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續(xù)寫(4)
“所以……唉,這個小說應該怎么寫?”
尼伯第慢慢地說。他坐在臺階上,盯著地面,什么也沒看見。
“噯,這個啊。”斯莫爾特吸了口煙,再緩緩地呼出來,才開口,說:“我們在喝酒的時候,你不是都站在一邊的嗎?你看了那么久,就沒學到什么?”
“沒?!蹦岵谡f。
斯莫爾特咳了咳,說道:“也是,你要是會,還來問我干嘛?!?/span>
“講故事嘛,這不簡單。看他們,在那吹牛扯皮,就是講故事。”
尼伯第轉(zhuǎn)過頭來,說:“那到底該怎么做呢?”
斯莫爾特吐了口煙,抖了抖,把煙灰抖落,然后說:“你看看,我老早就講了,平常你光想,說都不說一句的怎么行呢?”
“噯,這個東西啊。你看喝酒那些人,他們講的,知道怎么來的不?”斯莫爾特吸上一口煙,慢慢地吐出,說,“他們講的那些故事,也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
尼伯第想了想,說:“那別人的呢?”
“你管那干嘛?”斯莫爾特稍帶譏諷地說,“你只要知道,你聽別人講故事,然后,把他們講的,換個名字,然后行啦。簡單吧?”
“就這樣?”
斯莫爾特笑了笑:“不然呢?不然你隨便編啊。反正你寫不來我寫不來。就這么搞!只要把他們,像哄崽子一樣,哄開心了,他們保準天天給你送錢?!?/span>
“誒對了,這個啊,你向我討教,這個,錢還是得給的啊?!彼鼓獱柼馗┥磉^來說,那煙還一邊抖落著灰。
“好?!蹦岵谡f。
“誒?!彼鼓獱柼氐拖?、搖了搖頭,顯出一點譏笑,說:“你啊,就是這樣,老大個人了,怎么像什么都不懂一樣。哎。”
說完,斯莫爾特起身,把煙踩滅,走了。
灰黑的煙灰鋪在灰黃的地面上,非常明顯,但是不引人注意。冷風吹,吹的路面都帶上劃痕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在那里的枯葉又被風刮起幾個,和塑料袋一起從地面飄飄蕩蕩地,越過屋檐,越過房頂,晃悠悠地飛上了天。連帶著煙灰一起包了上去,撒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尼伯第也起身,準備去找個歇的地方,然后睡覺,然后第二天。
第二天,尼伯第歇腳的這個商店還沒有開門,但尼伯第卻已經(jīng)醒了,看起來店員來不及像往常一樣把門外的尼伯第給趕走了。
起身。此時太陽還沒升起,甚至東邊都還沒怎么亮。風吹在身上還是一樣的寒,扎的臉痛、手麻。尼伯第想了想,還是動身去工廠那邊。雖然也就只是坐在外面,啥也不干,不過不用趕時間。冒著寒冷,尼伯第抖著,慢慢挪了過去。此時東邊才蒙蒙亮。
尼伯第坐在那里,坐了好一會,終于聽見了別人的聲音?!皝眍w紅薯不?”那個賣紅薯的老頭子叫道。
尼伯第翻找半天,給了賣紅薯的一個響子。“好嘞?!崩项^子笑道,遞來三個紅薯。像是之前念報紙后的那一天一樣,又是這時候來了些人,隔老遠就喊著:“賣紅薯的老頭子,一人三個!”
他們付完錢,接過紅薯,就向尼伯第這邊靠過來。其中一個說:“那個,你的故事想好了嗎?”
尼伯第想了一番,認出了他——就是之前的那個代表,好像是叫肯德?!安还軐憶]寫好都晚上說吧?!笨系卵a道。
“沒?!?/span>
“哦……”他們看起來還是微微有些失望的。“沒關(guān)系的?!庇腥顺鰜泶驁A場說,“你自己看著寫吧?!?/span>
尼伯第沒說什么??雌饋碛质且惶爝^去了。
晚上,還是很冷。休息了,尼伯第走出來,望了望天,天黑得啥也看不見。
威爾從背后摸了過來。他說:“所以,你搞得來沒過不(那個嗎)?”
