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雖然對于超自然和神秘并不熟悉的上條當麻無從得知，但史實中有著這樣的記載。

相傳。

起初集中在錘之雷神的信仰，經(jīng)過某一時期轉向了槍之軍神。

相傳。

魔法之神把自己吊在世界樹上，把自己作為祭品奉獻，因此完成了契約。

相傳。

成為歐提努斯的語源的是北歐之神，是個大長須，身強力壯的單眼的老人。

哪一個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與記錄的內(nèi)容相違背，是因為編纂人不止一個，他們的理解也有各不同。

但是。

如果過去的編修的人并沒有撒謊、誤解和揣測的話，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原原本本地寫了下來的話。

把所有的碎片一樣的情報集合在一起，把這些全部串連在一起擰成一條線，如果有什么可以做到這點的東西存在的話。

某個少女的迷宮。

不就是擁有能做到這一點的力量和性質(zhì)么？

Part 5?

"這樣就能大概解釋出來了。"

上條當麻慢慢地說道。

來自歐提努斯的殺戮之手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在無數(shù)的世界中，我被各種各樣的方式干掉了。但是右手寄宿的幻想殺手本身并沒有被你否定，也沒有被你奪走。也就是說是'這么回事'吧？"

不管怎么說對手可是魔法之神，區(qū)區(qū)人類的壽命成不了衡量其的指標。奧萊爾斯以一臉知曉一切的表情述說著一切，但是他自身也不過只是人之子罷了。就算能談論神的事情，也可能無法測量摸清神真正的規(guī)模吧。

說直接點。

可能很久以前，早在奧萊爾斯所認知到的時間之前，歐提努斯就已經(jīng)是魔神了。

是一直將魔神之力寄宿于身體之中呢？

還是在某個時期曾經(jīng)一度自己舍棄掉了呢？

"相位這種東西具體是什么，我是不太懂的，總而言之就是你擁有能將世界像玩粘土一樣自由變形的力量。因為這樣你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原來居住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所以你以自己腦中的某個風景為原型，照葫蘆畫瓢一般地，拼命地調(diào)整著世界的形狀。通過不斷地添加或者去除相位這樣的手段…………因為這是神做出來的，大概從人類的角度來看這是完全無法區(qū)分的，近乎完美的作品。但正因為你是神，'近乎'這種程度是無法接受的"

沒有任何證據(jù)，但按照上條的推測恐怕是后者……一度將力量舍棄了。

看著用自身力量改變的世界，不自覺地回頭望去?？峙率撬龑ψ约旱牧α慨a(chǎn)生了恐懼，如果只是對這份力量心欣喜地接受的話，應該也不會回頭。

"你之所以在之后的時代尋求著槍，期望著世界的改造，也一定是因為無法消除不安。為'表面上看起來完美的世界其實可能并不完美'這樣的事而不安，想將已經(jīng)發(fā)表的作品，再進一步修整。將自己一度放棄的力量再次拾起。我不知道你為了取回自己曾經(jīng)一度放棄的力量到底做了些什么，但貌似知情的奧萊爾斯會那樣厭惡你也就說明一定發(fā)生過什么吧…………你渴望著'下一個世界'，就是想用畫筆在繪板上重新鋪上一層涂料。這樣的話就能理解至今為止的糾結了。"

"……、"

"糾結。沒錯，就是糾結。將A與B放上天平，煩惱著該選擇哪一個的那種糾結。對你來說還有一個擁有能跟'下一個世界'相匹敵的價值的東西，另外一個選項。沒錯吧。"

說到這里，上條當麻將右拳輕輕地伸出。

幻想殺手。

它本來的意義是………

"奧萊爾斯說過，幻想殺手是所有魔法師的愿望集合體，為了將被自己的欲望扭曲了的世界在適當?shù)臅r機復原的一切的基準點……我不知道這是否是它正確的由來，但它能那樣使用對吧。說白了這是就回到'原來的世界'的一張牌。它的作用并不是再往繪板上重新鋪上一層顏料，而是用調(diào)色刀將顏料慢慢地揭下來。"

"原來的世界"和"下一個世界"。

神所做的事情真的完美的話，兩者可能并無區(qū)別。

在人的眼里，估計就連"小小的違和感"也感覺不到。

但是。

果然，神過于完美了。

也就是說，

"就算能得到同一種結果，果然你還是無法舍棄第一希望。就是將自己所設置的相位全部抽掉，回到'原來的世界'這一理想論！這是理所當然的。地球六十億人口都深信著這里是一如既往的場所，但作為創(chuàng)造者，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這個世界只不是作為第二希望而制成的模型世界罷了，跟自己所思念的場所是不同的！！所以無法舍棄。明明只要逃到這第二希望的'下一個世界'就什么都可以結束了，但你還是無法舍棄擺在眼前的這個第一希望，你有一萬回一億回徹底殺死我的機會，但卻選擇了無數(shù)次地將世界重置來奉陪我的任性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這果然是一對一的戰(zhàn)斗。

