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戰(zhàn)錘】渣翻長篇:鋼鐵連隊(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你害怕混沌的怪物嗎,凡人?你應該感到害怕,因為它們會在永遠欲求不滿的祭壇前折磨你的靈魂。它們很強大,也很可怕。但是,它們也是由所有被禁止的知識創(chuàng)造出來的,即使是這樣的生物,也不過是凡人思緒的延伸而已。沒有夢想,它們只是幻影。是我們的思想把它們召喚到現(xiàn)實世界,所以記住這危險的教訓吧,世界上再沒有比一個人不受束縛的心靈更危險的了。這是我們無法遏制本性的后果。在我們不受約束的想象中,正是使我們偉大的東西深處埋著足以毀滅我們的詛咒的種子。因此畏懼求學之人吧!
——《禁忌之卷(The Proscribed Scrolls)》,對開本第十四章,由弗拉姆堡的異端(The Heretic of Framburg)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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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被折磨得支離破碎。在山脈的深處,巨大的機器在辛勤工作。石室被幾十個火盆照亮了,血紅色的光在石頭上游弋。巨大的空間由粗大的柱子支撐著,火焰在地板上鑿開的溝渠中燃燒。隆隆重復的鼓聲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工人們在勞動時的聲音提高了?;鸸庥骋r著幾百個黑影,有的在敲鐵砧,有的在照管周圍巨大的機械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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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時間,蒸汽就會從隱藏的管道或閥門中噴出?;钊邳S銅套里緩緩地轉動。金屬相互碰撞?;鸹ㄔ诠饣牡匕迳巷w濺。爐子無休止地轟鳴著,一行行彎著腰扛著木頭的工人在試圖喂飽它。火燒得很厲害,彌漫著濃郁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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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深處,在莫格拉加的最深處,安娜·路易莎伯爵夫人的軍隊正在接收軍備。彎彎曲曲的矛尖落入等候的籃子中,然后被拖進軍械庫。剛鍛好的劍被從鍛爐抽出,這些劍在高溫下閃閃發(fā)光,然后在被帶到磨石上進一步打磨之前先投入水中淬火。鐵弩的弩箭經(jīng)過磨尖和硬化,然后加入已經(jīng)成形的弩箭中。在這個沒有窗戶的房間的深處,正在制作著更為神秘的工藝品。奇怪的金屬制品被精心地切割和拋光,然后沿著工人們的流水線被組裝成戰(zhàn)爭機器。人們仔細研究槍管、扳機裝置、黑火藥組件和所有其他槍匠的制造品。首席炮手們在一排排工匠之間走來走去,拿起零件,透過圓圓的眼鏡盯著它們。只要發(fā)現(xiàn)一點瑕疵,這些作品就會因為不合格被處理掉。在他們嚴格的篩選下,幸存下來的作品幾乎是完美無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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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走,就到了城堡地基的底部,武器庫已經(jīng)堆滿了。安娜-路易莎的武器比她的士兵還多。這就是她的政策。只要在春天來臨時在帝國貧窮的地段許下報酬不菲的承諾的時候,她就不用擔心人手不足了。貪婪的雇傭兵,開小差的行省軍,落魄的前貴族。所有人都會涌向她的旗幟之下,渴望使用她軍火庫里的致命武器散播死亡。在她堅不可摧的城堡冰冷的圍墻內(nèi),她的致命武器與日俱增。很快,即使在她那幾乎無邊無際的儲藏室里,也沒有足夠的空間容納所有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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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滿意地看了看現(xiàn)場。他站在房間墻壁高處的一個狹窄的平臺上。陽臺在被煙熏的空氣中伸出不到四英尺,一排棱角分明的鐵欄桿環(huán)繞著它。從這個有利的位置,他可以看到一排排的工人在工作,錘子有節(jié)奏地起落,那景象使他神魂顛倒。這么多年后,他終于有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工坊。即使是帝國工業(yè)力量的中心努恩,也無法與之相比。在人類的土地上沒有任何地方能創(chuàng)造出這樣的武器。這是一個明亮的新黎明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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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也許在矮人的光輝歲月也是如此。也許古老的群山王國也曾回響著金屬的撞擊和火焰的轟鳴聲。然而榮光一去不復返。一半的矮人王國已經(jīng)隕落,最古老的鍛爐也徹底冷卻了下來。只有拉斯莫爾還擁有那些遺忘已久的知識,并有能力在現(xiàn)代利用它們。他遭受的多年的嘲笑即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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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他喘著氣說,眼睛掃視著噩夢般的景象?!巴昝溃吭?,無人可敵?!钡陌兹諌舯淮驍嗔恕@鼓獱柭牭缴砗髠鱽泶┘啄_步聲,在這塊未加工的石頭上,有一條通往陽臺的狹窄走廊,里面滿是人影,其中有一個影子是他最熟悉的。拉斯莫爾的心又低沉了下去,埃塞爾曼是來監(jiān)督進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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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戰(zhàn)士大步走到陽臺上。他厭惡地環(huán)顧四周,而他的隨從都恭恭敬敬地退了回去。拉斯莫爾點頭致意。埃塞爾曼幾乎無視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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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整個房間都變成了鐵匠鋪。”他冷冷地說。他象牙色的頭發(fā)被火焰的余光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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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還以一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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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讓我給你建立一支軍隊,”他說?!澳阈枰淦?,我只是做好供應商該做的事情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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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爾曼看起來并不信服。這些由青銅和鋼鐵制成的強大裝置顯然讓他感到震驚。在永恒的黑暗中,它們像從噩夢中掙脫出來的生物一樣,發(fā)出嘶嘶聲和砰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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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獄引擎在哪兒?”他說,凝視著下面火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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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臺準備好了。”拉斯莫爾說。他說:“要完成另一臺還需要幾個星期,這是一項精細的工作。我們正處在知識的前沿,不能心浮氣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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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爾曼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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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它們的時間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早,”他說?!