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沒有?有時間來拯救洛杉磯嗎?6

走出教堂,蛋糕已經(jīng)在教堂外面站崗有一段時間了,這位軍人展示出來了一位軍人應(yīng)該有的良好素養(yǎng),即使在陰濕的寒風(fēng)里依舊站得筆挺,他回頭望去,正好看見兩人出來,餅干掛著微妙的笑容,而果凍依舊是一幅難看的臉色。
餅干插著兜和蛋糕打招呼,說可以離開了,里面沒有什么要注意的東西了。
蛋糕這回點點頭,不再有多的言語,畢竟誰都不喜歡在那種詭異的地方呆太久,出來看看月光更能讓他舒服和清醒一點。
月兒彎,月兒彎,月兒彎彎像小船。
果凍沒來由的想到這一句東方的童謠,想到了自己以前在書房背下的那些兒童故事,千字文,論語。那些沉寂已久的記憶再次涌上心頭,幾乎無法控制,于是她不禁開口呢喃,腳步浮虛,像是唱歌。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閏余成歲,律呂調(diào)陽。
云騰致雨,露結(jié)為霜。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來自東方的音律平仄出現(xiàn)在了這個西方的天地之間,蛋糕當(dāng)然是聽得一頭霧水,以為果凍又在教堂里面吸嗨了開始胡言亂語,然而餅干則側(cè)耳傾聽,敏感如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常,但是果凍自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西方通過宗教的方法建立起了心智堡壘,難道歷史更加悠久的東方?jīng)]有這樣的措施嗎?有的,只是方法不一樣。神父一般把東方的保護(hù)措施叫做意志長城。它的取名來自東方帝國的一項偉大杰作,延綿數(shù)千公里的偉大奇觀,長城,歷史上這種奇觀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來自北方的蠻族入侵,而意志長城的目的就是防止污染入侵。
基督教的一家獨大逐漸使西方世界的潛意識和心智逐漸歸攏到上帝的名下,但是實際上這個世界沒有上帝,紅衣主教們在穹頂下竊竊私語,于是就有一個抽象的神明被創(chuàng)造出來,上帝是教會先驅(qū)們?yōu)榱藢刮廴径摌?gòu)出來的,和污染來源同等級的東西,它只是一個抽象的象征,一個人塑的泥偶,圣彼得大教堂通過這個抽象的概念凝聚力量,再通過教堂輻射出去,保護(hù)普通人的心智,壓制污染。
而東方的先賢們則在百家爭鳴后由儒家明面上一家獨大,暗中由法家,墨家,道家,兵家共同構(gòu)架了以禮為基礎(chǔ),皇權(quán)至上的意志長城。由人間的皇帝作為凝聚的中心,每一個讀書的士子,皇權(quán)體系下的官僚都有著作為意志長城延伸的能力;而作為這一套系統(tǒng)的補充,道家的道士則是專門和污染(道士稱之為妖魔)作斗爭的存在,他們往往從虛構(gòu)的神明那里借來力量——但是往往是通過皇帝這個中轉(zhuǎn)站——來深入污染區(qū),清理污染。這個補充系統(tǒng)和心智堡壘很像,但是它不要求到處有道觀和道士,有不少道士都是喜歡四海云游的人,十年修行抱劍去,見妖魔則斬妖魔。
而如今意志長城開始在千字文的音律之間延伸到這里來,靠著低聲的呢喃就足以和這些院子里微弱的污染抗衡,東方所謂的浩然氣,指的就是這樣的力量,真是霸道而強(qiáng)悍,數(shù)千年的積蓄恐怖如斯。
餅干看著搖搖晃晃向別墅走去的果凍,攔住了想要喚醒果凍的蛋糕。
【別叫醒她,這樣對我們對她都好。】
只是……為什么意志長城突然降臨?果凍已經(jīng)在美國生活了很久,應(yīng)該已經(jīng)久到了她和東方再無聯(lián)系才對。
看著女孩在微風(fēng)里輕輕飛揚的黑發(fā),她好像是有一個哥哥來著?