誰都不能取代，只有上條當麻能進行的戰(zhàn)斗。

"原來的世界"和"下一個世界"。

兩張牌，兩種選擇互相競爭，名副其實地賭上世界走向的戰(zhàn)斗。

可是。

有一件事情需要留意。

就算上條當麻站在這個龐大的舞臺上，他也只是人之子而已。在眾神的舞臺中，他不過是如同學藝會的樹與草一般的角色。

"如果是你，應該能辦得到。"

也就是說這是。

讓魔神歐提努斯會選哪張卡牌的戰(zhàn)斗。或者說，是說服讓金發(fā)碧眼的少女選擇哪張牌的，終極的演講。

"我不知道這玩意的正確使用方法。估計就連沉浸魔道多年的專業(yè)魔法師也辦不到。但是你能做到。站在魔法的頂點，處于被稱為神的領域中的你應該能辦到！使用這只右手的基準點將世界全部還原的方法你心里面絕對是有頭緒的??！"

正常地考慮的話這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人與神的關系性才是正確的。

歌唱。

舞蹈。

演武。

祈禱。

請愿。

布施。

奉納。

人并不該與神斗爭。人應通過與神的交涉，消除災害治療疫病解除危機等。

人類戰(zhàn)勝不了神。但是也許可以祈求神稍微偏離一下軌跡，配合人的請求實現(xiàn)人的愿望。

"……如果可以有回去的路，當然會想試試的。"

突出這句話后，上條當麻再次握緊右拳。

"為了大家，這種狂妄自大的理由我是不會說的，我全盤否定了在這里見到的所有幸福，就算要與至今為止認識的人全部訣別也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就算完全和解要花上數(shù)十年還是怎樣，我已經(jīng)不會從痛苦中逃避了。就算現(xiàn)在以神為對手也不會害怕！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選我這張卡牌的??！"

"你認為如果那么順利的話，我還會特地去模仿原來的世界嗎？"

歐提努斯的手中的槍，發(fā)出了小許被碾壓的聲音。

"沒有那么順利的。按你說的那樣是不會成功的??！就算有調(diào)色刀，就算以多么精確的精度一點一點地削去顏料，也沒能造出一幅能夠滿意的畫！！'回到原來'這種稱心如意的道路已經(jīng)沒有了。時代只會向前發(fā)展。如果我渴求的世界不在眼前的話，那就只剩下'下一個世界'這一種方法了不是嗎??！"

"……你應該明白的，歐提努斯。"

"明白什么。你明明只是人之子，卻想要對神的計算出言不遜嗎，說到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樣。明明連至今為止我所嘗試過的各種失敗和錯誤的冰山一角都沒有明白，你那矮小的頭腦卻想要得出比我所做的更好的結論嗎，簡直令人惡心?。?#34;

"我指的不是這些。"

上條悠悠地搖頭說道。

"我指的不是技術和理論的問題，我的渴望，你應該明白的。我和你一樣迷失在了漆黑的迷宮之中！所以你應該明白的??！回到那個世界。會失去一切，會被一切憎恨，即便如此，為了在將來的某一天還能微笑著重逢，只要有了這一點希望，不管舍棄多少東西也要前進！如果是你的話，這樣的感受不可能不理解吧！！"

"嘖。"

這些話中似乎包含著能讓歐提努斯閉嘴的力量。

只有一瞬間。

即使只有一瞬間。

"所以，之后就是毅力的較量了。一億次也好，一兆次也好，盡管重置吧。我要回到'原來的世界'。不會讓你執(zhí)行什么'下一個世界'的。大概我說的'原來的世界'和你思念的'原來的世界'是完全不同。但是我也要回去。明白嗎，歐提努斯，我在說就算要踐踏你的夢想也要實現(xiàn)我的夢想?。?！"

"那好吧……"

"所以拿出真本事吧，歐提努斯。不要只在那傻笑地使出全力啊。我誰也不幫，只為了自己而戰(zhàn)。這里只有我和你兩個人而已。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結果，這才不是我和你的戰(zhàn)斗啊。而是為了決定我心中的答案而戰(zhàn)。那么就將迷茫斬斷。將我自身每次的迷茫都視為自己的功勞的愚蠢之徒，從完全的意義上將你驅(qū)逐?。?#34;

Part 6?

