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適時地在憤怒的天空中閃爍。

瘟疫工廠周圍響起了鐘聲。許多惡魔在其中工作。一排瘟疫攜帶者將腐爛的木頭從一只手傳遞到另一只腐爛的手，點燃了納垢大鍋下面的火。大不凈者在安全的距離觀看，而納垢靈則瘋狂地跳躍，被所發(fā)生的事情驅使到興奮，它們來回奔跑，翻滾到每個人的腳下。

庫加斯盡其所能地忽略了他們。他不能分心。大鍋中冒出的東西可以殺死他。對于一個飽受各種疾病折磨的惡魔來說，此刻卻不同尋常的是，庫加斯穿著一件由黏糊糊的人皮制成的防護服，以令人不安的鑲嵌方式縫合在一起，這套皮膚看起來是一個扁平的人，像秋天的樹葉一樣翻滾。此刻他把兜帽拿下，在他的背上翻來覆去。很快他就不得不再戴上它。

瘟疫之父庫加斯非常小心地準備收割他最新、最好的混合湯劑。他小心地攪拌，用他訓練有素的眼睛檢查液體中的每一個漩渦，每一個爆裂的氣泡。他嘗了嘗混合物，在判斷質量時抬頭看了一會兒，然后又攪拌了三遍，槳的每一次擺動都精確地執(zhí)行。他知道，當一小股蒸汽噴出，噴出一團泡沫滑過湯藥表面時，事情就完成了。蒸汽形成了一個死亡的頭顱，在分離和飄散之前懸在半空中。

?‘安靜，小可愛們！安靜！”庫加斯喊道。這一次，他的命令被服從了。每一個都安靜下來，從最愛嘮叨的螨蟲到最脾氣暴躁的瘟疫攜帶者。所有惡魔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終于，”他低聲說，以免音量太大影響釀造。‘神瘟快準備好了。只剩下一種成分要添加了。 ’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角色。無需提示，幾個瘟疫攜帶者就拖著腳步走到一個從瘟疫工廠破碎的地板上伸出的黑色木墩上。庫加斯站在他們身后，隨著大量的呻吟聲，瘟疫攜帶者把他的兜帽拉起來蓋在他的頭上。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咒罵，因為兜帽包裹了他的鹿角，并系上了保護惡魔安全所需的所有滑筋。當它就位時，庫加斯的眼睛被鏡片保護著，他的鼻子被長長的喙蓋住，嘴里塞滿了難聞的藥草。

?“現(xiàn)在小心點，”他喃喃道。 '小心。殺死諸神的疫病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像我這樣的惡魔。”

瘟疫攜帶者明智地拖著腳步緩緩走了出去。納垢靈們太弱小了，無法理解他們所處的危險，只是看著。

庫加斯環(huán)顧四周，然后把手伸進一堆生銹的儲物柜，那里是他的配料架。他輕輕推開一扇門，在里面潮濕的樹葉下摸索著，用一對精致的鑷子拔出了一個不比人類拇指大的小玻璃瓶。

?“原體之血！”他說，語氣中帶著一點戲劇性，此刻很適合來一點這種。鮮血依舊干凈得令人作嘔。他把它藏在盒子里有一段時間了，他松了口氣，觸摸這個玻璃瓶，哪怕隔著他的緊身衣，都讓庫加斯感覺染病，不是通常舒服的那種染病。

“哦哦，”納垢靈們呼喊著。隨著瘟疫攜帶者的離去越來越焦躁，越來越多的納垢靈蹣跚著進來。他們都想看看，一群傻瓜。

在他的防護服里，庫加斯?jié)M頭大汗。下一部分很危險，后面的部分更危險。他必須小心。他用一把更小的鑷子取下瓶子的塞子，讓它從細鏈上垂下來，把它拴在小瓶上。一些純凈的血液彌漫在空氣中，離得最近的納垢靈互相擁抱，嗚咽著。

?“現(xiàn)在，危險的部分，”他再次對自己說。他小心翼翼地用較大的鑷子夾住打開的小瓶，并用較小的鑷子保持瓶口打開，輕輕地將容器傾斜到大鍋上。那滴紅寶石般的血液順著內側流過，落在了瓶子的唇邊。

庫加斯在執(zhí)行這項任務時將所有的顫抖和其他虛弱放在一邊。他的手像外科醫(yī)生一樣穩(wěn)。他輕輕一抽，一半的血液從空氣中落入大鍋，另一半又翻回了小瓶，他靈巧地關上了小瓶。

鮮血消失在濃湯中，一滴緋紅飛快的被綠光吞沒。看起來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但庫加斯知道有什么發(fā)生了。他后退了一步，將血放回了盒子里。一會兒他會再把它藏在他的皮下。

然后他開始等待。

仍然什么也沒發(fā)生，但它會的，他知道；他已經將這種疫病醞釀到了極致。庫加斯一動不動，盯著混合物。納垢靈不知道有什么在發(fā)生，踮起腳尖向前。他們擠滿了鍋周圍的墻壁和門架，使周圍的眼睛堆壘成一道墻壁。

