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情侣中文字幕电影,在线麻豆精品传媒,在线网站高清黄,久久黄色视频

歡迎光臨散文網(wǎng) 會員登陸 & 注冊

86-不存在的戰(zhàn)區(qū)(二十六)

2021-10-31 09:06 作者:輕小說圖書館管理員  | 我要投稿

在周圍連一架敵機也沒有,俯瞰地下戰(zhàn)場的地面指揮所,蕾娜堅定地凝目注視主螢幕。

于雙方互咬咽喉,在地底展開單挑的戰(zhàn)場,兩架機甲兵器壓低了姿勢。

「──華納女神總部呼叫各位戰(zhàn)隊員?!?/p>

銀鈴之聲下令的同時。

巧的是展開對峙的兩架機體,也于同一瞬間踢踹地面。


?


即使蕾娜叫他「一定要回來」,戰(zhàn)況對辛而言仍然極為艱困。

射控系統(tǒng)來不及自動瞄準,驅(qū)動系統(tǒng)被迫長時間進行一刻不得閑的魯莽機動動作,發(fā)出哀號。最嚴重的是被迫面臨緊急加速與緊急煞車,極度專注迫使神經(jīng)系統(tǒng)長時間異常發(fā)熱,使得辛自己的身體如今已開始失去靈活性。

高機動型從豎井的一邊一口氣跳到另一邊,來去自如。十字線受到那種機動動作擺弄,像發(fā)瘋般在主螢幕上到處亂飛。辛索性不去理它,不借由思考,而是以無限趨近反射動作的機動反應躲過刀刃,或是用炮擊重創(chuàng)對手。無法區(qū)別是以經(jīng)驗為基礎的預測、經(jīng)過淬煉的戰(zhàn)士直覺,還是養(yǎng)成習慣的行動程序,那幾乎是自動采取的動作。




即使如此,還是高機動型壓倒性地更快。

高機動型背部的長鐵條揚起,這條無數(shù)齒輪連成的武器橫著一甩伸長,所有齒輪都發(fā)出尖銳叫喚,開始旋轉(zhuǎn)。

被橫掃而來的高周波鎖鏈刀擦到一下,左前腳的破甲釘槍就攔腰折斷、彈飛。辛不管那么多,讓破甲釘槍分離,當作質(zhì)量彈砸向眼前的敵機。高機動型以跳躍躲過這招,踩上從崩落的連接走廊瓦礫伸出,在空中拉直的鋼索,輕輕松松登上「破壞神」無法到達的高處。此種令人驚異的輕盈身手與運動性能,其他機種難望項背。

「破壞神」是高機動戰(zhàn)專用機,其中辛更是特別加強近身白刃戰(zhàn)的能力,能與敵人一進一退,展開令人目眩神迷的攻防。但就連他也完全跟不上這種速度領域與運動性能。

「軍團」──世界首例,而且是唯一不須人類駕馭,可進行完全自律戰(zhàn)斗的真正殺戮機器。

人類不擅應付沖擊與加速度,反應速度也有限度。內(nèi)藏脆弱人體的有人機,無論如何速度與運動性能就是受限。

無人機沒有這些問題。

只要技術(shù)允許,它們不管是速度或運動性能都可以無限提升。以往中樞處理系統(tǒng)的能力似乎無法應付某種程度以上的高速戰(zhàn)斗,然而看來它們連這個枷鎖都拿掉了。大概是拿大量入手的人腦研究并架構(gòu)而成的,對手純粹的高度機械智能,恐怕遠超過人類的智慧。

在對付敵人的過程中,這場戰(zhàn)斗不需要的一切,逐漸從辛的意識中消失。

紅色眼瞳除了眼前的敵機,什么也沒看見。高機動型以外的悲嘆之聲,也早已聽不見了。此時此刻身體持續(xù)磨損所發(fā)出的哀號,連意識的邊緣都構(gòu)不到。

就連賦予自己的職責也一樣。

必須將情報帶回去,必須存活,必須活著回去。

這些念頭一個個消失。這場戰(zhàn)斗不需要的義務感、愿望、希望、思考,都一個個受到削除而消失。

至于對此感到害怕的那類情感,更是第一個消失無蹤。

他切換成手動瞄準,即刻擊發(fā)。射出的成形裝藥彈緊接著自爆,高機動型躲避四處散播的碎片,往旁大幅跳開。它在著地的同時彎曲身體,往前──跳向「送葬者」。

辛定睛注視目標,扣下第二發(fā)的扳機。

消除了最小引爆距離設定〈Minimum range〉的成形裝藥彈,下個瞬間于兩架機體之間的空中炸開。雖然在那個位置爆炸,碎片與沖擊波有波及「送葬者」的危險性,但正因為如此,使得高機動型沒能完全料到。在前所未有的極近距離內(nèi)炸開的炮彈碎片殺向高機動型,即使如此,高機動型仍然扭轉(zhuǎn)身體以縮小中彈范圍,閃避成功,只有背面裝甲被扯破。

……這招都躲得掉啊。

辛在心中喃喃自語,血紅雙眸隔著主螢幕映照出爆炸火焰的反光,跟眼前敵機的光學感應器一樣,都染上了機械性的色彩。



蕾娜只有聲音與辛相連,僅能感覺到那場死斗的片段。

辛想必將全副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敵機身上了,早已沒把蕾娜的事留在心中任何一個角落。

跟雷那時候一樣。

跟辛與他那戰(zhàn)死后化為「軍團」的兄長廝殺時一模一樣。

那時,他沒聽見蕾娜的聲音。

誰的聲音都聽不見。

蕾娜的理性告訴她,這也是無可奈何。

「軍團」比人類強悍,為了與它們對峙,不可能維持得住人性。

所以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

這樣真的好嗎?

不同于「軍團」打從骨子里就是殺戮者,人類會疲于戰(zhàn)斗,會害怕、倦乏、感到疼痛。身心會發(fā)出的哀號,會拒絕繼續(xù)戰(zhàn)斗。

人并非為了戰(zhàn)斗而生。

人類從本質(zhì)上而論,并不適合戰(zhàn)斗。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辛──八六們有時連該有的恐懼與痛楚都能遺忘,變成為了戰(zhàn)斗而生的某種存在。

這讓蕾娜既寂寞又害怕。

簡直就像他們變得跟對峙的「軍團」……跟那群機械亡靈一樣。

就像失去了人該有的樣貌。

就像總有一天,他們會再也回不來。

這件事──讓她感到害怕。

「……請一定要回來?!?/p>

不知不覺間,嘴唇間冒出了祈禱。

他沒聽見。

現(xiàn)在的辛,根本沒意識到她的存在。

即使如此……

「請一定要……回來這里?!?/p>



右邊的高周波刀被躲不掉的斬擊砍中,承受不住屢次施加的負荷,連根折斷飛脫。

「嘖……!」

這下兩把刀都沒了,加上兩只前腳的裝甲脫落,鋼索鈎爪失去回應。

對于高舉過頭的另一條鏈刃,辛已經(jīng)無從防御。

即使如此,他仍然硬是驅(qū)使?jié)M是警告訊息的驅(qū)動系統(tǒng),抽身跳開。

「送葬者」的右前腳踏入了斬擊線,些許試著躲避的動作徒勞無功,前腳噴濺著血花一般的火星,遭到斬裂。

模仿節(jié)肢的腳部被從中切斷,飛得老遠。

失去平衡的「送葬者」遭到震飛,難看地摔落在地,停在頹然倒地的姿勢。鮮血染紅了半邊的視野中,映照出乘勝追擊的高機動型鋼鐵色的身影。

這時,辛聽見某人搖響銀鈴般的嗓音。

請一定要回來。

回來這里。

──蕾娜。

「……!」

隔了一拍,辛才察覺到這個事實,倒抽一口氣。

她的存在……她囑咐給自己的這項命令……

剛才,自己竟忘得一干二凈──……?

