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同步連載】FF14-私設(shè)光的6.0治療職能任務(wù)改寫-其四
#本文在lofter同步連載,個人ID為2057281153,可以來看看
#本任務(wù)的時間線大約在6.0的88級主線,進度大約在小薩雷安(也就是0/8那里),因此請主線進度尚未到達的光呆們注意劇透。在這里光呆和她的同伴們分開行動,去幫阿拉米格解決獸化事件。
另外,本文會略微涉及到阿難陀族的蠻族任務(wù)與暗黑騎士職業(yè)任務(wù),并大量涉及白魔法師職業(yè)任務(wù)。
關(guān)于角色的私設(shè)在前面有寫,感興趣的話可以翻一翻。
本文將會有以下情節(jié):
1.巨大幅度刪改原本任務(wù)的情節(jié),人物設(shè)定,ooc,動機等。
2.光呆不會只是看著而是會不止一次地救人
3.本文涵蓋以下支線任務(wù)相關(guān):
武僧、鐮刀、白魔職業(yè)任務(wù);6.0遠敏職能任務(wù);ULK火島任務(wù);博茲雅戰(zhàn)線;歐米茄時空狹縫;亞歷山大機工城;6.0T職能任務(wù);維爾利特戰(zhàn)役;阿拉基利風(fēng)脈支線;4.1阿拉米格返鄉(xiāng)支線;阿難陀族任務(wù);部分3.0魚王和4.0S怪信息
4.某個陰間人將會徹底直面她的罪過。伊達絕對不會白白犧牲而無人提及,陰間人也絕對不會重獲自由,自始至終都不會。
5.小學(xué)生文筆敬請見諒,不過如果這種圖一樂的東西能為被治療職能任務(wù)傷害過雙眼的您洗洗眼睛的話我將無比榮幸。
6.我是女兒控
7.對于游戲中存在的一些物品或者人物,現(xiàn)象等我會給出自己的設(shè)定,請注意分清出處。
8.如果有什么bug請指出我會及時修復(fù),謝謝!

其四?生者當(dāng)勉勵
就這樣,在光之戰(zhàn)士等人的幫助下,阿拉米格解放軍對于骷髏連隊成員和遺屬的轉(zhuǎn)移及安定工作暫且畫上了一個階段的句號。雖然初步保證了他們的人身安全,但罪人和遺屬們內(nèi)心的不安與愧疚,仍然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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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查萊特的恐怖巨大的偽神獸能夠喚起他們心中的恐懼,讓他們仿佛像是體驗著被骷髏連隊迫害的阿拉米格人的痛苦一般,身體上也會出現(xiàn)如同傷痕的裂紋。在如此的壓迫感之下,他們那些剛剛建立起來的贖罪決心也遭受著一次次沖擊。仿佛那就像是在一遍遍厲聲責(zé)問他們:“你們真的配得上贖罪嗎?”
雖然拉加恩弗里德的話讓他們略有寬慰,但罪人和遺屬們?nèi)匀惠氜D(zhuǎn)反側(cè)。
接下來度過的一個夜晚,則是一個不眠之夜,無論對誰而言。
為了預(yù)防偽神獸軍團的來襲,阿拉米格解放軍輪流執(zhí)勤守夜,勞班和莉瑟兩位總帥也時刻緊繃著心弦,不時從小憩之中醒來在軍帳外踱步。
旅館內(nèi)的罪人們也并不十分安穩(wěn),偶爾也有著內(nèi)心的不安蠢蠢欲動。白羽會的工作者們,也并沒有松懈下來,輪流執(zhí)勤來負責(zé)安撫人們的工作。
阿拉嘉則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作為流浪者的她精力還尚且充沛??紤]到希爾菲和嘉蒂年齡較小,且消耗較大,真奈和阿拉嘉也讓她們先安心休息一晚,并且兩人也輪流進行守夜工作。
在交接班的時候,真奈曾經(jīng)也對她的思索表示好奇,不過敖龍卻只是莞爾一笑。
“就和你為何會回格里達尼亞找我一樣,我們現(xiàn)在都在想應(yīng)該如何更好地幫那些人除去不安的辦法,我想,可能我快要有答案了?!?/p>
“‘我們也能做到的事……’,的確很有道理呢。不過,等到明天我想好了再對你說說吧。真是多謝你了,真奈,不過距離白天還有幾個小時呢,況且明天估計也會很忙吧,要不要還是去休息一下?”
對于真奈而言,阿拉嘉比起自己的后輩更像一位平輩的朋友。她為人成熟,冷靜,在與自己的談吐上比起希爾菲和嘉蒂也更放得開一些,而在正事上她也絕不馬虎,認真勤懇,這也給真奈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沒關(guān)系的,我已經(jīng)休息好啦,和曾經(jīng)在月球上與異世界的冒險相比,這還不算什么呢。而且,有這個隨身帶著的提神茶在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有些古舊的東方樣式水壺來喝了一口,茶水沁人心脾的清香在空氣中回蕩著,也讓她感覺清爽了不少。
“這個水壺是我從剛剛開始冒險的時候從家里帶的哦,雖然在回去的時候父母也說最好給我換一個,不過終究是用出感情了嘛?!闭婺涡σ饕鞯卣f著,仿佛手中的水壺是有著生命一般,“它對我而言,也就像是一位可靠的同伴一樣了?!?/p>
“真不賴啊。而且……居然連月球那種地方都去過了嗎,你果然還真是難以想象呢,在某些地方。”
阿拉嘉舒展了一下有些疲憊的身軀。
“那我先去休息了,晚安。有時間也給我們講講你的冒險故事吧?!?/p>
“嗯,有機會一定,晚安,也辛苦你們啦?!?/p>
望著阿拉嘉向著樓內(nèi)走去休息的背影,真奈也坐了下來,望著夜里五更的月色入神。
阿拉嘉她們也在努力著呢,不知道自己會聽到怎么樣的答案呢。
但是,她也確實能夠真心實意地面對自己的過錯,堂堂正正地走著自己的路,這一點真是令人欣慰呢。
那么,自己也不能落后啊?,F(xiàn)在,自己也要做好該做的事情。
在徹底的終結(jié)之中追求著生的希望,不放棄每一個生命。
吶,你也一定,是這么做的吧?
似乎是回應(yīng)著她內(nèi)心的呼喚,背上的幻杖微微煥發(fā)著溫柔的白光。
由那位同樣無法持劍的英雄的意志幻化而成的飛蝶,翩翩起舞,就這樣安靜地環(huán)繞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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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夜晚也逐漸隨著日出被黎明取代。
人們在解放軍的組織下有秩序地領(lǐng)取著早餐,在自己的房間內(nèi)安靜地食用著,時不時依然傳來兩聲小聲的交談。整個舊旅館依然處在壓抑的氛圍之中。
解放軍和白羽會也依然沒有松懈,盡心盡力地盡到自己的責(zé)任。
舊旅館的門口時不時會走來戴著偽裝的人,他們身后是扛著物品的解放軍,大概是在其他地方被救出的人吧。
三位后輩在舊旅館的各個房間中穿行著,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在一段時間以后,在旅館前臺內(nèi)稍作休息的真奈望見她們從遠處向自己走來,臉上帶著十分的嚴肅和認真,但又能從她們的眼眸中看到一絲自信的光芒來。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雖然或許猜到了答案但真奈還是如此問道。
“真奈姐……”嘉蒂率先開口說道,“我們可以先換個地方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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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幾人便來到了昨天夜里與拉加恩弗里德等人談話的小角落。即使是白天,旅館內(nèi)的人們也依舊待在原地,心中懷著畏懼和愧疚的他們,并不怎么經(jīng)常走動,故而這個小角落也再一次被空了出來。
“是嗎……你們有想要對骷髏連隊的人們和遺屬們說的話嗎?!?/p>
她認真地凝望著同樣認真的后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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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三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而嘉蒂則最先開了口。
“我們昨天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在偽神獸的壓迫之下,讓內(nèi)心的罪惡被激發(fā)出的他們,還有那些遺屬們盡量平息。然后,我突然想到,那些遺屬們雖然為自己的親友加入連隊,做了大逆不道的惡事身死而悲痛,但是,在他們與那些受著思念的人之間,仍然維持著的,一定是過去的那些不變的美好回憶吧?”
