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新康盡歡的長篇小說，《肉與骨的先知》第29話。

【前情提要】

20xx年，全球肉類產(chǎn)量降低，肉類成為奢侈食物。孫白糖和賬面破產(chǎn)的商人王巧合想要聯(lián)手干翻A集團。他們的第一個難關，就是要對付信心破產(chǎn)。當銀行開始雪中討債，孫白糖的未婚妻南溺水去總行表演了一場神跡，得到了銀行方面的表態(tài)支持。

系鈴人把握孫白醋失蹤的機會，逼迫瘋鉆先生停止調查孫白糖。當無中生肉公司的眾人以為自己可以活下去了。A集團終于發(fā)動了商業(yè)攻勢……而無中生肉的高管們，只能準備接招！

| 康盡歡?|?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等。資深媒體人，歷年來為《時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萬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肉與骨的先知

二十九?人與食物是不平等的

全文約5200字，預計閱讀時間9分鐘。

起床，出早市，聽西門楣說故事，上午，去車間跟著車進三學習車間管理的基本流程，中午，陪著南溺水吃午飯，

下午回家，兩點到四點午睡補充睡眠。

下午四點起床之后，再去金木魚的實驗室跟著金木魚補課，學習培養(yǎng)槽的基本管理。

孫白糖的每天都很忙，從和王巧合在樓頂相遇，到現(xiàn)在其實只過去了半個月。

但無論是孫白糖自己的生活，還是市面上老百姓們的生活，都開始了巨大的變化。

當然，推動這些變化的巨大力量不是來自無中生肉有限公司，而是來自A集團的暗暗發(fā)力。

雖然說，A集團是想要不動聲色的重新定義肉類市場的定義，但是，業(yè)內(nèi)人肯定知道這是因為A集團的動作而產(chǎn)生的變化。而那些美食意見領袖們，也在有的人收到了推廣費用而得意洋洋地去吹噓，有的人沒收到推廣費用，而酸溜溜地諷刺這些定義的變化。甚至一些熱愛流言的群體，也開始傳播起各種小道消息。

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和A集團有關，只是，不明白A集團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同南方姑娘所猜測的一樣，最初，是各種“肉類替代品”開始大量上市，而且質量還不錯。第一種新肉類產(chǎn)品是高肉纖維火腿腸，出現(xiàn)在了各大正規(guī)有肉類銷售執(zhí)照的商場中。比起以前那種淀粉火腿腸，這種高肉纖維火腿腸，咬起來，口感真的很像是有肉塊在里面，而且，味道也是非常有肉味，而且價格很低，五塊錢一根二百克，相比起上百元的肉價來說，那是相當便宜了，很多人家里的飯桌上，開始大量出現(xiàn)了這種高肉纖維火腿腸做的菜。

那些美食播主們，也開始推出各種高肉纖維火腿腸做的菜。

王巧合專門去買了十幾根，拿回來總公司，然后召集主要管理層來會議室，讓大家嘗嘗這個所謂的高肉纖維。

金木魚說自己在忙著做試驗，沒空去，也沒必要去，不過，他在電話里向王巧合推薦西門楣。

“王總，我有個朋友，也跟咱們關系很深，就是白糖兄的老師，賣肉夾饃的西門楣姑娘，人超有趣，也見多識廣，我讓她替我去公司和你分析吧。對了，我們兩個人正在一起寫一個關于人造肉的科幻小說，有空你要讀讀看啊，很有趣，特別飄逸，超現(xiàn)實……哎！你怎么掛我電話啊，沒禮貌，我可是總實驗室主管！”

王巧合掛了金木魚的電話，心里說，你也是南溺水的走狗！王巧合有點頭疼，他覺得公司里面，甘于給南溺水做狗的工作人員越來越多了……

王巧合心底連忙感謝商業(yè)社會的契約精神，自己是憑借股權的權力來管理公司，如果這是一個小王國，就憑著南溺水現(xiàn)在的人氣，她肯定可以篡位了……

不過，王巧合是個聽得進去建議的人，于是，他給孫白糖去了電話，讓孫白糖把西門楣帶到公司來開品嘗分析會。

孫白糖聽完王巧合的電話，只好去找西門楣，他先是給西門楣去了一個電話，說了王巧合的邀請，然后表示，自己打車去接西門楣。

“你還打車接我！你在家等著我去接你吧。放心，我不會開著電動車去的，我有車?！蔽鏖T楣掛了電話，心里有點別扭，她已經(jīng)偷偷開了一家“新肉類”商貿(mào)公司，現(xiàn)在，無中生肉有限公司的人讓她去公司開會，自己如果只是偷偷做自己的小生意，還說得過去，現(xiàn)在，如果知道了無中生肉內(nèi)部的決議秘密……對方?jīng)]把自己當外人，自己這樣做，就覺得有點虧欠了。

