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學》自釋“誠意”的八正知
現(xiàn)在先讀原本《大學》有關(guān)“意”的內(nèi)外兼修,而做到“誠其意”的八重“正知”: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ㄕ\意)(一) 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ㄕ\意)(二)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ㄕ\意)(三) (上面首要三節(jié),朱熹自作主張,反而把它拿到后面,編為他自己章注《大學》的第六章。)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喧兮?!比缜腥绱枵?,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誠意)(四) (朱熹把這一節(jié),與后面的第八節(jié)中“邦畿千里,惟民所止”一小節(jié),抽出編為他自己章注《大學》的第三章。) 《詩》云:“于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ㄕ\意)(五) (朱熹也把這一節(jié)抽出,編為他自己章注《大學》的第三章里。) 《康誥》曰:“克明德?!贝蠹自唬骸邦櫿溙熘髅!薄兜鄣洹吩唬骸翱嗣骶??!苯宰悦饕?。?。ㄕ\意)(六) (朱熹把這一節(jié)抽出,編為他自己章注《大學》的首章,拿來作為“明明德”的佐證。) 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薄犊嫡a》曰:“作新民?!薄对姟吩疲骸爸茈m舊邦,其命惟新?!笔枪示訜o所不用其極?!。ㄕ\意)(七) (朱熹把這一節(jié)抽出,編為自己章注的第二章,作為篡改“親民”作“新民”的佐證。)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黃鳥,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詩云:“穆穆文王,于緝熙敬止?!睘槿司?,止于仁。為人臣,止于敬。為人子,止于孝。為人父,止于慈。與國人交,止于信。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ㄕ\意)(八) (朱熹把這節(jié)分割抽出,編為他自己章注《大學》的第三章及第四章。而且更有趣的,把原本《大學》前面“此謂知之至也”一句倒抽回來,放在“此謂知本”這句之后,一共兩句,作第五章。自說這是“闕文”,認為在這兩句前面另有文章,不過被古人遺失了。) 由此看來,古今中外的大學問家,我慢我見,是如此的固執(zhí)己見。比之玩弄權(quán)術(shù)的人,同樣是扭曲別人的“慧命”,未免罪過。但反而因此能享千古盛名,豈非命運乎! 其實,原本《大學》本來就有它自己的次序,也可以說本來就有它自己的邏輯系統(tǒng)。例如現(xiàn)在看他個別列出“誠意”這個主題來講,無論是他自說“誠意”的內(nèi)涵,或是引用經(jīng)典來做說明,都是很有條理來闡明“誠意”內(nèi)外兼修的作用。不需要朱熹來改正重編,好像曾子寫作不懂章法,排列顛倒,必須要等千年以后出個“朱大圣人”來修改一番,才使儒家孔門的學問重新增光。這真是中國文化一件怪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如何?且聽我們慢慢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