾起漣漪，讓其間的星光揉碎并雜糅于瑰麗的云塵之中。她伸出纖細(xì)柔嫩的指節(jié)愛撫姜黃的折耳貓，那愈發(fā)躁動的動作仿佛映射著她內(nèi)心未曾平靜的翻涌情緒，“....咳....”

他的手指反復(fù)點觸著文件中值得推敲的字句，深邃的眉宇在燈光的渲染下涇渭分明。

她微微蹙眉，索性雙手抱起溫馴乖巧的折耳貓，純白的裙帶款款滑墜，如若滴落于玉膏的灼白流星。她從窗前挪至靠窗的書案，那赤裸的足尖仿佛輕踏如草茵而悄然無聲，略顯湛藍(lán)的烏絲優(yōu)雅旋轉(zhuǎn)，仿佛舞會間旖旎的足步，應(yīng)和著圓舞曲的端莊節(jié)拍，“...嗯哼?！?/span>

“......？”直到輕嗅那宛若花圃般生機盎然的多色馨香，他這才茫然抬起頭，正巧與那略含嗔怒之意的眼眸纏綿悱惻，隨機應(yīng)變而出的微笑不禁帶了幾分息事寧人的意味，“...怎么了？”

“.......”她仍舊默不作聲，纖軟嫩白的手臂在姜黃柔毛的襯托下令人想去掌握安撫，懷抱著貓咪的少女大概是她手中機敏造物的化形，刻意地勾人心緒，又兀自保持矜持的距離。

“....賽琳娜？”他被眼前人這幅耿耿于懷的模樣逗笑，索性將手中的文案棄之一旁，端起咖啡杯欣賞著她紫色眼眸中書寫的敏感詩行。

“...壁咚！”她忽然輕手松開懷抱的貓咪，以纖軟的雙臂施展同樣溫和而膽怯的力度，試圖將他框選入墻壁與自我勾勒的囹圄。她蹙起與那膽怯力度相符的嬌俏眉目，臉龐上的嫣然有如被陽光曬傷的雛菊般清新而自然，她羞澀一瞥，又驀然垂下眼簾。

“.....嗯....然后呢？”他被某人抵靠在墻上，只是毫不配合地淡定品嘗著咖啡。

“....然后...”她輕聲呢喃自語，似乎是在責(zé)備那個只顧心血來潮卻不知后續(xù)發(fā)展的人，“....然后....”

“...然后應(yīng)該換我來了。”他騰出空閑的左手攥住她只堪一握的纖白手腕，隨后不疾不徐地略施難以拒絕的力道輾轉(zhuǎn)攻勢，將她輕扣在原本自己所倚靠的墻壁之上。

“.....唔.....”秋高的豐收時節(jié)緋陽斜照，那碩果累累的甜柿被揉碎為齁甜的果醬，在散漫畫家的心血來潮下又被涂抹上潔白的畫紙，她此刻的臉龐似乎可以以此來形容。

“....再給我一個小時，好嗎？”他端起精致的白瓷杯，將其湊到她的嘴邊，好讓某人也能與他共享這一份清醒心神的香醇，“..待會兒就陪你?！?/span>

“.....嗯....”她的雙手小心翼翼扶住咖啡杯，斷續(xù)抿了小口，那不著艷色便早已夭桃濃李的唇瓣此刻略顯濕潤，仿佛初熟的果實，讓人忍不住去采擷并品鑒其是否甜潤。

“.......”他兀自頷首，試圖去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赜H吻。

“....等等，今天的回憶錄你還沒有....”她微微側(cè)身，柔軟卻堅定地閃躲過這猝不及防的溫存。

“...轉(zhuǎn)移話題也太生硬太明顯了....”

“...那不還是因為你太突然了...忽然這么親過來...而且本來就是這樣?！?/span>

“....好吧好吧，上次我們說到哪里來了？待會兒我給你念..”

“...已經(jīng)到新篇章了?！彼⑽Ⅴ久?，以食指按揉他并不平穩(wěn)的眉心，更似一種無意義的嗔怪，“...之前讓你補上的內(nèi)容呢？”

“....還沒寫呢，讓我們直接快進到重點所在吧?！?/span>

“...唉...老是出爾反爾.....”她那紫羅蘭晶亮的眼眸似乎再度閃爍起在星云中追憶的光芒，遼遼寰宇之間，總有一處僻靜埋藏著他們的珍寶，“...Chapter4 .......擁抱彼此的真實....”

................

