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八大吉祥》，張?jiān)评琢躺茸泳瞎聢?。楊九郎跟在張?jiān)评缀竺?，不遠(yuǎn)不近。

張?jiān)评妆粩v扶著坐下來，余光掃見楊九郎拿了瓶水走了，他居然走了！

楊九郎沒有過來給他脫鞋揉腿，沒有問他疼不疼癢不癢，居然就這么走了！

張?jiān)评自谀樕鲜箘抛チ藘砂?，指甲縫里都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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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一邊灌水，一邊找了演出方一塊兒去和工作人員交涉。

今天這個(gè)體育館太過悶熱，他和張?jiān)评渍驹谂_上給燈照著，汗嘩嘩地流。又要說話又要肢體動(dòng)作，連他都一陣一陣地胸悶眼黑，更何況是張?jiān)评祝?/p>

雖說這才5月份，按說是不到開空調(diào)的時(shí)候，可是再這個(gè)熱法兒，別說演員了，觀眾也受不了。

人一煩躁必要走神，一旦觀眾大面積出戲，靠他和張?jiān)评讉z人，不一定壓得住。

因著他們是德云社的，對方還算客氣，去找領(lǐng)導(dǎo)請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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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拿袖子擦汗，抹得一袖子的粉泥。

這是張?jiān)评滋舻牧献雍突ㄉ?，選扣子的時(shí)候，張?jiān)评撞铧c(diǎn)挑花了他的散光近視眼。

楊九郎一邊笑話張?jiān)评缀蜑貘f一樣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一邊老老實(shí)實(shí)地簽了單。

自打說了買房，張?jiān)评卓村X越發(fā)死緊：“你養(yǎng)媳婦兒不應(yīng)該？難道還要媳婦兒養(yǎng)你？”

永遠(yuǎn)振振有詞，永遠(yuǎn)是嘴上摳門手上大方。楊九郎看著袖子上的汗?jié)n和粉漬笑笑，得趕緊回去了，一句貼心話沒說，那家伙還現(xiàn)在不定氣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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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揪著大褂的領(lǐng)子抖了抖，徒勞，還是熱。

這一次臺下的工作做得真不怎么樣。

張?jiān)评资莻€(gè)病號，楊九郎沒能早點(diǎn)來踩場地。以前要是他倆沒顧上，通哥總會(huì)把這些工作做妥帖，從今年起，是他倆帶別人演出，不是哥哥們托著他倆演出了。

臺上是第三場，很多觀眾出去乘涼透氣，臺上的演員看著空了小半的觀眾席，提不起勁兒來是正常。怕就怕演員出錯(cuò)，觀眾不給面兒再嚷嚷起來，那就完蛋。

這是“云起雷鳴”的第一站，一切都會(huì)算在張?jiān)评椎念^上。

“確定開空調(diào)了是吧？哎好，謝謝您謝謝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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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廁所，換大褂，補(bǔ)妝，張?jiān)评缀蜅罹爬烧驹谏蠄鲩T，等著接場。

沒外人。

楊九郎碰碰張?jiān)评椎氖?，張?jiān)评仔⌒〉財(cái)Q著身子，不理?xiàng)罹爬伞?/p>

楊九郎碰碰張?jiān)评椎募绨?，張?jiān)评奏倭肃僮?，還不想理。

唉，他倆這對苦命的鴛鴦啊，連在后臺親熱親熱的機(jī)會(huì)都沒了。

楊九郎抱張?jiān)评?，張?jiān)评总涇浀貟炅藪辍?/p>

楊九郎熱熱的鼻息噴在張?jiān)评撞弊由希骸拔懔讼眿D兒?！?/p>

張?jiān)评滓脖ё罹爬?，委委屈屈帶了哭腔：“你生氣打兩下不行么，干嘛不理我?！?/p>

“錯(cuò)了?！?/p>

“你嚇?biāo)牢伊??！?/p>

“對不起?！?/p>

“那你以后不能這樣?！?/p>

“好，我保證?！?/p>

“翔子，很糟糕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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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抱抱吧。

不知道還熱不熱，只覺得兩個(gè)人抱在一起就很好。

一連幾天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就松了，愛誰誰，愛死不死，愛怎么著怎么著！想讓我們離開德云社，那是想瞎了心了！這世上除死無大事，鬼門關(guān)里滾過來的人，還有什么能嚇得倒？

撲通，撲通，撲通，張?jiān)评椎男呐K跳得很穩(wěn)。

活著。

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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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上場了，張?jiān)评缀蜅罹爬上嘁曇恍Α?/p>

走！

一掃《八大吉祥》的慌亂無章，張?jiān)评缀蜅罹爬砂选犊匏某觥费莸镁式^倫妙趣橫生。

有一些時(shí)候，某一些瞬間，的確會(huì)覺得戲比天大。一上臺，一入戲，那些現(xiàn)實(shí)的痛苦和煩惱好像都被遠(yuǎn)遠(yuǎn)推到另外一個(gè)世界。

臺上是他們的，劇場也是他們的。

忘記一切煩惱，享受舞臺，享受表演，享受相聲，享受這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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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個(gè)《歪唱》。

第三次站在上場口，楊九郎告訴張?jiān)评祝媚莻€(gè)最短的底，盡快結(jié)束，返場只唱歌少說話，演出結(jié)束就走，我們回北京。

張?jiān)评滓粭l一條翻看師父和劉鶴英發(fā)給楊九郎的微信，原來是這樣，原來會(huì)這樣。

楊九郎央求張?jiān)评装咽謾C(jī)還給他：“我不會(huì)同意的?！?/p>

全部翻看完畢，張?jiān)评装咽謾C(jī)交給助理，去握楊九郎的手。

九郎的指尖冰涼，手心里全是冷汗，九郎的全身都在抖。

楊九郎還是說：“我不會(huì)同意的?！?/p>

張?jiān)评装丫爬傻氖址旁谧爝吂跉獯暌淮?，九郎的手指又濕又涼，在他手心里微微地顫?/p>

九郎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少爺，九郎沒經(jīng)過這個(gè)。

沒關(guān)系，有他呢，他可以，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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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說完歪唱，半個(gè)小時(shí)演完返場，張?jiān)评讞罹爬蛇B夜往北京趕。

路邊的燈飛速向后移動(dòng)，一明，一暗，又明，又暗。明暗交替，在張?jiān)评缀蜅罹爬缮砩下舆^，車?yán)锕夤株戨x，像無聲上演著一出皮影戲。

九郎的手還是很涼。

九郎把他的手抓得很疼。

九郎還是在哆嗦。

“我不會(huì)同意的?！?/p>

“嗯?！睆?jiān)评卓吭跅罹爬缮砩?，把楊九郎的手揣在懷里，九郎的手漸漸地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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