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咔噠”一聲輕響，卡斯蘭娜家的標志白毛從大門處探出，白毛的主人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和平常沒有什么不同，廚房里還傳來熟悉的味道。

　　“看樣子芽衣和布洛妮婭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琪亞娜喃喃自語了一句，這時她的眼眸中還飄動著疑惑，她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發(fā)生了什么。雷電芽衣在昨天執(zhí)行任務回來的時候，琪亞娜就敏銳地發(fā)覺了不對勁，那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她和布洛妮婭已經吃完飯了，坐在沙發(fā)上打游戲。雷電芽衣也就在那個時候推門進來，不聲不響地從她們身邊走過，然后就把自己鎖房間里了。

　　琪亞娜和布洛妮婭面面相覷，而后琪亞娜先跑去敲門，得到了一句疲憊的回答“琪亞娜，讓我一個人靜靜”。琪亞娜是知道芽衣跟著姬子老師去出任務的，她和布洛妮婭商議了幾句，打電話給姬子，姬子沒有接，而后她們又打給學園長德麗莎，這次打通了。

　　琪亞娜費勁心力，才從心情不佳的德麗莎那邊得到芽衣的任務目的地是長空市，至于任務目標是一點信都拿不到，德麗莎一口咬定是任務機密。然而等琪亞娜掛了電話，想找布洛妮婭繼續(xù)商議的時候，布洛妮婭卻不說話了。然后，布洛妮婭找了個借口也回房間了！

　　琪亞娜一臉懵地坐了一會兒，然后回到房間繼續(xù)胡思亂想，這是琪亞娜在到達這里之后度過的第一個失眠之夜。

　　第二天，琪亞娜難得地起得很早，這并不奇怪，畢竟她一晚上沒睡著。本來她還想著手腳輕一點，免得吵醒其他人，結果她出了房間一看，廚房里已經有人了。

　　芽衣在廚房里忙活，不過這次弄的東西很簡單。

　　琪亞娜默默看了幾眼，想進廚房幫忙，又想起過去幾次的經歷，她猶豫了片刻，卻聽見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琪亞娜挪了幾步，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是布洛妮婭拎著幾個袋子站在門口。

　　琪亞娜望著布洛妮婭掛著的黑眼圈，幽幽嘆了一口氣：“沒想到布洛妮婭你也會睡不著?！?/p>

　　布洛妮婭盯著琪亞娜看了一會兒，張了張嘴似乎想回擊，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只是將手里的袋子放在餐桌上，沉默地坐到沙發(fā)上。

　　最終，她們三人一起度過了一個非常沉默的早餐時間。

　　琪亞娜坐立難安，時不時地朝著另外兩人看，只是布洛妮婭和芽衣倒是很能沉得住氣。直到早餐用完，芽衣輕嘆一聲，看向布洛妮婭：“布洛妮婭，事情……還是等中午再說吧？待會兒你還要帶琪亞娜去補課?！?/p>

　　“嗯?！辈悸迥輯I點頭。

　　芽衣朝琪亞娜露出一個克制的微笑，琪亞娜的心緊了緊，這樣的笑容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琪亞娜張了張嘴，擠出兩個字：“芽衣……”

　　“我沒事?！毖恳律焓秩嗔巳噻鱽喣鹊念^。

　　琪亞娜從中讀出某種力量，她的原本不安的心頓時安定下來，她稍微地蹭了一下芽衣的手，然后抓著芽衣的手握緊拉下來：“無論如何，我都會在?！?/p>

　　芽衣低頭看了一眼被琪亞娜緊握的手，輕輕點頭：“嗯。”

　　這個上午，琪亞娜的狀態(tài)很好。布洛妮婭抽了幾個時間節(jié)點，讓數(shù)據(jù)庫模擬當時的場景，琪亞娜已經能完全背誦一些關鍵詞句了。倒是布洛妮婭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好幾次操作模擬的時候都出了錯，等到確信琪亞娜的答案準確之后，布洛妮婭就停了下來。

　　在這個虛擬的空間中，布洛妮婭開了口，她的眉頭微微皺起：“琪亞娜，你做過錯事嗎？”

　　琪亞娜原本還稱得上飛揚的神色頓時收斂了起來，她沉默一會兒，然后不太確定地問道：“……我不去上課？反正姬子和大姨媽很生氣，芽衣也不太開心，還揪我耳朵！”

　　布洛妮婭盯著琪亞娜，無奈地搖了搖頭反問自己：“布洛妮婭怎么會想到和一個傻瓜討論這個的？”

　　琪亞娜理直氣壯地叉起腰：“做錯事情又不丟臉，道歉不就好了嘛……倒是布洛妮婭這么在意，是做錯事情了？”琪亞娜的聯(lián)想能力出奇得好，她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了芽衣，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布洛妮婭的肩膀：“你不會做了對不起芽衣的事情吧，還是在長空市？不對呀，那時候你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而且芽衣明明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沒有和你單獨說過話。難道和芽衣的父親有關系？”

　　布洛妮婭和芽衣見面的時候，提到過逆熵，而且現(xiàn)在琪亞娜她們已經確實知道，雷電龍馬和逆熵有關。琪亞娜思來想去，覺得能扯上關系的也就這個了。

　　布洛妮婭呆愣了一會兒，才組織語言補充：“其實布洛妮婭也不確定……”只是因那個畫面而生的猜測太過于不堪，布洛妮婭不敢深入去想。她微微搖頭，將這些思想排出腦海，她瞥了一眼琪亞娜，挑起了另一個話題：“沒想到琪亞娜的腦子還是能轉得很快的。”