深夜的雨水似失去妝容的女人慟哭，她無人理解亦無所依偎，只顧讓喑啞于喉間的悲傷傾瀉于悅納著孤寂的角落。

我們行駛于這淅瀝的哀愁，聽涼薄的雨絲敲擊青色的窗欞，在雨夜中散漫奔逃。

請讓次日的朝陽盡快降臨，只為你我能在珍寶般的遇合間享受愛和光露，讓黎明驅(qū)散心中的每寸陰翳。

但我同時也會詢問，“這樣的陽光，為何會照耀于我的肩上？”

雨滴吞咽下黑夜的寒徹與沉重，義無反顧地垂直高飛，在車頂摔落為濕潤如霧的齏粉。聆聽著那沉悶而不絕于耳的敲響，凝視著那反射車燈的纖細(xì)絲縷，竟不覺有種脆弱的孤寂感。

“.....”指揮官扭過頭，凝視著身邊似在閉目安神的伊利斯，她垂曳著纖毫畢露的睫眉，那微微上翹的柔絲隨呼吸輕顫著，耐心計數(shù)便可得知自我的心率，挺俏的鼻尖似裝盛煉奶的高腳杯，溫軟而剔透著易碎的質(zhì)感。

他并未沉溺于眼前人那收斂好遺世容貌的靜美之中，更類似靠近唯一的爐火稍攜暖意，獨單捱過這寂靜的寒徹之夜。極地的雪塵仍未徹底消匿于視野之間，有如捉摸不透的幽靈一般，時而偶然地輕攥住他的衣角，讓他不禁回味起那寒冷國度的篝火。

他們是旅客，自然也無法在此久留，為了讓她尋回記憶與自我，他們只能在回歸的途中盡可能去追隨流浪的感覺。

如果尚未尋回自己，那么回歸故里似乎也便失去了意義所在。

“...所以和羅賽塔、狄安娜小姐的道別就不打算再做筆墨了嗎？”

“...這本回憶錄的重點在于相遇，不在于分別?！?/span>

“...避重就輕。別以為你不寫我就記不起來她們當(dāng)時要碰你額頭....”

“....這個嘛...我們還是先繼續(xù)今天的故事吧？”

“....嗯？”他似乎在重復(fù)疊蕩的雨簾之間瞅見一棟高大的黑色樓影，仿佛還未揭露面紗的屏障，光是感知那份堅實與厚重便足以令人安心?？磥斫裢砜偹憧梢詫さ靡惶幝淠_點了。

“.......”他將貨車緩緩駛?cè)朐缫褩壷玫耐＼噹В瑹牲S的警示線似那個年代普遍智能的服務(wù)器械一般，反射著車燈的光芒，無意識地為人類帶去便捷。當(dāng)人類的造物背叛人類，上帝的造物卻始終如一。他松懈下油門，扭頭看向身旁的她，“...伊利斯...我們...！？”

“.....怎么？”幽藍(lán)的輝光似一陣沁潤眼眸的雨霧將她籠罩，她的胸前正稍顯璀璨地閃耀著，而那并不協(xié)調(diào)的光澤則略微夸大地扭曲了她深邃五官之間的光影與溝壑，襯出一股別致的異樣與詭異，再配上她那些許柔弱的紫色雙瞳，有種近似幽浮游靈的質(zhì)感。

“........”指揮官渾身一顫，一時間默然無語。

“....噗....”她忽然卸下與那詭異相襯的沉默，伸出纖白如蔥根的手指輕捂含蓄的唇角，藍(lán)翼蝶般飄揚的目光生機盎然地降落于他略顯笨拙的鼻頭，并矜持地微翕地瑰麗的羽翼，仿佛是在昭示著什么顯而易見的勝利，“...是不是嚇到了？”

“.....有意思嗎...”指揮官扭過些許尷尬的臉，無奈輕嘆一聲，他嫻熟地為伊利斯解下安全帶，讓車載系統(tǒng)陷入休眠狀態(tài)，“...下車吧，我們今晚就在這兒休息?！?/span>

“...看起來像是個舊時代的商圈？”她打開車門，并未介意那傾瀉如慟哭的雨絲，反而縱身于這似乎要洗凈纖塵的濕潤之中，她微微揚起手臂，仿佛要擁抱這沁潤靈魂的真實感，杜鵑也在夜雨中濕潤了蓓蕾，“...這是和陽光一樣明媚的雨露...”

