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令我們感到恐懼的，只是“恐懼”本身。

? ? ? ? ? ? ? ? ? ? ? ? ? ? ? ? ? ? ? ? ? ? ??——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美國第32任總統(tǒng)

“唔……臭老哥，值日要這么久嗎……人家都等了快半個小時了……”

此時的舞夏在教學樓大廳里一邊漫無目的的轉悠著，一邊吐槽著她最愛的哥哥。

這時，一個略顯無力而粗重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小姑娘，打擾一下，請問清水高中的女生宿舍往哪里走?。课遗畠荷眢w不舒服，今天沒法住校，我來接我女兒回家。”

舞夏循聲而望，只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滿臉堆積著皺紋的老人正局促地望著她。

“您找女生宿舍嗎？哦，穿過這座教學樓之后，您會看到一個大上坡，往坡上走一段，左手邊有一棟大樓，那就是女生宿舍?！蔽柘哪托牡卣f。

老人推了推臉上的老花鏡，又瞇著眼睛順著舞夏手指的方向望去。

“哦，原來是這么走??！謝謝了，小妹妹！”老人滿臉堆笑，慢悠悠地向教學樓后面走去。

“不用謝啦，老爺爺?！蔽柘臎_著他的背影說。

這時，舞夏突然感覺自己的后脖子像被某種昆蟲叮咬到一樣發(fā)疼，這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后她條件反射一般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后脖頸。

就在這一瞬間，好像是有人像惡作劇一般地蒙住她的眼睛似的，她眼前的景象瞬間切換為全黑，然后，一種強烈的眩暈感從腦袋里傳出……

舞夏倒在了地上。

“她昏了吧？”

“昏了，看她死沉沉那樣子。趕緊把她帶走吧?！?/span>

“行，走?！?/span>

兩個人一前一后將舞夏抬出了教學樓大廳，然后將她扔到了停在大廳外斜對面的一個黑色面包車的后座上。過了一會兒，剛才那個找舞夏問路的老人從教學樓內走到車子旁邊，他將頭套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瘦而長的男青年臉龐。

“你小子還挺會裝?！币呀浾驹谲嚺赃叺囊粋€身材略胖的中等個男人說。

“木原先生特地要求的，就算是對付一個普通人，也要盡心盡力啊?！?/span>

“可以了。”胖男人將后車門重重關上，回到車前面問另一個高個子的青年，“你開我開？”

“我開吧?！眲偛偶侔绯衫先说哪莻€瘦臉青年繞到駕駛座門旁，然后拉開車門，伶俐地上了車。那胖男人和高個子的青年也上了車。他們關好車門，系好安全帶，車子慢慢地開出了學校。

“哎，她身上有手機沒？”瘦臉青年問道。

“有，我給關機了，一會兒到了之后再跟她哥哥聯(lián)系。”胖男人說。

“行，記住木原先生說的話，主要是要把他騙過來。”

“是?！?/span>

這時當麻已經來到了教學樓外，但他只看到了遠處元春拿著手機的樣子。

“嘟嘟嘟……”元春皺著眉頭聽著電話中傳來的占線聲。

“怎么回事??？這丫頭不接我電話……她還把手機給關了，不應該啊?！痹簢@了口氣。

“她不會還在教室里等著吧？”當麻說。

“不會的，以她的速度，早就收拾好了?！痹好嫔氐赝孛妗?/span>

看著心急如焚的元春，當麻也開始有一絲恐懼。

不會……來的這么快吧？

過了一會兒，一陣鈴聲傳來，當麻看見元春急切地掏出手機，然后將它放在耳邊。

“喂？你是誰？”

“你是土御門元春嗎？”手機那頭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

“是的，你們是？”

手機那頭的聲音笑了笑說道：“我們是誰跟你沒關系，我們只是請土御門舞夏來和我們玩?zhèn)€游戲。”