最后的合成開始于液體中翻滾。這迅速變得更加猛烈，從伴隨著咕嚕咕嚕聲爆裂的氣泡濺到四周，直到整個大鍋都在顫抖，在它的三個支架上嘎嘎作響，從火中向四面八方噴出一串串的火花。濃稠的液體從兩側溢出，冒著有毒的泡沫，在原木上發(fā)出嘶嘶聲，并引起一陣陣惡臭的煙霧和蒸汽，讓納垢靈們尖叫起來。

印在坩堝側面的飛蠅符文在尸燈下閃閃發(fā)光。坩堝更猛烈地嘎嘎作響。一陣風在它周圍轉過，將它包裹在一個緊密的漩渦中，這個漩渦越升越高，猛烈的水流將周圍的一切都拉扯著。庫加斯的防護服被拉扯的有點松，而納垢靈們則尖叫著從他們的棲息處被吸入一股越來越大的龍卷風，越來越高。在瘟疫磨坊上方，一個巨大的環(huán)流正在轉動，吸食著云層，直到出現(xiàn)了一種不屬于虛空的黑暗。其中，鱗片狀的眼瞼張開，黃色的眼睛好奇地往下探去。

“祂的眼睛在看著我們！”庫加斯喊道，并指了指?！按雀缚吹搅?！”

伴隨著一聲巨響，液體直接噴出，沖破了漩渦。它似乎爬得如此之高，以至于慈父自己的眼睛都發(fā)癢了。一聲近乎笑聲的雷聲響起，漩渦停止了，液體濺起巨大的水花落回地面，納垢靈們也紛紛落下。云又合上了。天空中的大眼睛不見了。

庫加斯靠在大鍋上。在一片綠色的海洋冒泡的地方，有一根臟兮兮的試管，上面塞著一口碎軟木塞。里面是一品脫的液體，仿佛有生命一樣在旋轉，隨著它的擾動，從發(fā)光的綠色變成紫色。

?“喔喔喔，成功了！”庫加斯說，雖然他并不敢完全相信。他靠在大鍋邊，用力去抓管子，卻夠不著，只好晃動大鍋。管子在底部殘留的渣滓中來回滾動，但庫加斯仍然無法抓住它。

?“倒霉，”他咒罵著，搖得更厲害了。

突然，坩堝翻倒，庫加斯向前傾身，覆蓋著的鹿角撞在鍋沿上，他摔倒了。大鍋也翻滾在地。管子飛了出來，庫加斯瘋狂地伸手去接，終于是從空中接了下來。

他長長而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哦，哦。這必須小心處理。哦，非常小心。”他抱著小瓶，好像它是自己最喜歡的納垢靈一樣，他站起來，低聲吟唱，低語著他的愛和他的驕傲。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他伸手扯開兜帽，然后皺起眉頭?！牵炷?。如果它不起作用怎么辦？”

他看著周圍的納格靈。它們也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幾名瞪大了眼睛，轉過身，開始悄悄地蹣跚而去。

?‘在那兒等一下，小可愛們。我有東西給你們。”

他伸手拿起鑷子，從管子里拔出軟木塞。

恐慌在納垢靈之間蔓延，它們一個個奔跑著，翻滾著，互相踐踏。有幾個像水泡一樣爆裂，這幾個還是幸運的。

庫加斯盡可能地伸出他的手臂，用另一只手遮住他的臉，讓一滴試管里的東西掉到地板上。

效果立竿見影。一個煙霧繚繞的圓形波前從液體撞擊地面的地方噴出。它接觸到的每一個納垢靈都變成了粘稠的黑色污點。它們微小的靈魂尖叫著試圖回到亞空間，但在超自然的瘟疫影響下已經腐蝕殆盡。從它們死后留下的粘液中，二次感染蔓延開來，向四面八方蔓延。納垢靈打噴嚏。粘液充滿了它們的眼睛，使它們失明，然后它們相互撞上了，進一步傳播了疾病。它們咳出自己的內臟，然后像暴露在鹽中的蛞蝓一樣融化，在它們死去時哭泣。對庫加斯來說，自從它不再是它們其中之一以來，他就一直被納垢靈激怒，這是他能想象到的最甜蜜的聲音。

破壞迅速蔓延，超越了速度最快的納垢靈以外的所有，直到他周圍的一切都被惡臭的軟泥覆蓋。他瞇起眼睛，用惡魔的視線看著亞空間，發(fā)現(xiàn)死去的小惡魔沒有一個靈魂幸存下來。

“它管用，”他低聲說。 “它真的很管用！”他跳著舞，他的腳踩在他仆人的遺骸上。

這一次，庫加斯瘟疫之父讓自己笑了。

笑聲沒有持續(xù)很久。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重新皺起眉頭，塞上了管子。巨大的蝸牛已經滑進房間，吞食納垢靈的遺體。

“莫塔里安，”他說。 ‘我必須召喚他。他一定要親自過來！”

庫加斯帶著幾分驕傲和幾分匆忙，去聯(lián)系他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