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親與歸鄉(xiāng)
? ? ? ? 嫁到夫家后不久是要省親的,可他張?bào)阍撇恍小?/p>
? ? ? ? 頭一個,不知曉師傅他們的行蹤,自然說不上去哪兒找;再者,就算是找到了又如何,又不是自由身,再連累他們。
? ? ? ? 張?bào)阍茝澚藦澊剑羌一锓挪环判卸疾灰欢?,自己倒開始亂想起來。
? ? ? ? “夫人,老爺找?!笔蔷G蟻的聲音。
? ? ? ? “知道了?!睆?bào)阍破鹕怼?/p>
? ? ? ? 來到大廳,張?bào)阍瓢l(fā)現(xiàn)楊淏翔正拿著一封文件端詳,見到他來立即放在桌上。像往常一樣問了問他的情況后,楊淏翔又拿起剛剛放在桌上的文件,讓張?bào)阍瓶磦€仔細(xì)。“瞧,我最近拿到了什么?”
? ? ? ? 方才是站得遠(yuǎn)了沒能看個仔細(xì),定睛一瞧,這哪兒是什么文件吶,這不是一封信么。
? ? ? ? “這信是……”以為是給他的,張?bào)阍粕焓窒胍ソ樱闹獥顪B翔一下子收了回去。
? ? ? ? “怎么?”“是你的,”他笑著道,可這未達(dá)眼底的冷漠卻讓張?bào)阍朴行┚o張,“可,我憑什么給你?”
? ? ? ? 幾個意思?這是生氣了怎的?不對,方才說這是他的,可現(xiàn)在他在這兒無親無故的,是誰給他的?難不成……
? ? ? ? 看到張?bào)阍迫粲兴?,楊淏翔輕哼了一聲:“想起來了?”他擒住張?bào)阍七€沒完全縮回去的手,弄得他一個激靈,然后一下子將那封信拍他手中。不疼,但張?bào)阍茮]忍住皺了皺眉?!澳隳呛脦煾缃o你來信,怎么,還惦記著呢?”
? ? ? ? 果然,張?bào)阍拼鬼?,這是被截胡了。
? ? ? ? 下一秒,他將這信隨手放在桌上,前一步,摟住了楊淏翔的腰,微微仰頭注視著他,嬌笑道:“嫁到夫家就是您的人了,先生允許我跟師傅他們通信,清玉感激還來不及,怎么能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呢?”伏低做小總是有效的,更何況對方是軟玉溫香的美人胚子,他可不信這家伙是個石頭做的?!胺蛉瞬槐厝绱?,倒顯得我是個欺負(fù)女人的人?!睏顪B翔也是笑著,順手摟住了張?bào)阍频难?,另一只手則捏住了他的下巴。他此時(shí)是從外面趕過來的,連手套都沒摘,黑色的手套襯得膚色愈發(fā)白皙,讓人忍不住想要狠勁兒捏上一把。不知道楊淏翔怎么想的,張?bào)阍浦皇歉杏X這手套有些不舒服。
? ? ? ? 如果說張?bào)阍浦皇翘撎摥h(huán)著楊淏翔的腰,那么,對方就是緊緊摟著他,連捏著下巴的手都略顯用力,讓懷中人動彈不得??墒撬约褐鲃铀蛻训模F(xiàn)在掙扎有些 為時(shí)已晚。
? ? ? ? “我知道三慶園對你來說相當(dāng)于什么,”楊淏翔那只捏著他下巴的手突然松開,垂放在他的肩頭,用只有他們倆才聽得見的聲音在他耳畔悄聲道,“不能讓你去找他們,就弄來了信。”
? ? ? ? “夫人要怎么感謝我?”
? ? ? ? 張?bào)阍瓶匆姉顪B翔對著一直站在他后面的綠蟻使了個眼色,讓她下去了。
? ? ? ? “你這是……唔!”