尼伯第轉(zhuǎn)頭看向威爾,他的臉像孩子一般紅潤。思考了一番,說道:“不會?!?/span>
“?那……你去問哈(問下)別過(別人)嘛?!?/span>
“問過了?!蹦岵诨卮鸬溃斑€是不會?!?/span>
威爾抖著,沉默著站了好一會,轉(zhuǎn)身走了。尼伯第想了想,沒想出個什么來,只聽見風嗚嗚地吹。
時間終于拖到了喝酒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挺興奮的,而尼伯第混在人群中,只是走著。
“溺看到起(你看著)。”石頭在和別人打賭,“沃敢港(沃敢說),到時候您安(你們)絕對沒莫得(什么)好聽滴。”
“嘿。我們想看,管你什么事。你不看不看,不看就能上天?。俊庇腥撕暗?。“沃只港(我只說),您安看到起(你們看著)。”說完,石頭便閉上嘴,低頭,不再理那些要和他爭辯的人了。尼伯第在一邊,或主動或被動地聽著,記下。
“哎?!蓖栍诌^來講白話了,“你曾滴(真的)想好噠?”
“嗯。”尼伯第回答道,仍然聽著,記著。“好,闊以(可以)?!蓖栢洁熘唛_了。
人群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往常去的酒館。風嗚嗚地吹,尼伯第仍然站在一邊,只是今天,他整個人繃著,也沒在看別的東西。很快,便有人叫嚷起來了:“喂,所以什么時候講小說啊?!?/p>
尼伯第抖了一下,條件反射般地說:“喝完就講。”
“喝完了。”有人說,“那些沒喝完的別管他?!?/span>
“好?!蹦岵谡f。他轉(zhuǎn)過來,看著不知道什么東西,咳了一聲,念了起來。
海瑞的故事:一個工人意外撿到一支藥于是變得很強最終打死了廠長自己當上了廠長的故事
海瑞走出去,決定再也不會回來。實際上廠長把他開除后,海瑞也回不來了。
“老子走就走,難不成還能把我餓死?!焙H疬@樣說著這樣走著。
海瑞在街上閑逛,一路上看見了許多的事情。他想:“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歸廠長管了,但我好像確實不知道干什么了。那干什么好呢?”
海瑞想,既然他現(xiàn)在打架非常厲害,那不如就靠打別人賺錢吧。說干就干,海瑞開始找那些欠揍的人。
在街上走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人,海瑞感到有點無聊了。他想:“我在這里找了這么就的沒找到,為什么呢?嗯,也許這里沒有,我去別的地方找找吧?!?/span>
于是海瑞往小巷子里去了。走了半天了,覺得可能找不到了。這時候,他忽然聽到一個人大喊:“你不給是吧!我他媽打死你?!?/p>
海瑞轉(zhuǎn)過去,看到一個人正在揍一個人,于是他沖上去問那個人:“你他媽在干什么?”
“管你屁事!”那個人罵到,然后又叫道,“你滾一邊去,別在這邊傻子一樣的站在。”
海瑞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他直接抓起那個人,扯著衣領(lǐng)把他猛地往地上一摔?!澳銊偛殴方惺裁矗俊焙H鹆R道。
“你干……”那個人又挨了海瑞一拳。
海瑞這時候想到,他好像是打算要靠打人來賺錢的,而且這個人好像也該打。于是海瑞這時候?qū)χ莻€人大罵道:“把你身上他媽的錢都交出來?!?/span>
在那個人把錢交出來后,海瑞起身看向另一個人,想了想,覺得這個人應該沒有問題,于是說:“哎,我問你,這個人為什么要打你?”
那個人看起來有些害怕,說:“不知道?!?/span>
“不知道,你他媽在說什么話?!焙H鹆R道。
“他平時經(jīng)常打我,搶我錢?!闭驹谂赃叺哪莻€人說。
“你經(jīng)常搶他錢嗎?”海瑞說。
“我沒有?!蹦莻€人說。然后海瑞給了他一拳,然后讓他走了。海瑞想了想,又讓被打的那個人也走了。
海瑞想想,覺得這樣也不錯,決定以后就這么過了。
“怎么樣?”尼伯第問道。周圍的人互相望了望,半響沒聲,然后有人說道:“好!”