不再去數(shù)了。

連不再去數(shù)這個想法都飛到意識的彼端了。

"…………"

上條當麻一次都沒贏。

被壓扁，被切斷，被敲碎，被撕裂，被炸散，被化為粉塵。

普通的高中生的肉體被精密地破壞掉，那瞳孔中的生命之光消失的片刻，就如同蠟燭的火焰消失前的瞬間，每次都在歐提努斯的心中泛起小小的波痕。

趕快放棄，然后向前看吧。

不，現(xiàn)在的話還能回去。

選項一般只有一個，但現(xiàn)在眼前有兩個選項。

在短暫的躊躇后，在空中飛舞的肉塊完全消失之前，歐提努斯揮動槍將一切復原到起點，恢復到就連她也會忌諱的漆黑的迷宮中。

她不認為僅僅一次的決斷就能讓一切結束。也不覺得站在四散的選項前，就能完全地斬斷迷茫。

但是。

歐提努斯一點一點地放棄了。順著自己的心情。誘導著自己。就算是贗品也無所謂了，就算是自我暗示也罷。只要最后的最后自己下定決心將船舵變向，那樣的話就算之后麻醉失效悔恨不已，木已成舟的事也無法改變了。

超過10031次的殺戮得到了答案。

做不出笑容來。

將會終結，她的夢想將會終結。

夢想終結后只有現(xiàn)實在等待。舍棄了第一希望的歐提努斯，迅速地執(zhí)行第二希望制造"下一個世界"，回到平穩(wěn)的日常中，其中的價值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明白，僅僅只是她的斗爭結束了。

之后的余生，只要告訴自己這就好這是正確的就行了。為了不要讓心中再次涌起不安。

大概，感性已經(jīng)壞死了。

頭頂上無限延伸的藍色天空，森林中各種樹木集合在一起的蔥綠。

看著這些平常的景色，以失去心動的力量為代價，歐提努斯將會為斗爭畫下休止符，過上平

穩(wěn)的每一天吧。

沒有價值沒有利害沒有興趣。

只是尋求著意義的斗爭。

所以。

（這就，結束了。）

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讓體內(nèi)的熱度逐漸流失。

柔軟的部分被削落，心靈逐漸地變得堅硬。

她這一存在逐漸變得更加機械化。

（迷茫在消失。能感覺得到。這樣一來，也能與那笨拙的夢想訣別了。相反我會抓住現(xiàn)實。）

眼中的動搖消失了。瞳孔固定了起來，逐漸變成只能反射光線的擺設。

以此為代價，她將獲得了完全的勝利。

上條當麻沒有變化，放出了大話，結果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逆轉的策略。只是把一切都堵在來歐提努斯自身柔弱的一面上。

理解到這件事時，歐提努斯完全冰冷了。

領悟到堅信至今的夢想的強度，終究只是這種程度而已。

所以。

可是。

嗶嗶嗶嗶嗶??！

歐提努斯的腦中唐突地迸發(fā)出劇烈的頭痛。

"…………什………….？"

不自覺地，動作停止了。

明明只要再跨越過數(shù)回的殺戮，就能完全放棄第一希望了。

不可見的斬擊從上條當麻的身旁擦過，背后鋼筋水泥的校舍則被擊了個粉碎。

上條當麻沒有回頭。

只是正面地注視著歐提努斯。

自己的敵人。

魔法之神。

因痛苦而扭曲的歐提努斯的臉。

"什、么……？"

"終于，"

話語從少年的嘴里漏了出來。

第一次攻擊沒打中。上條沒有出血。即使如此，臉色很是糟糕。這是經(jīng)歷著多到連統(tǒng)計都覺得厭煩的，承受著單方面的殺戮的代價。如果內(nèi)心可以用肉眼看到的話，估計上條的心早已碎了一地吧。

但是。

他還是說了。

"終于……我也有勝算了啊。"

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女的面頰。

"開什么……玩笑。因為重復斗爭而產(chǎn)生的精神磨耗…………？你認為就這種東西，會讓我的動作停止嗎……"

"我不是那系的能力者，人的心靈什么的根本不清楚。所以你自個去判斷吧。差一點就要放棄的，可不是只有我哦。臉色糟糕這一點，在我看來倒覺得你更加糟糕呢。"