辛受到一陣沖擊,身體卻正好相反,幾乎是自動采取行動,將八八毫米炮朝向迫近而來的高機動型。幾乎與扣下扳機在同一時間,高機動型放棄追擊,以跳躍的方式退出彈道。它避開爆炸的沖擊波與碎片,逃向半空中。

其間辛拖著被砍斷的腳,讓「送葬者」后退。他撤退到樓中樓底下的瓦礫中,那里不會受到來自空中的攻擊。辛有如無力的蟲豸,躲藏在樓中樓與貫穿它的螺旋梯之間的狹縫。

辛勉強將對自己懷抱的疑慮推到一邊,把注意力放回敵機身上。現(xiàn)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因為蕾娜叫他一定要回去。

然而目前的狀況就是只剩半條命,裝備除了主炮以外幾乎全毀,且喪失機動能力?!杆驮嵴摺箿喩硎莻?,主炮只剩下三發(fā)余彈。

……看來。

只能賭一把了。



蕾娜的戰(zhàn)斗,也還在持續(xù)進行。

「上校!地圖資料的清查結(jié)果出來了,您要確認嗎!」

蕾娜差點說「晚點」,但還是把話吞了回去。方陣戰(zhàn)隊恐怕就是因為地圖不完備才會遇襲,她不能在這里重蹈覆轍。

「請傳到三號子螢幕。唔──!」

只消一眼就能看出的嚴重誤差,在地圖中心以紅色浮現(xiàn)。

哪里不好出錯,偏偏出在串聯(lián)第三、第四層的主軸正下方。就在辛與高機動型交戰(zhàn)的地板下方,有個地圖未記載的空間。

貫穿夏綠特中央車站地下空間的七座豎井,是用來將陽光送到最底層的設備。豎井的配置位置互相錯開,整體來說則是描繪著和緩的螺旋線條,每座豎井上下都斜著設置了鏡面板。原理是利用相鄰豎井之間相對設置的鏡子讓陽光反射,重復這樣的效果,將光線一路送到地下七樓。

這個空間就是鏡面板的設置空間。說是鏡子,當然也不至于就是一面大鏡子,但是主軸直徑有二十公尺,鏡面板要蓋住這整個地板面積,而且還是斜放。用來設置這種面板的空間,不只直徑,高度當然也會取得夠大。大到只要勉強一點,連重戰(zhàn)車型都能入侵的程度。

當然,與設計時必然設想到的維修人員身高相近的自走地雷,要進去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

再派一些戰(zhàn)力到這里?不,就跟一開始與萊登談過的那樣,每個戰(zhàn)隊都已經(jīng)沒有余力分割戰(zhàn)力了。況且面板空間的入口周遭,早已落入了「軍團」的手掌心?,F(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加以突破、壓制──……

就要開始狂奔的思考,這時,倏然平靜下來。

如果是這樣,豎井為什么還沒被炸垮?

目前突擊部隊的所有戰(zhàn)力都集中在豎井周遭,只要現(xiàn)在讓豎井倒塌,在里面戰(zhàn)斗的辛不用說,周遭的所有部隊也會全遭砂土活埋。明明是這樣,敵軍為什么不這么做?

歸根結(jié)柢,戰(zhàn)斗為什么還在進行?

地下第五層與地下第四層的發(fā)電機型與自動工廠型,早已埋在砂土之中。

蜂涌而出的,盡是用完即丟的自走地雷與舊型輕量級、經(jīng)過修理的重量級,以及重新改造過的量產(chǎn)型「牧羊人」們,恐怕幾乎都已撤退到作戰(zhàn)區(qū)域外了。

「軍團」不像人類,無論友機有幾架遭到破壞,都不會急著想報仇。只會在損害超出一定范圍時,結(jié)束戰(zhàn)斗撤退而已。

明明保持機密與殿后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現(xiàn)在只是徒增損耗數(shù)量而已,「軍團」卻繼續(xù)攻打豎井周邊區(qū)域,原因是──

不用長時間思考,蕾娜已經(jīng)想到了答案。

一定是辛。

「軍團」會獵捕人頭。為了當中樞處理系統(tǒng)壽命到來時還能繼續(xù)運作,為了作為兵器發(fā)揮更高的性能,它們會積極狩獵并收集剛死之人或是活人的大腦。

如今它們弄到了充足的小兵材料,如果還要得到其他東西,那就是能夠單騎改變戰(zhàn)局的精銳首級,不會有別的了。

蕾娜不知道是否連能夠感應到「軍團」動靜的異能都被敵軍知道了。不過光是辛杰出的戰(zhàn)斗能力,想必就足以成為目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軍團」造出的新型機正是高機動型。同樣特別擅長近距離高機動戰(zhàn)斗的辛,必定會是最好的材料。

假如這項推測正確的話……

「──歐利亞少尉、依達少尉。請暫時放棄第七路線地點四七,與第四層地點二三?!?/p>

『啥!』

『為什么要放棄啊,你不是說被敵人自爆會很慘,才叫我們防御陣地的嗎,女王陛下!』

「不,我想自走地雷不會在那個地點自爆,所以請兩位動作快?!?/p>

就算猜錯了,光是那些地點失守,還不至于造成建筑物坍塌。

兩人不情愿地應答后,過了幾十秒,這次變成驚訝萬分地傳來報告。他們說進入該地點的自走地雷,竟然沒有采取集團自爆行動,甚至也不占領該地點,都直接沖著「破壞神」而來。

果然是這樣。

「『軍團』殘存兵力的目的不是炸毀主軸,而是入侵其內(nèi)部,殲滅各個部隊只是前置作業(yè)。我們要反將它們一軍,只堅守主軸入侵口的周遭區(qū)域,以其余所有戰(zhàn)力展開反攻?!?/p>

蕾娜稍微瞄了芙蕾德利嘉一眼,看到她輕輕點頭。如今辛正專注于與高機動型的戰(zhàn)斗,即使對象有限,他們只能靠她的異能搜索敵蹤。

「軍團」會獵捕人頭。

但只限它們有那個余力的時候。它們一判斷陷入劣勢,會毫不猶疑地服從于受到灌輸?shù)谋灸堠ぉぷ兏鼞?zhàn)斗行動為殲滅所有敵機。

所以,要趁那之前動手。

「趁敵軍還沒對我方變更的作戰(zhàn)做出對應之前──殲滅『軍團』殘存兵力!」


?


高機動型追著躲進樓梯背后的敵機,降落到主軸地板上的同時,炮擊閃光映入它的光學感應器。

這是抓準了著地瞬間出手,可謂會心的炮擊。對方為求確實致命,射出三連發(fā)成形裝藥彈,各自錯開時間接連爆炸。超越高機動型機動速度的金屬噴流化為三支火箭,于幽冥空間中疾走。

只是……

在這場戰(zhàn)斗中,已經(jīng)是用過不知多少次這種攻擊模式了。

其次數(shù)與時間,足以供作為新型「軍團」擁有高度智能的高機動型學習,并加以預測。

高機動型于著地的同時橫向墊步,只憑這個動作就脫離了彈道。設定為定時引信的敵方炮彈,就在下一刻于眼前炸開。高速的金屬噴流只空虛地擦過高機動型近旁的空間,炮彈破片也只稍稍割破裝甲而已。

諷刺的是,發(fā)生的火焰與黑煙,竟然從敵機眼前隱藏了高機動型的蹤影。

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會只做最小限度的閃避。假如大幅往后跳躍,拉開一大段距離,敵機也會發(fā)現(xiàn)到高機動型還好端端的。然而如果只稍微閃避,躲在炮轟的火焰里,敵機無從得知它完好無缺。

黑煙在地底的戰(zhàn)場到處擴散,一時凝滯不散。勉強還能運轉(zhuǎn)的空調(diào)設備送風卷走黑煙,在各處一邊形成漩渦,一邊吹散它們。

在視野完全開闊之前,高機動型就撕裂黑灰紗幕沖刺出去。

就敵機來說──對于其中的操縱者來說,看起來恐怕就像高機動型突然一躍來到眼前。區(qū)區(qū)人類的反應速度,不可能應付得了。

紅色光學感應器微微轉(zhuǎn)過來。

就只是這樣。

去除光澤的鋼鐵色銳利刀刃,卡進了磨亮骨骼般純白的機體。


?


