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談勇
如何才是正確的好勇?我們再看一段歷史上的記錄。 墨子謂駱猾釐曰:“吾聞子好勇?!痹唬骸叭?。吾聞其鄉(xiāng)有勇士焉,吾必與斗而殺之”。墨子曰:“天下莫不予其所好,奪其所惡。今子聞其鄉(xiāng)有勇士而斗而殺之,是惡勇,非好勇?!?恐怕一般人,都是“駱猾釐式”的好勇,或簡稱之為“駱式”的好勇?,F(xiàn)在電視、電影武打片中,常常可以看到這種典型的好勇,尤其是一些青少年們,聽說某人拳頭厲害,就不服氣,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對方較量較量,勢必將對方打垮才甘心。以此來表現(xiàn)自己的本領(lǐng)比他大,武功比人高,而且還自鳴得意,認(rèn)為自己勇敢,不怕死。而墨子對這種心理,痛下針砭地說,世上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對于自己所愛好的,就加以保護(hù)、照顧,而對于自己所厭惡的,則揚棄或者銷毀。就好像你喜歡自己的小孩,你一定培植他,你討厭吃人的野獸,就殺掉它?,F(xiàn)在你聽到哪里有勇士就去殺他,這是惡勇,而不是好勇。 這是墨子所講個人好勇的哲學(xué)。老實說,個人好勇,最高明的也不過是“任氣尚俠”而已,其偏差的流弊很大,甚至睚眥必報,犯禁殺人而自取滅亡。至于帝王好勇的偏差,則必然會窮兵黷武,以殘殺侵略為能事,那就弄得生靈涂炭,造成社會、國家、人類的大禍害了。最后的結(jié)果,不但害了別人,自己的社會國家也同樣受害,乃至于本身生命都不保?,F(xiàn)代史的希特勒和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日本軍閥們,就是如此。只有一怒而“安”天下,這才是大勇。 不管齊宣王口中所好的勇是什么勇,但他和孟子談話時,是很夠味道的。他也很尊重孟子,很有禮貌,對于孟子所提的意見,講的大道理,都還算能聽得進(jìn),認(rèn)為不錯,可是做不來,不能接受。到了緊要關(guān)頭,受不了了,就想開溜,把話岔開。但他也很坦白,像前面孟子說到樂天、畏天的大道理,他就坦白地說,你這種高見實在很偉大,只可惜我是個老粗,我有好勇的毛病哪! 齊宣王見孟子于雪宮。王曰:“賢者亦有此樂乎?”孟子對曰:“有。人不得,則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昔者,齊景公問于晏子曰:‘吾欲觀于轉(zhuǎn)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瑯邪;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觀也?’晏子對曰:‘善哉問也!天子適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狩也。諸侯朝于天子曰述職;述職者,述所職也。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夏諺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為諸侯度。 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饑者弗食,勞者弗息;睊睊胥讒,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飲食若流,流連荒亡,為諸侯憂。 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惟君所行也?!肮f,大戒于國,出舍于郊。于是始興發(fā),補不足。召太師曰:‘為我作君臣相說之樂。’蓋徵招、角招是也。其詩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