歐提努斯的臉，稍微扭曲了。

并不是上條的話造成的，而是腦中不斷響起的噪音的影響。

"就算這是磨耗的積累造成的傷害，但我跟你的規(guī)格是完全不同的！就算一起經(jīng)歷同樣的痛苦，先會燒掉腦子的不是你才怪！！但是，為什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神，卻得不出答案嗎？"

"難道說，你也承受著同樣的痛苦嗎？一邊承受著，一邊裝出沒事的樣子？不，那是不可能的。在能讓神受傷害的痛苦前，人之軀是無法欺瞞過去的。如果你承受著跟我一樣的疼痛，你的腦袋早該在很久以前就變形了才對??！"

聽到這些，上條輕輕地笑了。

他，說了。

"……這些都不對哦，歐提努斯。"

"??？"

"我和你一起在同樣的場所度過了同樣的時間。那樣的話會承受同樣程度的傷害也是理所當然的。也許你會這么考慮，事實上這是不對的。"

他說話的意義完全不明白。

但是歐提努斯不覺得這只是單純的妄言?，F(xiàn)在精神磨耗的傷害就出現(xiàn)了落差。

"對神拿出這種比喻，可能顯得稍微低俗，這就跟TV GAME一樣，歐提努斯。"

"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很弱的玩家在不斷挑戰(zhàn)壓倒性強大的BOSS角色卻被反殺，這不會讓人覺得無聊。雖然贏不了。不滿也會積累。但是對完全贏不了的對手進行這樣那樣的嘗試，解析它的攻擊模式，這可是很有趣的。雖然數(shù)據(jù)里什么都不會留下，但也會感覺到某種成就。再說，和自身角色不相稱的強敵戰(zhàn)斗這件事本身就有著某種意義。遇見誰也沒見過的稀有BOSS，僅僅這樣就能成為話題呢。"

"……"

"可是，如果相反的話會怎樣。壓倒性強大的玩家對弱爆了的垃圾角色不停地狩獵，稍微想想都覺得無聊。玩?zhèn)€30分鐘就很難保持精神集中了。只是習慣性作業(yè)而已。連任何新嘗試的必要都沒有，經(jīng)驗值和錢都不會上升的話真的什么成就都沒有了。跟和自己角色不符的垃圾角色戰(zhàn)斗一點意義都沒有。遇見誰都知道的垃圾角色，一點話題性的沒有。"

就算是站在同一個舞臺上，各人所飾演的角色也是完全不同。

對無謀的挑戰(zhàn)感到價值的弱者，與被強迫去配合這種挑戰(zhàn)而快要厭煩的強者。

最終，精神磨耗上沒有明確的基準。

全是內(nèi)心的問題。

這樣的話。

"無論重置多少次。我們都共同經(jīng)歷著同樣的事象。我們都會一起漫步在這地獄般的迷宮中

……即使如此，我們也是不一樣的。我跟你完全不同。磨耗的速度完全不同??！這種超越規(guī)

格的差距，先將你逼入了絕境！你已經(jīng)不能重置了，歐提努斯。如果你不在這里停止的話，

之后你就會從內(nèi)側開始崩潰掉??！"

那是一枚看不見的匕首。

雖然上條當麻一拳也沒有擊中歐提努斯，但是成功地投擲出了可能給予對手致命傷的兇器。

得到了迫使魔神進行交涉的材料。

"那好吧……"

低聲地。

歐提努斯仿佛像野獸一般嘟嚷著。

"那樣的話，我就在這里放棄吧。"

"……"

"放棄第一希望'原來的世界'，甘心于第二希望'下一個世界'。如果不能再拖延下去的話，那么干脆在這里舍棄掉你的生命好了。確實，也許這正是一個可以讓我放棄的好契機。但是你也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吧。"

腦中的疼痛。

內(nèi)心被這種暖昧不明的東西逼入絕境。

比起那些，眼前的人類，領先于自己這件事無論如何都無法寬恕。

"不會再回頭。不會再重置。不會再迷茫。將全部舍棄，決定向前走……這下，你被殺了我也不會讓你復活了，人類。你已經(jīng)贏不了了。至今為止你也沒贏過一次。那就在這一擊下凋零吧?。?#34;

歐提努斯沒有移動的必要。

只要輕輕地揮下槍就行。

不可見的爆炸，會毫不猶豫地將上條當麻炸成粉末吧。

重復了數(shù)不清的重置，多到連過去與未來的分界線都無法分清了。顯而易見的結果。

歐提努斯現(xiàn)在描繪出的理想的破壞，過去也被無數(shù)次的描繪過，所以，不會失敗，有成千上萬的實績可以保證。

明明應該是這樣。

轟?。。。。。?/p>

下一個瞬間，上條通過往身旁飛躍的方式，將看不見的爆炸正確地回避了。

Part 7?

