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 夢

? ? ? ?小莊在做夢?；璋捣忾]的透明房間，飄蕩的白色幽靈，突然涌起的霧氣，驚恐的哭喊和尖叫……

? ? ? ? ——夢里的每一樣?xùn)|西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恐懼、害怕，他想要逃走，身體卻不聽使喚，似乎有一根燒紅的鐵釬穿過他的肩膀，把他牢牢地釘在了地上。那灼熱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他想把它拔掉，伸出手去卻什么也摸不到；愈發(fā)劇烈的疼痛讓他煩躁起來，他干脆想把那半邊膀子給卸了。

? ? ? ?葉沖靠在沙發(fā)里打著盹，突然被一陣輕微的動靜驚醒。他急忙撲過去，見小莊表情痛苦、呼吸凌亂、心跳急促，他的右手撫上受傷的左肩，竟然在撕扯自己的傷口，肩上的繃帶都已經(jīng)被扯松了。

? ? ? ?“小莊？這是做噩夢了？你醒醒！”葉沖一把抓住他那企圖自殘的手，同時(shí)輕拍著他的臉試圖喚醒他，然而小莊非但不醒還掙扎起來，葉沖不得不手腳并用將他按住。

? ? ? ?那些在遠(yuǎn)處飄蕩著的白色幽靈倏地向小莊聚攏了過來，它們長著同樣的臉，兩個(gè)幽深的黑洞占據(jù)了臉的一半，該是口鼻的地方伸出一條長長的象鼻一樣的東西，延伸至它們背后。它們密不透風(fēng)地圍成一圈，自上而下地看著他，向他伸出了無數(shù)只手，他拼命掙動著想要避開，但身體好沉，什么東西壓著他，讓他無法動彈。

? ? ? ?一雙冰冷干枯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脖頸，一顆頭顱飄過來，透過披散凌亂的長發(fā)，一只赤紅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

? ? ? ?“小莊……”女人飄渺的聲音仿佛從深淵里傳來，他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 ? ? ?“媽，你別走，別……別留下我……”小莊向著那忽遠(yuǎn)忽近、時(shí)而清晰時(shí)而模糊的頭顱伸出手。

? ? ? ?撫在他脖子上的那雙手緩緩收緊，那顆頭顱卻突然在他眼前炸開，紅白相間的液體瞬間四射飛濺……

? ? ? ?感覺到小莊的身體放松了下來，葉沖一口氣還沒松徹底，他就像是受到了極大驚嚇一般猛地彈坐起來，額頭撞上葉沖的鼻梁，葉沖猝不及防地被砸了個(gè)淚花四濺。

? ? ? ?“沖？”小莊眼神迷離，似醒非醒地看著葉沖，表情脆弱又無助，半晌，他口中喃喃道：“別離開我……”

? ? ? ? “我不離開，我會一直在的，不會離開你?！比~沖連忙輕聲地安撫道。

? ? ? ?葉沖話音才落，就見小莊朝著床邊直直地倒了下去。他頓時(shí)大驚，顧不得自己酸痛的鼻根兒和眼底，一番手忙腳亂總算是撈住了小莊，沒讓他摔到床底下去。他手指搭上小莊的頸動脈，心跳略快但心率均勻，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又睡過去了。然而葉沖看著他，心里卻是一陣發(fā)緊。

? ? ? ?小莊剛剛的囈語，聲音極輕，但他那聽力極佳的耳朵卻聽到了。他媽媽把他留在了哪兒？他難道是被他母親拋棄的？

? ? ? ? “小莊……”葉沖抬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可是“我不會離開”這種話，他卻說不出第二次了。在目睹了那么多的死亡和犧牲之后，他已經(jīng)不敢做出任何承諾了，他只希望，若有一天自己真的以身殉國，小莊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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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小莊再次睜開眼的時(shí)候，足足怔了好幾秒，才完全清醒過來。他看看窗外大盛的天光，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我這是……睡了足足一天？”

