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末派派報道了一篇當時新鮮出爐的研究，在其中研究者們意外發(fā)現(xiàn)，在低溫環(huán)境下，飲食限制似乎不能像大家所認知的那樣延長壽命，反而會縮短實驗動物的壽命[1]！

做科研嘛，有不同的想法很正常，這篇“叛逆文”很快就淹沒在了源源不斷的每日論文更新中。沒想到！時隔將近1年，又一篇發(fā)表在預印本bioRxiv上的文章隔空喊話，否定了去年的那篇文章[2]。

又要吵起來了？這次還是老牌抗衰法？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派派只想和你分享最新前方戰(zhàn)況。

飲食限制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發(fā)展了一百多年，竟然在這種問題上引發(fā)了論文戰(zhàn)，看上去離譜，但一想在衰老生物學界，好像也正常。

去年的研究指出，低溫環(huán)境是對實驗生物來說，是一種“壓力”，而就是這種“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壓垮了吃不飽的果蠅。

在正常溫度（25-27℃）的生存環(huán)境下，飲食限制能適當延長果蠅的壽命，但是僅僅降低了2-6℃（21-23℃），果蠅的壽命就大幅縮水；除此之外，實驗中的果蠅們好像不止是壽命受損，它們及它們后代的生ZHI能力也受到了影響[1]。

圖注：去年11月發(fā)表的文章中，低溫和飲食限制交互作用對壽命和生ZHI能力的影響，紅色代表飲食限制

但是最近新出的這篇研究表示，什么低溫折壽，都是浮云！

他們首先用自己實驗室的線蟲在25℃的標準環(huán)境中驗證了飲食限制的延壽作用。隨后又設置了5款飲食方案：2%、4%、6%、8%、10%，其中2%代表飲食限制，隨著數(shù)字的增大限制度也越低，到8%代表普通正常飲食。

在正常25℃溫度下，2%飲食的果蠅壽命幾乎達到8%飲食果蠅的2倍。

圖注：正常適宜溫度下，飲食限制的果蠅能延壽近1倍

而在18℃和21℃的低溫環(huán)境下，溫度越低，似乎壽命越長，而且隨著飲食限制的程度越高，延壽效果也越明顯；

而且，為了全面推翻去年的文章，這項研究也統(tǒng)計了果蠅在不同飲食、不同溫度下的產(chǎn)卵量。結(jié)果顯示，飲食限制的確會降低果蠅的生ZHI能力，但溫度并不會造成相同程度飲食限制果蠅之間的生ZHI能力差異[2]。

圖注：低溫不僅不影響飲食限制的延壽作用，也不影響果蠅的生ZHI能力

兩篇文章，各執(zhí)一詞，完全對立，孰對孰錯？其實仔細看看，這兩篇文章中都有一些無法完全解釋的小瑕疵。

比如，第一篇文章中并沒有解釋為什么只有雌性受影響，而雄性不管在壽命還是生ZHI能力上基本都不受影響，也沒有解釋低溫和高溫都能成為“壓力”的假設前提下，為什么高溫不折壽，低溫卻造成顯著打擊；

第二篇文章就更離譜了，研究者說采用的是他們實驗室的果蠅，采用的飲食限制也是該實驗室的“標準飲食法”，從果蠅種類，到飲食配方，再到飲食限制的方法，都與前一項研究不同，怎么能驗證前一研究的成果呢？

這么看，好像這場“爭吵”中的哪一方都沒啥意義。實際上，這并非是關(guān)于飲食限制延壽的第一次討論，百年來，關(guān)于飲食限制抗衰的爭辯就沒停過。

之前，派派看到不少類似的“爭論”，只不過不像這兩篇文章這樣大張旗鼓隔空喊話。

2022年，Science正刊發(fā)表文章表示，飲食限制雖好，還得吃對時間！在小鼠的正常活動時間（夜間）限時進食能讓它們延壽35%，但如果讓它們在睡覺時間（白天）限時進食則大打折扣，只能延壽20%[3]；

但是前不久的另一項研究則表示，吃夜宵不是原罪，熬夜才是，飲食限制才不分白天黑夜。該研究對比了熬夜禁食和熬夜吃夜宵的果蠅的神經(jīng)元狀況，發(fā)現(xiàn)夜宵似乎并沒有造成神經(jīng)元的進一步損傷[4]。