（叱...叱?。。?/p>

上條當麻由于全身強烈的激痛，臉部不禁緊繃了起來。

姑且從致命區(qū)域中抽身了，但是爆炸的余波毫不留情地擊中了尚在空中的上條的身體。

少年的身體比預想中的地點要飛得更遠，他摔倒在了地面上，為了消除沖擊力不斷地翻滾著。

即使如此，他活了下來。

"……"

歐提努斯的獨眼直直地盯著目標，并且輕輕地舉起槍。

砰?。。。。。〈罅坎灰?guī)則的爆炸，像墻壁一般毫無間隙地襲向上條。

上條沒有提起右手。

就像在滿員的電車中在擁擠的人群里穿梭，想要向車門那邊移動一樣，扭著身子向側面跨出

一小步。

僅僅如此而已。

小小的少年的身體靈巧地從數(shù)千數(shù)萬的爆炸形成的墻壁的縫隙中擠了過去。

"什、么？"

產(chǎn)生的結果與自己的理論不符。

歐提努斯用這種語氣喃喃著。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你的規(guī)格根本不可能和我纏斗的??！"

"也是呢。無論重復多少次戰(zhàn)斗體力也不可能增加，也沒有發(fā)展成幻想殺手隱藏起來的力量突然開花那種顯而易見的局面。我就是我，并沒有變身成其他什么東西。"

"那為什么……??！"

夜空中的星星仿佛揭示兇兆般閃耀著。

然后化為銳利的光芒如同豪雨一般傾注而下。

可是。

"為什么你還活著！？"

"忘了嗎。還是說實在微不足道于是沒聽進去呢，歐提努斯。我這樣說過哦：'但是對完全贏不了的對手進行這樣那樣的嘗試，解析它的攻擊模式是很有樂趣的。雖然數(shù)據(jù)里什么都不會留下，但也會感覺到某種東西得到了成長。'"

"……難不成……"

"就算不能像RPG那樣能簡單地升級，就算體力值和能力不會變化，我也一直不停地解析著。我一次又一次的被殺，一點又一點地記下你的戰(zhàn)斗模式，從頭到腳的各種小習慣，甚至是身體的動作本身我都記下來了?。‘吘箼C會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因為我和你戰(zhàn)斗的次數(shù)已經(jīng)多到數(shù)也數(shù)不清了啊??！"

比如說，在復古的射擊游戲當中，比起強化個中游戲中的參數(shù)，提高現(xiàn)實中玩家的技術更容易通關。

第一次遇見的鬼一般的難度，即使認為這絕對沒辦法打到，隨著交手次數(shù)的增加后也會察覺到對方動作或彈幕中的特征。漸漸地掌握些技巧，最終也能像流程作業(yè)一般將BOSS角色打倒前往下一個關卡。

"我至今不只是單純地任你宰割而已……"

"很可惜，一次都沒贏過你，不是放不放水的問題，我無論使出渾身解數(shù)終究還是會被殺?？墒牵乙膊皇呛翢o意義得一直被殺。為了各種嘗試，是我故意選擇被殺的。雖然死了但還記得。高潔的神啊，雖然對你來說有些過意不去，但是普通人類的娛樂就是這么一回事哦。"

也許毫無意義。

除了滿足感外什么也得不到。

可是。

"我是一名隨處可見的普通的高中生。雖然右手寄宿著特殊的力量，也不見得就能夠和專業(yè)的家伙抗衡。即使我避開了神的攻擊，我果然還是我。跟普通的魔法師戰(zhàn)斗也會普通的輸?shù)?。?-------------------------??！是這種規(guī)格而已。"

砰鏘--------------------------??！

一邊被爆炸聲追逐著，上條一邊說道。

攻擊無法擊中。

潛入到極小的縫隙中，或者說是背離歐提努斯預想中的針對性攻擊，通過極限的移動來阻止肉體的爆裂。

"但是我摸清你的攻擊模式了。就算我會普通地輸給其他的魔法師，但是只對你的話還是有空可鉆的。雖說擁有神的力量，卻是以人之軀攀登到頂?shù)哪Хㄖ?。雖然這么講對神太失禮了，但你總讓人覺得親近呢。你既擁有有欲望又會產(chǎn)生敵對心，不是那種就算不管怎么交流也難以理解的類型。"

