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阿努依斯去馬雷基斯的房間見他，在進門的時候他鞠了個躬，但矮人的門本來就很低，這令他的行禮效果有些滑稽，而馬雷基斯把他的床當?shù)首幼蟊晨吭趬ι?，他的盔甲就放在地上，因為矮人的置物架矮得不夠放，不僅如此，他的頭盔和劍也都隨便地擺在盔甲旁邊，馬雷基斯正在看那枚從屠夫堡獲得的黃金胸針，顯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阿努依斯到來時，他只是斜眼看了看他，然后又繼續(xù)去把玩他的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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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咱們之間有點兒誤會。”阿努依斯道：“其實我是很愿意和您分享關(guān)于矮人的一切信息的，我在這里很孤單，大概是和矮人們混久了沾染上了一點他們的孤僻毛病，但我內(nèi)心深處始終是對奧蘇安和精靈的事業(yè)忠心不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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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重點?！瘪R雷基斯頭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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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花了很多年去和矮人們交朋友了?！卑⑴浪沟溃骸爸钡饺昵?，我才能和至高王接觸，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待在卡拉克-伊茲利爾（Karak-Izril，即龍崖堡，下文統(tǒng)稱），那是一個比你曾待過的屠夫堡還離永恒峰不知道遠了多少倍的南部城市，在一開始出海的時候，我原打算去尋找東部的新陸地，但卻遇上了大風(fēng)暴，把我們的船隊吹到了西南方向，雖然當時我的探險隊傷亡不大，但船卻都損毀了。”說到這他有點哽咽：“我們漂流到了這一片完全陌生的大陸，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只有一點點還剩下來的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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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慘的?！瘪R雷基斯慢悠悠的回了一句，繼續(xù)玩他的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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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對?！卑⑴浪沟溃坪鯖]聽出來王子話語里的嘲諷：“這片夾在海洋和山脈中間的陸地上到處都是獸人，那些長著綠皮膚的殺人惡魔和野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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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它們。”馬雷基斯依舊毫無感情地回應(yīng)道：“不過我的劍比我跟它們關(guān)系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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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獸人之外，沖向我們的還有騎著狼的地精，我和其他人只能不斷往東邊逃跑，雖然隊員們也已經(jīng)拼了命去和它們戰(zhàn)斗，但沒有多少食物，也沒有足夠的休息，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也試圖往山上跑，但獸人們到處都是。又或者盡力去獵一些野獸來吃，但基本沒什么收獲，我們的人又餓又渴，還不斷地遭到攻擊，死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有人打算跑回海岸去，希望在那里能遇到新來的船只，但我知道跑回去的話才是死路一條?！卑⑴浪鼓罅四蟊亲?，繼續(xù)道：“我攔不住他們，就讓他們離開了，只剩下忠誠的蘇特萊還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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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感動?！瘪R雷基斯終于停下了繼續(xù)擺弄那枚胸針，他將頭扭向了伊泰恩的王子：“那么，海軍提督先生，這四十年你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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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蘇特萊想辦法往山里走，白天躲在草叢里，夜里我們才敢行動。”阿努依斯的臉上又多了一分恐懼，顯然那段日子對他來說很不堪回首：“不知道這樣躲躲藏藏地走了多久，我們才在山上看見了一個奇怪的建筑物，我們以為是廢棄的東西，就跑到里面去躲避獸人，順便有一個真正的房子讓我們能休息一下。但很快，矮人們來了——那里是他們的一個小哨站，一開始他們以為我們是入侵者，想要殺掉我倆，但我拼命跟他們打手勢，加上我倆衣衫襤褸，滿身是傷，他們看出我們是落難之人，便饒了我倆的性命。還把我們接到了龍崖堡，我和蘇特萊就在那里過了很多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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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阿努依斯看著馬雷基斯那毫無波瀾的臉，苦笑道：“我不指望你可以理解我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罪，我們在那里只是兩個異鄉(xiāng)人，無親無故，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精靈在矮人的土地上，其實就算有，也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他們，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學(xué)會矮人語，希望得到他們的信任，因為我們倆無家可歸，更別說根本不可能回奧蘇安去了，我曾以為我找到了這世上最大的寶藏，但我又什么也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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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馬雷基斯問道：“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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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看見了這群矮人有多富有吧?！卑⑴浪沟溃骸按┙鸫縻y，他們的工藝品和武器，其實那些都只是他們擁有財富的九牛一毛，他們的倉庫里有著不計其數(shù)的寶石和金銀，這是我親眼所見的，矮人這個種族，對金銀貯藏的熱衷程度就好像準備過冬而拼了命在自己的洞里儲藏食物的老鼠一樣?？匆娔愕竭@里來，我有預(yù)感奧蘇安比起我離開那會兒已經(jīng)變了不少，我們應(yīng)該合作將這里的財富帶回奧蘇安去，只要能和矮人順利展開貿(mào)易，我們倆就是全體精靈王子中的翹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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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是了?！瘪R雷基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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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但你的部下有的不這么想?！卑⑴浪沟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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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馬雷基斯問道，他有些怒意浮現(xiàn)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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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特萊和他們談了些事，知道現(xiàn)在貝爾夏納已經(jīng)越來越富有，他的帝國也越來越強盛。”