“....別人都避雨，就你想多淋一會兒...快進來?！敝笓]官慌忙脫下防水的外衣，并將其遮蓋于自己與眼前人的頭頂，兩人小跑著去向那被青藤與銹駁裝點的久遠(yuǎn)門扉，隱匿在黑夜中的蒼翠綠意模糊了層次與色彩，只是與裂痕一起將歲月刻畫于旋轉(zhuǎn)玻璃門上。

“.....呼....”他費力而徒勞地將吱呀作響的門扉掩上，但那滲骨的寒意卻無孔不入，又自尖銳得抓撓出血跡的玻璃碎屑間呼嘯而入，指揮官打開手電，暖盈盈的光芒依從著他的意愿與審慎，將那一叢叢籠罩著清輝月色的黯藍(lán)廢墟變得明朗鮮明，又隨后偏移去往下一處未知，幽邃的暗影包圍裹挾著這一簇光點，后者無法被吞噬，但也孤立無援。樓底中央有一座商用旋轉(zhuǎn)木馬，但似乎也已然棄之許久，它本身的意義也隨著人類的消亡與遷徙而逐漸風(fēng)化剝離。

“...這里看起來好陰森...”伊利斯凝視著回環(huán)樓層上方滴落的冰涼雨露，晦暗的天窗似一幅名為古舊印象的濾鏡，將泛有清輝的星與月變得暗淡，讓那份絢麗變?yōu)閱我坏幕仨?，它照亮那下墜的雨水，后者宛若夢醒時分的眼淚般朦朧而缺乏真實。她摟抱住纖薄的雙臂，下意識向指揮官靠近了些，“...我們還是回車上休息吧？”

“....車上怎么睡得了安穩(wěn)覺?！敝笓]官以帕彌什信號掃描儀簡略搜尋一番，在確認(rèn)并無潛在威脅之后，又順手從背包中掏出一張毛巾，隨后將其裹住伊利斯細(xì)軟濕潤的黑發(fā)，反復(fù)擦拭那柔韌而手感極佳的絹絲，柔軟心緒泛濫的他也忍不住出于關(guān)切而滔滔不絕，“...就不能信一下法奧斯訓(xùn)練出來的求生專家嗎？而且如果你不是構(gòu)造體的話，我肯定會忍不住責(zé)備你的，哪兒有笨蛋在露宿時主動淋雨的人...知不知道，低體溫很危險，當(dāng)你的低溫低于37攝氏度...”

“..........”伊利斯在指揮官柔和的力道下略微搖頭晃腦，那瑰麗如瑪瑙的眼眸透過毛巾的間隙略顯乖戾地在他的臉龐緩緩滑墜，素白而精致的臉龐似乎也略有起伏，“...又不是小孩子..”

“....但她有時候很孩子氣?！敝笓]官一邊輕笑著調(diào)侃，一邊將那因濡濕而糅合為一縷的發(fā)絲梳理柔順，再溫柔別于她淺藍(lán)色發(fā)帶之后，仿佛修剪園藝花卉般一絲不茍，“...所以老是不太讓我省心。”

“......我不是累贅?！彼哪橆a略微鼓起，如若一只灌滿槐花蜜的甜湯包，有著酥軟彈牙的軟糯口感，但此刻其間滿溢的心緒更似被一語道破的羞赧與嗔怒，“...也不是那種嬌生慣養(yǎng)的人...”

“知道知道?！?/span>

“...現(xiàn)在我們有什么需要做的么？”她摟抱著雙臂，略顯嬌俏地別過臉去，似乎在刻意地展露顯而易見的微妙憤懣，“..我可以幫忙。”

“...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可能需要再找一下一樓大廳的主電閘...”他謹(jǐn)慎觀察著眼前人的一舉一動，內(nèi)心不知為何竟有種多事之秋的沉重感，“..就不勞煩....”

“...交給我了，你就在這里等我吧。”她忽然扭頭便走，飄逸柔順的黑發(fā)有如絲縷分明的黑夜般晶澤，本就稍顯黯淡的裝束在黯淡之間也逐漸隱匿身形。那急促而略失儀度的足步忽然遲滯片刻，她款款回首，予以指揮官一抹飽蘸郁氣的恃寵而驕，“...不要跟著我....”

“..........”指揮官略微無力地輕輕按揉著酸脹的眉心，索性也別過身，依照旋轉(zhuǎn)木馬上安置的電纜按跡尋蹤，并無意外便找到了一樓大廳的電閘所在，當(dāng)他試探著開啟開關(guān)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的眼眸中不禁蕩漾起一抹喜色。但能和他一起欣賞此番絢爛的人卻早已不知蹤跡，也不知道那個陡然逞強的大小姐此刻又去向了何處.......