唉……

那也只能先去再說了，西門楣開車去接上孫白糖，她的車是一輛紅色重裝mini。孫白糖坐在副駕的位置上，和西門楣閑聊起來，“聽說，你和金木魚已經(jīng)正式合作開始寫小說了？”

“是啊，故事從心底源源不斷涌出來，不想寫都不行?！?/p>

“難道，你其實是想當個小說家？”孫白糖開咖啡館的時候，沒少見各種小說家，和自以為是小說家的小說家，以及自以為是的小說家。

“寫著玩而已，當小說家多累啊，大多數(shù)人其實想當?shù)氖菚充N書作家，而不是小說家?！?/p>

兩個人在路上閑扯起來了各種道聽途說的關于小說家或者雞湯作家的八卦。

孫白糖和西門楣到了公司的時候，車進三和南溺水已經(jīng)到了。南溺水看著孫白糖和西門楣，忽然說，“白糖，你別忘了，你和我是有婚約的，我只是還沒想好選定哪個黃道吉日去登記結婚。你可不能跟別的姑娘走得太近哦，我會吃醋哦～”

西門楣一笑，“放心吧，南姐，孫白糖早說了自己有個優(yōu)秀的未婚妻，我是想和你做朋友，才沒把這個笨徒弟踢出去的?！?/p>

坐在會議桌旁的王巧合心里說，糟糕，又一個想給南溺水做狗的！南溺水除了長得攻氣十足，又高智商，說話還有趣之外，還有什么好的??！我王巧合可是被眾多姑娘喜歡的人啊！喜歡我的都是見過市面的！

車進三岔開話題，“我們上次聚在一起開會，還是研究展示商品設備，這次，是新肉類食品品嘗大會？”

“準確來說，是新類肉類食品，就像以前的那種素雞素肉一樣，這次只不過是把以前的許多手工技術，進行機械化流水線生產(chǎn)了?！蹦夏缢畬ξ鏖T楣眨眨眼，接過了車進三的話頭。

“你們先嘗嘗再說，我這個人太主觀，我是覺得這個肯定不如我們的液態(tài)肉好吃……你們給我點科學，嚴謹，客觀的意見。”王巧合手里拿著一根吃了三分之一的新高肉纖維火腿腸。

車進三，孫白糖和西門楣都各自拿起一根，吃了幾口，南溺水只是盯著火腿腸的外包裝看。

“是比以前的高級火腿腸好吃，有肉感，而且，沒有那種添加劑的粘舌頭的感覺?！睂O白糖最先表達感想。

“沒錯，肉味劑是有缺點的，在最早期的細胞肉培養(yǎng)時期，就因為肉細胞生成的肉塊，缺少肉類的附和結構，只能用肉味劑來調味，但是，人體的口腔酶是分解不了肉味劑的，那種肉味劑會殘留在舌頭上，這個火腿腸完全沒有那種口感。”車進三咀嚼得很慢，孫白糖說完了之后，他才咽下去一口。

“你們兩個科學家說說，這是怎么坐到的？里面真的是加了肉纖維嗎？成本怎么這么低？還是在正規(guī)肉類牌照商店出售，不怕吃出問題來嗎？”王巧合忍不住焦躁起來，“如果打這種價格戰(zhàn)，我們的液態(tài)肉，根本賣不動吧？我們又成了高價產(chǎn)品，而不是奢侈食品?！?/p>

“你們仔細看看配料表，豆類蛋白，高肉纖維，還有一些營養(yǎng)元素，說白了就是豆腐肉啊，那個高肉纖維，我去查了注冊專利，實際上的全稱是高壓成型素肉纖維，簡稱高肉纖維……這完全是商業(yè)作弊?！蹦夏缢瘟嘶问掷锬弥幕鹜饶c。