受到指示反擊的「破壞神」恰如解開鐵鏈的獵犬,精確而兇猛地把聚集成群的「軍團」集團一一咬死。

「──克羅少尉,請讓雷霆戰(zhàn)隊第二、第三小隊前進,殲滅目標地點兵力?!?/p>

『收到,米利杰上校。』

『──我是萊登,壓制完畢!再來是哪里,蕾娜?』

『我這邊大概再十秒,已經(jīng)看到下個敵機集團了,不用給我指示!』

「收到……修迦中尉,請繞過地點一三,從背后攻擊下個敵機集團……」

就在這時,知覺同步杳然斷絕。

不是同步中的任何一個戰(zhàn)隊。就只有一個人跳出了對象之外。

「辛……?」


?


破壞的部位是在機體下半部的,對高機動型感應器來說能感應到的高溫熱源的能源匣。

它讓鎖鏈刀停止運轉(zhuǎn),一抽出來,機體匡啷一聲重重癱倒?!概渖瘛咕瓦B感應器的對焦點都已經(jīng)不再移動,但高機動型絕不輕敵,謹慎地走向它。

移動物件反應──無。動力反應無。傳動系統(tǒng)溫度降低,到達無法即時再次啟動的溫度等級,仍在下降中。

『──確認呼號「火眼」已無作戰(zhàn)能力?!?/p>

不具人格的高機動型,即使擊毀了敵機也不會高唱凱歌。只是平淡地用無聲的電子語音,向廣域網(wǎng)路報告已經(jīng)擊毀高價值敵性個體。

『收到??梢該铽@火眼嗎?』

『推測可以?!?/p>

高機動型避開機師座艙,破壞了傳動系統(tǒng)。人體雖然脆弱,但目前應該尚未失去生命跡象。

這點力道的控制,對高機動型而言不是難事。

『開始回收?!?/p>

它將光學感應器朝向推測為開閉桿的突起部分,用停止運轉(zhuǎn)的鎖鏈刀前端鈎住……打不開,看來鎖定機構(gòu)還在發(fā)揮功能。它于是啟動鎖鏈刀,斬斷鎖定部位,直接粗魯?shù)貙⒄肿酉崎_。


?


視野下方,「送葬者」的座艙罩被斬斷,身首異處。

──中計了。

高機動型探頭看進駕駛艙時,辛用突擊步槍的瞄具對準其背部上面裝甲,在瓦礫中撐起身體。

除了特別加強掃描性能的斥候型例外,「軍團」的感應器能力都很低。

辛將可能性賭在這個原則上,隱身于榴彈自爆的火焰與黑煙中,逃出駕駛艙,躲在樓中樓的瓦礫里。就他的觀察,高機動型沒有像是復合式感應裝置的部位,賭贏的機率不小。

配給機甲搭乘人員的七.六二毫米步槍的用途,無非是用來在失去機體時自衛(wèi),沒有加裝什么雷射瞄準器。照準裝置十分原始,就只是用槍口的準星與機匣上的照門,在兩點的延長線上捕捉敵機。

然而,正因為如此……

探測射控系統(tǒng)的瞄準雷射,并借此發(fā)出警報的「軍團」反瞄準系統(tǒng),無法感測到不會發(fā)射雷射的突擊步槍。

選發(fā)鈕位置為全自動,第一發(fā)子彈早已上膛。

扣下扳機。

發(fā)射速度每分鐘七○○發(fā)的七.六二毫米穿甲彈的豪雨,殺向高機動型。

七.六二毫米步槍子彈雖為威力強大到可轟飛人類手腳的槍彈,但對裝甲目標不太有效。就連比較上來說屬于輕裝甲的斥候型,從正面射擊都會被彈開。

只不過,兵器裝甲不是所有部位的厚度都一樣。預設正面遇敵的機甲兵器,正面以外的裝甲比較薄。例如底面,例如──背部上面。

更別說特別加強高機動戰(zhàn)斗能力,輕巧到連一條鋼索都能當成立足點,提防成形裝藥彈破片到了過剩地步的高機動型,想必沒加裝多厚重的裝甲。

而最重要的是背部──成形裝藥彈破片割裂的裝甲隙縫。

以超過音速一倍以上的高速為傲的步槍子彈,連連卡進高機動型的背部。

一如辛的目的,子彈刺進裝甲的裂痕。刺進去,然后穿透。裂開的裝甲有如某種蜥蜴的鬃毛狀鱗片〈頭冠〉逆天豎立,擴大的隙縫又有更多鎢合金穿甲彈入侵,割開內(nèi)部框架、驅(qū)動系統(tǒng)與控制系統(tǒng)亂蹦亂跳。

無聲的慘叫,感覺似乎震蕩了空氣。

內(nèi)裝三○發(fā)的彈匣三秒內(nèi)就射光,辛在膛室內(nèi)裝填最后一發(fā)子彈時釋放彈匣,將備用彈匣捶進去,繼續(xù)開槍。這就是戰(zhàn)術(shù)換彈,連第一發(fā)子彈上膛的些許時間都不給敵人的連續(xù)射擊技巧。

全尺寸步槍子彈全自動射擊的強烈后座力撞進肩膀,辛用渾身力氣壓住跳起的槍身,仍然不斷地射擊。

就在漫長有如永遠的六秒之后……


高機動型──震動著破爛不堪的背面裝甲與四肢,搖搖晃晃地轉(zhuǎn)向了這邊。


?


『檢測到槍擊?!?/p>

『訂正發(fā)送情報。確定呼號「火眼」仍然存活。』


?


「狼人」的破甲釘槍,踩爛最后一架斥候型。

「獨眼巨人」的霰彈炮,轟飛成群聚集的自走地雷。


「──凈空!」


豎井周遭的敵機已經(jīng)殲滅,再來只需前去主軸里──支援仍在進行的最后一場戰(zhàn)斗。

在那陣踩踏的沖擊力道下。

那陣霰彈炮的沖擊波下。

誰也沒聽見狹窄黑暗中,卡鏘一聲響起的細微聲響。



高機動型轉(zhuǎn)向這邊,有如撲向獵物的豹子般彎曲身體。

辛拋棄射得精光的彈匣,把第二個備用彈匣捶進彈匣入口。

雙方的攻擊預備動作都不到一秒。

在這體感時間延長的剎那,辛領悟到了。

對方比較快。頂多只能打成同歸于盡。

辛明知如此,仍將手指扣在扳機上,就在這時……

卡鏘一聲,他聽見了本來不可能聽見的細微聲響。

倒臥在大廳角落的「凱耶」的殘骸──背在其背部的六管火箭彈發(fā)射器,忽然猛地放出閃光,爆炸開來。

兩相對峙的一人一機不可能知道,那是因為豎井周遭戰(zhàn)斗引起的連續(xù)震動,讓發(fā)射器的撞針落下了。于戰(zhàn)斗中活性化后擱置的引信被撞針撞擊,就此啟動。