阿努依斯道：“你在這里耗費越久的時間，納加瑞斯和泰倫諾克之間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但要是能和矮人們搭上線，至高王和鳳凰王之間的聯(lián)系一旦由你控制，那你也就控制了貝爾夏納的命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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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德里安這大嘴巴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怎么管好自己的舌頭。”馬雷基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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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我的幫忙，你就可以迅速得到和至高王交流的機會。”阿努依斯道：“但要是沒有我，你起碼得花上二十年才能贏得他的信任，在這么長的時間里，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精靈們的殖民地越來越繁華，漂洋過海的精靈也越來越多，到時候和矮人碰面的精靈也會越來越多，你與其擔心我是你的敵人，還不如去擔心時間的問題，咱們現(xiàn)在有一個名留青史的時機，這個機會不會再有第二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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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咱們之間是有點誤會?！瘪R雷基斯笑道：“我原以為你是個膽小鬼和卑鄙小人，但其實你只不過是個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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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依斯那滿懷希望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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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納加瑞斯的親王，是一個戰(zhàn)士和一名將軍，沒興趣去干這些討價還價的無聊事。”馬雷基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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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看見了矮人們的強大?！卑⑴浪沟溃骸拔覀冃枰W(xué)習(xí)他們的技術(shù)以提升我們的軍事水平，而且他們的建筑技術(shù)、鑄造工藝，如果可以把它們帶到奧蘇安去，那就都是將造福全體精靈的重大技術(shù)進步，這不是單純的做生意，是在開拓一個新的時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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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他們會這么輕易教給外人這些秘密?！瘪R雷基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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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確不會?！卑⑴浪沟溃骸暗绻麄冊敢饨o，那也只能是愿意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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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思考了一會兒，他想象著納加瑞斯的軍團行進在山巒間的道路上，或者在跨越寬闊河流和山口的橋梁上。他曾見過許多矮人攜帶的奇怪的機械弩，不知道他最優(yōu)秀的射手拿著那種武器是什么樣子。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阿努依斯還在房間里。馬雷基斯抬頭盯著他，阿努依斯看著正在思索未來的馬雷基斯，很明顯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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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瘪R雷基斯道：“你已經(jīng)說服了我你的確對我有用，我暫時不會要你的命了，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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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依斯大喜過望，站起來又鞠了一個躬便離開了王子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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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站起身來，將那個矮人胸針別在衣服上，輕笑了一聲，把阿蘭德里安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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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阿努依斯所言，矮人們其實對外人不愿意深入交流，但伊泰恩王子在龍崖堡的長期生活和他在永恒峰的辛勤工作為精靈們贏得了一定程度上的認同和尊重，馬雷基斯同樣也是受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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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開始派人回到阿瑟爾·塔拉里恩去帶回一些優(yōu)秀的文員和外交人員，為奧蘇安和永恒峰之間的正式建交做準備，矮人們同樣也從各個城市派來了各個領(lǐng)域的工作人員，因為這也是一件關(guān)乎全體矮人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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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工作花了整整一個夏天，馬雷基斯時不時地給奧蘇安去信，以免引起懷疑，但他也盡可能的減少關(guān)鍵信息的提及，這樣他本人就可以在會談中始終擔當精靈這一方的主導(dǎo)者，同時阿依努斯、蘇特萊和阿蘭德里安這三個真正對矮人有了解的精靈也都是馬雷基斯的盟友，這在相當程度上也提升了他個人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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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時間里，馬雷基斯也盡他所能去和斯諾里·白須交朋友，雖然一開始是抱著政治目的，但漸漸的馬雷基斯真的喜歡上了至高王這個人，隨著王子學(xué)會的矮人語越來越多，他和至高王泡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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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加瑞斯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么？”一天至高王問馬雷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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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單獨待在國王房間的會客室里閑聊。馬雷基斯坐在國王親自為他高大的朋友準備的一把椅子上，而國王則懶洋洋地坐著用麋鹿皮鋪成墊子的扶手椅。仆人們把一桶啤酒和一大盤餡餅放在兩人之間的矮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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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瘪R雷基斯毫不猶豫地回答：“那里的空氣寒冷刺骨，北風(fēng)吹動著所有人的感官。有時她穿過松樹林輕聲嘆息，有時她越過山峰尖聲嚎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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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我們的山怎么樣?”