? ? ? ? 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軟唇就這樣被人含在嘴里,牙關(guān)也來不及緊閉,舌頭一伸就纏了上去。受驚的人想要一口咬上去報(bào)復(fù),卻被捏住了腰上的軟肉,泄了氣任他擺布。發(fā)狠似的咬住美人的嘴唇,惹得對方眼角泛紅,還攢了些淚珠,愈發(fā)讓人心生愛憐。
? ? ? ? 以為一吻終了便是結(jié)束,張?bào)阍棋e了。他還沒來得及揮手去扇這可惡的家伙,就被托著大腿,一下子坐在桌上。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下意識摟緊對方的脖子,反應(yīng)過來又憤憤地松開。“你做什么!”他驚呼一聲,看著這家伙一條腿卡入自己雙膝之間,趕緊將他推開,生怕他對自己做些什么。
? ? ? ? “夫人冰雪聰明,我想做什么您自然清楚?!蓖瑯邮悄腥?,張?bào)阍茀s驚覺自己似乎不能動他分毫。
? ? ? ? “登徒子!你怎的假戲真做不成!”張?bào)阍萍绷?,他可不能這么快暴露自己身份,就算把這家伙罵一頓,讓他惱了以虐待自己,也不能暴露。
? ? ? ? “哪兒就‘假戲’了,”可楊淏翔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張?bào)阍撇唤谛睦锇盗R他“裝得倒像”,說的話卻不懷好意,“你是我娶來的夫人,夫妻之間有什么的?”
? ? ? ? “楊淏翔,你放我下來!”
? ? ? ? 張?bào)阍瓢档啦缓?,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惹著這位爺了,真難伺候!這已經(jīng)不算是伴君如伴虎了,他怕不是要以身飼虎!一想到自己馬上就因?yàn)楸┞渡矸荻s出去,他就心悸起來——倒不是害怕,畢竟他也不想來這種地方,而是一想到自己的,啊不,是師妹的名聲會因?yàn)樗阚`,心里就不舒服。他只是個“戲子”,本來就想著賭一把才來這里,這回,他要徹底輸了,還會拉著別人。
? ? ? ? 不……有什么都向他來罷……
? ? ? ? “怎么又……”
? ? ? ? 感到臉上有粗布劃過,張?bào)阍七@才后知后覺,他流淚了,而楊淏翔正幫他揩淚水。
? ? ? ? “別哭了,啊?!?/p>
? ? ? ? 真奇怪,明明是他把自己惹哭的,現(xiàn)在又來安慰他。
? ? ? ? 不對,他怎么流淚了?在這家伙面前第二次流淚,真是……羞恥……
? ? ? ? “喏,你家人給你的信,拿好了,”楊淏翔將信重新拿起,遞給張?bào)阍?,待他收好之后,一手托著他的大腿,另一手扶著他的后背,將他抱起來,“我送你回去?!?/p>
? ? ? ? “我自己會走?!?/p>
? ? ? ? “你自己回去,讓人瞧見還以為我苛待你了?!?/p>
? ? ? ? 路上經(jīng)過不少人,張?bào)阍剖懿涣藯罴业膫蛉丝粗约旱哪抗猓餍詫⒛樑み^去。他好歹是個男人,應(yīng)該沒多輕,怕楊淏翔手不穩(wěn),又摟住他的脖子。沒成想,這家伙竟然又緊了緊。
? ? ? ? “夫人!您……老爺?”
