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嗨。”

? ? 他低啞地喚她。

? ? 眼珠烏黑迷人。

? ? 汪云茸已經(jīng)從今個中平靜下來，她望著他。冬凜似乎笑得漫不經(jīng)心，然而卻有種凌人窒息的壓迫感從身上透出來。一時間，她不知道那是否是種錯覺，隱約能夠察覺初冬凜眼底幽深的恨意和捉弄。

? ? “凜?！?/p>

? ? 她如同歡快搖尾巴的金毛犬對他笑。

? ? 小小的庭院里。

? ? 櫻花如畫。

? ? 還未完全褪去的夕陽里，白色石板的小徑，茂盛的綠植。微風拂過，光線透過巨大玻璃窗撒在窗邊的鋼琴上。

? ? 看得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傭人精心修剪，圍著白色柵欄快速竄起的綠植把庭院圈出相對隱蔽的空間。

? ? 櫻花樹下。

? ? 初冬凜和汪云茸。

? ? 他的眼神如淡淡的霜雪，望著她。

? ? “櫻花，真的很美?！?/p>

? ? 她的眼神澄靜，回望著他。

? ? “歡迎回來。”

? ? 嘆息著，冬凜揉了揉討要撫摸的大金毛布丁。

? ? “那么，見到老朋友就只有這樣嗎？”

? ? 她伸出手，微笑。

? ?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凜?！?/p>

? ? 冬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溫熱，他的手掌微涼。他凝視她，如冰泉般的眼珠里有種深瑟的感情，將她的手掌緊緊握進他的手心，久久沒有放開。

? ? “你知道嗎……”他嘲弄地說。

? ? “嗯……？”

? ? “去年那個時候，你沒有來機場送我，我以為我們的約定永遠結束了?！?/p>

? ? 他的手指收緊。

? ? 他的聲音那么輕而脆弱，讓她險些想要告訴他，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云茸一天也沒有忘記那個約定。然而，他唇角嘲弄的弧度，又使得她止住了話語。

? ? 她笑一笑。

? ? “不是你單方面切斷聯(lián)系嗎？”

? ? 說著，她想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出來，不料他惡作劇般把手握得更緊些。

? ? “因為我恨你?！彼胝J真半開玩笑地說：“我恨你為什么對我的出國一點掙扎也沒有，彷佛我是你不再喜歡的玩具?！?/p>

? ? “凜?！?/p>

? ? “可是，如今我該感謝你，如果不是出國，我就沒有機會進入日本的事務所，受到專業(yè)的培訓，走倒今天這一步?！彼麑⑺氖址^來，低頭吻上她的手心。

? ? 她大驚。

? ? 只覺得有股滾燙的熱流涌上她的手心，一直涌上她的心口，壓得云茸喘不過氣來。一時間顧不得許多，她只想用力把手抽走，然而他如此有力。忽然間，她明白過來，冬凜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

? ? 汪云茸沉聲說。

? ? “夠了?！?/p>

? ? 冬凜仰頭而笑，語氣中帶著不屑：“明明是你把手先伸過來，沒有人勉強，卻又是你想要抽走，真跟以前一模一樣?！?/p>

? ? “如果你還在介意那時候的事情，想讓我如何補償，或者怎么補償都無法原諒，想怎么樣報復我都悉聽尊便?！彼┯驳卣局?，背脊挺直：“但是，希望能在今天一次解決?！?/p>

? ? 他微瞇眼睛，似笑非笑。

? ? “汪云茸，你其實是個多冷漠的人？”

? ? 她微怔。

? ? “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恨你嗎？”他斜睨她，低啞地說：“或許就是因為你一貫的熱情溫柔和偶爾一閃而過與我相似的冷漠無情，我才會那么相信你的喜歡。而在那樣的信任下，在你毫無眷戀地分別后，才會那么恨你。”

? ? 他看著她。

? ? 他等了很久，她沒有說話。

? ? 冬凜輕笑說：

? ? “怎么？”

? ? “布，你從骨子里不會相信任何人?！?/p>

? ? 他的手指僵住，然后，她終于將自己的手抽走了。

? ? 櫻花綻放在美麗的夕陽里。

? ? 金毛布丁乖巧溫順地趴在主人腳邊，注意力一直放在兩人身上。微風拂過，它的尾巴左右搖了搖，驅散了落到身上的櫻花花瓣。。

? ? 汪云茸坐到草地上，專心撫順布丁的絨毛。

? ? 初冬凜也坐到令人懷念的位置，抬頭看著鋪天般的櫻花。他離開日本的時候，也正是櫻花季，街上、公園里，目之所及盡是飄飄灑灑的櫻花。

? ? “你的手多了一些粗繭?！?/p>

? ? 他突然說。

? ? “你的少爺呢？他怎么忍心讓你的手變得如此粗糙。”

? ? 云茸的心驟然抽緊，避開他的眼睛，忽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終于又看向他，眼珠澄澈淡然：

? ? “我也有一年多沒有見過他了。”

? ? “他不喜歡你了？”冬凜詫異地問。

? ? “……”

? ? “多么可惜，”他深深惋惜：“那時寵你寵到連我的存在都會嫉妒的人，居然已經(jīng)厭倦了嗎？”

? ? 汪云茸胸口一滯。

? ? 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屋內走去：“我還有事，你請回吧。”

? ? 冬凜抓住她的手。

? ?“對不起。”