斯諾里問：“和你的家鄉(xiāng)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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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高?！瘪R雷基斯笑道:“比納加瑞斯的山峰還要高得多，范圍也更大。不過我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山腳經(jīng)過，我們不怎么熱衷于到山峰頂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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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至高王喊道，跳了起來：“我為什么只領(lǐng)你參觀我的房間，不讓你參觀我美麗的土地？那你喜歡打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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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喜歡?！瘪R雷基斯道：“我在安努利山脈追蹤并殺死過許多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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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死過巨魔嗎?”斯諾里熱情地問道：“或者巖蛇，劍齒獸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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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搖了搖頭，說奧蘇安沒有這幾種野獸，至少他沒聽過斯諾里說的這些個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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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去找一只巨魔來殺吧!”斯諾里大笑道，笑得胡子好像都要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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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馬雷基斯站在一塊被風(fēng)吹過的巖石上，俯瞰著一個深深的山谷。他在永恒峰以北幾英里的地方，有阿蘭德里安、至高王和幾十個矮人陪他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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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jīng)是春天了，山上的氣溫還是很低，這群來打獵的人都披著斗篷和毛皮大衣。只有幾朵云掠過天空，當太陽從天空中升起時，王子感到自己的皮膚有輕微的陽光灼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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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諾里指著山谷對面的一片茂密的森林。這些樹雖然不高，但樹圍很粗，跟一個矮人的腰差不多。矮人的樵夫們在樹林邊緣開辟出了一片方形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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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木?！敝粮咄醯溃骸斑@是山上最壯的樹。這片森林比永恒峰還要古老，我們每年只砍伐五棵樹，這樣它的后代才有時間生長。這里也是奇怪和危險的野獸出沒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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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們來這兒的原因。”馬雷基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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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敝粮咄跣Φ溃Τ渑娴貛ьI(lǐng)著隊伍沿著巖石峭壁之間蜿蜒曲折的小路走向谷底。他從一塊石頭跳到另一塊石頭，敏捷的速度和他的矮胖身形極不協(xié)調(diào)，但馬雷基斯毫不費力地跟上了他那優(yōu)雅的大步。他們一邊走，斯諾里一邊對眼前的一切做了快速的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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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的山峰，面對著我們的紫色懸崖，是卡拉格-卡佐?！敝粮咄醯溃骸案窭誓峋褪窃谀抢锏幕鹕娇阼T造了格林姆尼爾的第一柄斧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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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大群長著鮮紅色鳥喙、長著黑色羽毛的怪鳥從他們的頭頂上俯沖下來，消失在山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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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血鴉！”斯諾里喊道：“這是個好兆頭!它們是食腐動物。看到它們數(shù)量如此之多意味著在這附近它們有足夠的食物。附近一定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殺死山上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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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就這樣繼續(xù)著，斯諾里詳細介紹了他們遇到的每一種巖石、植物、鳥類和野獸。太陽升到正中，山谷沐浴在溫暖之中，他們來到了修剪得很好的林木線。森林是黑暗的，也沒有灌木叢，巨木們的樹根似乎都在從光禿禿的巖石中抓取營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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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吃點東西，我很快就回來?！彼怪Z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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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王帶著幾個矮人戰(zhàn)士走進森林，很快就消失在了陰影里。剩下的矮人坐在巖石和樹樁上，從他們的袋子里拿出硬面包和辛辣的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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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并不餓，而是仔細地觀察著矮人們。他們似乎很悠閑，但還是不時地會瞥一眼他們的同伴。盡管王子認為他們可能只是在履行保護職責(zé)，但他還是認為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更多的是為了保護至高王不被精靈們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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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諾里很快回來了，他嶙峋的臉上寫滿了滿意的微笑?！拔野l(fā)現(xiàn)一個帶爪的足跡，非常大的!”至尊王說道：“依我看，這一頭也不算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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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下了命令，讓他們立即準備出發(fā)，人們安靜地、善意地抱怨著。大多數(shù)矮人只要有可能，就喜歡一直待在地下，斯諾里的同伴們也不例外。