真奈低下頭略微思索片刻,然后應(yīng)了一聲。在自己心中,這也是相當(dāng)重要,值得守護的事物。
“所以……我想把自己和母親的故事,說給他們聽?!?/p>
“雖然他們的情況大概各不相同,甚至很多人的情況應(yīng)該是都比我更加悲慘的,但是,我覺得那些美妙的記憶絕對不能以徹底的悲劇而被終結(jié),這應(yīng)該是不變的東西吧。如果能夠抬起頭來繼續(xù)向前看,將生活和大家一起越加美好的繼續(xù)下去的話,這份親情也一定能夠成為越加珍貴的東西。”
“或許……這也是能夠更好地,對他們的靈魂以寬慰的方式吧?!?/p>
嘉蒂認真而堅定地說著。真奈安靜地看著她,從初次見面到現(xiàn)在,她畏懼過,彷徨過,悲傷過,但卻又能一次次站起。
并且現(xiàn)在,她即將要做的事情……
“是嗎……你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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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不再迷茫了,大家?!?/p>
嘉蒂閉了閉眼,臉上是釋然的微笑。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東西。關(guān)于白天的,關(guān)于母親的,還有過去的……大家曾經(jīng)說過的話,幫助我做過的事……很多很多?!?/p>
“然后……我始終都不會忘記的,就是曾經(jīng)母親仿佛在我耳邊說過的話——讓我遵循自己的意志活下去?!?/p>
她緩緩睜開清澈的雙眼。
“想明白了這些之后,我也就再也沒有迷茫的理由了?!?/p>
少女的嘴唇輕輕勾起。
“我是幻術(shù)師嘉蒂,無論何時,一直都是。我不會為自己的意志所選擇的道路后悔,因為我相信自己,也相信曾經(jīng)幫助過我的每一個人?!?/p>
“而且,我也會帶著母親的份一直走下去,去做到我所能做的事情?!?/p>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因為我們所愛的人,從未真正離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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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奈就這樣帶著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兩人同時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嗯,說得好,在我看來,真是不錯的想法呢。你成長了不少呢,嘉蒂?!?/p>
“呵呵,這也是多虧了真奈姐和大家啦?!倍豢洫劦募蔚僖参⑽⒌匦α诵Α?/p>
“嘉蒂說的我也很認同呢,我現(xiàn)在也能和曾經(jīng)走上錯誤的道路的母親安心地告慰了?!币慌缘南柗泣c著頭,眼里也滿是懷念,“等這次風(fēng)波過去之后,我也想再去看看她呢…告訴她,現(xiàn)在的格里達尼亞在幻術(shù)師們的運轉(zhuǎn)下和自然元靈相處得很好,請她一定不必擔(dān)心…嗯,一定要多和她說說才行?!?/p>
????“嗯,我想你們的母親也一定會很高興的,看到你們成為了這么優(yōu)秀的幻術(shù)師,并且也在為大家的未來而奮斗著?!闭婺蜗袷谴虮F币话阏酒饋砼牧伺膬扇说募绨?,溫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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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打算說一說自己的事情了?!卑⒗我沧吡松蟻?,“我就對那些連隊的人們講述一下自己的事情吧,拉加恩弗里德先生說得對,他們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所以我也想把自己的心路歷程分享給他們,這也是我所能做的事情了。所以,我們準備去把這項計劃報告給勞班總帥和白羽會的大家,如果能得到合適的安排就再好不過了。而且,我還有一件東西,如果能夠在演講的時候帶在身邊,給他們看一看就好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申請回一趟格里達尼亞,快去快回。”
????“嗯,事不宜遲,那我們先去找人吧。”真奈看著她們微微頷首。
????“啊,對了對了,其實我們還打算讓昨天遇到的一個人也來幫忙呢,我也想和勞班大人幫忙轉(zhuǎn)述一下,他也很愿意幫忙!”這個時候,希爾菲突然開口道。
????“一個……人?”真奈歪了歪頭。
????希爾菲肯定地點點頭,然后說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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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久之后,在舊旅館之外的一所帳篷內(nèi),勞班,莉瑟,白羽會和光之戰(zhàn)士幾人再次圍坐在會議桌之前,聽著三人講述著她們的計劃。
?????“嗯……原來如此,他也會來幫忙嗎……”聽完了幾人的講述,勞班略作思索,“的確,我認為這是個不錯的選擇?!?/p>
?????“剛才我也和白羽會的各位商議過了。那只偽神獸的能力,應(yīng)該是讓骷髏連隊相關(guān)的人感受到連隊的罪惡,從而獸化并變?yōu)閭紊瘾F的從屬一類的存在對吧,歸根結(jié)底,這依然是在對他們內(nèi)心的愧疚進行猛烈的攻擊?!?/p>
?????“而且?!崩蛏f道,“從偽神獸身邊的從屬一次次變多來看,遭到襲擊獸化的連隊成員或者遺屬一直在增加,所以我們也在持續(xù)派出搜救隊對基拉巴尼亞進行持續(xù)的搜索,盡可能減少受害者的數(shù)目,一定要與偽神獸爭分奪秒才行。而且,對芙朵拉的搜索也在持續(xù)進行著,但是目前來看似乎沒什么結(jié)果……”
?????莉瑟的表情凝重了一下。“當(dāng)然……不排除她身為連隊隊長也遭遇襲擊的可能?!?/p>
?????“誰知道呢……”勞班揉了揉眼,“我們也只能做好我們該做的了?!?/p>
?????“話說回來……那些連隊相關(guān)的人們,現(xiàn)在恐怕一定也在煎熬中度過吧。在燃起對未來的希望和承擔(dān)責(zé)任的決心的時候,連隊的罪孽又被赤裸裸地展示在他們面前……恐怕,他們的決心也受到了很沉重的打擊吧?;蛘哒f……在偽神獸的恐怖和那些罪孽之下,他們根本沒有去抬起頭的余地了吧……”這個時候,一直沉默著的真奈開了口。
?????“嗯……恐怕確實如此,昨晚我們白羽會慰問了一下那些被襲擊的人們,他們說,那只偽神獸……查萊特,就像是在代表阿拉米格的人民制裁他們一樣,讓他們畏懼。”拉加恩弗里德也微微頷首道。
?????“是啊……”阿雷恩瓦爾德不禁感嘆,“他們的罪孽,沒有那么輕易會,甚至可能永遠都得不到寬恕。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決心,也就這樣仿佛被完全否定一般。這種時候,已經(jīng)不是我們這些人說說就能解決的事情了?!?/p>
?????“嗯……所以,我認為如果是你們幾位來和他們說的話,可能會起到效果?!?/p>
?????勞班說著站起身來,用堅定信賴的眼神看著兩人。
?????“誒……也就是說……?”
?????“嗯,我很感謝你們?!眲诎帱c著頭,坦率地露出微笑,“謝謝你們,能夠勇敢地面對自己的過去,還積極地幫助我們阿拉米格,身為總統(tǒng)帥,我必須向你們表示敬意?!?/p>
?????“沒有問題,你們就盡管去做吧。有什么需求的話,我稍后會安排一名負責(zé)人來幫助你們?!彼粗⒗危按送?,如果想回一趟格里達尼亞的話,就快去快回吧。因為考慮到需要特級精金運送的問題,可能之后我們會暫且暫停一段時間的飛空艇正常運行了。好啦,我要說的話也就這么多了。”
?????“嗯……是!也謝謝您,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真是辛苦您了!”