餅干有些記不清了。
有的時候文學(xué)作品里面會描寫一種神圣的女性,她們?nèi)蚀扔稚袷?,出場都要帶著溫暖的光芒和母性的光環(huán),她們是圣女,是神明行走在人間的使者,縱使沾滿泥土也顯得純潔無暇,她走過的地方生機(jī)盎然,飛鳥銜著鮮花為她編制套在頭上的花環(huán),百獸見了她的眼眸便要俯首行禮,舔舐她踩過的大地,人們見了便要停下手中的勞作,跪在地上贊頌主的偉大,若有人對她有淫穢齷齪的想法,將有百獸對他呲牙,烏鴉為他哀悼,他的國必將衰敗,他的心必將變?yōu)榛沂?/p>
然而這一切在這里發(fā)生了,如今的果凍雙手按胸,腳步輕浮得幾乎下一步就要踩著空氣走上云端,她的臉上平靜而圣潔,眼角不斷有淚留下,像是為了苦難而哭泣的圣女,嘴里呢喃的早已經(jīng)不是千字文那種歌謠,而是確確實實的基督教的圣歌《Glory?to?God》(榮耀歸神)。
【榮耀歸至高真神
榮耀歸神 榮耀歸神
榮耀歸至高真神
贊美贊美不盡
贊美真神慈愛最深
贊美真神恩及萬人
贊美真神聲達(dá)天堂
贊美圣父 圣子 圣靈
榮耀歸至高真神……】
餅干被這一套突發(fā)事件給整迷糊了,按理來說一個人心智防御只能在心智壁壘和意志長城兩者之間二選一,怎么會有這種兩種心智防御搶一個人的情況?
原來這位的價值這么大么?現(xiàn)在連壁壘和長城都冒出來搶人了。
餅干和蛋糕看著果凍東一腳西一腳的向別墅走去,她在昏暗的小路上一路前行,餅干和蛋糕提著燈在后面跟隨,提燈的燈光拉長了果凍的影子,影子如彎曲的蛇一般在小路上游走,爬上別墅的臺階,又爬到別墅的二樓窗戶下面,最后終于不動了。
果凍停了下來,背對著餅干和蛋糕半響,終于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哪里不太對勁?】
【是啊,嘴里念念有詞,跟一些神棍一樣?!匡灨稍竭^果凍,把提燈提起來,看向那張故作鎮(zhèn)定的臉龐【不過其實算好消息,我猜你被心智壁壘和意志長城搶來搶去,最后唱的是基督教圣歌榮耀歸神,看來是心智堡壘勝利了?!?/p>
【搶來搶去?還有這種情況嗎?】
【誰知道呢?】
蛋糕靜步走到別墅的大門前,隔著厚實的大門都能聞到一股結(jié)結(jié)實實的魚腥味道,蛋糕慢慢推開大門,一只手按到了腰間的手槍。
可是大門剛剛推開一條縫隙就有粘稠的深藍(lán)色液體流出,帶著直沖腦門的腐爛氣息擴(kuò)散開來,就連不遠(yuǎn)處的果凍和餅干都聞到了,他們站得比較遠(yuǎn),但是一直在觀察這邊的情況,如今這氣味把蛋糕逼得退下臺階,看著那些藍(lán)色液體又有些發(fā)怵。
【這是什么鬼東西?】
餅干面露難色,咬著牙說:【這是海鮮腐爛的氣味,這個味道肯定不是少量海鮮堆積出來的,這可真是……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吃海鮮了……】
【我早就不吃了。】
果凍捏著鼻子走上前去,看著深藍(lán)色粘稠液體,接著月光和手里的提燈勉強(qiáng)可以看見里面有魚鱗,魚骨頭,還有一些臟兮兮的魚的內(nèi)臟,現(xiàn)在它們?nèi)堪l(fā)黑腐爛,堆積在大門口。
視線越過大門倒是能看見里面比較整潔……起碼沒有這些該死的粘液。
三個人幾乎是捏著鼻子踮著腳跨過這攤東西,進(jìn)入了房子內(nèi)部。
房子內(nèi)部倒是干凈整潔,幾乎一塵不染,但是到處都有一些翻動過的痕跡,像是被什么人洗劫過一樣,可是……餅干望著房子里的裝飾,對著自己問道,真的會有人來洗劫這種鬼地方么?