　　“那是當然，畢竟和芽衣有關嘛！”琪亞娜迅速接話，隨后才意識到不對勁，“等等，布洛妮婭你什么意思，我平常的腦子也很好用的?！?/p>

　　“布洛妮婭沒有這個意思。前幾天琪亞娜拜托布洛妮婭找的吼姆漫畫，布洛妮婭想好是哪一本了。”布洛妮婭聳了聳肩，操縱著權限將她們放回現(xiàn)實之中，她們該回去了。

　　琪亞娜之前確實拜托布洛妮婭找一本漫畫，因為是給德麗莎的驚喜，而最近的德麗莎的憂愁太過于明顯，琪亞娜給布洛妮婭的信息相當隱晦而直接，隱晦在于收禮人的身份，直接則在于少女排解憂愁這個目的。當時布洛妮婭眼神有些古怪，看了一眼琪亞娜，答應了下來，現(xiàn)在才給出了答案。琪亞娜連連點頭：“那就好。”琪亞娜已經在想德麗莎開心了之后，她再逃課或許就不會被念叨的好事了。

　　回去宿舍之后，琪亞娜發(fā)現(xiàn)符華也在，符華和芽衣一起在準備午飯，然后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布洛妮婭緊張了起來。飯菜已經是準備得差不多了的，四人一起用餐，氣氛相當沉寂。

　　琪亞娜很難忍受這樣的氣氛，她時不時地抬眼觀察芽衣和布洛妮婭，在余光中她見到符華的表情也有些發(fā)怔，于是瘋狂地朝符華使眼色。

　　然而符華并不能從眼色中讀出琪亞娜的意思，琪亞娜只是看到符華臉色的困惑更甚，而后開始專心吃飯。

　　好不容易這頓飯吃完了，芽衣和布洛妮婭借口洗碗一起去了廚房，琪亞娜拉著符華走到一邊，琪亞娜沒有馬上開口，她低著頭組織著語言。而符華則又往廚房看了一眼，很顯然，芽衣和布洛妮婭很不對勁，而琪亞娜……符華瞥了一眼低著頭的琪亞娜，同樣沒有開口。

　　然而這時，廚房中傳來了陶瓷碎裂的聲音，如銀瓶崩裂，一下子將琪亞娜和符華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兩人快步走了過去。

　　廚房中，布洛妮婭和芽衣相對而立，布洛妮婭背著身子，琪亞娜只能看見芽衣的臉色有些蒼白。

　　聽到動靜，布洛妮婭無聲地吸了口氣：“芽衣姐姐，我想再想想?！闭f完，布洛妮婭也沒等芽衣的回復，直接便操縱著外骨骼轉身，她朝著廚房外的符華和琪亞娜點頭示意，而后徑直回了房間。

　　琪亞娜看了眼布洛妮婭，又低頭看了眼地上破碎的陶瓷，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符華立即下了決定：“琪亞娜同學，你先帶著芽衣回房吧，這邊我來處理。”

　　“謝謝班長?！辩鱽喣攘⒓椿剡^神，她三步并兩步，直接進了廚房，芽衣有些恍惚地站在那里，很顯然她和布洛妮婭確實說了些什么話。

　　“芽衣，先回房間吧？”琪亞娜輕聲詢問道。

　　“我還好……”芽衣看了看廚房里的碗。

　　“班長會代勞的。”琪亞娜解釋了一句，這次她沒有征求芽衣的意見，直接拉著芽衣回房間了，芽衣也沒有再推辭，任由著琪亞娜拉著她回了房間。

　　之后琪亞娜陪著芽衣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見芽衣似乎一直陷于某思考不說話，琪亞娜又跑去敲布洛妮婭的房門，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布洛妮婭沒有回應。琪亞娜只好回到芽衣的房間，又陪著芽衣坐了一會兒。

　　大約十幾分鐘后，芽衣才把注意力從思考中抽了回來，她轉頭看向一邊的琪亞娜：“我沒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p>

　　琪亞娜歪了歪頭：“能仔細說說嗎？”

　　芽衣思考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證據(jù)的話不能和你說?！?/p>

　　“那……你要和布洛妮婭說嗎？”琪亞娜撓了撓頭，“布洛妮婭好像不太好，之前我敲她房門也沒應?！?/p>

　　芽衣怔了怔，而后站了起來：“那確實應該說清楚。”

　　于是琪亞娜率先拉開房門，她探頭看了眼廚房，廚房里早就收拾好了，之前琪亞娜聽到很輕微的大門開闔聲，符華應該是出去了，將空間就給了她們三人。琪亞娜又跑到布洛妮婭的房間外，她將耳朵貼在房門上，免得因為布洛妮婭的聲音太小而錯過回應，之后她才用一個在別人眼中相當奇怪的姿勢敲響了房門。

　　只是琪亞娜沒想到這次布洛妮婭的回應很快，一時忘了她自己敲門的姿勢不對，要不是芽衣及時扶住她，琪亞娜很相信這時的窘態(tài)，布洛妮婭能說上半年。

　　一個月的相處，足夠她看清很多東西。于是琪亞娜將空間讓給了芽衣和布洛妮婭，然后去找符華切磋，一直到了日頭西斜，琪亞娜才帶著些許的淤青回了宿舍。

　　她小心翼翼地探頭，然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她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廚房中忙碌的少女聽到動靜回過頭，見到的就是停在廚房外進退兩難的一團白毛。

　　少女輕笑一聲，對著她招了招手：“布洛妮婭今天恐怕騰不出手來幫我，琪亞娜你要來試試嗎？”

　　琪亞娜望著少女的笑容，一時間忘記了“不能進廚房”的種種叮囑，抬腳邁了進去，而后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