在被踩爛而變形的炮身中,火箭彈爆開。飛散的高溫破片,引爆了周遭的炮彈與機體本身。

搶在強烈沖擊波之前,閃光于豎井底層擴散。凌駕于成形裝藥彈之上的強烈光芒,在貼滿平面的鏡面磁磚上漫射、散射。

地下底層的昏暗豎井,受到蒼藍光焰所包覆。

對于以光學訊息為基礎認識外界的存在而言,太強的光等于黑暗。

掩蓋光學感應器的光量,導致高機動型追丟了辛。

作為具有眼球與眼皮的生物的反射動作,讓辛一時不禁閉起眼睛,但高機動型看不到他。

雙方都追丟了敵對者的身影,但雙方之間有著決定性的差別。

高機動型只有這一天。

辛則有著足足七年。

沒錯。


就是活在戰(zhàn)場上,死戰(zhàn)求活的時間。

長年累積至今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形成了壓倒性的差距。


高機動型落入出乎預料的狀況,剎那間做不出判斷,呆站原地。

辛閉著眼睛,扣下突擊步槍的扳機。

他那能聽見亡靈之聲的異能,閉著眼睛也能精確傳達眼前敵機的位置。

使用了七年之久的突擊步槍,從這距離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射偏。

不知為何,一瞬間──辛覺得那個黑發(fā)馬尾的極東黑種少女,仿佛露出了微笑。

全自動射擊帶來后座力,緊咬不放的槍聲在豎井墻面上反彈。

在眼瞼底下黑暗的后方,某種東西發(fā)出以「軍團」來說較輕,但與生物截然不同的聲響,這次終于倒地了。


?


『累積損傷,超過規(guī)定值?!?/p>

『放棄外裝組件,開始變換「強制中斷」「實行特別事項Ω」形態(tài)?!?/p>


?


辛急忙閉上眼睛,但受到閃光灼燒的視網(wǎng)膜不會立刻恢復功能。

視野還有點泛白眩目,辛瞇起被強光照得發(fā)痛的一只眼睛,拔出槍套里的手槍。

高機動型頹然倒地,任由火焰色彩在裝甲內(nèi)部悶燒,然而聽不懂的機械悲嘆并未停止。它應該已經(jīng)不能動了,但也還沒徹底毀壞。

對付「軍團」時,沒有比因為對手負傷而輕敵更可怕的事。辛左手拎著在連射高溫下冒出熱氣,子彈也已經(jīng)射盡的步槍,在只差一點還不會踏入刀刃攻擊范圍的位置駐足。他謹慎地用不夠精確的手槍瞄具對準高機動型。

這時,高機動型背上的彈痕,滲出了銀色光芒。

光芒的真面目是流體奈米機械。同時等于「軍團」血液與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銀色流體,像傷口流血般溢出。

下個瞬間,銀色流體簡直有如間歇泉般,猛烈地噴向高空。

辛緊急拉開距離,準備應對狀況。流體在他面前仿佛抵抗重力那樣,從鋼鐵殘骸伸向空中。就像秒速播放的嫩芽萌生,又像蝴蝶羽化,那東西揚起低俯的頭,身體后仰般仰望天頂。

沒錯,是頭。

長發(fā)如清流般在幽暗空間里飄動,經(jīng)過秀氣的額頭、纖細的眼角與細致的鼻梁,連向薄唇與尖尖的下顎。從喉嚨到胸口表露出女性的線條。這一切全都維持著金屬光澤的銀色,甚至可以說是唐突地,從向上伸展的流體奈米機械頂端生出。

它睜開了眼瞼。銀色眼瞳的焦點朝向毫不相關(guān)的方向,只有線條柔美的面龐轉(zhuǎn)過來。看到它那未聚焦的異質(zhì)眼神,就連辛也不禁毛骨悚然。

不具有眼球的「軍團」,應該沒有眼睛聚焦的概念。

形似人類,但不是人類。辛深切體會到,比起隨便一個機械怪物,這副模樣更是顯得陰森且詭譎。

那對嘴唇動了動。



來 找 我 吧 。



來找我吧。

它想必沒有類似聲帶的構(gòu)造,未發(fā)出聲音,只以唇語如此告訴辛。

用的是無法聚焦,非人之物的眼睛。不論虹膜或白眼珠全為銀色,但呈現(xiàn)人類眼睛的形狀。

這段對峙對辛而言極其漫長,但實際上大概不過幾秒。忽然間,女子的臉孔融化崩毀,下個瞬間,所有流體奈米機械無聲地碎開四散。

宛如鳳仙花的種子飛散那般,無數(shù)銀色粒子飛起。它們在空中滯留了一會兒,然后再次變形。

出現(xiàn)的是每一只大小都能收入掌心,銀色的成群小蝴蝶。

薄紙般的兩對翅膀,以及以蝴蝶來說太長的觸角,這些極為脆弱的構(gòu)造搏動起來。銀色翅膀抓住了風,一整團沉甸甸地飛上高空。

它們就像銀河的螺旋臂,在主軸的開口處附近旋轉(zhuǎn)成漩渦,然后嘩的一聲分解飛去。

「什……」

被它們跑了。

一直要等到辛的異能捕捉到高機動型的悲嘆之聲在遠處重現(xiàn),然后直接走遠,混入其他「軍團」們的群體,他才理解到這點。

丟下遭到破壞的機體,分解中樞處理系統(tǒng)逃走后再重新組合……?

有這種事?才感到困惑,辛無意間想起一件事情。

「軍團」的本體講得極端點,就是以流體奈米機械構(gòu)成的中樞處理系統(tǒng)。

由于是流體,因此能變成任何形狀。

例如變成與它們本來的中樞處理系統(tǒng)大有差異的人類腦組織。

變成化為重戰(zhàn)車型的哥哥所具有的,無數(shù)伸向自己的人手形狀。

所謂的系統(tǒng)──所謂的程式,原本就是無數(shù)模組的集合體,要分解并非不可能。

即使如此,以人類來說的話,那就像是把大腦拿出來切碎,然后重新縫合一樣,完全不是正常人會有的想法。

如果是人類的話──……

對戰(zhàn)斗用機械智慧而言,這種瘋狂行徑恐怕也不算什么。

辛感覺似乎能稍微理解蕾娜的擔憂了。

「軍團」會學習并重復進行自我改良。為了提升戰(zhàn)斗能力,為了提升戰(zhàn)斗效率。

「牧羊人」雖與人類擁有同等智慧,但有時也會像哥哥或齊利亞那樣,受到尚為人類時的記憶影響,而采取不合理的行動。

不過記憶遭到削除的量產(chǎn)型「牧羊人」沒有這種問題。

而高機動型很可能以人腦作為參考,卻是不用依靠人類腦組織的知性體,連需要削除的記憶都沒有。

如果一個個拿掉的結(jié)果,一個個削掉的結(jié)果……就是那個性質(zhì)完全異于人類,只為了戰(zhàn)斗而經(jīng)過效率化的高機動型的話。

如果在戰(zhàn)斗的過程中,就連他人托付給自己的心愿都會忘記,到了最后就會變成與「軍團」無異的戰(zhàn)斗機器的話──

芙蕾德利嘉以前曾經(jīng)說過,人是由土地與血脈構(gòu)筑而成的存在。直到現(xiàn)在,辛都還不認為有必要去深思這句話。辛并不想取回在戰(zhàn)火中失去的一切。