? ? ? ?他的聲音干澀暗啞，一句話說完，不由得干咳了兩聲。

? ? ? ?“20個(gè)小時(shí)，”葉沖一邊拿過一杯水喂給他，一邊答道，“中間想叫你起來吃點(diǎn)東西也叫不醒，只好給你輸了一瓶葡萄糖。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 ? ? ?其實(shí)不用他回答，葉沖也知道他感覺不會好，從他昨天的狀態(tài)能推斷出他的失血量大概得在1000ml左右，就算自己輸給他200ml，也只能稍微緩解一下他貧血的癥狀，起不到什么奇效。

? ? ? ?“還好吧……不過沒有昨天感覺好。”小莊有氣無力地答道，幾口溫水下喉，嗓子里倒是舒服了很多。

? ? ? ? “昨天？”葉沖不由得冷哼了一聲，“你昨天感覺不錯是嗑藥嗑多了好么？”不然怎么可能堅(jiān)持到那個(gè)時(shí)候，還唇槍舌劍地給宮本好一頓懟，之后居然還有精神在意自己的形象。

? ? ? ? “嗑少了沒效果啊，”小莊——我有什么辦法，我也很無奈啊，“要不你給我做個(gè)藥物測試，看看下次我吃多少合適？”

? ? ? ?“我呸！你還想有下次？”葉沖怒道。

? ? ? ?“不想?！毙∏f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雖說受點(diǎn)皮肉之苦總好過被人抓住把柄暴露身份，但這皮肉之苦卻也是真的不太好受。

? ? ? ?他身上酸軟無力，抬起右手示意葉沖扶自己起來，真絲睡衣的袖子滑落下去，露出了他肘彎處一個(gè)不甚顯眼的針孔，他盯著那個(gè)微微發(fā)紅的針孔盯了兩秒，然后一個(gè)略帶疑問的嗔怪的眼神便向葉沖飄了過去。

? ? ? ?“就200，多一毫升都沒有，何櫻能給我作證?！比~沖趕緊解釋，同時(shí)扶他坐起來。

? ? ? ?“一點(diǎn)兒都不聽話?！毙∏f白了他一眼，——讓何櫻作證，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串供。

? ? ? ?葉沖乖乖聽著，但同時(shí)腹誹道：你都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了，我要聽話才怪了。

? ? ? ? 小莊打量了葉沖幾眼，看著他眼睛里的血絲問道：“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還有這是怎么回事？”他抬起手指輕輕戳了戳他鼻梁上的淤青。

? ? ? ?“倒也睡了一會兒，”葉沖答道，之前他打了一會兒盹，但是被小莊驚醒之后就再沒敢睡了，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個(gè)……你不記得了？”

? ? ? ?“我弄得？”小莊一臉茫然。

? ? ? ?“算不上，”葉沖答道，“其實(shí)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記得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兒，忘了最好。

? ? ? ?小莊還想追問，卻被葉沖截住了話頭，“你省點(diǎn)兒力氣少廢點(diǎn)兒話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等著?！?/span>

? ? ? ?小莊看著葉沖消失在門外，抬手敲了敲自己暈乎乎的頭，他昨晚上做什么了？好像是做了個(gè)噩夢？

? ? ? ?葉沖端著兩樣點(diǎn)心和一碗粥回來的時(shí)候，房間里空無一人。一床薄被隨意地?cái)傇诖采希块g里整整齊齊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只是小莊人不見了。葉沖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不由得疾呼出聲：“小莊？小莊？！”

? ? ? ?“在呢。”一個(gè)慵懶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葉沖驀然轉(zhuǎn)身，看到小莊正倚在盥洗室的門口，雖然有些虛軟無力，臉上卻笑意盈盈，“這么慌里慌張的干嘛？我還能在自己家里丟了不成？”

? ? ? ? “你……”葉沖無語且生氣，“你干嘛去了？”

? ? ? ?“起床三部曲，——刷牙洗臉上廁所。”小莊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

? ? ? ?葉沖狠狠地運(yùn)了一口氣，“你著什么急??？傷口不疼頭不暈??？你等我回來扶你去不行啊？”