“.....你當(dāng)時居然還真把我一個人丟下了，笨蛋指揮...”

“...別撓我臉啊....我那不是給你一個表現(xiàn)自己的機會嗎？”

“....某人是想故意看我笑話吧...”

“.....主要是因為賽琳娜大小姐太膽小，可愛得讓人忍不住就....”

“.....討厭死了！”

“........？”不遠(yuǎn)處的獨單人影提攜著手電在黑暗中徘徊踟躕，那淺淡的光束完全無法照耀縈繞于某人內(nèi)心的恐懼不安，反倒偶爾拖曳出雜物間的狹長黑影，讓本就如驚弓之鳥的她時不時傾吐出撩撥心弦的喘息，略微濕潤的裙裾正似雛鳥瑟縮的羽翼般纖弱，“....唔.....”

“........”注視著眼前那笨拙得可愛的她，指揮官的內(nèi)心忽然涌起一陣按耐不住的惡趣味。他屏息關(guān)掉手電，緩步靠近眼前那一無所知的瓷娃娃，嘴角的笑意隨著她背影的顫動而愈發(fā)肆意。終于，他站在伊利斯的身后，緩緩將雙手搭于她纖弱無依的雙肩。

“......！”她渾身一顫，本就嬌小的身形不由自主地下垂些許，似乎是因為某人雙腿發(fā)軟而再難以亭亭玉立。她間斷地微顫著惹人愛憐的軀體，雙手一軟，手電便翻滾著遺落于腳邊。

“.......”純粹的黑暗中，指揮官拿捏好沙啞的音色，湊在她耳邊悄聲呢喃，“....你可算來了啊......”

“..........”

“..........”

“?。。。。?！”

迷惘于駭人晦暗中的夜鶯幾欲被其撕扯為脆弱的繁星，并在將要消亡之際嘶鳴出最后一聲高昂的悲啼。那尖銳的分貝仿佛一只威力強勁的護身符，讓一切妄圖傷及她的牛鬼蛇神，只能跪地求饒....

“....嘶....”指揮官徒勞捂住雙耳，但卻無法阻止那尖銳慘叫震顫他的心房。

“...啊?。?！”伊利斯雙腿綿軟地蹲坐于地上，蒼白的指節(jié)莫名執(zhí)著地緊扣于后腦，瑟縮著閃躲著任何不可名狀的恐懼，那淺淡而顯露一絲柔弱的眼影似乎濃重些許，正醞釀著某種難以把控的深邃與黯淡，幾欲吞噬一切散落光芒的星輝。

“.........”與此同時，指揮官口袋中的帕彌什檢測儀也發(fā)出了尖銳刺耳的提示音。

“...伊利斯，伊利斯？”指揮官慌忙俯下身將她攬入懷中，一手梳理著她的長發(fā)柔聲安撫著，“...是我...別怕...你再看看？我在這兒哦....”

“....唔....嗯...”她漸漸停止了顫抖，只是抬起茫然而余悸未消的蒼白臉頰，略顯惶恐地打量著眼前那熟悉的微笑，“....是你....？”

“....嗯，當(dāng)然?！彼坪跆癫恢獝u地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她蹙起似乎毫無進攻性的眉目，鼻尖已然蕩漾起一絲微妙氣慍的嫣紅，她合握起并不安分的手心，表明慍惱般不斷揮拳柔柔捶打著他的雙肩，“..叫你....叫你嚇我....”

“....好了好了...對不起...”指揮官自知理虧也無意閃躲，“..我已經(jīng)找到電閘了，我是來叫你過去的...走吧？”

“....討厭...怕黑還故意嚇我...”待到自己發(fā)泄最后一絲含羞的脈脈怒意，她這才勉為其難攥住某人寬和而安穩(wěn)的手掌，而后者則在下一刻牢靠地將她的溫軟扣緊，并不由分說地宛如引領(lǐng)著紙鳶風(fēng)箏般牽住她。

“....好了好了，為了補償伊利斯小姐，就讓這個作為我的賠罪吧?！眱扇俗咧烈粯巧探值恼?，指揮官便不由分說將伊利斯安置于那廢棄的旋轉(zhuǎn)木馬前，他略顯興奮地搓了搓手掌，將點亮璀璨的按鈕把握于手中，“...絕對會讓你印象深刻的?！?/span>