上條對隱藏在世界里側的魔道沒有太多研究。

可是少年所說的剛好就是希臘神話和北歐神話這種多神教的眾神的特征之一。

多神教的眾神不僅只有理論還持有感情，不光是正面積極的感情，愛情正義感這些東西，恐懼和嫉妒等負面也會堂堂正正地表現(xiàn)出來。

這是提取眾神的意見然后統(tǒng)一全體成為一個靈活的系統(tǒng)，最后走上正道就行的思想。

雖然被稱為神，也會被允許迷茫、失敗之類的普通的事。

這既是說。

"大概，你不是絕對的。"

眾神，被稱為眾神的這一整體才能得出完美的答案。

由于相互的弱點被補完，構成哪種敵人都不能突破的堅牢的防御系統(tǒng)。

這是多神教神話的特征之一。

如果，拋開天上的世界和其他的眾神，只顯現(xiàn)身為中心的一柱的話，只靠這樣并不一定能發(fā)

揮其萬全的力量。

"即使歐提努斯完成了，但只是這樣是成為不了絕對?。?#34;

"……、"

說中了。

重合了。

并不是誰教授的。也不文獻中記載的。只是單純的經(jīng)驗，滲進身體的經(jīng)歷得出的粗糙答案。

但是，這可能比上品的學問更加具有不明正體的危險性，歐提努斯靜靜地接受著。

這也難怪。

這是不停留于腦中表面知識，以身體去感受無可言傳的事物，將其運用到技術上的結果。

并且，北歐神話就是以爭斗為軸心的巨大系統(tǒng)。

立于頂點的歐提努斯，比起在桌面上得出的干凈單純的理由，更注重在實戰(zhàn)中獲得的經(jīng)驗。

即使那是，敵人得出的。

"……原來如此。"

咻，聽見了風被切斷的聲音。

那是歐提努斯輕搖著槍的聲音。

那并非攻擊的號角。

槍緩慢地動著，那是特地用兩手握緊的動作。

"雖然對和奧萊爾斯的孽緣也讓人很頭疼，我曾經(jīng)覺得那就是世界能反抗她的極致了。"

"……？"

"就一起度過的時間而言你已經(jīng)超越他了，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會釀造出超越他的理解者啊。世界的可能性，真是讓人苦惱的東西?。?！"

這叫喊成為了扳機。

上條當麻和歐提努斯同時行動了起來。

離勝負還有一步。

然后破壞的漩渦炸裂開來。

咚轟?。。。。。。。?！

時間停止了。

空間被壓榨了。

這種顯而易見的概念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北歐神話的主神手持著一柄槍，其名為崗尼爾（Gungnir) 。其槍柄以世界樹的枝干鑄成，銳利的矛尖乃是黃金，黑侏儒親手制作的手柄加上主神親自刻下的如尼文字，具有著絕大的破壞力。

其有著幾個特征：

一：槍的本質(zhì)實為投擲槍。

一：槍一旦被投擲出去必定會擊中目標。

一：槍在途中不會被擊落、更不會被破壞。

一：槍貫穿目標后，必定會回到主神手里。

……

"投擲后會回來的飛行道具"這一點似乎意外的重要，比如說，凱爾特神話中的庫丘林最

終就是被敵人利用自己投出的槍所殺的。這個特征對北歐神話中的雷神托爾的雷神之錘·米

約爾尼爾（Mjollnir）和凱爾特神話中光神魯格的逆光劍·佛拉格拉克（Fragarach）之類

的也很匹配。

這些武器大都有著"人類絕對做不出來，只有特殊的神才能持有"這一特征。

北歐神話的主神所持有的槍具有以上的全部條件，另外它還具有一些區(qū)別與其他神器的特征。

其中一個是：這柄槍能擊碎人類權威的象征。

這個含義是以擊斷英雄西格魯特之父·齊格蒙德所持有的"傳說之劍"·圣劍格拉姆為源頭的。

暗喻著北歐的主神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奪取人所持有的力量，將持有人置于死地，其靈魂加入

到眾神的軍勢之中。

恐怕這一點就是槍最強大的力量了吧，對北歐主神來說也是最大的象征。

人贏不了神。

神的任何形式都優(yōu)先于人世間的所有，肅穆地執(zhí)行著世間之理。

沒有比這更能讓人感受到"神的力量"的特征了吧。

時而將山吹飛時而讓海蒸發(fā)，比起簡單明了的武力，更能夠直截了當?shù)恼故?#34;神的優(yōu)越性"。

所以。

也就是說。

當槍從歐提努斯手中飛出的瞬間。

整個世界都被吹飛了。

時間的流動。

空間的廣闊，上條再次認識到這些。

仿佛是要配合著以霸氣之勢射出的槍，整個空間被切得四分五裂，"幸福的世界"化作了

粉塵。那怒濤般的氣勢和像海嘯般迫近的世界的碎片，形成了一柄巨大的槍。將所有相位之壁啃食殆盡，像玻璃般的銳利碎片形成了兇器的漩渦，為了將悲哀的目標壓倒性地吞噬而突進著。