“什么？你們究竟是什么人？你們把舞夏帶到哪里去了！”元春的突然怒吼將他身后的當麻嚇了一跳。

“別急呀，老弟，我們又沒帶她上天?！蹦穷^的人又輕輕笑了下，說，“在三泉村，想要見她的話，就在兩個小時內過來吧?！?/span>

當麻看到元春那條拿著手機的胳膊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的心頓時狠狠縮緊了。

另一邊，在三泉村一個廢棄工廠的狹小房間里，舞夏悠悠地醒了過來。視力剛一恢復，她的雙眼就因為周邊的環(huán)境而被迫瞪大了。

這房間只有一個臥室那么大，周圍被不知道是什么樣的雜物給塞著，給人的感覺十分壓抑。舞夏看完周圍，又抬頭向上看，頭頂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白熾燈緩緩地蕩著。

舞夏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上逐漸傳來不舒服的緊縛感，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身子被捆了個結結實實。而順著手臂向左看去，她發(fā)現(xiàn)了更為駭人的一幕——她的左手正被卡在一個裝置中，五根手指被整齊地分開，每一根手指的指節(jié)上都被鐵片所覆蓋，而自己的手腕也動彈不得，因為她的手腕也已經被鐵環(huán)給緊緊鎖起來了。

舞夏的心狂跳著。她想叫喊，但是喉嚨又似乎被某種東西給堵住，她耳鳴的厲害，感覺自己快要吐了。

這時，一個尖銳而急促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

“歡迎！歡迎啊！土御門小姐！我們今天特地把你邀請過來，沒別的，就是想讓你玩?zhèn)€游戲，這游戲可是相當?shù)捏@險刺激哦！”

“玩?zhèn)€游戲還要把人的左手給銬起來嗎？”舞夏對著天花板大叫道，她的聲音發(fā)抖的厲害。

“我們希望你能夠把心思用在游戲上才這么做的。不過放心，只要你能夠在這局游戲里面獲勝，我們保證，把你完好無缺地送回你家?！?/span>

舞夏此時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沖破她的身體了，她大喘著氣，想以此來努力平復自己害怕的心情。

“所以，游戲是什么？”她強壓住自己聲音中的膽怯，高聲問道。

“21點。”

“21點？”

“沒錯，我們接下來要和你玩的就是這個游戲！不過，既然是游戲，那么就會有輸贏。既然有輸贏，那么——就會有懲罰和獎勵！”

那人話音剛落，緊接著傳來一陣機械的“咯吱咯吱”聲。這聲音是從舞夏的右側傳來的，于是她把頭轉向右邊。

此時她才知道這聲音的來源是什么：一個鐵桿子從空中被放下來，而其底端則是一個被粗繩子綁住的水晶做的錐子，在屋中僅有的一盞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耀眼。現(xiàn)在，這個古怪的機器，正在緩緩地接近舞夏腦袋右側的太陽穴！

“不要?。】旆砰_我！”舞夏雙眼頓時瞪得溜圓，臉上的顏色像被人潑了白油漆一樣。她拼命地扭動著身子，連帶著她坐的那把椅子都發(fā)出了“吱嘎”的聲音。

“別急呀，小丫頭，我們又不是一上來就要罰你，那樣的話就沒意思了?！睌U音器里的那人用十分隨和但又讓人的確能夠感到恐懼的聲音說道，“那個機器已經停了，仔細觀察下它吧?！?/span>

舞夏這才注意到那機器已經沒有再發(fā)出聲音了，她如釋重負一般地喘著粗氣——這個過程大約持續(xù)了有一分半鐘。之后，她轉過頭去，發(fā)現(xiàn)在那個機器底部的錐子旁邊還有一個像小計數(shù)器一樣的裝置，只不過這東西有三塊小屏幕。舞夏注意到，這個裝置的一塊靠上一點的小屏幕上顯示著數(shù)字“00”，靠下一點的小屏幕上同樣顯示著這個數(shù)字，而中間的那塊較大一點的屏幕中則顯示著數(shù)字“05”。

“這是什么意思？”舞夏此時的話里有些帶上了哭腔。

“這是你和懲罰裝置之間的距離。上面的那塊屏幕是你的，下面的是另一個人的?！?/span>

“還有其他人？！”舞夏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快要吐出來了，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大腦——