?????得到了肯定答復(fù)的幾人也站起身來,欣喜地向勞班鞠躬道謝。
?????“我們白羽會也會鼎力相助的,需要什么的話就盡管說吧?!卑子饡念I(lǐng)導(dǎo)人們拍著胸脯,拉加恩弗里德也比前幾天精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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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痹谲妿と肟谔幍膭诎嗪屠蛏粗顒荽l(fā)的眾人,相視一笑。
?????“快去吧,愿拉爾戈的加護與你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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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討論之后,眾人決定以舊旅館一層的大餐廳為場地,讓白羽會和解放軍幫忙,在傍晚把骷髏連隊成員和遺屬們召集起來。阿拉嘉獨自一人趕往阿拉米格飛艇坪踏上了返回格里達尼亞的路途,嘉蒂在舊旅館的一個房間內(nèi)獨自準備著,而希爾菲則是以勞班的名義去往阿拉基利,尋找那位愿意幫忙的人轉(zhuǎn)述情況。
?????光之戰(zhàn)士則依然履行著自己的職責(zé),在舊旅館之外巡回警戒。望著仍舊一成不變的晴空萬里,她擦了擦滴下的汗水。
?????正如艾斯密先生所說,自己從幫助伙伴們回歸原初世界開始,到與終末使徒等存在對抗,這段時間內(nèi)她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關(guān)注行會內(nèi)的事情,以及后輩們的成長了。
?????雖然這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作為行會導(dǎo)師,這樣或許是失職的吧,她如此想了一下。
?????但不論如何,現(xiàn)在自己所見到的她們又都的確是十分可靠的后輩,相比剛剛從第一世界回歸的時候,她們已經(jīng)成長了很多,特別是阿拉嘉已經(jīng)能夠純熟使用“醫(yī)濟”了。
?????如今,她們也在和自己一起,和罪惡的絕望戰(zhàn)斗著,直面著自己的過去,度過這危機四伏的死地,不斷向著充滿希望的生而前進著。
?????真是成長了呢……在度過這次末日危機之后,自己也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行會內(nèi)的事情,關(guān)心大家的成長了啊。
?????雖然作為英雄的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去像這樣關(guān)心,但自己也樂此不疲。
?????那么,現(xiàn)在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對她們履行好自己身為前輩和導(dǎo)師的義務(w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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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靜地站定,依舊望著遠方不變的寧靜,欣慰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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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已到了夕陽西下??赡苁且驗闆]有察覺到連隊成員和遺屬們的存在,偽神獸也一直沒有出現(xiàn)。在舊旅館周圍巡邏的真奈也并沒有感知到自然的不和諧音。
?????搜救隊也依舊帶著新的人們在舊旅館內(nèi)出入,緊張地和偽神獸爭分奪秒,但似乎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來越少。
?????在天色漸漸迫近傍晚的時候,從遠方似乎能微微看見一個奔跑而來的身影,再次定睛一看,原來是希爾菲從阿拉基利處一刻不停地跑來,雖然對她而言大概是十分疲累的行為,但她也只是簡單地喘了幾口,擦了擦汗而已。
?????她告訴自己,愿意幫忙的那人很快就會到達,自己先去與兩人會合,便又馬不停蹄地向舊旅館內(nèi)跑去。
?????除此之外,并沒有了其他的任何動靜。
?????時間快要到了吧,也該去休息一會了呢??紤]到自己的身份,或許在門外聽著后輩們的真心更為合適吧。
?????真奈如此看著火紅的夕陽余暉,轉(zhuǎn)身踏進了旅館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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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此時人們都已經(jīng)集中在舊旅館內(nèi)的原因吧,此時黃昏中的旅館內(nèi)比起平時顯得要寂靜一些,白羽會的工作人員和解放軍們正在來回走動,繼續(xù)著他們的職責(zé)。仔細傾聽,依然能夠聽見從某個地方傳來的嘈雜聲音,時不時有被白羽會和解放軍陪同的連隊成員和遺屬去往那個方向,那里應(yīng)該就是大餐廳了。
?????向著大餐廳的位置走去,嘈雜的聲音也越來越近。最后,果不其然地,她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扇古舊的大門,大門半掩著,而嘈雜的聲音就在門后傳出。仔細傾聽,還可聽見那些人不安的嘆息和敲打東西的聲音。
?????嘉蒂二人就站在門外的一旁,真奈可以明顯看出她們臉上帶有的緊張感,就連一直冷靜的阿拉嘉此時也暗暗握拳,給自己鼓著勁。她們口中默念著什么,那大概是為稍后的演說做著準備吧。而一旁的希爾菲也同樣帶著緊張的神色,她的臉上帶著一副“加油”的表情,而雙手則是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盆潔白美麗的花———真奈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龍堡百合,也是在龍族的文化里,代表寧靜與安息的花。嘉蒂的脖頸上則是戴有一個銀質(zhì)的護身符。
?????真奈退到一旁,安靜地看著兩人為演說而準備著,直到她們這一次似乎十分流利地將自己的內(nèi)容默念完畢,才松了一口氣,擦了擦汗水,向自己擠出一個笑容。
?????真奈沒有多說什么,她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帶著一如既往的信賴微笑。
?????“去做你們想做的事情吧,我也會在外面傾聽你們的聲音的?!?/p>
?????阿拉嘉和嘉蒂相視一眼,彼此頷首一笑,然后輕輕把手也放在真奈的手上,慢慢地過了幾秒鐘。
?????“我就先去入場啦,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一定要加油哦!”
?????旁邊的希爾菲說著,把那盆龍堡百合遞給了阿拉嘉,向著她們擺了個加油的手勢,便推開門,緩緩地走了進去。
?????從她的背影看來,真奈也很明顯地能夠看出她所懷有的緊張,但也同樣能夠看出,她是在努力克制著它,從而不讓這份情緒影響到幾位朋友們。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著,距離開場還有不到一分半的時間。嘉蒂和阿拉嘉,這兩位從悲慘的過去之中走出,繼續(xù)前行的幻術(shù)師,望著那扇大門,回想起自己曾經(jīng)走過的一幕幕,安靜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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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舊旅館餐廳之內(nèi),骷髏連隊的原成員與遺屬們聚集在此處。他們的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安定和空洞,單單地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著解放軍和白羽會成員們忙碌地在四處穿梭奔波著。
啊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他們不斷地這樣責(zé)問著自己。
如今因為自己的惡而被作為特殊的存在保護并監(jiān)管著,并被召集于此。即使白羽會的成員們盡力地安撫著,告訴自己只是解放者與格里達尼亞來援的幻術(shù)師閣下們想要對自己說些什么而已,他們也仍然難以祛除心中的那份陰影。
偽神獸,那現(xiàn)于眼中的恐怖巨影,它的陰影仍舊根植于所有人的心中,久久徘徊不去。
是的……那即是他們的罪,是罪,是莫大的罪。
在對上它那鬼魅一般的面龐,與那空洞至毛骨悚然的眼窩對視之時,恐懼就自心中源源不斷地,無法抑制地瘋狂涌出。
——為何,那種熟悉的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
……對了,那就好像宛如自己一般,宛如與那份罪惡有染的自己一般。
絕望的瘋狂,悲鳴的迷狂,流溢在眼前的這具恐怖軀殼中的每一個角落,那就好似攜帶著他們所有人的罪孽而降臨的死神一般,一步步地,帶著那些身披恐怖裂紋,用扭曲的舞動述說著罪惡的獸群,向自己逼近著,而自己這些罪人,連反抗的余地,連求生的機會都不會被給予半分。
——然后,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罪惡甦醒了。
在它可以吞噬自己的巨口發(fā)出的那瘋狂絕望的咆哮面前,不甘,憤恨,絕望,凄涼,似乎是這二十年來被他們所屬的那個罪惡組織所造就的一切,都被無情地自內(nèi)心瘋狂地噴發(fā)而出,在他們的腦海中示現(xiàn)。與之相伴地,是身體的開裂,在這份徹底的絕望中接受審判。
痛苦至極,每一個細胞都在嘎吱作響,每一塊肌肉都在迸裂出血,仿佛阿鼻地獄的叫喚一般,赤裸裸地將那個組織所傷害過的人們的痛楚悉數(shù)返還至每一個染罪之人的身上。
這就是自己到頭來應(yīng)該接受的東西嗎,化作那般丑陋的惡獸,這就是惡人應(yīng)得的宿命嗎。
“不要……不要……不要…………”
在絕望的痛楚折磨之中,隱隱約約,似乎能聽見這樣的聲音,啊啊,那一定是那些受難的平民百姓的悲鳴吧。
恐懼,罪責(zé),折磨,痛楚,無數(shù)的詞匯在一瞬間涌上心頭??v使拉加恩弗里德老人對他們關(guān)切地保證,縱使他好言相勸,他們并不用背負整個組織的罪孽,縱使那些愿意幫助自己的人們,積極地鼓勵著自己努力去承擔(dān)責(zé)任。
但是,實際上又該何去何從?被偽神獸所喚起最沉重的負罪的他們,只是單單地被大家冒著生命危險而保護著,只是作為罪人存在于此的他們?nèi)缃襁€有什么存在意義了?