“....沒有興趣...”似乎是仍在氣頭上，她只是笨拙地撩撥發(fā)帶之上的柔絲，并不干脆地表露出漠然的情緒。

“....快看快看?！敝笓]官輕笑著催促著，荒蕪而寡淡的廢墟似乎也隨著那暗潮涌動的期待而揭開幕布，兩顆若即若離的心似乎也在點滴如星的晝光中彼此環(huán)繞，生出蒼翠的根苗。在少男少女的眼眸中閃耀的，是流動的陽光。

正似黑暗中一縷渺小的燭火，它閃爍于黑夜，有如呼吸般轉(zhuǎn)瞬即逝。那是被晶亮獨單的陽光所籠罩的旋轉(zhuǎn)木馬，獵戶腰帶鑲嵌青春的寶珠，天鷹翅尖點綴郁紫的紋章裝點了它的頂棚，愈是瑰艷，那青苔與銹跡般愈是老舊，它清唱八音盒般的歌謠，在星球的軌跡上，搖曳著被遺落于時光中的珍珠詩歌。

“.....fleeting....”賽琳娜凝望著彳亍運轉(zhuǎn)的木馬，不由得輕聲說道，“....就像轉(zhuǎn)瞬既逝的火苗....”

“....嗯.....”指揮官伸出手，似乎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邀請她登上這坐不知何時枯竭的美好，若不及時抓緊，或許它便會脆弱地消散于滿目的荒蕪之中。

“.......”她輕巧握住指揮官的手，輕捷側(cè)身躍上一只穿行而過的白馬，她雙手摟抱住它纖細(xì)而冰涼的脖頸，金色的螺紋旋桿正讓她們上下浮沉。并不璀璨的光與歡愉似乎因她的出現(xiàn)而熱烈了幾分，仿佛黑夜中幸存的篝火，吹燭著明媚的火星。

“.....我記得我第一次來地面執(zhí)行任務(wù)時，曾經(jīng)看到有地面上的拾荒者帶她的女兒坐旋轉(zhuǎn)木馬?！彼p輕倚靠于木馬的臺座，目光卻仰望著滿天繁星，“...但她們沒有我們那么幸運，根本沒有電力讓木馬運作起來....”

“...那她們是怎么玩的呢？”她輕扶住旋桿，偶爾探出身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

“....母親將女兒放在木馬上，然后學(xué)著馬叫讓她高興....但她們也不知道旋轉(zhuǎn)木馬是不會叫的?！?/span>

“.............”

“...怎么擺出這樣難過的表情??？我執(zhí)意去了法奧斯當(dāng)兵，可不僅僅看到了那些哦？”他微微一笑，“....還有無數(shù)像這樣轉(zhuǎn)瞬即逝的火花?！?/span>

“.....就像這個木馬嗎？我怎么覺得它下一秒就會沒電的樣子....”

“....是啊，但這難道不是一件很詩意的事情嗎？”

“....如果你指的詩意重點不是為了待會兒再嚇我一次的話...”

“...噗...怎么會？”他忍不住輕笑起來，索性也騎上一匹毛色接近純白的木馬，他輕輕伸出手，像是邀請般問道，“...能把手給我嗎？”

“.....你是在扮演白馬王子嗎？”伊利斯微微蹙眉，她的臉微微泛紅，但卻依從地將左手安放于他的手掌之間。

“....如果我是白馬王子，那你可就是白馬公主了哦。”這并非良人第一次感知對方手心的溫存，但確是第一次滿盈著含蓄愛意，將手指輕扣于彼此，流轉(zhuǎn)的光芒之中，某些情愫逐漸凝結(jié)為永恒。

..............

“.....所以，那旋轉(zhuǎn)木馬什么時候停下來的??？”她困倦地將額角往他懷里蹭了蹭，選擇了一個更為舒適的角度，“...睡著了之后就什么也不記得了?！?/span>

“....我也不知道啊，我看你睡了之后就扶你休息了?！彼臐M意足地合上筆記本，大概是在自滿意自己又講了一個無頭無尾的故事，“...你當(dāng)時睡著之后，胸前還一直亮閃閃的，害得我一整晚沒睡好....”

“....唔...我困了...睡了。”她微微蹙眉，索性選擇逃避追問。

“....可是我喝了一杯咖啡，現(xiàn)在一點也不困。”

“....那你就看著我睡就好了....”

“....那萬一我無聊呢？”

“....那...你想怎么樣？”她面紅耳赤地睜開眼，似乎已然預(yù)料到接下來某人的無理訴求。

“....關(guān)燈睡覺。”

“....不行！”

“....那...溫習(xí)一下從映畫學(xué)來的寬衣解帶？”

“.....你再這樣...我叫斐迪南撓你了...”

“....某人自己不比斐迪南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