別去往那方面想……

別……

但是，一個令人絕望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想象：

“這就是我們?yōu)槟闫ヅ涞降谋緢霰荣惖膶κ?！中澤業(yè)平同學！”

舞夏此時什么都不敢做了，她唯一敢動的，只有她那雙烏黑的眼睛。

已經被冷汗浸透的后背刺激著舞夏的心，而隨著對面高處一盞相同顏色燈泡的亮起，她才得以完全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一切——一張污漬斑斑的賭場桌子，以及一個坐在對面的和她一樣掙扎著的、戴著粗布頭套的人，他的身上穿著清水高中的男生校服。

“你……該不會是……我……我們學校的……學生吧……”舞夏磕磕巴巴地問道。

“我是，我是！”對面的男生瘋狂點頭，語無倫次地大叫道，“放我出去??！為什么要抓我來這里??！救命??！”

舞夏注意到那男生的腦袋右側同樣也有一個機器，那長長的桿子讓她明白了男生和她是一樣的處境。

這是一場博弈，一場死亡博弈！

“好了，看來兩位已經都認識啦，那么我們的游戲‘21點’現(xiàn)在正式開始！”

廣播中傳來一陣電腦合成的歡呼聲。

“規(guī)則在你們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去看，你們只有1分鐘時間哦！”

話音剛落，骯臟的賭桌中央就伴隨著一陣“嗞”的聲音凹陷下去了一小塊長方形區(qū)域。不久，“嗞”的聲音重新出現(xiàn)，一張紙被緩緩地托了上來。

兩個人急忙湊過腦袋去看，白熾燈的光芒映照出紙上寫著的字：

?“21點”是一款非常刺激的雙人對局撲克游戲！兩位參加游戲的玩家一開始會各得到一張扣住的牌和一張亮出來的牌，然后先由土御門小姐決定要不要牌，土御門小姐做出選擇之后，再輪到中澤同學決定要不要牌。

兩個人都只能要一次牌。

如果兩個人都選擇了不要牌，那么兩個人就開始亮出自己得到的所有牌（最多五張）。

如果兩個人的牌都沒有超過“21點”，那么誰的點數(shù)大誰就贏。

如果其中有一個人的牌湊齊了“21點”，那么那個人就是贏家。

如果其中有一個人的牌超過了“21點”，那么另一個人就是贏家。

如果兩個人的點數(shù)相同或者是都超過了“21點”，就是平局。

牌上面的點數(shù)：A代表1,2-10代表2-10，J-K代表11-13，沒有大王和小王。

牌庫中總共只有十三張牌，兩個人共用一副，每局結束之后會重新洗牌。

在每一局游戲結束之后，懲罰裝置和輸家之間的距離都會縮短。第一次縮短的距離是一，以后每次輸家的縮短距離都會在上一局縮短距離的基礎上加一。

愿你們玩的開心！

兩個人沉默而又心驚膽戰(zhàn)地看完了游戲規(guī)則。

“怎……怎么辦？我們真的……要玩這個……游戲嗎？”中澤此時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舞夏無力地點了點頭。

“嗚嗚嗚——我不想死??！我死了爸爸媽媽會怎么樣啊——嗚嗚嗚……”

“好了……別害怕。雖然我也很怕，但是我們得冷靜下來。我估計我哥哥他們應該已經來救我了?！币幌氲礁绺?，舞夏稍微平靜了些。

是的，一想到哥哥，不管舞夏如何害怕，她都會很快平靜下來。

她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和哥哥看《午夜兇鈴》，當看到女鬼從電視機里面爬出來的那段情節(jié)的時候，那時還在上小學的她直接哭了出來。

“舞夏，我的好妹妹，別害怕哦！你只要想著，這只是嚇唬我的，我知道她是漂亮大姐姐演的，就不會害怕了哦?！?/span>

“真……真的嗎？”舞夏吸著鼻子。

“當然是真的啦！舞夏，你想知道為什么你會害怕嗎？”