這些家具仿佛是某些魚類狂熱者的杰作,無論是那刻畫著深海魚類斜著擺放的巨大客桌,還是那些如同鯨魚骨骼外形的椅子,坐在這里就是和海洋魚類的骸骨相擁,像是在墓地建起豪華的音樂會,臺上的歌手聲嘶力竭,為臺下沉默的尸骨而唱。
太詭異了。
還有這惡心而有些濕潤的的地板,依舊在散發(fā)著惡臭,在客廳的墻上擺放著幾張畫,很多張只是普通的深海魚類,但其中居然參雜了一張全家福。
三個人被全家福吸引,蛋糕舉起提燈,照出來了照片上的人影。
雖然餅干對這張全家福抱有一定的希望,認(rèn)為可以通過全家福找到一點線索,奈何這里的人太狠,畫上畫著一家四口,兩個中年人和一個小女孩,還有一條狗,除了狗,小女孩和大人的臉都被用刀劃掉了。
該死,一點線索都沒有。
餅干在心里暗罵一聲,下意識的像點一支煙,但是伸手的時候才記起來自己沒有帶。
還記起來了自己一個禮拜之前說要戒煙。
餅干心煩意亂的四處觀望,這個別墅不是很大,南邊和東邊各有一扇關(guān)閉的門,客廳深處還有去二樓的樓梯。
【去哪里?】
蛋糕看著這兩位專家,這位軍人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這一趟活不是自己可以摻和的事情,自己的責(zé)任真的就是保護(hù)這兩位專家,剩下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讓專家來做。
【去二樓。去看看函數(shù)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p>
果凍把抽完的雪茄按在客廳的煙灰缸里面,煙灰缸長得特別像魚頭從中間砍下一半,然后放倒掏空。
餅干低頭思索,覺得果凍說得還是有道理。
已經(jīng)有前人走過了漫長而艱險的路,沒有必要自己再去走一遍,跟何況在還有污染威脅的情況下。
于是由蛋糕在前,三個人向樓上進(jìn)發(fā)。
蛋糕貓著腰踱步前行,過拐角的時候用余光瞟了一眼后方的二位專家,專家也是貓著腰俯身前行,盡管動作沒有蛋糕這么專業(yè)而干練,但是明顯不是什么普通人看著蛋糕能夠模仿出來的程度。
【你們有接受過一些軍事訓(xùn)練嗎?】
【有,但是不多?!?/p>
【肯定啊,我之前可是美軍的科研人員?!?/p>
餅干說到這個就來了興致:【按理來說你還得叫我一聲長官?!?/p>
來到別墅的二層,三個人一眼就看出來這里和一樓不一樣。一樓是一種詭異反胃的海洋風(fēng)格,而二樓則變回了正常的溫馨家庭的感覺,
一個普通的軟墊沙發(fā)放在二樓大廳中朝向正東,沙發(fā)的前面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全是一些胡亂擺放的紙張與筆,而二樓墻上依舊掛著很多幅畫,這些畫幾乎都是一個青年人被授予各種獎?wù)碌漠嬅?,青年人的面孔已?jīng)被刻劃掉了,而其中最大的掛在大廳正東最中心的畫上一個如同天主授予教徒權(quán)柄的畫,靠著墻壁的柜子上有著很多木雕和石雕,掛在正東墻上鐘表的時間一直指著8點鐘,從這些擺設(shè)中可以看的出來屋主非常有情趣。在大廳的墻角,有著一個巨大的魚缸。
果凍手里的提燈又開始忽明忽暗的發(fā)亮,指向了沙發(fā)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有幾張和其他紙張格格不入的白色紙張,在月光之下簡直白得耀眼。果凍湊過去看,發(fā)現(xiàn)這些紙居然不是拉丁文寫就的,而是普通的英語。
果凍和餅干對視一眼,心里有了一些不太妙的想法,這個家伙……不會已經(jīng)連寫拉丁文的氣力都沒了吧。
?
【我寫下這些東西的時候,積分已經(jīng)瘋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