席卷一切。

在其中能夠窺見那連可能性都消失了的漆黑的迷宮。

魔神歐提努斯的本質(zhì)是"創(chuàng)造某種東西"，所以這并不是嚴密地破壞著，而是往世界里鑲入新的相位使世界產(chǎn)生變化。但是眼前延伸開的結果卻一目了然。就好像把"將豪華的宮殿粉碎掉"這一行為比作成"創(chuàng)造出瓦礫的大山"一樣，毫無疑問是破壞的奔流。

人類世界會怎么樣都無所謂了。

神的破壞更加優(yōu)先。

……其最大的威力就是讓視線中的人類放棄反抗。

即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英雄，在這個力量面前也會放棄挑戰(zhàn)屈膝倒地，強制性地看開一切。

一般來說，一旦槍被從正面投擲過來，那么誰也不會逃過這槍的一擊。無論防御還是回避，怎樣都無法找到幸存下來的希望。從一開始，這攻擊早就被設定成了"只憑人的身軀是無法抵抗下來"的模式。如果不超越人類領域的極限，就算是右方之火和奧萊爾斯在也會在攻擊中無能為力地被粉碎掉。

隨處可見的普通高中生是不可能超越的。

即使右手中寄宿著特殊的力量，但估計連用都來不及就被碎尸萬段了。

但是。

（我說過了，歐提努斯）

望著犧牲整個世界鑄成的這么一柄巨大的槍，靜靜地注視著它的前端，上條心中想著。

（我不是什么特殊的人。跟專業(yè)的魔法師戰(zhàn)斗也會普通的輸?shù)?，只是那樣的高中生，可是?/p>

可是啊，）

那一瞬間，將槍投擲出去的歐提努斯的表情小小地扭曲了一下。

因為她看見了少年的表情。

沒錯。

上條當麻微笑著。

"只是現(xiàn)在的你，我也能超越過去?。。。。?！"

動作十分的簡單。

只要緊握右拳向前突進就好。

即使沒有比其他人更加壓倒性的速度，即使很可能會被速度快到動態(tài)視力都追不上槍的矛尖導致粉身碎骨。

至今為止積累起來的經(jīng)驗精密地補助著他的動作。

唯一一次。

升華為只對魔神歐提努斯有效的必殺一擊。

主神之槍那任誰也無法與之匹敵的鋒利的矛尖，和上條當麻的右拳交錯在了一起。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變得寂靜無比。幸福溫柔的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一色的世界

。

與上條的右拳產(chǎn)生激突的槍，被向上打飛，大幅度偏移了原來的軌道。

歐提努斯舉起手，槍一邊復雜地旋轉著一邊像回旋鏢一樣劃過漆黑的天空想要飛回她的手中。

但是，那并沒成功。

在飛舞中，槍逐漸支離破碎，最終，在再回到歐提努斯身邊之前就已經(jīng)在空中分解了。

"……嘖，"

上條的拳頭也并非安然無恙。

本應攥緊為拳頭的右手，中指和無名指明顯地朝著奇怪的方向扭曲著。

即使如此，少年還是笑了。

即使傷痕累累，還是笑了。

"……結束、了……"

嘟嚷著。

親身得到的實感。

"我、徹底將其……終結掉了……這下，你從我的夢想中，逃不掉了……"

歐提努斯已經(jīng)無法重置回起點了。

她已經(jīng)迎來了精神磨耗的極限。如果再繼續(xù)將戰(zhàn)斗重置的話，她會從內(nèi)側崩潰掉。而且，隨

著重置次數(shù)的增加，上條的經(jīng)驗也會增加。就算不斷地重復挑戰(zhàn)，從這里開始也只是在一點

一點地推動上條走向明確的勝利罷了。就像射擊游戲的玩家一樣，積累的經(jīng)驗將游戲的高難

度壓制下去。

所以，她已經(jīng)逃不掉了。

只能目睹敗北這一單純事實的發(fā)生。

"……這樣，"

歐提努斯呆呆然地嘟嚷著。

"只憑這樣，就認為我會終結嗎？"