即使如此,至少在那當中此刻再次出現(xiàn)于眼前,朝自己伸手的人事物……至少這段緣分……

他模糊地想,或許可以稍加重視一點。



辛正想向蕾娜報告戰(zhàn)斗結(jié)束時,發(fā)現(xiàn)同步裝置不知什么時候脫落,從身上滑掉了。

他回到頹然倒地的「送葬者」,撿起掉在駕駛艙內(nèi)的裝置,重新連上。

『──辛!你沒事吧?』

「還可以?!?/p>

『太好了……!』

蕾娜嘆了口氣,像是由衷感到安心。

芙蕾德利嘉在另一頭嘰哩呱啦的,但辛現(xiàn)在有點沒精神聽她那尖銳的嗓音。同步仍然帶著刺耳的雜訊,讓他皺起一張臉說道:

「蕾娜,我有件事想麻煩你?!?/p>

『什么事?』

身體不適可能表現(xiàn)在聲音中了,銀鈴嗓音霎時刷上一層緊張的色彩,讓辛一面覺得自己很窩囊,一面告訴她:

「可以請你派人來接我嗎?……我沒有受傷,但動不了了。」

「軍團」應該也已經(jīng)撤退完畢。「牧羊人」群的聲音遠去,這樣應該會多少輕松一點,然而可能因為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身體狀況反而比剛才更糟。白色雜訊蠶食著視野,隨著雜訊比例越來越高,辛漸漸變得連站都站不住了,只能背靠著「送葬者」的裝甲坐到地上。

蕾娜像是松了口氣般笑了。

『喔,這個嘛,很快就到了。』

她的話幾乎還沒講完,就聽見那耳熟的,匡當匡當?shù)爻乘廊说哪_步聲就逐漸靠近過來。

來自兩個地方。

不久,從像是同一樓出入口的矩形開口,以及高聳位置的豎井洞口,出現(xiàn)了戰(zhàn)塵滿身的「破壞神」。

幾乎于同一時間,座艙罩猛地掀開,兩個熟人各自露出臉來。

「嗨,難得看你被打得這么慘啊。」

萊登在豎井上方,明明自己才是丟了兩把機槍的慘兮兮模樣,卻還在說這種話。

「所以說,你想要人來接你是吧,死神弟弟?那你是要跟狼人〈萊登〉還是獨眼公主〈我〉一起回去?。俊?/p>

西汀探出上身,在裝甲邊緣托著腮幫子,露出尖尖的牙齒笑著。

辛在昏昏沉沉的腦海一隅不禁想著,這兩個都不太想要啊。

第四卷 Under pressure 終章 戰(zhàn)傷


在以電子文件為主流的聯(lián)邦,卻只為了整人而特地準備紙本報告書,是葛蕾蒂之所以超討厭這個斬人螳螂的原因之一。

「──將該『軍團』認定為新型。以后就稱之為『高機動型』?!?/p>

在橫跨寬闊辦公桌的紙堆山脈后面,參謀長露出罕見的憂郁神情。

「此外,量產(chǎn)型的智能化『軍團』則稱為『牧羊犬』……光學迷彩外加不死之身的新型,然后是小兵的智能化。又得重新修正基本戰(zhàn)略了,真是可恨?!?/p>

「不只這些,還有『軍團』的人類牧場,以及滿滿一倉庫的白骨尸體。我們家的精神醫(yī)療分隊已經(jīng)開始忙嘍?!?/p>

葛蕾蒂瞅來的一眼,讓參謀長舉雙手投降。

「是我不好,別這樣瞪我。我要是知道,也不會交給他們做了?!?/p>

與聯(lián)邦軍人相比,八六的少年兵們雖是精銳,但相反地,在精神上有著脆弱的一面。早先收留的五名少年少女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孩提時期無條件得到關(guān)愛的記憶,會形成一個人內(nèi)心的根基。

八六們不滿十歲就失去家庭,尊嚴遭到剝奪,在成長過程中不斷遭受否定,造成他們的內(nèi)心根基有著大幅缺陷。

他們在必須堅強才能存活的戰(zhàn)場存活下來,看起來像是經(jīng)過淬煉的劍一般強韌,同時卻又像淬煉過頭的刀刃,極度脆弱。

葛蕾蒂繼續(xù)低頭瞪著對方,這讓參謀長轉(zhuǎn)動椅子調(diào)開視線。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安排慰勞旅行,像是溫泉什么的。要不要就當個視察一起來?。俊?/p>

「干嘛面不改色地提出約會邀請啊,你是不是腦袋有病?」

參謀長無言地聳肩,能干的副官把大量觀光導覽手冊堆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上,就走了出去。

參謀長側(cè)眼目送,說道:

「……葛蕾蒂,很久之前我就有個疑問。」

他語氣一下子變得相當真摯,抬頭看著葛蕾蒂,漆黑瞳眸散發(fā)伶俐的眼光。

「歸根結(jié)柢,你認為那些家伙是從什么地方……想到可以吸收人類的腦部組織?」

葛蕾蒂眉頭一皺: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只被賦予破壞功能的機械,是在什么樣的過程下做出判斷,覺得可以把本該破壞的物體吸收到自己體內(nèi)?」

經(jīng)他這么一說,的確不尋常。

人類用大腦思考。人類的腦神經(jīng)系統(tǒng),在哺乳類當中最為發(fā)達。

這兩項知識都是中等教育就會傳授的常識,但反過來說,這就表示不教沒人會懂,并不是什么不言自明的知識。

據(jù)說古時候,人類還曾經(jīng)以為頭蓋骨里的柔嫩器官,只是用來制造鼻水的無用內(nèi)臟。

就連人類本身都只有這點程度了,何況是從成分到結(jié)構(gòu)都完全不同的殺戮機器,又是怎么想到的呢?

「再加上還有諾贊上尉表示看到的『訊息』,讓我覺得很在意,所以就稍微調(diào)查了一下──『軍團』開發(fā)主任,瑟琳.比爾肯鮑姆。她改良了聯(lián)合王國開發(fā),在公開網(wǎng)路上分享所有資訊的人工智慧模型──通稱『瑪麗安娜模型』,是幾乎獨力完成『軍團』控制系統(tǒng)的天才科學家?!?/p>

「然而她沒能親眼看到投注心血做出的『軍團』投入實戰(zhàn),就在第一批斥候型首次發(fā)表后,隨即病逝……這又怎么了嗎?」

「她的尸體不翼而飛了?!?/p>

葛蕾蒂的臉色一下子僵硬起來。

「……你說什么?」

「死亡診斷書還有下葬紀錄也是。雖然也可能是在政變后的混亂中散失了,但就連親生母親都沒看到女兒的遺體,也未免太不對勁了吧。」

「…………」

「另一方面,聯(lián)合王國提出了與該國對峙的指揮官型的相關(guān)報告。識別名稱『無情女王』。一般來說,指揮官型都是重戰(zhàn)車型,不過聽說這一個是斥候型,而且是不可能保存到現(xiàn)在的戰(zhàn)爭初期生產(chǎn)批號。」

對「軍團」而言,未受損的腦組織是珍貴的擄獲品,至少到目前為止是如此。或許正因為這樣,從觀測到的例子來看,在戰(zhàn)斗型「軍團」當中最為堅固耐打的重戰(zhàn)車型,經(jīng)常被選為「牧羊人」的容器。

當然也有電磁加速炮型或發(fā)電機型那種例外,但從未有過脆弱的斥候型擔任指揮官的例子。

「軍團」當中最早問世的,初期批號的斥候型。

那是在她迎接死亡之前,唯一生產(chǎn)的機型。

「你認為她──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


「……關(guān)于潘洛斯少校的事……」

機動群各部門負責人齊聚一堂進行的會議結(jié)束后,當會議室內(nèi)只剩下蕾娜、阿涅塔與辛時,辛突然開口了。

「后來我試著回想一下,今天早上沒來由地想起了一點點。」

「咦!好棒喔,你努力回想了啊?!?/p>

蕾娜把正要拿起來的平板電腦暫時放下,拍了一下手。而阿涅塔露出的表情,就像是下一刻要宣判刑罰,又像即將執(zhí)行死刑,雖然已做好覺悟,但仍無法除去一抹恐懼的罪人。

辛不知怎地好像覺得很尷尬,很難形容他那種表情。

「我記得你是個已經(jīng)不能用活潑來形容,有點像怪獸的小孩?!?/p>

……什么?