? ? 她微怔，一年前的冬凜絕不可能說出這三個字。

? ? 他拉住她的手，讓她又坐回到櫻花樹下：“對不起，如果提到少爺?shù)脑掝}會讓你感到不悅，我之后會避開它?！?/p>

? ? 初冬凜。

? ? 面前這個冬凜，已經(jīng)絕不是她一年以前認識的那個冬凜了。

? ? 就像寒冬里的白色霧氣。

? ? 時而尖銳，時而溫和，時而強悍，時而脆弱，時而孩子氣，他捉摸不定，變化萬千，又帶著種致命的美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 ? 可是，喜歡的心情，果然還是沒有絲毫改變。

? ? 冬凜換了話題。

? ? “你想當咖啡師？”

? ? “是?！?/p>

? ? “聽Kevin說，你們7個人只有兩個能獲得最后的機會，你的可能性似乎是最小的。”

? ? “只要還有機會，我就會去爭取?！彼卮穑骸芭嘤栠€有一段時間?！?/p>

? ? “需要我?guī)兔?？?/p>

? ? 她望著他，見他臉上沒有開玩笑的神情。于是，云茸認真搖了搖頭：“謝謝，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的?！?/p>

? ? “為什么我覺得你在騙我？”冬凜失望地搖頭：“你不會來找我的，對嗎？從我離開國內開始，你就沒有再把我當作朋友了吧?！?/p>

? ? 云茸凝視他的眼睛。

? ? “你是我的朋友。”

? ? 粉色櫻花吐出寧靜的香氣。

? ? “從那年在櫻花樹下定下約定，你就一直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存在。還記得我對你說，不用回應也沒關系，我只想用我全部的喜歡對你好。”云茸睫毛微垂：“但是，我最終還是讓你覺得受到了傷害?！?/p>

? ? 冬凜的嘴唇崩得緊緊的。

? ? 她的聲音很淡。

? ? “所以，你不用幫助我。但是，希望我有機會的話能幫到你?！?/p>

? ? 自從以瞳和冬凜的關系曝光之后，另外幾人每當見到以瞳就會或多或少地冷嘲熱諷，并抱以白眼。以瞳渾然不在意，就像根本沒看見，練習和往常一樣認真。休息時她和云茸談笑閑聊，兩人越來越熟悉投緣。練習結束后，以瞳也經(jīng)常留下來，教給云茸一些技巧。

? ? 那天，以瞳正在教云茸調整參數(shù)的一些思路。

? ?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 ? 云茸抱歉地對以瞳笑一笑，邊在干布上擦掉水分邊走到窗邊接起來。

? ? “喂，你好?！?/p>

? ? 手機那邊傳來方遙兒細細的聲音。

? ? “云茸，你今晚有時間嗎？”

? ? 藍薔薇咖啡廳。

? ? 汪云茸提著方遙兒的化妝箱，跟在遙兒身后朝藍薔薇的休息室走去。今天咖啡廳里沒有任何客人，稍微名貴一些的貓都放到了店里的大玻璃柜內。店外有保安守著，許多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在店里忙碌。也有許多出名或不出名的藝人和咖啡師，更有電視臺的記者等候在角落里邊閑聊邊探嗅著新聞的氣息。凡是方遙兒經(jīng)過，幾乎所有人都會對她行注目禮，目光里混雜著些同情、憐憫或懷疑。

? ? “云茸，你想出名嗎？”

? ? 方遙兒彷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些目光，邊走邊忽然問道。

? ? “……”

? ? 汪云茸微怔，不明白遙兒為什么問這樣的問題。呵，她對出名不感興趣，只是想出品達到水準的咖啡，以及需要咖啡師能夠拿到的薪酬。

? ? “當初我推薦你參加咖啡師的新人培訓只是一時跟安慧賭氣，現(xiàn)在挺后悔的。想立足在這個圈子里的頂端會很辛苦也很復雜，不適合你的，而且我聽說你比賽時就會緊張?！边b兒聲音細細地轉頭望向她：“云茸，你做我的助手好嗎？我會幫你爭取道不錯的薪水?！?/p>

? ? 汪云茸沉默了下。

? ? “謝謝，不過我想試試?！彼龑b兒微笑回答道。既然開始努力，那么就算失敗，也想努力道失敗的那一刻。

? ? “你……”

? ? 方遙兒吃驚地望著她。

? ? 而這時，聚集在咖啡廳一角的記者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方遙兒。他們興奮地跑過來將遙兒團團圍住，用麥克風、相機和攝像機擋住她面前的路，連珠炮般對她連續(xù)提問。

? ? “聽說安慧曾經(jīng)屢次對你進行辱罵攻擊，如今她曝出丑聞，你有什么感想？”

? ? “你對安慧事件有什么評價？”

? ? “今晚與藍薔薇合作的節(jié)目邀請你，聽說你將代替安慧成為藍薔薇的新晉咖啡師，你會在今晚揭露更多安慧的丑聞嗎？”

? ? “安慧是如何靠違反比賽規(guī)則添加有害香精奪得冠軍的？”

? ? “安慧……”

? ? 記者們把方遙兒圍在中間動彈不得，她微張著嘴，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汪云茸趕忙上前擋在遙兒身前，防止記者們擁擠弄臟她的妝容和頭發(fā)。

? ? “對不起，遙兒馬上要開始節(jié)目錄制了，請大家讓一讓……”

? ? 記者們哪里理會汪云茸。

? ? 他們繼續(xù)向方遙兒包圍過去，而她出現(xiàn)的消息不脛而走，竟然有越來越多的記者從幾個休息室趕過來。包圍圈越來越緊收，汪云茸努力護住臉色蒼白的遙兒，感覺記者們的力量如洪水般將要沖段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