自己真的,能夠邁出眾人所期望的那第一步嗎?即使大家如此出手相助,可最后如果依然是徒勞,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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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距離他們不遠的解放軍位置處,一旁的梅·賽特雙手抱于胸前,他久久地凝視著這些負罪之人們,但很快在視線與其中一人迷茫的眼神交匯時,他選擇了轉(zhuǎn)過頭去。
埃弗拉特和克萊布里德也坐在眾人的中間,對于積極地協(xié)助解放者和白羽會的他們而言,偽神獸帶來的恐懼和罪惡感似乎沒有那么強烈,但這種消極不安的情緒仍舊同樣影響到了身為原連隊成員的他們,令他們也多少有些暗暗發(fā)抖。此時這兩人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盡量地克制著自身的不安,努力地去說些簡單的語句安撫他人了。
他們同時也對阿拉嘉和嘉蒂抱有確實的期待,不僅期待她們能夠安撫其他的人們,也期待著自己也能夠得到安撫。就這樣懷有期待地,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坐在不遠處的希爾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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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希爾菲也確實敏銳地注意著這些人們的行動,她可以明確地感受到他們的不安和恐懼。她的雙手緊緊相扣著,此時的她就和門外的兩位后輩一樣緊張,感覺到兩人的視線之后,也不過只是回過頭來似是而非地點點頭罷已。雖然門外有真奈等人來負責(zé)安全問題,但是……絕對不能讓這份不安擴散下去,她如此不斷地祈禱著。
拜托了……阿拉嘉,嘉蒂……就靠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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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這個時候,大門也再一次被推開,隨之而來的,是阿雷恩瓦爾德響亮的聲音。
“各位!請暫且稍作安靜?!?/p>
打破了這份不安的騷動,也讓人們暫時把精力得以轉(zhuǎn)移到聲音方向的他身上。
伴隨著輪椅劃過地面的聲響,在解放軍戰(zhàn)士與白羽會人員的陪伴下,阿雷恩瓦爾德緩緩地進入了大門,來到了那預(yù)留給兩位幻術(shù)師的一塊空地處。他轉(zhuǎn)向圍坐于此的眾人,雙眼中帶著一如既往屬于他的那份溫和與堅韌。
“各位,辛苦你們聚集于此,請容許我先代表白羽會,向你們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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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會場的反響并不是那么熱烈,除去希爾菲及白羽會的各位,以及解放軍戰(zhàn)士的數(shù)人,在連隊的原成員與遺屬中也只有埃弗拉特、克萊布里德以及少數(shù)三四人真正地拍起了手。
大多數(shù)人仍舊帶著眼神中的空洞與迷茫,因而,陷在罪孽之中的他們也一時間無法完全顧及青年的講話,只是模仿著那些人,機械地重復(fù)著拍手的動作而已。
不穩(wěn)定的冷淡凄清仍然在會場內(nèi)蔓延著,而阿雷恩瓦爾德看上去也絲毫沒有被這清冷所影響。他單手置于胸前,清澈的瞳眸誠摯地望著與他對視的每一雙眼。
“今天將大家召集于此,是因為來自格里達尼亞援助我們的幻術(shù)師閣下們,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肺腑之言想說與大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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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用的吧,對于這樣的自己而言,無論如何的慰藉都沒辦法將藏在心底的罪孽消去。
骷髏連隊的那些人如此想著,他們的目光在阿雷恩瓦爾德的視線與其他地方處反復(fù)空洞地游移著,也并沒有將他那簡短的開場白的其他語句納入腦海。
不安,如此不安著,整個會場仍舊沉浸在消極之中,似乎阿雷恩瓦爾德所帶來的一點陽光也立即消散一樣,因為維持秩序的原因并沒有人說話,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帶來的是比剛才更甚的消極氣氛。
而直到青年結(jié)束了他的開場白之后,響起的也同樣只有寥寥無幾的掌聲,也正是伴隨著這清冷的歡迎,嘉蒂·奧維爾緩緩穿過大門,走進了偌大的餐廳之內(nèi)。
眾人將目光一齊投向這位十幾歲的少女,一些人開始暗中驚訝起她的年輕,以及她的特殊身份來,對她投去的目光也稍顯異樣。即便他們之中有些人曾經(jīng)聽說過格里達尼亞角尊的傳聞,但心底里也仍在懷疑著這位長著一張稚嫩的臉的少女,究竟能說些什么,這份感情也被坐在眾人中間的希爾菲敏銳地捕捉到,她擔(dān)憂地左顧右盼著,嘴唇微微翕動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還是緊緊扣著雙手,望著一步步走上臺的嘉蒂。
坐在解放軍和白羽會一側(cè)的梅·賽特仍舊雙手環(huán)抱,專注認真地看著少女,阿雷恩瓦爾德則對她露出信賴的微笑。
繁多的目光落在嘉蒂的身上,而這位年輕的少女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剛剛的緊張。她的臉上帶著的是與這壓抑的環(huán)境完全不相匹配的平靜與溫和,而在希爾菲看來,此時她的神態(tài),似乎就像是給自己耐心地教授知識的艾·斯密導(dǎo)師一樣,恬靜,溫文爾雅。
或驚訝,或焦慮,或質(zhì)疑,轉(zhuǎn)過身來的嘉蒂正視著負罪之人們的一切目光,平靜而溫和地鞠了一躬。
“感謝大家?!?/p>
嘉蒂的聲音平和且舒緩,仿佛在眾人面前的已然是一位成熟的角尊治療師一般。
“今天我想對大家說的,是源自我內(nèi)心的一些肺腑之言……”
“……以一位角尊,和一位女兒的身份?!?/p>
在場的一些遺屬們不由得抬起了頭望向嘉蒂,眼中仍然帶著各樣的神色,但似乎能從他們眼中,多讀出零星少許的期待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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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與生俱來受到元靈祝福的角尊,我天生便擁有著強大的魔力……強大到乃至于會吸引妖異魔物前來,對我覬覦十分的魔力,因而,本來我需要接受行會的指導(dǎo),直到能夠控制這份魔力為止?!?/p>
嘉蒂就這樣,用依然不變的平緩溫和,慢慢述說著。
“而并不知曉一切的我的母親,則選擇了帶我離開格里達尼亞,在基拉巴尼亞邊區(qū)定居。”
“是的,我們并不知曉我究竟?jié)摬刂绾蔚牧α?。而我的母親,她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就患上了心臟病?!?/p>
少女的一只手輕輕放在心口,閉上眼睛繼續(xù)講述著。
“所以,同時需要保護我的她便顯得勞累不少,而還尚未知曉一切的我們二人,也就這樣在樹林中的小屋度過著我們的每一天,彼此將對方作為唯一珍貴的寶貝活下去?!?/p>
“然后,直到有一天,我結(jié)識了自幻術(shù)師行會來的前輩,也就是和我同樣前來支援阿拉米格的真奈姐和希爾菲姐姐,還有艾·斯密導(dǎo)師,他們將一切都告訴了我們,并且給了我們很多幫助?!?/p>
“……但即使是這樣,再高超的治療術(shù),也仍然有其界限所在。到了最后,母親仍舊還是離開了人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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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的眾座微微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有幾位遺屬們或是望向嘉蒂,或是互相對望,眼里流露出對她的同情,也有些人只是搖了搖頭。
想起父親的梅·賽特沉默著握緊了拳,一旁的阿雷恩瓦爾德則仍舊專注地注視著嘉蒂。
他的眼神中,很明顯地存在著一份對于親情之愛的羨慕之情,但更多的,則同樣是對她命運的同情。
作為那一次的親身經(jīng)歷者,與和她經(jīng)歷相似的希爾菲也不由得露出悲傷的神情,微微低下頭獻上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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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去世的那個時候……我很悲傷,也很絕望,我一度認為是自己作為角尊,與生俱來的祝福化作了對親人的詛咒,間接害了我的母親?!?/p>
嘉蒂慢慢說著,然后,緩緩抬起了頭,眼瞳也再一次地睜開。
她的眼中,是帶著光的。注視著此時的她的眾人都不免如此認同道。
“……但是,在那個時候,我聽見了母親的聲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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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何時,她都會在我的心里,作為我所愛的人,作為我珍貴的寶貝存在下去?!?/p>
“哪怕我們的生存之路的確存在著不可避免的困難,哪怕我們也在其中無意之間鑄成了錯誤,只要我們心中永遠存在著愛,這份堅固的羈絆無論何時都不會斷絕。”
“我的母親她……就是這樣,在最后告訴我的?!?/p>
隨著嘉蒂的講述,似乎也有更多人被她所觸動,有些人開始不住地點頭贊成。
這個時候,一位遺屬站了起來,他的眼中帶著更為所甚的難過。
“但是……我們之中卻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像這樣有一個和睦的家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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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這位遺屬起立發(fā)言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