? ? ? ?“疼，暈，但是沒至于生活不能自理……”小莊回答道，但在葉沖那灼灼目光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 ? ? ?葉沖無奈，放下手里的東西把他扶回床上，“你這幾天就老實(shí)點(diǎn)兒吧，流了那么多血你以為鬧著玩的嗎？萬一頭暈摔倒撞到頭，撞傻了怎么辦？本來就不聰明?！?/span>

? ? ? ?“我怎么不聰明啊，我……”小莊正要反駁，卻被葉沖用一勺粥堵住了嘴。

? ? ? ? “閉嘴，吃飯?！比~沖不甚耐煩地說道。

? ? ? ?閉嘴還怎么吃飯啊，到底咱倆誰不聰明？小莊一邊腹誹，一邊咽下口中的食物，——香菇瘦肉粥，味道還不錯，一嘗就知道是何櫻做的。

? ? ? ?“你笑什么？”葉沖看見小莊唇邊綻出個(gè)淡淡的笑容，不禁奇怪。

? ? ? ?“我笑，幸好有何櫻在，不然現(xiàn)在只能吃你做的難吃的飯了?！毙∏f說道。

? ? ? ?葉沖悻悻地不說話，這件事他無力反駁，當(dāng)年在上海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跟小莊學(xué)做菜了，結(jié)果雖然他刀工了得，但調(diào)味是一塌糊涂，最后只有白粥能吃。在做飯這件事上，他真是不但毫無天賦甚至可以算是無能。不過——“雖然我不會做飯，可是我可以雇個(gè)廚師或者廚娘啊，怎么也不會餓著你的。”

? ? ? 小莊想了想說道：“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有點(diǎn)麻煩，一定要調(diào)查清楚身家背景，別是來監(jiān)視或者下毒的，還得防備他被敵人收買?！?/span>

? ? ? ? 葉沖瞠目：“哥，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 ? ? ?小莊笑笑說道：“沒辦法啊，你哥我就是干這種事的，由己及人，想到都是監(jiān)視暗殺下毒什么的?！?/span>

? ? ? ?——既麻煩又不安心，所以他干脆什么都是自己干，他這馬場的主屋也不留外人，水伯名義上是他的管家，但帶著那些孩子一起住在馬場另一側(cè)的房子里，而且只打理馬匹的相關(guān)事宜，他這主屋是不允許他們進(jìn)入的。

? ? ? ? 葉沖細(xì)想下覺得小莊說得倒也有理，以他們的身份，還是小心為妙。

? ? ? ?小莊這時(shí)伸手捏住了他手里的湯匙，“我自己來吧，還不至于吃點(diǎn)東西都需要被人喂?！?/span>

? ? ? ?葉沖松開手里的湯匙，手腕一翻握住了小莊的手，他指尖冰涼的溫度讓葉沖直皺眉，失血性貧血的那些癥狀，他還真是一個(gè)不落全都有。于是他一手端著碗，一手把小莊身上的薄被拉高一些，把他的手也放進(jìn)去，說道：“你左手不能動，就一只右手也不方便，就老實(shí)一點(diǎn)被伺候幾天吧?！?/span>

? ? ? ?小莊無奈，目前的情形對他一個(gè)慣用左手的左撇子來說的確是不太方便，于是也不堅(jiān)持，就由著葉沖了。

? ? ? ?一碗粥喝完，小莊看看時(shí)間，問葉沖：“你今天不用上班了？佐藤給你假了？”他要沒估計(jì)錯，這幾天不管軍政廳還是被服廠，事情都不會少。

? ? ? ?沖：“嗯，佐藤給了我三天假?！?/span>

? ? ? ?“三天……，三天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情了?！毙∏f思忖道。

? ? ? ?“我知道，我每天都會過去看看的，”葉沖說道，“何櫻出去買東西了，等她回來我就走?！?/span>

? ? ? ?小莊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我昨天是怎么上樓來的？怎么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呢？”他記得自己從醫(yī)院出來，上車不久就睡著了，然后就是剛剛了，中間怎么下的車、怎么上的樓，一點(diǎn)記憶都沒有。