不過，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至高王對天空和新鮮空氣的奇怪偏好，于是就一直和和氣氣地遷就他們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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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離樹林邊緣幾百步遠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至高王剛才說的地方。馬雷基斯單膝跪下檢查了一下。這里的土很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王子可以辨認出一個很大的腳印，有他的胳膊那么長，而且特別寬。這跟半獸人或半獸人的足跡沒有什么不同，只是要大得多；四趾，有粗糙的痕跡表明腳趾上長著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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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彼怪Z里得意地道：“你很幸運。大多數(shù)巨魔會在每年的這個時候向北移動。這只巨魔要么特別蠢，要么比一般的巨魔聰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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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講?”馬雷基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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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太蠢了，是因為想不到夏天會太熱而沒有跟著大隊伍一起走?！眹踅忉尩溃骸盎蛘咚銐蚵斆?，意識到其他同類已經(jīng)離開了，不用競爭就有足夠的食物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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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區(qū)別嗎?””阿蘭德里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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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特點吧?！彼怪Z里聳聳肩道：“一個愚蠢的巨魔更容易被抓住，但一旦被捕獲，它就更有可能發(fā)狂。而聰明一點的巨魔可能會提前意識到自己有危險，然后逃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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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小路向東北方向走，深入了森林。他們到處都能找到被咬過的動物尸體，或者一堆臭氣熏天的糞便。根據(jù)這些跡象，斯諾里斷定巨魔就在附近，可能離這兒只有幾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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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jīng)是下午，所以它很可能躲在一個比較陰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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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越來越大。”至高王說道：“離這兒不遠有幾個山洞，我們應(yīng)該去看看。最好在天黑之前抓住它，否則它可能會溜走，我們就永遠找不到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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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繼續(xù)沿著小路往前走，正如斯諾里所計劃的那樣，這條小路通往那些洞穴。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了，太陽現(xiàn)在開始向西邊的山峰后面滑落。馬雷基斯透過樹冠的縫隙看到天空，他看到云又開始聚集起來，光線很快就開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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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登山日快結(jié)束時，斯諾里帶著他們走出樹林，來到一個高高的懸崖上。對面的白色懸崖上布滿了黑暗的洞穴，至高王指著地上無數(shù)巨魔留下的足跡道：“它就在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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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王向他的一個隨從做了個手勢，后者拿出了國王的弩。這是一件了不起的矮人工藝品，鑲嵌著寶石和白銀，它的橫檔和弩臂都鍍金了。當國王精確地把他的武器裝填好時，馬雷基斯從他背上的箭袋里拿出他的弓箭，迅速地掛上了弦。他搭上一支黑色羽翼的箭，凝視著只有幾百步遠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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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計劃嗎?””王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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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幾個小伙子會進去把它趕出來，或者它會因追逐他們而沖出來，無論如何，最好先把它吸引到寬敞的地方?！眹趸卮鸬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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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最后怎么取它的性命呢？”馬雷基斯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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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王笑道:“它不是一箭就能射倒的熊或鹿，它們的大腦特別小，我曾經(jīng)見過一只巨魔，即使腦袋上中了三箭，它還是可以繼續(xù)戰(zhàn)斗。他們的心臟隱藏在強健的骨骼后面。因此對付它們，火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即使它們有超強的再生能力，燒焦的部分也長不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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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國王把一只弩箭遞給馬雷基斯，指著箭的頂端。王子注意到一個小符文刻在磨尖的箭尖上，隨著遠處的火焰閃閃發(f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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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道:“這個符文就是殺死巨魔的關(guān)鍵?！币幻姘涯侵Ъ钤诹隋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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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一邊想著巨魔是什么怪物，一邊看到十幾個矮人從空地上走過，粗大的手掌里握著燃燒的火把。他一點也不害怕，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能對他造成威脅。他的心在期待中確實跳得快了一些，王子可以看出斯諾里也同樣渴望看到他們的獵物。至高王察覺到了馬雷基斯的凝視，轉(zhuǎn)身朝精靈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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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不是嗎?”斯諾里咯咯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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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著火把的矮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了山洞，火把發(fā)出的光慢慢也消失了。