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你們家小孩兒，是不是談戀愛了？”

一天清晨，唐警官端著大茶缸，蹲在警局院子里的水池旁邊，看馬高的師父打太極。

“什么談戀愛，年輕人絮絮叨叨說八卦煩不煩……”

馬高的師父是警局的老警察了，手下就帶過三個人，前兩個一個是受重傷之后調(diào)戶籍科了，另一個剛培養(yǎng)好就調(diào)到外省去支援了，現(xiàn)在手底下就馬高一個小伙子。

看上去師父不茍言笑，每天幾乎拎著徒弟耳朵訓(xùn)三字經(jīng)，實際上是個人都知道，這位老警官平日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家的這個小徒弟，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所以，想知道點徒弟的八卦，也要從師父入手。

“那看他這幾天神游物外的，不知道還以為在修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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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高這幾天的精神狀態(tài)的確不怎么好，有些萎靡不振。眼皮耷拉下來，嘴角也耷拉下來，每天除了工作的時候能提起精氣神之外，這個人就像是被太陽曬干水分的植物。

他已經(jīng)快一周都沒睡好覺了。

倒不是工作導(dǎo)致的，而是，他總是會夢見自己那天在tong家的情形。

最開始，一切都是很順利的。送小朋友回家，進(jìn)門，簡單的寒暄，按照下一步，應(yīng)該就是喝一杯茶，再聊幾句，告辭。

正常的順序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對吧。

可是那天，也許是連日的疲憊工作，也許是tong家的氛圍真的很溫馨，又或者是他新買的香薰是自己喜歡的柑橘味道，馬高靠在tong家的沙發(fā)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等他醒來的時候，天泛著微弱的亮光。

馬高沒有睡懶覺的習(xí)慣，但是，他也沒有在別人家睡覺的習(xí)慣??！

他身上，蓋著兩個毯子，白色的羊毛毯蓋著身體，奧特曼的卡通毯子蓋著胸口。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一點口水干掉的痕跡，他一點一點地將目光挪向沙發(fā)的邊緣，果然！

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尷尬地跳了起來，一不小心沒站穩(wěn)，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這一摔倒好，驚動了在書房熬夜的tong。

等馬高再次回過神，他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和父子二人一起吃飯了。

Louie很明顯沒有睡醒的樣子，小手揉著眼睛對馬高說早安，他并不覺得自己家里出現(xiàn)個陌生人很奇怪，好像他們本來就是應(yīng)該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吃早點的一樣。

“那個沙發(fā)……我會請人過來清理的?！?/p>

在別人家莫名其妙地睡著了已經(jīng)夠?qū)擂蔚牧?，口水流到沙發(fā)上，已經(jīng)是社死的程度了吧。

“沒有關(guān)系，我會清理的?！?/p>

說著這句話的tong，在馬高眼中簡直是泛著圣光，但是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會找人清理的！”

“真的沒關(guān)系的?！?/p>

“真的真的不好意思！請讓我找人清理吧！”

就差90度彎腰鞠躬認(rèn)錯了，馬高懇切的表情幾乎僵在了臉上。

“噗——”tong沒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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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幾天，馬高的夢里，都會出現(xiàn)這個笑容，不管是坐在馬高身邊，還是坐在馬高身上……等等！我到底在想什么！

每次從夢里驚醒，馬高都恨不得一拳錘暈自己，不要再做這樣的夢，可是面對鏡子刷牙的時候，就是會忍不住回憶夢里發(fā)生的情節(jié)，然后傻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會下意識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十八顆牙齒。

哪有少年不懷春啊。

春天本來就是戀愛的季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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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知道馬高的工作很忙，tong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他了，唯一發(fā)的兩條的短信，一是感謝馬高的幫助，告訴他不用記掛沙發(fā)的事情，二是告訴馬高，那個人已經(jīng)出院脫離危險了，再次謝謝馬高的幫助。

禮貌地回了兩句一模一樣的“不用客氣”之后，就再也沒有收到信息了。

馬高只能在工作之余翻翻那人的朋友圈和微博，看看他的日常。

Tong的朋友圈很少發(fā)，是三天可見的那種，最新的一條是louie搖頭晃腦地背英語的視頻。

而他的微博，多半是書的推介和新書發(fā)布會這樣事情。

馬高也把tong寫的小說翻出來看了，小清新的校園戀愛故事，alpha和omega之間的曠世絕戀，因為家世被阻隔千里的苦命鴛鴦……是一邊吐槽情節(jié)，一邊可以流淚的作品。他一邊看，一邊用手機(jī)下單了紙質(zhì)書。

這樣好的文筆，如果能幫自己寫檢查和情況說明，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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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萬零一次馬高警告自己，不能耽誤本職工作，要振作起來，他實在受不了師父和同事們八卦的目光了，他也知道，自己真的不應(yīng)該沉溺于幻想中了。

他知道，自己和tong必然是沒有結(jié)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