“因……因為我膽子小……”舞夏又有點想哭的樣子。

“不是哦，哥哥第一次看的時候也被嚇倒了，但是后來，哥哥告訴自己，他們都是騙我們的，都不會真的吃掉我們的，這樣一想，哥哥就不害怕啦?！?/span>

“哥哥……你的膽子真的好大啊……”

“哥哥要告訴你兩件事情，我的小舞夏?！蓖劣T一本正經地說，“聽好了，第一點，誰都會被嚇到，但是你要明白，那些嚇唬你的東西和人都是騙你的，是紙老虎。一只紙做的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呢，對吧？你只是沒有認識到它是一個紙做的老虎，你把它當成了真正的老虎，所以你會害怕。只要你能夠意識到‘所有嚇唬你的東西和人都是騙你的’這一點，你就不會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啦。第二點，你在被嚇到之后，一定要趕緊冷靜下來，你冷靜的速度越快，你的膽子就會越大哦。”

“嗯！”舞夏堅定地點了點頭。

正是因為她對這段經歷的深刻銘記，才讓舞夏在以后的成長道路上不會那么恐懼。

“那……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中澤看舞夏半天沒反應，慌張地抽泣著。

“只能按照他們的要求玩這場游戲了……我們盡量多思考怎么出牌，多拖延一點時間?！?/span>

“好……好的……”中澤磕磕巴巴地答應了。

但舞夏心里依然沒底，他們究竟能堅持多久呢？

看完規(guī)則，兩個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他們倆剛才一直都把身子拼命地向前伸，堅持了好幾分鐘，十分費勁），然后，廣播里傳來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

“游戲開始！”

四張藍色和白色相互交織的牌被分別發(fā)到了兩個人的面前。舞夏順著牌飛過來的方向一看，發(fā)現(xiàn)在賭桌的最右側是一個像小型打印機一樣的機器。但正當她想仔細地觀察這臺機器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滴”的一聲刺耳的警笛聲，于是她只能將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面前：

現(xiàn)在自己開局得到的暗牌是3，剛得到的明牌是7。距離21點還太遙遠，必須要一張。

“我要一張。”舞夏喊道。

一張9來到了舞夏的面前。

舞夏一邊努力讓哥哥的身影在自己的腦海中浮現(xiàn)，一邊讓自己平靜下來，分析當前的牌勢：

我場上的牌是3、7、9，已經有19點了，但是對面的明牌卻只有一張6，那么對面的暗牌會是什么呢？

現(xiàn)在還沒出來的小牌（A、2、4、5）數(shù)量是比還沒出來的大牌（8、10、J、Q、K）數(shù)量少的……如果他的暗牌也是一張小于等于5的牌，那他肯定會要一張。不過，除非他那張暗牌是A或者是2，否則他應該是不敢要的。

如果他那張暗牌是A或者2，那他的組合可能是1+6+8、1+6+10、1+6+11、1+6+12、1+6+13、2+6+8、2+6+10、2+6+11、2+6+12、2+6+13……

和我打成平局的概率是十分之二，贏我的概率是十分之三，剩下輸?shù)母怕适鞘种濉?/span>

行，這局我應該能贏，他頂多和我平局，除非他運氣很好。

“我不要牌了。”舞夏說。

“好的，下一位！”

舞夏頭頂上的燈光滅了，而對面的中澤則被籠罩在白光中。

輪到他了。

“我……我要一張！”

一張牌到了中澤面前。

是一張J。

他看了下自己的暗牌，然后說：“我不要牌了……”

很好，舞夏有些高興地想。對面應該也是因為到了18或者19這樣的點數(shù)而不敢再輕易要牌了，這樣的話，兩個人最多平局，接下來就是等待結果了。

“好的！勝利者是——”

雙方同時亮出了自己的牌。

“中澤業(yè)平！”