很快傳來喊叫聲的回音，三個矮人從山洞的入口跑到馬雷基斯的左邊。他們回頭看了看，并不是驚慌失措，而是為了確保他們的獵物確實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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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身后十幾步遠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巨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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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高又瘦，大約是馬雷基斯的兩倍高，四肢瘦長結(jié)實，肚子又圓又鼓。它的頭比起身子來不成比例地巨大，長著扁平的鼻子和一雙不聰明的小眼睛。它的皮像厚厚的灰色鱗片，除了頭皮上和肩膀上的一堆毛外，沒有任何毛發(fā)。又大又皺的尖耳朵襯托出了它那張可怕的臉，它的嘴巴很大，長滿了裂開的牙齒。它的長胳膊末端是棒狀的手，瘦骨嶙峋的手指末端有骯臟的破爪子。巨魔發(fā)出一聲吼叫，踉踉蹌蹌地跟在矮人們后面，每走幾步就彎下身子向前指關(guān)節(jié)，嗅著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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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諾里在大約三百步遠的地方放了第一箭。他的弩弓發(fā)出響亮的“砰”的一聲，弩箭向前飛去，弩箭頂端的符文噴出火焰。這一擊擊中了巨魔的左肩，引起了它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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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順著緩坡朝馬雷基斯和至高王跑去，矮人們便全部散開了。馬雷基斯鎮(zhèn)定下來，瞄準目標，他的呼吸很淺，很快他的感覺適應(yīng)了風(fēng)的流動。他喃喃地念了一句簡單的咒語，箭頭上呼的一下閃起著藍色的魔法火焰。馬雷基斯松開了弓弦，箭飛快地穿過空地，射中了巨魔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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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大叫一聲，捂著左眼倒在地上，四肢亂蹬，嘰里呱啦地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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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轉(zhuǎn)向斯諾里問道：“不給它致命一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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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句俗話——在獸人死透之前，先別忙著去數(shù)找到了多少金子?！敝粮咄跣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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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轉(zhuǎn)身看著巨魔，十分驚訝地看著它居然又站了起來。王子的箭桿還完好無損地插在那個眼窩里，火紅的頂端部分從巨魔的頭頂伸了出去。它把目光轉(zhuǎn)向獵人們，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吼叫，然后以驚人的速度跳躍著跑過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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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又向快速靠近的怪物放了三箭，每一支箭都帶有藍色的火焰，射向怪物的胸部。但巨魔低下頭，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去，爪子般的腳掌攪動著地面上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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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諾里又發(fā)射了一道弩箭，擊中了怪物的右大腿。它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但它搖著頭，然后再次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開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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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矮人開始互相喊叫，一起向巨魔撲去，但有的被巨魔一巴掌打飛了，有的死死抱住巨魔，但沒有什么效果。巨魔攻擊了最接近它的攻擊者，一個叫戈德利的侏儒，他是國王最親密的伙伴之一。爪子掃過他的盔甲，他渾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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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轉(zhuǎn)向馬雷基斯和斯諾里，臉和胳膊全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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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諾里還在把弓弦往后拉，巨魔離他只有二十步遠了。馬雷基斯拔出他的劍，開始近身攻擊。精靈王子飛奔而過，閃亮的藍色刀刃在巨魔的肋骨上刻了一道深溝。但巨魔不理他，朝斯諾里沖去。至高王將空弩擲向那怪物的臉，并從腰帶上抽出一把手斧。他的第一斧砍進了怪物的肚子，但巨魔的沖擊把至高王擊倒了。矮人和巨魔一起滾下山坡，巨怪又咬又砍，斯諾里用斧頭招架。王子急忙沖向至高王，同時其他矮人已經(jīng)拿著斧子圍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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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一下子躍到了斯諾里的頭上，它仰起頭來，張開大嘴要咬碎至高王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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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抓住機會，把劍扔向了巨魔，用魔法的力量凌空御劍。精靈寶劍像一陣旋風(fēng)般，在空中飛舞。一下子把巨魔的上半截腦袋削了下來，只剩下脖子和下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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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尼爾繼續(xù)盤旋著飛過至高王，然后又轉(zhuǎn)了個圈，捅進了巨魔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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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魔抖了一下，接著就向前一撲，把斯諾里壓在它毫無生命的身軀下。馬雷基斯馬上飛奔到至高王身邊，看到至高王還在呼吸，他松了一口氣。矮人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睜開了，馬雷基斯把巨怪拖到一邊，讓至高王重新站起來。

國王的身上到處都是骯臟的血液和黏液，弄臟了他的胡子，弄臟了他的鎖子甲。血滴從他頭盔的前額掉下來，滲進他編著辮子的頭發(fā)里。斯諾里用一只戴著手套的手把自己身上能擦的東西擦干凈，然后轉(zhuǎn)向馬雷基斯，擺出一個威嚴的姿勢，挺起肩膀，高舉下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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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賀你，你已經(jīng)殺死了你的第一個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