「一撿起棍子就到處亂揮,看到水洼就沖進去,還拿泥巴丟我。不過你唯一不擅長的就是當鬼抓人,當鬼的時候一整天都找不到我,最后就哇哇大哭?!?/p>

「……辛?」

「本人宣稱興趣是做點心,實際上也常常做來送給我,但幾乎都不是人吃的東西。我現(xiàn)在會怕吃甜食,如今回想起來,差不多有一半是那時候害的。」

「啊,這點跟現(xiàn)在沒變呢?!?/p>

不過現(xiàn)在偶爾還滿好吃的,所以不能說沒有進步。

啊,不對。重點不在這里。

「不是砂糖放太多,或是錯把鹽當成了糖那么簡單,明明只是讓巧克力融化然后凝固,顏色卻可以變成紫色,真要說的話,聽說你讓伯父試吃,結(jié)果他昏倒了,把這種東西拿來給我,是想要我怎樣呢?……喔喔,對了?!?/p>

辛用著以平常沉默寡言的性情而言,無從想象的松散口吻說著,并看向阿涅塔。

「其實伯母跟來之后,會偷偷把你做的點心收回去,換成伯母自己做的點心。這你不知道吧,潘洛斯少校?伯母做的點心沒問題,很好吃就是了?!?/p>

「我哪會知道?。∈钦f你給我等一下,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阿涅塔終于忍無可忍地站起來,還弄掉了她帶進來的電子文件投影用裝置。

「我不回嘴,你就當我是啞巴了!我玩打架游戲或是玩泥巴你都有份,而且捉迷藏的時候是你太夸張了,躲到附近樹林最高的樹頂上面,才會找不到好不好!你那次實在太過分了,后來還被你哥哥罵到哭,別以為我不知道!」

隔了一段空白時間后,辛的目光顯得有點游移。

「………………我不記得有這種事?!?/p>

「少騙人了,那何必還停頓這么久!」

阿涅塔尖聲喊到聲音都在會議室里回蕩,氣喘吁吁地,肩膀還跟著上下起伏。

她的表情突然像感情潰堤般,扭曲成了一團。

「什么嘛,你難道是故意的嗎?比起這些小事,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該想起來吧……!」

阿涅塔希望辛想起來的,并且希望能道歉的,不是這些很搞笑但無關(guān)緊要,根本不值一提的回憶。

「你這樣講,我也沒辦法……要說吵架的話,我們本來就像這樣成天吵不停,不是嗎?」

「辛你這個笨蛋!」

阿涅塔氣沖沖地一吼,就踏著激動的腳步聲跑出了會議室。

「呃……」蕾娜輪流看向她的背影與辛,辛一只手指向出入口。

「拜托你了。」

「好的,我這就過去!」



所幸阿涅塔并沒有跑太遠。

她背靠著交叉走廊的轉(zhuǎn)角墻壁,露出小孩子似的嘔氣表情。

「……算了,反正我看他是真的不記得我們最后吵架的事?!?/p>

蕾娜一靠近過去,阿涅塔看都沒看她,直接用鬧別扭的語氣不滿地說。

「我沒能幫助辛,這件事一直讓我很難受。可是,至少那對現(xiàn)在的辛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而是剛才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還勉強有點印象。既然這樣,事到如今……我也不用拜托他想起來了?!?/p>

雖然她永遠不能道歉。

雖然再也無法回到原本的關(guān)系。

「其實原本就只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一相情愿的想法而已。只不過是生活的世界太小,才會形成兒時玩伴這種關(guān)系,而我竟然以為這種關(guān)系會永遠持續(xù)下去。如果逼他想起來,搞不好還會讓他想起更糟糕的事情,所以就這樣吧?!?/p>

阿涅塔很快瞅了一眼蕾娜。

「例如很小的時候,講過長大之后要結(jié)婚之類的事?!?/p>

「咦!」

蕾娜不由得怪叫一聲。

阿涅塔回看著她,忽然咧嘴竊笑起來。

蕾娜好久沒看到她這種無憂無慮的表情了。

「說說而已啦,雖然是真有其事……辛那個人啊,從以前就對這方面很遲鈍。而且我還聽說有個女生一直跟他待在同一個部隊,你再不強勢出擊,可是會輸喔?!?/p>

「阿、阿涅塔……!」

雖說無人經(jīng)過,但這里可是軍事基地的走廊。蕾娜慌張失措地東張西望,讓阿涅塔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加油吧?!?/p>


這句話……

蕾娜沒有那么愚蠢,聽不出這是阿涅塔用自己的方式,告別她的眷戀和童稚的初戀。

「……謝謝你,阿涅塔。」

「不會啦。好了,去工作去工作!作戰(zhàn)指揮官大人丟下部下摸魚,會變成壞榜樣喔?!?/p>

我沒事,現(xiàn)在先讓我一個人靜靜。聽出這樣的言外之意,蕾娜也沒有那么愚蠢,還看不出她將臉別開的理由。

「謝謝你……對不起喔?!?/p>

蕾娜本來以為辛說不定回去了,結(jié)果他還一個人留在會議室里。

辛開啟資訊裝置,一面用會議室裝設的全像螢幕播放新聞節(jié)目,一面制作某種文件。

他看都沒看蕾娜,就直接開口:

「如果沒有人預約的話,我可以繼續(xù)在這里做事嗎?我想把累積的報告寫一寫,但辦公室太吵了?!?/p>

「嗯……」

處理終端雖然分配到共用的辦公室,但八六們以前被當成無人機,又幾乎沒有處理過文書工作,也沒上過幾天學校──沒有乖乖坐在書桌前面的習慣。何況他們才十五到十九歲,全都活力充沛又無處發(fā)泄,正是頑皮的年紀。

其實還滿……更正,是吵翻天了。

可以想象辦公室氣氛一定很歡樂,但完全不適合集中精神解決文書工作。

「你現(xiàn)在會好好寫報告了嗎?」

「?」

「在第八十六區(qū),戰(zhàn)斗報告也就算了,你的巡邏報告總是寫得一塌糊涂。」

不過那是因為在蕾娜之前的管制官都不看報告書,辛又用不著巡邏,所以內(nèi)容亂扯一通也是情有可原。

被她這么一說,辛似乎想起來了,淡淡苦笑。

「現(xiàn)在不敢了,別看維契爾上校那樣,管得倒還挺嚴的。」

「是這樣嗎?早知道這樣,我那時候就該要求得更嚴格了。」

「……饒了我吧?!?/p>

辛的口氣好像真的敬謝不敏,逗得蕾娜輕聲笑起來。

笑夠了之后,她試著問了一件在意的事。

說不定,辛其實……

「你是不是顧慮了阿涅塔的心情?」

為了讓阿涅塔免受罪惡感所困。

辛會不會是其實全都想起來了,卻故意像那樣講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不?!?/p>

然而得到的回答,是這個否認的字眼。

「事實上,我完全想不起來。就如同我說過的,我們那時成天吵架,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沒留下印象。」