大家又連忙看自己撕破的腸衣，然后想到了，直接拿了根新的火腿腸，看商標標注上的配料表，字體很小，印的很虛。

“以現(xiàn)在的壓力控制技術，用附和劑把豆腐壓縮成肉絲一樣細的纖維，在理論上并不難坐到，當然，能這么快推出，說明早就有了成型技術，如果不是為了搞垮我們，A集團應該不會放出來沖擊市場?！?/p>

“但是，味道怎么做到的？素肉也是要加調味劑的？”車進三也認真盯著配料表，邊問南溺水。

“應該不是直接加的那種老款的肉味劑，應該是有知味師，用天然原料，調了復合添加劑，形成了舌頭可分解感知的調味劑。這種人和配方才是難找到的，高級！”南溺水說到知味師的時候，才微微皺眉。

“滋味師？”王巧合反問。

“知道的知，味道的味，不是滋味師，發(fā)音不一樣的，你這個分不清平卷舌的傻子?！蹦夏缢晃耆韫绢I導。

“那你說，該怎么辦？”王巧合不敢回嘴，他不但怕南溺水，他也怕惹了南溺水，那些南溺水的狗會討厭他。

“我覺得，這就是市場競爭的好處吧，畢竟，對于大多數(shù)老百姓來說，有便宜肉可吃了，雖然是豆腐肉?！睂O白糖小心翼翼地說。

“屁！豆腐肉就是豆腐肉！植物蛋白里面永遠不會有動物蛋白！加了添加劑微量元素，也不行！”王巧合被孫白糖的不分里外給激怒了……當然，主要是因為他知道欺負孫白糖不會有壞結果。

“這個商品，不是問題，就相當于肉類漲價后，豆腐跟風漲價一樣。這個商品不是對標我們的商品，白糖說得沒錯，這對老百姓是好事。而且，你沒學過經(jīng)濟學？你還沒窮過嗎？我告訴你，如果老百姓有這種便宜肉做日常替代，那么，我們定位成中端肉的市場會擴大。因為，他們在最低消費方面省錢了，才能買中端商品。這種高肉纖維，沖擊得最狠的是那些黑市肉?！蹦夏缢乃悸肪褪乔逦?/p>

王巧合聽南溺水這樣說，心里輕松了一些，他忽然余光看到車進三在看著他，偷偷露出一種好笑的表情。

王巧合心中一凜！小心，我也差點要當南溺水的狗了！這個女人真可怕！

“不知道，這是A集團的那個外圍主攻開發(fā)的產(chǎn)品，這個產(chǎn)品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我們應該去把他們的知味師找到，挖過來?！蹦夏缢f出了自己的想法。

“挖知味師？”王巧合皺眉反問，“你覺得這個知味師會登記在這家高肉纖維火腿腸制造廠的員工名單上嗎？”

“當然不會，這種人，不用上班的。所以，想把他找出來，并不容易，但是這種人才，對我們的液態(tài)肉的成型加工階段有決定性提升作用，如果有他幫忙，我們甚至可以增加一個更好的成型工序，作出更像活體肉的成品！”南溺水說得很慢，語氣里滿是熱情，她的眼睛都在發(fā)光。

“唉……情報工作，你知道，我們?nèi)嗽烊庑袠I(yè)的基本底牌，大家互相都清楚，我們自己也沒有商業(yè)間諜，難道，我們要去找個專業(yè)的商業(yè)間諜公司？”王巧合覺得頭疼，王巧合心里想到了系鈴人，但是，他沒說出來，而且，他知道系鈴人真的很貴?。?/p>

西門楣一直沒有說話，她只是安靜聽著大家談論，就像個安靜的客人。

車進三這時說，“我倒是輾轉接到過一個消息，有個人想投靠咱們公司，他倒是個開情報公司的。只是，幫他帶話的人說，他得罪過孫白糖?！?/p>

眾人把目光集中到了孫白糖身上，大家其實原本就不了解孫白糖，孫白糖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個謎。他的公示信息非常簡單，開咖啡館倒閉的人。但是，大家都忍不住習慣性推理，他可能因為債務而把自己賣給某個地下組織，成了白手套……某種神秘力量的代理人。

孫白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說，“我沒有什么仇人啊，雖然有人欺負過我，但是，都可以翻篇的。你讓帶話的人跟那個想入伙的人說，無論他對我做過什么，我都原諒他。啊……等一等，除非他是和賣了病肉罐頭給我妹妹這件事有關的人?！?/p>