? ? ? ? 咋咋呼呼的,一聽便知是綠蟻的聲音。綠蟻也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回來,連忙向老爺請安。楊淏翔也沒說什么,將他放在床上就走了。
? ? ? ?張?bào)阍茖W⒂诳葱?,完全沒在聽綠蟻絮叨些什么。大家都沒什么事,初來乍到南京,生活清貧些倒還過得去,而師傅,除了擔(dān)心自己過得怎樣,一切都好。張?bào)阍七@才松了口氣,收了起來。
? ? ? ? 南京,他總有一天會去那里的。
? ? ? ? 雖然是名義上的夫妻,雖然明天晚上楊淏翔都會和他同寢,但是他們心里都知道,這只是做個樣子看罷了,畢竟,說是同寢,只有他一個人在床上躺著。剛開始,張?bào)阍七€有些緊張,生怕自己睡著了會被做些什么,后來他就習(xí)慣了,甚至不會膽戰(zhàn)心驚地等,楊淏翔沒來他就先休息了。
? ? ? ? 就連,他被強(qiáng)吻的那一天晚上,楊淏翔也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
? ? ? ? 自成親那天起,已經(jīng)過去了小半個月了,張?bào)阍圃缇瓦m應(yīng)了在這里的生活。直到這天,綠蟻興奮地對他說,他們要回去了。
? ? ? ? 這個“他們”,自然是不包括他的。要回去的地方,無非就是楊淏翔的老家什么的——他真正該去的地方。
? ? ? ? “夫人不用擔(dān)心,老爺知道您從小在這里長大的,要我一定要寸步不離?!本G蟻信誓旦旦,這個尚未到他胸口的小丫頭擺出一副護(hù)崽子的樣子,讓張?bào)阍撇唤笭?。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心里那些莫名的感覺煙消云散。心思單純,這丫頭竟然能無條件親近他,這是張?bào)阍苼淼竭@里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 ? ? ? 他不去考慮,綠蟻的心中他和她先生誰更重要,也不會讓她去選擇,她做到如此,對他來說已經(jīng)很好了。他還要奢求什么呢?
? ? ? ? 晚上。
? ? ? ? “夫人,明天就要上路了,早些休息才是?!?/p>
? ? ? ? “我又不是趕路人,早不早的不一樣么,”話雖如此,張?bào)阍七€是合上書,準(zhǔn)備熄燈,“你先回去吧?!?/p>
? ? ? ? “是?!?/p>
? ? ? ?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張?bào)阍茀s仍在原地坐著。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之后,他也沒有走到床前,而是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發(fā)呆。
? ? ? ? 明兒個,就要走了……
? ? ? ? 他這輩子,還有機(jī)會再回來么……
? ? ? ? 搖搖頭,罷了,還是一步一步來吧,想那么多也是徒勞。
? ? ? ? 張?bào)阍苹氐酱策?,他倒是沒什么東西好收拾的。當(dāng)時(shí)師傅不知道他的計(jì)劃,給師妹準(zhǔn)備的嫁妝,都被他在那一天悄悄退了大半回去。一來,他著實(shí)對那些衣服首飾不感興趣,盡管他是唱青衣的;二來,他當(dāng)時(shí)也不知道人們口中的“楊先生”是什么來頭,怕他家有什么女眷,到時(shí)候會刁難他,強(qiáng)搶了去。
? ? ? ??當(dāng)然,他來到這里時(shí),楊淏翔驚訝他沒有嫁妝,以為三慶園沒那么多錢,還主動給他買過些個衣裳首飾。他試圖以“沒興趣”為由推脫,楊淏翔則拿“怕外人看了如何”拒絕了。張?bào)阍七€好笑,他到底是“沉迷美色”啊,還是“癡情種”啊,這出戲,他也是看不明白了。
? ? ? ? 想著想著,倦意上涌。聽到房門開了,他也沒動,裝個睡熟了罷。
? ? ? ? 楊淏翔站在他身后,一動不動。張?bào)阍埔詾樗粫壕蜁バ菹?,誰知道,他竟然坐上了床,好似是注視著他一般。張?bào)阍撇桓逸p舉妄動,沒想到這家伙竟然躺了下來,還摟住了他!
? ? ? ? 不,不……
? ? ? ? 他感到這家伙湊了過來,一顆心,瞬間提了上來。
? ? ? ? 被熱氣覆蓋,耳尖好癢……自己的脖頸濕熱著,好像被吻了一下。
? ? ? ? 這家伙!
? ? ? ? 好在他只是這些,吻罷之后就坐了起來。
? ? ? ? 一雙大手撫上他的發(fā)絲,留戀似的。
? ? ? ? “可惜了……”
? ? ? ? 怪著困意來的太及時(shí),張?bào)阍贫紱]有聽清他最后到底說的什么。
? ? ? ? 算了,他的私事,他沒權(quán)利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