與阿涅塔懷抱的有如傷痛的罪惡感正好相反。

「而且還是一樣,我無法清楚回想起她長什么樣子……作戰(zhàn)結(jié)束后,我有一段時間沒精神想這些,或許也是原因之一就是了?!?/p>

聽到這句話,蕾娜擔心地微微偏頭。

「……你不再多休息一陣子沒關(guān)系嗎?那件事結(jié)束后,你因為身體不適躺了幾天,對吧?!?/p>

是明顯暴增的量產(chǎn)型「牧羊人」──「牧羊犬」造成的影響。

雖然沒有發(fā)燒等明確癥狀,但作戰(zhàn)后有好幾天辛都起不了床,幾乎都在睡覺。雖然醫(yī)療中隊的軍醫(yī)也看過了,目前診斷結(jié)果是可以歸隊執(zhí)行任務……

「很快就會習慣了。剛開始變得能聽見『軍團』聲音的時候也是這樣?!?/p>

「…………」

蕾娜明白了一件事。

辛說沒事的時候,尤其是關(guān)于他自己的身體狀況時,通常都不太值得采信。

他甚至連自己是在硬撐都沒有自覺……就這么損耗自己的身體。

這時,全像螢幕的新聞節(jié)目話聲打破了沉默。

『接著向各位觀眾報導圣瑪格諾利亞共和國北部行政區(qū)收復作戰(zhàn)的戰(zhàn)況?!?/p>

辛稍微瞄了螢幕一眼,伸手去碰嵌在桌角的感應器??雌饋硐袷且D(zhuǎn)臺或關(guān)掉,不過蕾娜阻止了他。

因為洗衣精很遺憾地,直到離開屯駐地的時候都是那副德性。即使媒體要批評這點──也是無可奈何。

新聞節(jié)目平淡地依序解說戰(zhàn)局。目前的前線、收復的地區(qū)、戰(zhàn)死者人數(shù)與敵機擊毀數(shù)。雖然隱瞞了在夏綠特市地下發(fā)現(xiàn)的人體樣本等幾件事實,大致上來說都是正確的報導,至少沒有謊報戰(zhàn)況。

『──此外,執(zhí)行夏綠特市總站壓制戰(zhàn)的第八六機動打擊群,是由我國從舊圣瑪格諾利亞共和國保護的少年兵,通稱八六為核心人員所組成的部隊──』

沒想到連這件事都會報導,蕾娜感到很佩服,專心看著節(jié)目。

因為在共和國完全不會報導打下了什么戰(zhàn)果,或是由誰打下,但這一定才是新聞本來該有的內(nèi)容……

節(jié)目繼續(xù)進行,還針對八六做解說。他們是兩年前,于西部戰(zhàn)線受到保護的五名少年兵。節(jié)目講到祖國對他們進行的苛刻迫害,并提到共和國滅亡后,許多同樣境遇的孩子也受到保護。

節(jié)目繼續(xù)報導。然而這些孩子,卻自愿前去援救過去的祖國。

「……咦?」

憑著對新祖國的忠誠,以及極其高尚的慈愛精神,勇敢的少年兵們奉獻自己的生命,解救曾經(jīng)迫害過他們的舊祖國,體現(xiàn)聯(lián)邦的正義理念。

「什……」

真是一段高尚又具有悲劇性質(zhì),無可挑剔,哀傷而美麗的逸聞軼事。

誰聽了都會落淚、憤怒、深受感動,哀傷又甜美的故事。

塑造成賺人熱淚、感人肺腑,但也不過如此的──供人消遣的同情。

「這……算什么……」

她很明白至少眼前的辛,或是萊登、賽歐、可蕾娜、安琪、西汀,或是她所知道的八六們,想要的都不是這種報導。

高傲不屈的他們……

明明比起一切,最討厭的一定就是像這樣,被人認定為一群可憐的小孩──……!

與蕾娜受到的打擊正好相反?!膏??!剐林皇且馀d闌珊地應了一聲。

「自從上次大規(guī)模攻勢以來,就都是這種新聞。我們從受到保護以來就一直都是同情的對象,只不過是現(xiàn)在戰(zhàn)局惡化,加劇了這種現(xiàn)象而已……只要可憐我們,對共和國感到義憤填膺,聯(lián)邦人就能輕松享受正義與優(yōu)越感,不過是如此罷了?!?/p>

雖然他本人幾乎記都不記得了,但這就跟在十一年前,對抗「軍團」兵敗如山倒的共和國民,改拿八六當成發(fā)泄怨氣的對象沒兩樣。

到頭來,只不過是歧視的形態(tài)改變了而已。

辛抬頭看著渾身發(fā)抖的蕾娜,一臉不解,如同一起走在貝爾特艾德??ɡ貢r的那個純潔無垢的魔物,偏了偏頭。

「……有必要這么生氣嗎?」

「當然!竟為了這樣,就把你們的事寫得像一場悲劇,把你們看扁成可憐人!你難道……」

蕾娜感覺渾身失去力氣,低垂著頭??峙戮瓦B這件事也……

「你難道都……毫無感覺嗎……逃到了另一個地方,照樣受到這種對待,但你還是……」

「……無所謂?!?/p>

口氣聽起來由衷地不感興趣。

同時聽起來,對于介意這種雞毛蒜皮小事的蕾娜,又有一點點不耐煩。

「的確并不令人愉快,但不管是可憐還是藐視我們,都不是新鮮事了……我不是說過嗎?聯(lián)邦也并不是烏托邦,跟共和國一樣,都是人類的國家。」

驀然流露出的冷酷、苛薄的笑意……

涂上了一層荒涼,以及看開的念頭,但除此之外,不知為何──又帶有近似安心的色彩。

「人類不管到哪里,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只不過──如此而已?!?/p>

他那扭曲的笑意……其中散發(fā)的冷漠憤激與輕蔑。

跟過去在第八十六區(qū),對白豬表現(xiàn)的是同一種感情。

蕾娜背脊一陣發(fā)寒。

辛──八六他們。

不只對共和國的白豬……

「辛……你覺得這個世界美麗嗎?」

沒頭沒腦的問題,讓辛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什么意思……」

「溫柔嗎?良善嗎?……人類呢?美麗嗎?溫柔嗎?良善嗎?」

起初顯得狐疑的端正面龐,隨著蕾娜一再追問,漸次失去了表情。

蕾娜不在乎,繼續(xù)追問道:

「你能夠愛這個世界──愛人類嗎……?」

她沒有得到回答。

蕾娜看看他,露出微笑。

「我明白……不能,對吧?!?/p>

世界對他們而言,或許是美麗的。

但并不溫柔,也并不良善。

而人類──既不溫柔也不良善,甚至并不美麗。

不只是針對共和國,他們對聯(lián)邦,對人類,對整個人世間都死了心,索性將其認定為冷酷、苛薄又丑惡的東西……絕望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不是想不起小時候的事,而是不愿想起吧。不愿想起失去的事物,以及遭到剝奪的事物。為的是永遠認定它們不是被人奪走,而是本來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為了永遠認定人類就是下流?!?/p>

他們暴露在慘烈的迫害與惡意下,被關(guān)進絕命戰(zhàn)場,一切都在那個過程中遭到削除。

家人、姓名、自由、尊嚴。當這些都被惡意之刃持續(xù)割削時,他們?yōu)榱诉€能捍衛(wèi)一份驕傲,自己割舍掉了曾經(jīng)被愛的過去。

他們竟然將分明應該記得的關(guān)愛、善意、溫情、幸福,以及給過他們這些的人,從自己內(nèi)心中消除了。

因為繼續(xù)記住,會忍不住心生恨意。

一旦認為幸福被人剝奪,認為人類是良善的生物,知道這些是原本該有的模樣……

總有一天,他們會憎恨起眼前并非如此的世界。

會去憎恨,然后總有一天,會墮落為同樣下流的存在。

為了不要因為憎恨迫害者而墮落,連最后剩下的驕傲都失去,他們選擇堅信下流就是人類的本性。

將偶爾邂逅,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視作品格高潔的例外,持續(xù)保住對人與世界的絕望。