? ? ? “我給你抱上來的。”葉沖輕飄飄地答道。

? ? ? “抱上來？！”小莊震驚，“你干嘛不叫醒我？”

? ? ? 沖：“叫了，你不醒啊?！?/span>

? ? ? 莊：“那你就大點(diǎn)聲叫?。俊?/span>

? ? ? 沖：“我聲音夠大了，你睡得不省人事我有什么法子？”

? ? ? 小莊無奈：“那沒人看見吧？”他一個(gè)大男人被另一個(gè)男人抱上來，這忒丟人了。

? ? ? ?“水伯幫我開的門，”葉沖氣定神閑地答道，“還有那群孩子，老遠(yuǎn)地圍觀了一會兒，估計(jì)都看見了?！?/span>

? ? ? ?“?。俊毙∏f傻眼，尷尬地直捂臉，“那么多人……你就不能給你哥留點(diǎn)面子啊。”

? ? ? ?葉沖“呵呵”假笑兩聲：“您里子都沒了，還要什么面子?。俊?/span>

? ? ? ?小莊斜著眼睛嫌惡地看著葉沖，“你怎么還不走?。空娌幌肟匆娔?。”

? ? ? ?“不想看見也得看，”葉沖坐在他對面，表情十分嘚瑟，“不過何櫻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她說去藥鋪給你買些補(bǔ)氣血的中藥?！?/span>

? ? ? ?“啊，中藥？我能不能不喝？”小莊為難道。

? ? ? ?“不能，”葉沖斬釘截鐵地?cái)嗔诵∏f的念想，“你多喝一點(diǎn)趕緊好，還一堆事等著你做呢?！?/span>

? ? ? ?“你個(gè)沒良心的，就想著讓我干活?！毙∏f如怨婦一般抱怨道。

? ? ? ?不理會小莊的抱怨，葉沖伸手拿過了放在一邊的醫(yī)藥箱，一臉獰笑地看著小莊。

? ? ? ? “你要干嘛？”小莊頓時(shí)如臨大敵。

? ? ? ? “你覺得呢？”葉沖一邊邪惡地笑著，一邊拿出個(gè)注射器，“打針換藥一條龍服務(wù)，本少爺親自動手，包君滿意?！?/span>

? ? ? 小莊臉上寫滿了拒絕：“不不不……，我不滿意，你別過來，別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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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何櫻剛走到樓下還沒進(jìn)門，就被一聲慘叫嚇了一跳，水伯也正站在一邊，微張著嘴朝上面張望著。

? ? ? ?“水伯，”何櫻指了指樓上，疑惑道，“他們在干嗎？”

? ? ? ?“不知道啊，叫了有一陣子了，”水伯的眼里透露出深深的擔(dān)憂，“不會是在打架吧？”其實(shí)也不能說是打架，這聽起來完全是他家先生在單方面挨打?！鞍?，何小姐，你快上去看看吧，別是兩位先生鬧了什么矛盾，你快去勸勸?！彼辜钡卮叽俚?。

? ? ? ?“他們倆才不會鬧矛盾呢，就算真鬧矛盾，葉沖也不會打小莊哥的，您就放心吧?！焙螜褜捨康馈６倚∏f哥這聲音聽著，略夸張，像是故意玩鬧。

? ? ? ? 水伯卻連連擺手催促何櫻，聽著小莊叫成這樣，他可一點(diǎn)兒都不放心，“你就快去看看嘛，要是沒打起來最好，萬一打起來，我家先生文文弱弱的，哪里是葉先生的對手嘛?！焙螞r他還受了傷，傷得還不輕的樣子。