解放軍和白羽會沒有出手干預(yù),他們知道,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位遺屬和嘉蒂,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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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兒子……他和我關(guān)系本來就不怎么好,然后,他為了升官發(fā)財,而加入了連隊,走上了這條歪路,從此再也沒回來過……自那以后,我們家就再也沒有過一點點的溫馨了啊……”
他緊緊握著拳頭,不住地搖著頭。
遺屬們之中有些人也受到了共鳴,暗暗地同意著他的觀點。
“這又到底應(yīng)該如何……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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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這位激動而悲痛的遺屬,嘉蒂則是依然平靜而認真地注視著他。
“……嗯。在座的各位的情況,也一定各不相同,或許大家所經(jīng)歷過的,比我還要悲慘許多。”
“但是……我想,如果要說有什么東西能讓大家至今還在思念著那些親友們的話……我認為,那一定是曾經(jīng)存在過的溫暖記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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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遺屬噤了聲,思考著嘉蒂說過的話,無言地點了點頭。
短暫沉寂的會場也再次微微發(fā)出了聲音,似乎大家都對嘉蒂的說法表示認可,剛才的那些遺屬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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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愛情,友情,曾經(jīng)有過的溫暖記憶,讓大家無法忘懷的美好時光,也是將這份思念永遠固定在心中的存在,是無比珍貴的。”
“所以我想……那樣珍貴的存在,一定不能以徹底的悲劇而被終結(ji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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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屬沉默了一會,半晌,他緩緩地,低沉地開了口,握緊的拳頭也不斷顫抖著。
“……啊啊,你說得沒錯……正是因為我們一直都在掛念他……一直都在想著曾經(jīng)度過的美好時光,所以才到最后都希望他能夠回歸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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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她點著頭,一只手輕輕捧起了戴在頸部的護身符。
“所以我想,如果能夠抬起頭來繼續(xù)向前看,將生活和大家一起越加美好的繼續(xù)下去的話,這份親情也一定能夠成為越加珍貴的東西吧。”
“我也想帶著母親給我的這個寶貴的護身符,一直這樣和我所珍視的人走下去?!?/p>
“我想,如果能夠順著內(nèi)心的正道走下去,如果未來能夠變得更美好的話,也能夠問心無愧地告訴她——自己現(xiàn)在,生活得很好,很快樂。”
嘉蒂真誠地望著他,還有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也始終堅定地認為——這份思念,是一定能夠傳達到的?!?/p>
“在這顆龐大而美麗的星球上,那份以太(思念),也絕對能夠與那個人相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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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嘉蒂真誠的目光,遺屬全身顫抖了一下。
是啊,自己和家人們一直對兒子的死而耿耿于懷,一直掛念著回不去的曾經(jīng)而陷于悲傷之中。但即使如此,如果真的以死亡為這悲劇的結(jié)末的話,那么想必這只會讓他更為傷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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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自己還活著,作為他的血肉至親,自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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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果終有一日,能夠這樣告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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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xiàn)在,生活在一個自由而美好的阿拉米格……”
“如果,如果我能這樣告慰他的話…………”
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無法阻止地涌出。在場的人們,解放軍的戰(zhàn)士們,連隊的遺屬們,舊成員們,白羽會的人們,也無不受著這份感情的浸染。
有人也感動地落下眼淚,有人則深深地舉起手臂獻上默哀,想起自己尚在父母的埃弗拉特、想到早逝父母和曾經(jīng)自己的克萊布里德也偷著流下了幾滴眼淚。
梅·賽特輕輕將握起的拳放在胸口,悼念著身為英雄的父親,暗暗地表明自己的意志;阿雷恩瓦爾德的眼神仍舊堅定,他也深深地點頭表示同意;坐在座位上的希爾菲一邊欣慰地笑著,一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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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嘉蒂看著眾人,也輕輕地雙手捧起那小小的護身符,貼在心口之上。
相信這些,也一定是母親想要看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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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少頃過后,待到會場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微微響起。
“但是……我還是感覺有些不安……”
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子。嘉蒂能夠辨別出那也是被偽神獸襲擊的連隊成員之一。他帶著憂愁的神情,雙手不安地緊扣著,頭上不斷地滲出汗珠。
“事到如今,我還是會想起在面對恐怖的偽神獸的時候,伴隨著那聲恐怖的咆哮帶來的感覺……”
“雖然大家都在幫助我們,雖然大家說我們確實不至于以死贖罪,但是……”
“……但是,在那之后每一次想要鼓起勇氣,就會想起自心底而來的罪孽?!?/p>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跨出那一步,我不知道我們還配不配得上贖罪……”
青年不停地搖著頭,雙臂也緊緊抱著肩膀,呼吸也越加急促起來。
“……我不知道,我們究竟,還配不配擁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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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存在的哦?!?/p>
正當(dāng)白羽會和解放軍想要安撫他的時候,一個冷靜而堅定的聲音自大門處傳出,打斷了他的恐慌,也打破了這氣氛的傳播。
大門再一次緩緩打開,白發(fā)的敖龍族女子端著一盆美麗的白色花朵邁步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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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嘉……!”
看到她的到來也使兩位幻術(shù)師和其他幾人由衷地露出了笑容。端著這盆美麗的百合花,阿拉嘉來到了嘉蒂身邊站好,望向眾人,明澈的眼中柔和與堅定并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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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愿意以一位罪人的身份擔(dān)保,以及向你們述說這份經(jīng)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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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再次安靜了下來,剛才的那位恐慌的年輕人也暫且壓制住了內(nèi)心的不安,坐了下來聽著阿拉嘉的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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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源自東方的暮輝之民流浪部族的后裔,我們的祖先,很早就以四處流浪為生,而我也并不例外?!?/p>