舞夏大吃一驚。怎么可能？難道他那張暗牌是……

她急忙將腦袋湊過去看，只見對面桌子上擺著：

4、6、J。

剛好是21點！天??！這家伙運氣也太好了吧！

千算萬算，沒考慮到對面暗牌是4的情況……

此時，舞夏頭右側的機器啟動，機器伴隨著“嗡嗡”聲向舞夏靠近了一點，然后停住。

舞夏轉過頭去，看到機器靠上面的小屏幕的數(shù)字顯示“01”。而中間較大一點的屏幕的數(shù)字則變成了“04”。

看著近在眼前的鋒利的錐子尖，舞夏的心再一次狂跳起來。她的腦子里開始浮現(xiàn)出自己徹底輸完之后的樣子。

“第二局開始！”廣播打斷了舞夏的思緒。

這次燈光聚集到了中澤身上，這一局他是先手。

他看了下自己的暗牌，然后說：

“我要一張！”

一張4到了他的面前。

輪到舞夏。

她確認了下自己面前的新牌：暗牌是5，明牌是K。

這……這次給的點數(shù)這么大啊……

看了看對面的明牌，又是一張6。

因為剛才第一局的失利，舞夏開始有些猶豫。

到底要還是不要？

別急，舞夏。她腦子里及時冒出一個聲音，先想想，還剩哪些牌沒出現(xiàn)……

嗯……小牌的A、2、3和大牌的7、8、9、10、J、Q還沒出現(xiàn)……而現(xiàn)在對面的明牌是4+6=10點，那現(xiàn)在得分兩種情況：

一種是，他的暗牌是A-3里面的一張，這種情況下，他下一次一定會再要一張。

另一種是，他的暗牌是7-Q里面的一張，但是如果是Q的話那他就已經輸了，這種可能很小。更有可能的是7-J之間的一張牌……但是，只有他的底牌是7或者8的時候，他才會冒險再抽一次，因為他很有可能想到輸給我的情況，除非他的底牌是9-J之間的一張，他才會覺得穩(wěn)妥。

但話又說回來，現(xiàn)在應該是對面的底牌是7-J之間的概率更大一些，而且，就算對面的底牌很小，他如果下次拿到一張正合適的牌，那我有可能又會輸?shù)簟热蝗绱?，我只能冒一把險了。

“我要一張！”舞夏斬釘截鐵地說。

伴隨著自己的心跳聲，舞夏看到了那張新發(fā)來的牌——

是一張2。

呼——她長出了一口氣。

再一次輪到中澤，他又看了下自己的暗牌。

沉默持續(xù)了大約10秒鐘之后——

“我再要一張！”

果然不出舞夏所料：他要牌了。

然后，舞夏看到一張J出現(xiàn)在了中澤面前。她聽到中澤似乎抽泣了一聲。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要牌。

宣布結果的時候到了。雙方的牌盡數(shù)亮出，然后——

“勝利者是——土御門舞夏！”

舞夏這才看到對面的牌是：3、4、6、J。

看來是還想要，結果一下子來了一張大牌。

“等等！別……別啊！”中澤的哀嚎回蕩在房間之中，但是機器已經開始了運轉。

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過去之后，舞夏看了一眼自己機器上的那塊靠下的屏幕。下一秒鐘，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屏幕上顯示的數(shù)字是：03。

怎么回事？

難道說，上一局機器和自己縮短的距離，這次會增加到作為輸家對方身上！

那么，反過來，下次如果自己輸了，那么對方已經增加的縮短距離就會在自己這邊的機器上起作用！

舞夏這才明白規(guī)則中的那條“在每一局游戲結束之后，懲罰裝置和輸家之間的距離都會縮短。第一次縮短的距離是一，以后每次輸家的縮短距離都會在上一局縮短距離的基礎上加一”的實際表現(xiàn)，這真的太可怕了，這樣下去的話，兩個人里面很快就會有一個人慘死！

頓時，舞夏的身體被淹沒在冷汗之中。

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和一個無辜的人要來參加這場游戲。而綁架他們的人到底又是誰？