于是大家又都一下子熱鬧起來,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尼伯第松口氣,甩了甩手,沒有什么用意,算是休息一下。這時,石頭走了過來,身子一偏,稍微壓了一點聲音地說:“哎,溺看(你看)沃仄一哈(我這一下)夠面子吧?!彼牧伺哪岵诘谋?,笑嘻嘻地說,“溺還要謝謝沃嘞。”
尼伯第看了看他,他笑得倒是很開心,最終遲疑地說了聲:“謝謝?!?/span>
“謝過莫得哦!(謝個什么)”石頭笑著說道,像往常那樣樂呵樂呵的,起身走了。威爾也看到石頭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哈了口氣在手上。其他人仍然在扯著閑談,像往常一樣。這時候,尼伯第想到,酒館外總是很冷,所以他愿意呆在酒館里。酒館里畢竟還是人多,熱著的,所以比外面舒服。他覺得有點晚了,也該去休息了。
尼伯第起身離開。也有人注意到了尼伯第,聳了聳肩,沒說什么。
今天的風小了很多,雖然依然冷,不過吹起來沒有那種刮得痛的感覺了?;椟S的燈照在地上,地上一個塑料袋浮起來了一樣地被風刮走了。不知道天上風大不大,有沒有塑料袋飄著。
海瑞的故事:一個工人意外撿到一支藥于是變得很強最終打死了廠長自己當上了廠長的故事
海瑞最近通過打人賺了不少錢,他覺得挺不錯的。但是他又總是覺得缺了什么,是什么呢?他想了很久,怎么都沒有想到是什么。
一天,海瑞在巷子里走著,這已經(jīng)是他每天必干的事情了。
他四處走著,東看看西看看。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群人打罵的聲音。于是他往聲音的方向走,然后就看見那一群人了。一共有兩堆人,都拿著水管木棒什么的,在那里罵著。
然后有人氣不過打了起來,兩堆人都打成一團。因為太亂了,海瑞實在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這時候,有人把海瑞給弄錯了,于是上來就是一棍子?!八麐尩母闶裁??!焙H鹨幌伦泳蜌獠淮蛞惶巵恚涯莻€人一拳揍翻到地上。然后其他人一看,也一起打上來了。海瑞還在生氣,于是沖了上去,輕松躲過和擋住了那群人的棍子。然后用他有力的拳頭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打倒,打的他們鼻青臉腫,頭破血流,打的有些人直接跪在地上求饒。最后所有人都被他幾下子打趴下了。然后海瑞大聲喊道:“狗日的。你們幾個狗養(yǎng)的搞什么!砍腦闊滴,恨不得把你們一個一個全他媽的剁碎的?!?/span>
海瑞對著他們罵了很久,最后終于消氣了,把那群人身上值錢的東西全拿走了,算是當作給他的。然后海瑞就離開了這里。
“還過的去?!彼鼓獱柼刈屑毬犕辏f,“就是感覺比上次好像少了點?!?/span>
尼伯第愣了一下,然后說:“有嗎?”
斯莫爾特咳了一聲:“不知道,記不清了。反正感覺沒幾句話,都是你自己加的,那個什么,都是你自己講的。算了,反正有就行了?!?/span>
“好。”尼伯第簡單地說。然后他沒在說什么,也想不到說什么。
斯莫爾特像是自顧自,又像是對尼伯第說:“噯,你這也不行啊,老是啥也不說。你看上次,你曉得為什么別人聽完后半天沒聲兒嗎?你那念的和之前他們聽你念的完全完全不是一個東西!你看看,之前念不挺好的嗎?怎么自己的反而還像是養(yǎng)了個別人的孩子一樣不像你不懂你還他媽煩死人?!?/span>
“啊這也不是啥好話?!彼鼓獱柼爻榱丝跓?,不知道什么時候點上的,“反正就那個意思。我看你就是啥也不講,結(jié)果不就是個啞巴嗎?不講可不就是個啞巴!”
“哎,你倒是聽我?guī)拙鋭?。”這時斯莫爾特的聲音又輕下來小下來了。
“你不如說讓我給你講幾句,反正你也不會這個,我編都比你好?!?/span>
尼伯第轉(zhuǎn)過頭去,看到斯莫爾特那又開玩笑又確實認真的臉色,想了想,問到:“什么?”
“哎呀,反正你編不來故事,不如說讓我?guī)湍愀阆?/span>——不過錢分我一點?!彼鼓獱柼貒@息一般地說。
“反正就那樣。錢你看著給,我講就完了?!?/span>
斯莫爾特總結(jié)一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