噼里啪啦的破裂聲響了起來

"就憑這樣，真以為就完結了嗎？"

音源的中心恐怕是在她眼罩的深處。

即使是只看得見外側的上條，也能感覺得到眼罩內(nèi)側深處傳出的脈動。

"主神之槍只不過是100％成功的方向性而已，可是在那戰(zhàn)的最后關頭奧萊爾斯將名為妖精化的術式，將魔神的另一個可能性植入了我的身體里，100％的失敗。無論采取怎樣的行動都會得出與預期不符的失敗的可能性，可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失敗，只要反其道而行之，通過采取和第一印象相反的選擇，我也能確實地贏得勝利……即使沒有槍，魔神依然是魔神！！我什么都沒有被終結?。。。。?！"

"可能吧……"

上條背部一陣惡寒。

只知道有什么東西正往壞掉的右拳中收束著。

右拳的損壞和切斷成為了什么東西的契機，他現(xiàn)在依然能靠肌膚感受得到有什么東西正想往外飛奔而出。

"但是我大概還是會贏你的。"

"……嘖！！"

并非一紙空談。

通過迎擊并破壞掉槍，上條當麻正在顛覆一個神話。

"就算會輸給別人，但只有你，我絕對會贏的。規(guī)格什么的已經(jīng)無所謂了。歐提努斯，當經(jīng)驗超過一定程度以后，就算是蒙著眼睛把手背到身后控制手柄也可以做到無失誤通關的。"

"…………………………………………………………………………………………………………………………………………………………………………………………那好吧。"

歐提努斯說完的瞬間。

嗶嗶?。∠癫Ａ斄寻愕穆曇粽验_來。

光樁從她的背后貫穿到胸前正中央。

上條并不清楚，那是奧萊爾斯與右方之火兩人聯(lián)手打入的人類最大的秘策，名為妖精化的術式。

只需一擊，就能將魔法之神扭轉到"負方向的可能性"。

"你能堅持到這里毫無疑問是我的失誤，那就讓我一雪前恥吧。你就趴在地上好好認清自己的

身份吧，人類??！"

光的龜裂一口氣從胸前擴展到全身。

不對，龜裂并沒有止步于她的肉體。

被槍的威力吹飛殘留下來的，漆黑的世界。全面被歐提努斯背后那延展開的龜裂侵蝕著。既不能說是翅膀也不能說是花瓣，正體不明的紋路無限延伸著。

到底是她的力量連世界的盡頭都波及到了。

還是說整個世界都是她的本體呢。

與主神之槍所持有的正的可能性所對應的，負的可能性。魔神另一個可能性?？墒巧蠗l當麻依然卻笑著握緊拳頭。

"這不也挺好的嗎？"

"……什么？"

"你所背負著的，并不是只靠語言就能說服的那種沒分量的東西，現(xiàn)在的我能夠理解。所以啊，不要舍不得了，管它是絕望的還是地獄般的，能拿出來的全都給我使出來吧，別讓老子感覺無聊了??！"

以這為契機。

少年明知這些話會觸及魔神的逆鱗但還是說了出口。

歐提努斯作出了回應。

撲哧。因為過于憤怒，將嘴唇咬破的聲音傳了過來。

伴隨著血的腥味。

魔法之神行動了。

歐提努斯，又或者作為其語源的北歐主神，不愧是擔任一個神話體系的中心，它有著各種各樣的傳承流傳于世。它手中持有的武器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件，使用各種各樣的武器打倒各種各樣敵人，很多這樣的故事被世人記錄了下來。

其中，說起來只屬于歐提努斯而不是奧丁的武器就有這么一件。

……這武器被稱為弩。

正式名稱誰也不知道，鑄造方法也不清楚。只有強大的破壞力被記載于文獻當中的夢幻般的一等品。說是傳承但那也太過于曖昧模糊了，真相早已被埋沒在悠久的時間之中的神之象征。

相傳。

此弩乃能一次能將十支箭矢以扇形射出。

相傳。

箭矢一旦放出，任何大軍都會被一舉殲滅。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世界響起了吱吱嘎嘎的聲音。

上條提高視線。

那是將漆黑的世界完全覆蓋掉，從歐提努斯背后飛射而出的散發(fā)著光之斑斕的紋樣。與吱吱

嘎嘎聲一起響起的是積蓄著力量的聲音。

到頭來。

……整個世界就是、她的弩。

就在上條當麻領悟到這點后的一眨眼的工夫，他頭上覆蓋著整個天穹的十支破壞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