? ? ? ?文文弱弱？何櫻差點(diǎn)笑出聲，這是多大的誤解？她可是見過小莊打架的，并不比葉沖差，厲害得不得了呢。

? ? ? ?“好，我這就上去，”不忍讓水伯著急，何櫻連忙應(yīng)道，“不過他們真的不會打架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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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葉沖的服務(wù)圓滿結(jié)束，小莊此刻像條瀕死的咸魚一般倒在床上，兩眼無神卻直直地瞪著葉沖，眼神中充滿了哀怨：“你就欺負(fù)我吧……”

? ? ?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還得再欺負(fù)你好幾天呢?！泵鎸π∏f的控訴，葉沖絲毫不愧疚，“消炎針起碼要打一周，一天兩支；傷口痊愈之前也得每天消毒換藥?！?/span>

? ? ? ?小莊聞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嘆了口氣，認(rèn)命了。

? ? ? ?“你就忍忍吧，”葉沖看著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真是又心疼又好笑，“這會兒知道疼了，大刀子往自己身上捅的時(shí)候怎么不知道??？還有那天怎么跟我說的，腿長跑得快？那你倒是跑?。俊?/span>

? ? ? ?小莊無語，他但凡能有別的法子，也不會這么虐自己不是？他怎么沒跑？跑了啊，不跑就被打成篩子了，哪還有命回來受這些罪……

? ? ? ? 葉沖聽到樓道里傳來一陣腳步聲，“何櫻回來了，那我走了，你睡會兒?！彼嫘∏f拉過被子蓋好，又順手抹去了他額頭上那層薄汗，見他依然睜著那雙大眼睛幽幽地盯著自己，手掌便直接撫上了他的雙眼，“別瞪了，瞪我也沒用，你就瞑目吧?！彼嫘χf道。

? ? ? ? 葉沖這缺德的舉動把小莊給逗樂了，他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笑罵道：“我怎么有你這么個(gè)糟心的弟弟，趕緊走吧?！?/span>

? ? ? ?葉沖笑著離開。

? ? ? ?小莊雙目輕闔，耳畔響起關(guān)門的聲音，他臉上笑容漸漸斂去，浮現(xiàn)出了痛苦的神情，然后按著傷處發(fā)出了一聲輕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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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葉沖，”何櫻從樓梯上轉(zhuǎn)上來，“在樓下就聽見小莊哥的慘叫，水伯還以為你們打架呢?！?/span>

? ? ? ?“打什么架啊，單方面虐待?！比~沖答道。

? ? ? ?“?。俊焙螜颜Ａ苏Ｑ?，沒理解。

? ? ? ?“沒什么，給他傷口換個(gè)藥。”葉沖解釋道。

? ? ? ?“哦，那酒精淋上去是挺疼的，”何櫻心有戚戚地說道，“不過，那小莊哥叫得也太浮夸了一點(diǎn)兒，我還以為你們又在鬧著玩?！?/span>

? ? ? ? “他可不就是在鬧么？”他回頭往小莊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笑容溫柔又無奈，“他從來不會把傷心難過不舒服這些事情表現(xiàn)出來的，總是裝得跟沒事兒似的，以為這樣鬧一鬧就把我糊弄過去了，那我就配合他一下唄?！焙螞r他要真是連鬧一下的力氣都沒了，那才真是糟糕了。

? ? ? ?“你全都知道啊？”何櫻說道，“那小莊哥他會不會知道你其實(shí)知道？”

? ? ? ?葉沖稍微消化了一下何櫻這繞口令一樣的問句，答道：“那我希望他不知道我其實(shí)知道，這樣他心里能輕松一些?！?/span>

? ? ? ?見何櫻不再說話只盯著他發(fā)呆，他彎起手指敲了下何櫻的腦袋，“行了，我走了，小莊就麻煩你了?！?/span>

? ? ? ?何櫻呆呆地“哦”了一聲應(yīng)道，目送著葉沖離去?；匚吨麆偛诺谋砬?，何櫻捧著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發(fā)出一聲無限感慨的“哎呀我的媽啊”，——他自己知不知道?。克麆倓傉娴氖呛脺厝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