“但是,在我們這一代,我們部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災(zāi)難。”
阿拉嘉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落寞。
“……我們流浪至艾歐澤亞后,曾經(jīng)數(shù)次遭遇帝國和激進獸人族的侵襲、第七靈災(zāi)、以及曾經(jīng)的伊修加德那腐朽不堪的異端審問。原本人數(shù)眾多的部族,包括我的家人也多數(shù)喪生,早已寥寥無幾?!?/p>
“剩余的部族同胞們?nèi)ネ颂飯@郡,但那個時候,絕望的我卻選擇了留下來,并且對這個艾歐澤亞實行復(fù)仇?!?/p>
“……然后,我做了很多惡事。陷在絕望中的我為了復(fù)仇,制作了無數(shù)不凈之物,污染了環(huán)境,差點就釀成了更大的災(zāi)禍?!?/p>
阿拉嘉搖了搖頭。
“我并不打算為自己的錯誤開脫……那確實是犯下的罪過,所以,我得到了森林守護者們的阻止,和應(yīng)有的制裁?!?/p>
“而在那個時候,我也深深地陷于更深的絕望之中,或許到最后在牢里死掉就會成為我的末路?!?/p>
阿拉嘉平靜地說著,會場內(nèi)的人們也一片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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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那時候,那些阻止了我的白魔法師們——這個國家的解放者就在其中,她們對我說,雖然我犯下的罪過很深重,但仍然可以贖清,就像不凈之物也會被凈化一樣。所以,與其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不如多為自己的未來思考?!?/p>
阿拉嘉平靜地笑著,“她們接納了那時的我……并且,給我指明了一條道路,這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盡管,在那時候只是想著‘那就按照她們說的,去試試吧’的程度……但她們的確使我受益良多。”
她低下頭,看了看這一盆在泥土中茁壯成長的鮮花。
“在后來,為了贖清罪孽,我選擇了學(xué)習(xí)幻術(shù),承擔(dān)起凈化不凈之物的責(zé)任——哪怕自己曾經(jīng)作為污穢的存在,或許會被疏遠……但仍然有人肯于接納我,肯于關(guān)心我的道路。與此同時,我回了一趟龍堡,帶上了一些曾經(jīng)被我污染的龍堡泥土,以及一些百合的種子。從那時候開始,我想試著和它一起迎來不一樣的明天。”
“那的確是一段非常艱辛的過程,我的資質(zhì)也的確不好?!卑⒗螒涯畹匦α诵Γ暗?,為了能夠贖清我的罪孽,保護好這些接納我的人,也只有不停地努力而已?!?/p>
“就這樣,隨著一天天地學(xué)習(xí)幻術(shù),凈化泥土,終于有一天,我能夠感知到,這泥土之內(nèi)的不凈之物已然被悉數(shù)去除。然后……我種下了那份龍堡百合的種子?!?/p>
“而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就如同你們所看到的這樣了。”
阿拉嘉說著,將這美麗的白色鮮花雙手抱起?;ǘ漉r艷而飽滿,芳香而濃郁,這純潔的白色花兒絲毫沒有任何不凈的氣息沾染,在潔凈的泥土之中亭亭而立。在場的人們也無不對此驚嘆著。
“呵呵。”阿拉嘉淡淡一笑,“或許現(xiàn)在的我,也就如同這盆泥土吧。正如她們所說,不凈之物可以被凈化,我也還擁有著贖罪的余地?!?/p>
“現(xiàn)在的我,作為一名幻術(shù)師去幫助那些善良的人們,并且也進行著凈化不凈之物的工作。當(dāng)然,包括我曾經(jīng)污染過的庫爾扎斯和龍堡一帶。我也希望,能夠更多地以我的這份經(jīng)歷,去接納和幫助其他人,去告訴他們,明天是仍然存在的,只要能夠和那些信賴你,接納你的人一起,攜手共進,跨過絕望……而且,拉加恩弗里德老先生說得沒錯,你們并不需要為骷髏連隊的所有罪孽背負一切。哪怕這份罪孽帶來的后果,或許永遠也無法根除,去迎合自己內(nèi)心的意志背負起它,也多少好過就此終結(jié)人生的一切。”
不安著的人們注視著這美麗的百合花,似乎它散發(fā)的馥郁芳香也能夠安寧心神一樣,伴隨著阿拉嘉的話語,內(nèi)心中的那份恐慌似乎也在一點點地減弱著。
在坐在最后的他們和前方的其他人之間,似乎,像是有什么溫暖的力量傳遞過來一樣。
堅定,溫和,似乎像是在呼喚他們到那里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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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哪怕無法被寬恕也好,生命的躍動,果然還是無比珍貴的事情?!?/p>
正在這時,大門之外再一次地響起了聲音。這一次,則是沉穩(wěn)而明亮的男聲。
一位英氣俊朗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帶著不可撼動的堅韌,他與兩位幻術(shù)師共同站在一起,深深地凝望著這些負罪之人們。
而在人群之中,自然也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莫非你是,鮑特先生?”
“啊啊,你就是那位‘阿拉基利的恩人’,曾經(jīng)的帝國駐阿拉基利軍部隊隊長鮑特嗎?”一位年齡較大的原連隊成員看著他驚呼。
“鮑特……竟然是他……”解放軍之中自然也有人認得了他。
而面對著認出自己的眾人,鮑特則是坦然地點頭并回答道。
“很榮幸我得以與幾位前來援助阿拉米格的幻術(shù)師閣下們相遇,也是多虧了他們,我才能得知現(xiàn)在的情況。所以,這里也還請容許曾經(jīng)亦然作為罪人的我說幾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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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被迫無奈,但回顧這些年來充滿血腥勞累和屈辱的軍旅生涯,我作為一名帝國兵,所殺死的人也不計其數(shù)。人死不能復(fù)生……我的罪也并不可能單單靠近幾年來因為心中之善的覺醒而對阿拉基利的保護就能贖清?!?/p>
“但是……盡管如此,在我最后想要一死了之的絕望時刻?!?/p>
鮑特說著,看向了解放軍的人們。
“……大家卻還是愿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繼續(xù)活下去和阿拉基利的百姓們在一起?!?/p>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依然飽含深重。
“我認為,以我的所作所為而言,我遠不能被稱為恩人。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仍舊在于問心無愧,為了我在九泉之下的親人,以及希望以后能有一個和平的未來?!?/p>
“但是,如果依然有人向我宣泄對我的仇恨,我也會坦然去面對,去接受這份審判?!?/p>
連隊的成員和遺屬們沒有說話,他們安靜專注地傾聽著這位與他們相似幾分,卻又背負著比他們還深重的罪孽的男子的述說。
“……不過?!?/p>
鮑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雖然背負罪孽前行是一件很不容易,很痛苦的事情……但也是在每一次,當(dāng)我還切實感覺到,‘自己活著’這件事的時候……我也會感覺到,由內(nèi)而外的切身欣喜?!?/p>
“因為我還能夠去享受生命中諸多的美好……哪怕是踐行自己如今的職責(zé)與意志,也能感覺到由衷的喜悅。對我而言,這就是一切了。即使我的罪孽永遠不會被贖清,我也要努力將這份意志傳達出去?!?/p>
他微微松了口氣,然后真誠地看向負罪之人們。
“而且……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你們的內(nèi)心中也一定并不甘于終結(jié),而是還有想去做的事情,對嗎?”
面對鮑特溫和的發(fā)問,人們情不自禁地點著頭。
“嗯……所以,和阿拉嘉小姐一樣,現(xiàn)在的我也一直堅信著,只要愿意邁出那一步,更加美好的未來也一定會存在的?!?/p>
“那么?!滨U特向前邁出一步,眼中帶著對未來的期望和堅定。
“各位,我要說的僅此而已。但是,如果還抱有對未來和生命的期望,還有想做的事的話,就請在這場與罪惡絕望的戰(zhàn)斗中,堅強地活下去吧?!?/p>
他簡單地一行禮,代表了講話的結(jié)束。
連隊的眾人仍舊沉默著,但接下來,在兩秒鐘都不到的時間內(nèi),那份沉默便化作了——
掌聲,自剛剛那位不安的人而開始,他的臉上已經(jīng)再無恐懼,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的一絲明亮,以及對前程的渴望。
然后,那便迅速開始蔓延起來。接下來,是其他連隊的原成員們,遺屬們,再到白羽會成員們,和解放軍戰(zhàn)士們。整個會場內(nèi)的聽眾們,都在為他們而鼓掌。他們的臉上帶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和贊許,剛剛那壓抑的氣氛也在瞬間一掃而空。那背負罪孽的人們,也得以在這樣溫暖的鼓勵之下,露出一絲放松的笑容。此刻,他們已了解到自己所行之路,并非是使人嘆息的絕望,而是在被接納的同時,努力背負起自己的過去向新的明天前行。
而那,一定是存在的。望著臺上的三人,他們?nèi)绱舜_信道。
這希望的掌聲持續(xù)了很久,很久,而站在臺上接受著褒美的三人,也相視著露出開心的笑容。他們知道,這次的行動的確獲得了圓滿的成功。
與此同時,場外的真奈從門外看著屋內(nèi)的這一切,也欣慰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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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后,掌聲也停了下來,也是時候該進行整場活動的謝幕了。
“總而言之,非常感謝各位今天能夠特此前來傾聽?!卑⒗魏图蔚俾氏乳_了口,“往后我們也會繼續(xù)在這場與偽神獸的戰(zhàn)斗中,履行好作為一位幻術(shù)師的職責(zé),好好照顧大家的身心健康,也還請大家一定要互相信任呀!”
“我也會盡全力來守護這一帶,請各位一定要平安無事,我們相約一定要看到明天呀。”鮑特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白羽會也仍然會盡我們所能給予大家?guī)椭?,就讓我們一起共渡難關(guān)吧。”拉加恩弗里德站起身來回應(yīng)道,臺下的阿雷恩瓦爾德也豎起拇指表示贊同。
“我們解放軍也不會落下!”
…………
“…………嗯,我們國境警備團也一定會盡職盡責(zé)!”