圖注：吃夜宵會折損飲食限制延壽效果？（左）誰管你吃不吃夜宵，熬夜才是原罪！（右）

有些抗衰干預手段能延長壽命，而有些能延長健康期（簡稱抗衰），而飲食限制究竟是能延壽？還是能抗衰？還是全都要？也還是眾說紛紜。

早在2012發(fā)表在nature正刊上的一篇文章，認認真真分析了恒河猴采用飲食限制的抗衰延壽潛力，然后發(fā)現(xiàn)，減少每日熱量攝入并不能增加猴子們的平均和最大壽命，但能顯著降低年齡相關(guān)J病的發(fā)病率，即不能延壽但可以抗衰[5]；

但幾年后又有新研究表示，饑一天飽一天的飲食限制法的確能延長小鼠的中位壽命和最大壽命，但卻無法改善大部分與衰老相關(guān)的各種衰老表型，即不能抗衰但可以延壽[6]。

圖注：抗衰不延壽？（左）延壽不抗衰？（右）

諸如此類的辯題還有不少，包括“最適合開始飲食限制的年齡？”[7]、“飲食限制的副作用？”[8]、“飲食限制是限制時間好還是限制熱量好？”[9]等，每年都有大量研究投身辯論，樂此不疲。

辯論經(jīng)久不衰，限食常辯長盛！不管出現(xiàn)過多少種質(zhì)疑，飲食限制總是屹立在抗衰干預手段之巔，信任、踐行飲食限制的抗衰愛好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雖然在真正的人類臨床試驗成果公布之前，要客觀評價飲食限制絕非易事，那現(xiàn)在的爭論就都還是盲人摸象，但研究者們就飲食限制抗衰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問題也找了一些可能。

首先是對體細胞/生ZHI細胞的選擇。每個個體的長壽，或者產(chǎn)生足夠多的后代，都有助于一個種群的存續(xù)，對于一款得到了大多數(shù)研究者認可的飲食限制進化模型來說，飲食限制其實就是一種對能量的重新分配。

當能獲得的能量低于某個閾值，再花費能量產(chǎn)仔就是不明智的選擇，于是幾乎所有能量都被用于維持體細胞運轉(zhuǎn)。這種策略有利于在食物不夠的時期增加用于維護和修復的資源，從而使生物體能夠以完整或優(yōu)質(zhì)的狀態(tài)在饑荒中生存下來[10-11]。

圖注：飲食限制進化模型的理論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在大多數(shù)研究中，飲食限制雖然能抗衰延壽，但是卻要以折損生ZHI能力為代價。

飲食限制的進化模型雖然流傳度足夠廣，但是也有無法解釋的地方。比如，有研究者發(fā)現(xiàn)，飲食限制后再恢復豐富飲食，造成的S亡率比一直豐富飲食還要高！如果按照進化模型，這些個體的體細胞都已經(jīng)獲得了更豐富的資源，怎么還會反戈一擊？

圖注：飲食限制進化模型無法解釋：為什么恢復豐富飲食，反而比從未飲食限制更折壽了？

對此，有研究猜測，飲食限制對長壽的影響不是通過增加對體細胞的投資，而是被迫逃避膳食蛋白質(zhì)的內(nèi)在有害影響，而除了要應對這些，飲食限制的實踐本身也存在生物需要付出的“成本”。

當食物不足的時候，攝入的能量全力維持機體的運轉(zhuǎn)無暇顧及“成本”，而當切換到豐富飲食狀態(tài)，兩種負面狀態(tài)同時爆發(fā)，直接讓生物壽命一損再損[12]。

當然，這種理論也只是一種猜想，除了這兩種，還有研究認為，飲食限制相當于一種輕微劑量的毒物興奮反應，也就是讓吃不飽的生物“化壓力為壽命”[13]；還有研究者認為，不同的研究中采用的實驗生物的基因不盡相同，因此對飲食限制的反應也不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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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關(guān)于飲食限制的“愛恨情仇”，你對飲食限制這種看上去賊簡單，但好像久居抗衰“頂流圈子”的干預方法是不是有更深刻的理解了？或者更暈了？（不是）

衰老生物學螺旋上升，人類每一歲壽命的小進步，都是衰老生物學的一大步！雖然現(xiàn)在看，僅僅對一種干預手段，就有這么多“吵吵”，但也正是這些學術(shù)上的不斷交流，在激勵著衰老生物學不斷進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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