然而，幕后黑手們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好的各位！接下來是生死攸關的第三局比賽！在這場比賽當中，如果土御門小姐能夠獲得勝利，那么中澤同學，我們將很不幸地宣布你是——失敗者！”

宛如被晴天霹靂擊中一般的中澤，此時嚎啕大哭起來。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话?！為什么啊嗚嗚嗚嗚……”

但是，任憑中澤如何哭泣，如何歇斯底里地哀求，游戲依然會照樣進行下去。

還是老樣子，四張牌被分別發(fā)到了雙方的面前。這一次，舞夏拿到的暗牌是一張3，而明牌則是一張8。

對面中澤的亮牌是5。

燈光首先照的是舞夏，這一局她先。

已經兩次沒有達成雙方平局了，這次必須要這么做。實在不行，我就故意輸一次吧，然后下次再謀求平局……

舞夏再一次深呼吸來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她依舊開始分析牌局：

現(xiàn)在還沒出來的小牌有A、2、4……大牌有6、7、9、10、J、Q、K。

我這里的點數(shù)是3+8=11……

拿到會讓自己爆掉點數(shù)的牌的可能性至多占三成……

不過比起剩下的六成來已經很少了……好，我要一張！

“我要一張。”

一張9發(fā)到了她的面前。

啊！舞夏有些驚訝，現(xiàn)在自己已經是20點了，除非對面的組合是5+4+13或者是5+2+13，否則自己一定會贏。

但是，自己如果這一局贏了，也就意味著……

中澤會慘死在這里……

想到這里，舞夏的手開始發(fā)抖。

雖然兩個人嚴格來說就是一面之緣，但是……畢竟對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舞夏盡力控制著自己不去想象對面鮮血四濺的場面。

不……不行……我不能……讓這個無辜的同學就這么死掉啊……

舞夏感覺自己腦袋里面一個小聲音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

干脆……這把……我故意輸?shù)羲懔恕Ｍ咸鞝斈茏屗臀掖虺善骄职伞?/span>

輪到中澤了，他看了下自己的暗牌，然后急忙大叫道：“我要一張牌！”

一張K到了中澤面前。

舞夏看到了那張K，但她在努力勸說自己：

沒事，沒事，下一把我再要一張就好……再要一張，我們就還能延續(xù)下去……哪怕只是半分鐘也好……

輪到舞夏了。舞夏想也沒想，直接說：“我要一張！”

一張J到了舞夏面前，這局她已經輸定了。

然后，兩個人都表示不要牌了。緊接著——

“勝利者是——中澤業(yè)平！”

舞夏腦袋右邊的機器開始啟動，上面的較大屏幕的數(shù)字一個一個地減少，然后停在了“01”的位置。

舞夏意識到自己能夠真切地感受到那鋒利的錐尖，她拼命地控制著自己即將爆開的心臟。想想哥哥說過的話，她提醒自己。

這時，中澤突然說：

“土御門……同學……你……剛才是故意輸?shù)舻陌伞?/span>

舞夏沒有應答——因為她此時也很難拿出更多精力去說話了，她只能緩緩地點了點頭。

“謝……謝謝你！謝謝你土御門同學……嗚嗚嗚嗚嗚嗚……”中澤一邊激動地哭泣，一邊將上半身往桌子上面重重地砸去。

舞夏不知為何有些尷尬地看著眼前這個萍水相逢的男生，她剛想調動語言說“你別這樣……”，就被一個清脆的“嘀”聲給打斷了。

什么聲音？

是有人進來了嗎？

就在舞夏因為聲音來源而猶豫的時候，坐在她對面的中澤已經坐直了身子，他那沒有幾滴淚水的臉頰上露出了一個陰暗的笑容。

舞夏沒有注意到中澤的表情變化，她稍稍回頭，看了下后面（實際上她只看到了自己稍微偏斜后方的地面），感覺好像沒人進來，于是她便回過頭來——

幾乎是一瞬間，機器上的錐子不偏不倚地刺入了舞夏的太陽穴中，舞夏愣了約莫半秒，然后——

一聲高亢的，尖利的慘叫，劃破了這黑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