“你妹妹還沒回來？”西門楣終于說話了。

孫白糖苦笑著搖搖頭。

車進三用手機發(fā)了條消息給帶話的人，過了幾分鐘，他抬頭對大家說，“那個做情報工作的人，十分鐘后到。他說，他絕對和病毒肉無關?！?/p>

王巧合點點頭，接著說“你們覺得對方設計出來擠壓我們這個價位市場的產(chǎn)品，可能是什么？”

“肯定不會是動物蛋白肉，應該是在調味和壓制水平上更好的仿生肉?！蹦夏缢聹y。

“仿生肉？”王巧合又不明白了？

“火腿腸是熟肉，是熟食，是加工食品。植物蛋白要做放肉，都是只能做成熟食成品?！避囘M三幫著解釋。

“所以，你說的是，仿，生肉！生熟的生！”王巧合努力注意自己的發(fā)音準確。

“沒錯，生肉，才看起來像是有生命的肉。這也是我對我們的液態(tài)肉自信的原因，這些肉是有生命的！它們是活的肉細胞！”南溺水的瘋狂科學輯氣質爆發(fā)。

“它們要怎么仿生？把黃豆直接壓成植物蛋白……豆腐壓絲我能理解，但是豆腐肯定是熟的吧？我想不明白?！蓖跚珊显较朐矫院?。

“沒錯，豆腐本身也是熟食的一種，雖然大家覺得豆腐還可以再燉一下，直接吃，覺得是生吃。其實，所謂的生豆腐也是熟的，只不過是涼的?！狈彩切枰毠?jié)解釋的事情，就是車進三的活兒，車進三給大家講解了豆腐的制作過程，以及干豆腐，油豆腐皮，腐竹等等豆腐不同分支產(chǎn)品的制作。

車進三還在講著的時候，崔九進來通報，“王總，有客人到……看起來，是個文明人?！?/p>

“讓他在前臺等我吧，現(xiàn)在會議室被占著?！蓖跚珊险酒鹕?。

“讓他進來吧，我們大家一起跟他聊聊比較好?！蹦夏缢f著對王巧合上下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坐下等。

王巧合還沒來得及反應，崔九答應著“好，我去帶他進來。”

王巧合心里說，崔九！你可是我?guī)С鰜淼模趺匆渤闪四夏缢淖吖罚?/p>

兩分鐘后，周小粥跟著崔九來到了會議室。

周小粥看到孫白糖，直接跪在了地上，頭俯下，雙臂貼地伸直，這個標準的道歉姿勢，有個古典的名稱，叫做“猛虎落地式”，很多家貓伸懶腰的時候，就這個樣子。

周小粥大聲說，“孫白糖先生，實在對不起，我原本給某個委托人刺探情報，去你家里調查，然后，我被你妹妹打暈了……你家現(xiàn)場留下的血跡是我的，但是，我真的沒有綁架你妹妹??！”

眾人都沒有料到，這個來投奔的人，竟然原本是敵人陣營的。

南溺水輕輕拍了拍手，表示鼓掌，“既然是A集團選中的人，應該可以用用看。”

西門楣忍不住插話，“敵營的人不可信吧……你還要花時間去判斷他給出的情報的對錯。直接找一個與這件事無關的人更簡單吧？”

周小粥沒有抬頭，還是伏在地上，“我是因為這個過錯，被拋棄了，成了喪家犬。而因為我的錯誤，那邊才停止了幕后斗爭，推行了現(xiàn)在的亂燉計劃。我對他們的行事風格很清楚，我會證明我是有價值的，哪怕是因為我內(nèi)心深處曾經(jīng)渴望成為A集團的資深內(nèi)部人士……”

孫白糖從辦公桌邊上站起來，走到周小粥的側面，對他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原諒你闖入我家了，站起來說話吧?！?/p>

周小粥慢慢起身，對大家說，“情報活動，是商業(yè)有其是科技商業(yè)領域的必需部門，哪怕不是為了盜取對方的技術，僅僅是各種背景調查，信息合適，都是很必要的。連大型的律師事務所和媒體，都會有信息調查員的。我用我今后的人生運氣擔保，我會用一個職業(yè)人士的方式加入到無中生肉有限公司，如果我要退出時，我也會只說。我絕對不會做商業(yè)間諜來偷取你們的情報……我首先你們，你們要小心你們的車間工作人員會受到對方的收買。”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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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康盡歡

題圖?| 電影《阿麗塔：戰(zhàn)斗天使》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