就算一直對這些負罪之人抱有芥蒂的梅·賽特,也從座位上挺起身來抱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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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并未能夠諒解他們,但對于在場的所有人而言,齊心協(xié)力抗擊偽神獸自然是義不容辭。
而骷髏連隊,這些負罪之人經(jīng)過這一次的宣講,也終于再一次地拾起曾經(jīng)狼狽地丟掉的那份責(zé)任心與希望。他們知道,有人愿意接納他們,讓他們?nèi)ケM力彌補從前的罪過。同時,對于那些無法贖清的罪惡,也絕對不能忘記。對生命和贖罪依舊的渴望,讓他們此刻重振起精神來,便要去做好此時他們應(yīng)該做的。
度過這次的偽神獸危機,努力邁出那第一步,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國家,亦或是……那些已逝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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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照耀的旅館邊,一個高大的身影將背部倚靠在墻上。
隔著這堵墻,聽著那一側(cè)所傳來的振奮人心的呼聲,些許,那個身影起了身來,像是贊許一般微微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地向遠方的帳篷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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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夕陽的徹底落下,夜幕也很快便到來了。與一直以來的死氣沉沉不同,經(jīng)過阿拉嘉幾人的開導(dǎo),住在這里的負罪之人們也逐漸開始敞開心扉。縱使燈光依舊昏暗,窗戶依舊緊閉,在這種壓抑的環(huán)境下,人們也再沒有如之前那般低沉。他們大多開始互相說起了話,有人坐在一起,一邊吃著晚餐一邊談著自己未來的理想,有人在安靜地彼此回憶逝去的親人,也有像埃弗拉特他們一樣,積極地表示要幫助白羽會工作的。也仍舊有人依然在糾結(jié)的悲傷與煩心中苦惱著,而白羽會也會第一時間給予他們幫助。
辭別了鮑特之后,幾位治療師望著這一副充滿生機的景象,不禁由衷地相視一笑。
“真是辛苦大家了,勞班和莉瑟他們聽說了之后,也覺得你們做得真的很棒呢?!闭婺屋p輕將手放在嘉蒂和阿拉嘉的肩上。
“我在下面坐著的時候,都快緊張死了,生怕會出什么意外……但是真的沒想到嘉蒂和阿拉嘉姐姐都表現(xiàn)得那么好!”希爾菲也興致勃勃,“簡直就像艾斯密大人那樣的大法師般,溫和而穩(wěn)重!真的很厲害呀!”
“嘿嘿……”嘉蒂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實際上,當(dāng)時心里還是很緊張的啦,特別是那位先生站起來的時候……不過,當(dāng)時其實更多的感覺是,就像有什么力量一直在推動我一般,讓我可以毫無懼色地面對大家。”
“我想……那或許也是我內(nèi)心的力量吧。因為我在發(fā)自內(nèi)心地述說著令我驕傲的母親的故事,所以才能在冥冥之中,一直擁有著這份堅定的力量……就像是母親在背后支持著我一般,在那個時候,我似乎能感覺到……這樣是如此溫暖?!?/p>
“我倒是在王宮那個時候已經(jīng)體會過一次這樣的感覺了,不過……這樣一來,也還真想再去田園郡找找我的同胞們呢,有可能他們還會在那里定居吧?!卑⒗我颤c了點頭盤算道。
“嗯,你們真的都很了不起哦,真是我可靠的后輩。”真奈贊許地拍了拍她們的肩膀,露出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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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師父,還有三位幻術(shù)師閣下!”
不用多說,這個突然冒出的聲音自然屬于梅·賽特·提亞了。他向幾人揮了揮手,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較為一副輕松的神情。
“今天真是辛苦你們幾位了,現(xiàn)在還請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謝謝您的肯定!”嘉蒂等人也欣然答道,“賽特先生覺得如何呢?”
“嗯……”賽特思索稍許,臉色也多了一分認真,“實際上,我對于那些連隊相關(guān)的人,還是會存在一些私人的看法,不管怎么說,我現(xiàn)在可能也沒辦法對他們改觀太多。不過……”
他看向了嘉蒂和阿拉嘉?!澳銈兌徽f得也有道理,他們也的確存在這些人之常情……”
說到這里,賽特稍微伸展了一下身體?!安贿^啊,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年阿露帕她能夠接納那些加黎亞派的逃亡者,以及能做到像師父那樣對待他們,實際上也不是一件容易事……真是的,可能對我來說,還是需要看看他們的實際行動吧。”
“是呢……他們確實也犯下過不少的錯誤,而且,實際上這也只是個人層面的感情而已,對我來說,也存在著心懷芥蒂,并不會去如此對待他們的人吧。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需要受到公正的審判,而去償贖自己的罪孽。就如同鮑特先生所說的,背負著自己的這份罪業(yè)而活下去一般?!闭婺我参⑽⑺妓髦?,“而且,就算是犯下無可寬恕的深重之罪也能化敵為友的人,也是存在的,除了鮑特先生之外,我也曾經(jīng)遇見過這樣的人呢?!?/p>
“真的嗎……”賽特未免有些驚訝,耳朵也微微豎起,“如果這樣的話,可能他們也在直面自己的罪孽,背負著巨大而沉重的東西前進嗎……”
“大概就是像你說的那樣吧?!闭婺吸c點頭,而旁邊的三位后輩則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互相對視了一眼,而這也被真奈所察覺到。
“哎呀,怎么了嗎?”
“沒有沒有,只是對今天有些感慨而已啦?!奔蔚贀u了搖頭,“鮑特先生臨走前說,阿拉基利也有一些被管理起來的骷髏連隊成員和遺屬,明天我們也想去和鮑特先生一起看看他們,以防他們之中也會滋生不安?!?/p>
“這樣也不錯,據(jù)說各地的人們也已經(jīng)從亞拉戈的艦船中找到了大批特級精金需要運送,不過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wěn)住心態(tài)才行?!闭婺握f著,帶著歉意微微拍了拍幾位后輩,“抱歉……如果時間真的不容許的話,討伐偽神獸的任務(wù)……恐怕就要交予你們了?!?/p>
“沒關(guān)系,想去幫助他人,這也是我們自己的愿望。而且都做到這一步了,我們也絕對不會后退半步,你就放心吧。”而阿拉嘉則是與其他兩人相視一笑,拍了拍真奈的手。
“竭盡全力,銘記在心,繼續(xù)前行,對吧?”
三人望著自己,異口同聲地說著曾經(jīng)自己給予她們的教誨。
這也讓光之戰(zhàn)士也不由得放松下來,微微一笑。
“嗯,就是這樣!好啦,今天一天也辛苦大家了,先一起去吃晚餐吧?”
“嗯!一起去吧!”
結(jié)束了白晝的忙碌和間歇的閑談,大家也終于可以在晚餐中放松一下自我了。在剛剛兩位幻術(shù)師宣講過的地方早已經(jīng)留好了她們的位置,被解放軍和白羽會的大家所簇擁著,共同享用著阿拉米格式的部隊鍋。為獅鷲之國而堅守的戰(zhàn)士們經(jīng)歷過一天勞累,臉上帶著歡愉的神情,互相歡快地交談著。
比起曾經(jīng)的絕望,如今小小的希望之光正在這棟旅館中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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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夜晚,守夜的任務(wù)也并沒有輪到光之戰(zhàn)士承擔(dān),而希爾菲她們?nèi)匀幌胍诟浇D(zhuǎn)一轉(zhuǎn),所以便讓她們?nèi)チ恕?/p>
在自己的感知范圍內(nèi),自然的氣息依舊平穩(wěn)調(diào)和,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是如此寧靜。
無論是身在小薩雷安那邊的同伴,收集特級精金的大家,還是阿拉米格這邊的偽神獸危機,比起急于求成,還是先穩(wěn)住心態(tài),靜待搜查隊的情報為上。
那么,便是自己也需要去好好休息一番,為明天做好準備了呢。
如此想著,她轉(zhuǎn)過身,準備向著旅館的方向邁步而去。
——不過,就在如此做之后,她的眼中映入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似乎那個高大的身影同樣也注意到了她而轉(zhuǎn)過身來,在月光的照映下,真奈能夠看到在他的臉上帶著一個與遺屬們相似的偽裝,從而無法看清他的面貌。而更為重要的是,這個高大的人,背上所背著的武器,外形活像一把槍刃。
與此同時,那個身影緩緩開了口,這也讓真奈足以判斷出他的身份來:
“……是你啊,拂曉的英雄……佐明真奈?!?/p>
自然,這份低沉的聲音和高大的身影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人符合,即使對于眼前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十分地感覺意外,事實也如此告訴她,這個高大的男人就是現(xiàn)任維爾利特總督,蓋烏斯·巴埃薩——同時,也是毀滅了阿拉米格王朝,第一個侵占了獅鷲之國的人。
夜晚的微風(fēng)徐徐拂過,吹起兩人的衣角。
這里是距離舊旅館有著一段距離的地方,周圍也并沒有任何其他人在此。而她也早就得知,如今的蓋烏斯作為維爾利特總督,明面上已經(jīng)被解放軍方面所接納,恐怕蓋烏斯也是為了重要的事情才特此前來的吧。
而這也讓她毫無顧忌地說出了對方的身份:“蓋烏斯……”
“……啊啊,偽神獸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蓋烏斯的聲音依舊低沉,“還有關(guān)于特級精金的事情,據(jù)說那是拯救星球的大計劃,你們拂曉也有參與其中吧?”