所以他們什么感覺也沒有。無論是受到侮蔑,還是侮辱。

因為歸根結(jié)柢,他們對人類,對世界,不管對善意還是正義,都沒有半點期待。

就連一線微小的希望,也不存在于他們心中──

有沒有想做的事?對于這個問題,辛至今仍無法回答。

他那時只是想表現(xiàn)得符合蕾娜的期望罷了。直到現(xiàn)在,他都還無法答出自己想要的幸福。

只是應付場面,假裝試著回想罷了。其實根本無意面對失落的過去。

「你……你們或許是走出了第八十六區(qū)沒錯??墒牵銈?nèi)匀槐焕г谀抢?,仍然受到共和國,受到我們──白豬剝奪一切?!?/p>

為了不去憎恨,他們忘記了一切。

為了守住一份驕傲,不得不割舍掉其他的所有事物。

甚至連遭到剝奪的自覺也是。

所以辛──八六仍然跟待在第八十六區(qū)時一樣。只懷抱著一份驕傲,就再也不去回顧遭人剝奪、強取的任何事物。就跟置身于只有絕望的戰(zhàn)場,即使如此仍試著放手奔馳,待在那絕命戰(zhàn)場上的時候一樣。

如同待在那受到他人惡意與苛薄封鎖──周遭世界萬物全與自己為敵的,那個第八十六區(qū)的戰(zhàn)場。

連在他們自己的內(nèi)心,都再也沒有應該回憶的昔日幸福,因此,也無從想象未來的幸福。

他們存活下來,也得到自由了。然而無論是想象將來幸福的力量,甚或是夢想著希望能夠獲得幸福的力量,都還沒能找回來。

辛仍舊不發(fā)一語,用欠缺表情的面龐,抬頭看著蕾娜。

這些話一定無法打動他。

猛禽的影子,在窗外踏上征途。

羽翼黑影就如一刀兩斷般落在兩人之間,一閃而過。

蕾娜以為與他們站上了同個戰(zhàn)場,終于追上了,今后可以一起戰(zhàn)斗了。

但根本不是這么回事。身在同一戰(zhàn)場,投身同一戰(zhàn)事……即使如此,自己跟他們看到的仍然是不同形像的世界,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自己是共和國民,屬于剝削、剝奪他們所有的那一邊。

所以開口說出這種話,必定是一種可怕的傲慢。

蕾娜即使清楚這一點,仍然說了:

「這讓我──好哀傷?!?/p>

一顆淚珠。

就這么沿著白瓷般的臉頰滑落。


————————————————


敵人是共和國。


刻劃在他們八六內(nèi)心的,共和國的暴行留下的爪痕──對世界本身過于深切的絕望,才是我的……并且恐怕也是他們的最大敵人。


──芙拉蒂蕾娜.米利杰《回顧錄》

第四卷 Under pressure 后記


游擊部隊真的很燃對吧!大家好,我是安里アサト。

跨越敵軍防衛(wèi)線,強襲、壓制重要據(jù)點,還是秘密武器什么的少數(shù)精銳部隊!真的很帥氣吧!所以這次我試著以辛等八六編組了一隊,其名為第八六獨立機動打擊群〈Strike Package〉!編號大概是聯(lián)邦軍高層部門的玩笑話或是啥的。

本來想說趁此機會也想讓專用的空中戰(zhàn)艦之類的登場,可惜憑作品當中的技術(shù)水準實在辦不到,而且航空兵器會被封殺。可恨的「軍團」。是說阻電擾亂型真的太礙事了。

是說,「Strike package」其實跟原本的意思有點出入,就容我以用語的帥氣度為優(yōu)先吧。


言歸正傳,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為各位獻上《86》的第四集〈─Under pressure─〉!這是輕松的一集,真的是輕松的一集喔!他跟她卿卿我我到前面三集的氣氛都蕩然無存了,全給我爆炸去吧!可惡??!

話說回來,有個用來比喻故事發(fā)展的成語,叫作「先甘后苦」。

沒什么,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這次的戰(zhàn)場

與其說是地下鐵,應該說是地下鐵總站。塞滿了我以前在新宿車站、大手町車站與東京車站迷路到亂七八糟的怨恨?,F(xiàn)在還是照樣迷路就是了。出口跟路線太多了啦……!

還有,既然使用了個子矮的多腳機,就會想來打一場個頭總是很高的人型機器人難以伸展的地下隧道戰(zhàn)看看嘛。


.關(guān)于體溫較高的橋段

其實那完全是我弟弟(高中~大學時的體脂肪率是個位數(shù))的故事。成分幾乎全是肌肉的人體,光是靠近就會覺得很熱喔。一問之下,他竟然說正常體溫三十七度。體育健將超猛的。

我想辛大概平時體溫也很高,建議蕾娜在寒冷的冬季可以抱住他取暖……不過我看這兩個人大概沒辦法。


最后是謝詞。

責任編輯清瀨氏、土屋氏,這次又承蒙兩位給予各種指正與建言。兩位推薦我當成參考或放松心情的那些東西,我差不多會開始看了。

這次角色又暴增了,真是對不起,しらび老師。還有這次終于看到蕾娜小姐的那種模樣了呢……!

為了避免劇透,我就先不說名稱了,但總之那個真的有夠帥氣啊,I─Ⅳ老師。自走地雷的姿勢設定,要是能用在小說正篇里就好了……!我會找個機會用上。

然后終于開始連載漫畫版了呢,吉原老師。我每次都看得很興奮,戰(zhàn)斗場面好有魄力,小說這邊也會繼續(xù)努力,不輸給漫畫的氣勢喔!

然后是賞光買下本書的您。謝謝一直以來的支持。

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都是只要打倒壞魔女,救出公主,就是快樂結(jié)局。但只要打倒大魔王,讓悲劇告終,從苦難中獲得解脫,一個人真的就能獲得幸福嗎?明明受到的傷害都還沒撫平?。?/p>

這個由只知道戰(zhàn)場的少年少女們交織而成,名為《86─不存在的戰(zhàn)區(qū)─》的故事。

接下來,將會邁入迎向快樂結(jié)局的下一步。


那么,愿本書能暫時將您帶往短暫喘口氣,在重逢中小憩的戰(zhàn)士們身邊,以及在地底,與記憶黑暗深淵對峙的他與她的身旁。


后記執(zhí)筆中BGM:Raise your flag(MAN WITH A MISSION)參考文獻:《軌道回廊》(徳川弘樹)、《透明標本》冨田伊織


86-不存在的戰(zhàn)區(qū)(二十六)的評論 (共 條)

分享到微博請遵守國家法律
龙山县| 龙南县| 菏泽市| 肃南| 赤壁市| 桃园市| 陈巴尔虎旗| 金平| 论坛| 天柱县| 鄂州市| 仁化县| 滕州市| 新竹县| 河南省| 桑日县| 通化县| 洛宁县| 康平县| 东阳市| 正宁县| 亳州市| 宣恩县| 克什克腾旗| 育儿| 孝昌县| 苏尼特左旗| 夏津县| 新河县| 宜良县| 本溪市| 福鼎市| 西华县| 曲松县| 高台县| 武鸣县| 泾阳县| 白玉县| 区。| 仁寿县| 大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