真奈微微點頭同意。
“是嗎……果然啊。”蓋烏斯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維爾利特那邊目前而言,作為剛剛完成解放的都市,恐怕情況也并不樂觀。當(dāng)然,我們也在盡力安撫平民,發(fā)生的獸化事件還好也并不多……而且,關(guān)于現(xiàn)在的狀況,阿拉米格和維爾利特也很有必要召開一次聯(lián)合會議,所以,我來到了這里。而正如你所想的……這個偽裝也正是我掩蓋起自己罪孽的東西。”
說到這里,他微微嘆息一聲。
“……骷髏連隊的事情我也全都知道了。過去的我因為單純地信奉著力量,而沒有注意到那些可能存在于強弱之間的歧視和傷害,而向這個國家的人們帶來著畸形的觀念。再由于接管阿拉米格的芝諾斯更是個瘋狂的家伙,進而最終釀成了如此災(zāi)禍……”
而真奈也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面前的人,沒有說話。
加雷馬帝國,因古代的原生之人哈迪斯不甘于昔日的終末從而實行的計劃而變?yōu)楹翢o真理與正義可言的殺戮機器;而出于對皇帝的瘋狂崇拜,帝國上下能從那之中醒悟過來的竟只有寥寥一小部分人而已。何其可悲,而又何其可嘆。
而正是因為如此,活在當(dāng)下的人類才更應(yīng)該把這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銘記于心吧。
“……雖然我還要負責(zé)維爾利特的事務(wù),但是作為帶來阿拉米格災(zāi)禍的罪魁禍首,我不能不承擔(dān)起我應(yīng)得的責(zé)任來?!?/p>
仿佛透過面罩能夠看到他深邃而堅定的雙眼一般,蓋烏斯繼續(xù)說著。
“我們維爾利特方面剛剛也和解放軍的最高負責(zé)人商議過,在偽神獸危機解除之前,維爾利特將會在各方面支援阿拉米格,包括對抗和搜查偽神獸的兵力和那棟旅館里的人們生活所需的物資等等?!?/p>
“同時……你們也無需對身為罪人的我道謝,這一切都只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罷了。”
真奈點點頭,她自然明白蓋烏斯的意志。
沉吟片刻,蓋烏斯又突然想起來了什么,而緩緩開了口。
“以及……骷髏連隊的組織者和隊長,是那位盧普斯的女兒嗎?”
“……嗯?!?/p>
“諸事無常啊……”蓋烏斯不由得感嘆,“我只聽說盧普斯被阿拉米格人所殺,但竟未想到他的女兒會展開如此瘋狂的報復(fù),以至于走火入魔。而每一次想起類似的事情,就不得不嘆息于自身是何其愚蠢,目光狹隘。而只有在身為維爾利特總督而治理城市和引導(dǎo)人民時,我才如此深刻地感覺到,所謂民眾究竟為何物?!?/p>
“但是,現(xiàn)在恐怕就算是把我的頭顱交給她,恐怕也沒法平息她心中依然存在的矛盾了吧。她的事情到現(xiàn)在,恐怕最后還是要交予她自己才能克服,那些骷髏連隊的原成員和遺屬,我想也是一樣的吧?!?/p>
“的確如此……我們也會盡力去搜尋她的下落?!?/p>
“……嗯?!鄙w烏斯點點頭,他看了看天空,“時間快要到了……瓦爾多蘭他們應(yīng)該也在等我了。”
他如此說著,向著遠方解放軍營地的方向邁出兩步,但很快又停了下來。
“不過……‘背負罪孽,攜手共進,用更好的明天來告慰和贖罪’嗎……”
“我想……那并不壞?!?/p>
蓋烏斯的語氣輕松了幾分,似乎也能夠感覺到他此刻的嘴角,大概是微微上揚的吧。
“他們的確還有機會……好好讓他們活下去吧?!?/p>
“……嗯,也替我向阿莉問好?!闭婺我矔囊恍?,回應(yīng)她的是對方的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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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時,距之不遠的另一邊,也是昨天三位年輕幻術(shù)師遭遇那位前帝國軍官的地方。
“……唔,哈,哈……”
身形瘦削的男人躺在滿是砂石的平地上,捂著自己的腹部斷斷續(xù)續(xù)地呻吟著?;眯g(shù)師們圍繞在他的身旁,小心地凝聚著治愈之力來緩解他的病痛。碧藍色的光芒把他包圍,不斷地浮動著,不久之后,隨著這溫和光芒的消失,男人也逐漸停止了掙扎,呼吸逐漸變得平穩(wěn)起來。他暫且休息了一會,然后看向圍坐在身旁的三位年輕的法師。
“謝謝……雖然我得這么說,但是還是沒必要再這樣下去了,我的生命已經(jīng)徹底沒救了,遲早會就這樣死掉的。況且……你們啊,難道還對我這個大罪人有什么期待嗎?”
“我們的回答也并沒有變哦,只是不想看著你就這樣死去而已,那樣的話,不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嗎。”阿拉嘉則回應(yīng)他。
“……真是的,還想讓我這個懦夫去自首嗎……都說過了,讓我這個大罪人像一條喪家犬一樣死在這里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嘛……”
男人喃喃自語地說著,但是他的語氣卻很微弱,似乎他的言辭完全沒有說服力。而這,也被三人精準地捕獲了。
“……但是你的本心并不是這么想的吧?”
面對如此的提問,老兵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
他再一次地望向了繁星密布的天空。
“真美……是我在曾經(jīng)的時候都無法欣賞來的美景?!?/p>
“如今,大概或許也只是垂垂老矣,行將就木才去懂得欣賞它吧?”
他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已然干裂的雙手。
“……我的一生大概確實是無意義的吧,狂熱地投身于毫無意義的戰(zhàn)亂之中,好不容易混到這個位子,結(jié)果到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生有近乎一半都在犯罪……”
老兵干笑了幾聲,也似乎是在咳嗽,或者……是用咳嗽掩蓋自己的哽咽,持續(xù)了大概一會,他繼續(xù)說道。
“我聽說,在艾歐澤亞有一個叫德魯西拉的加雷馬族人,她組建了一個由背離帝國的人們組成的傭兵集團‘夜游魂’,來在艾歐澤亞過活……但是我這種罪人,想必肯定是沒有資格的吧……呵呵……”
他搖了搖頭,隨后勉強站起身來。
“好了,我的身體還可以行動,你們也沒必要一直跟著我了,年輕的小姐們?!?/p>
還沒等到希爾菲她們再說什么,男人只是回過頭來,對她們笑了笑——而她們則有一種感覺,那是他在真心實意地,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著。
“……但是,剛才你們給我講的故事,那的確很棒。那些罪不至死,還沒淪落到我這個地步的人,他們的確還有機會,去過上比現(xiàn)在更好的生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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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愿意告訴我,也謝謝你們?yōu)樗麄兯龅囊磺小僖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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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道別之后,伴隨著軍靴的腳步聲,加雷馬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月光溫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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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阿拉基利,此時也已然接近半夜,對于這座暫且實行基本閉關(guān)管理的城市而言,家家戶戶都基本已經(jīng)熄燈入眠。城外負責(zé)執(zhí)勤的一位戰(zhàn)士正聚精會神,一絲不茍地巡邏著。
忽然,他視野中的某一角似乎出現(xiàn)了什么異樣的東西。
緊接著,隨之而來的是什么奇怪的聲音,至少聽覺和知覺告訴他,那大概并不是什么一般魔物所能發(fā)出的聲響。
“嘶嘶——沙沙——”
“?。。 ?/p>
于是,他立即抬起頭,警覺地望向剛才視野中出現(xiàn)異樣的——上方的那片山崖。
“是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