澳憧吹紧?shù)堑婪虻能婈犚?guī)模了嗎?”他們在等待時機,我們應該從山口進攻他們?,F(xiàn)在他們在我們前面扎營,想包圍我們,我不喜歡這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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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笑了,笑聲就跟一陣刮擦一樣,很快湮沒在下面的砰砰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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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這么害怕?他嘲弄地說。“這不像你,他們在這里對我們無能為力。他們可憐的提利爾小火花被澆滅了,它絕不會在這塊石頭上燃燒起來。他們一半的大炮都被擊毀了,其余的幾乎都不能把墻壁弄凹,更別說把它們打破了。讓他們在野外餓死吧!這樣過幾個星期,機器就準備好了。如果他們覺得我們之前的表演很美,他們會喜歡返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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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爾曼那張嚴肅的臉仍然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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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是對的,”他說,語氣里流露出對工程師的懷疑?!暗@是一種懦弱的做法。我寧愿現(xiàn)在就動手,也不愿以后再動手。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手握寶劍,肺里沒有新鮮空氣進出了。你的污穢使我中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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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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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請求那位女士讓你出去,我很想聽聽她會作何評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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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爾曼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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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贏了,”他從火爐邊轉過身來,說道?!拔視怨源粼谶@直到她決定解開我身上的狗鏈子,我不會再試圖說服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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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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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興你明白了道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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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爾曼陰沉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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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是對的,拉斯莫爾。這充滿了可怕的風險。我承認,你的裝置很強大。但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是一代人的時間沒法完成的。當叛亂從霍克領蔓延開來時,還有比魯?shù)堑婪蚋鼜姶蟮膭萘π枰獡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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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崩鼓獱栒f?!暗聦嵣线@是可以做到的,要記得瑪麗恩堡的故事。你的信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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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錘子雨點般落下,火花飛濺?;鹧嬖趲r壁上跳得很高,巨大的齒輪在黑暗中慢慢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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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信仰的話,我就不會這么做了?!卑H麪柭馈!斑@正是我擔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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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再次轉過身面對拉瑟莫爾時,埃塞爾曼比那位駝背的工程師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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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得說句公道話,你在這里創(chuàng)造了各種各樣的玩具,”他說?!拔抑浪鼈冇卸嘀旅?。這就是我下來的原因。我要你用它們來保證這里的安全。別再為這位女士制造更多的尖刺了。我們需要確保堡壘的安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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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又露出了暴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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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意思?””他說?!澳氵€想要什么保護?”這兒的城墻有十二英尺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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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指揮過一次圍攻,”埃塞爾曼說。“城堡永遠不會像你的自以為如建造的那樣堅固,它總會有薄弱環(huán)節(jié)。你吹噓說你的武器無人可敵,那就證明給我看,用它們武裝這個地方,把你那該死的爆竹在城堡的每一個拱門上串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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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拉斯莫爾俯下身去,下面的火光映入他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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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進來了,我不會讓他們?nèi)魏我粋€活著出去的?!彼吐曊f。"讓這里成為死亡陷阱的大家庭吧,如果這些墻被攻破,我想聽到他們進來時被燒死的聲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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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的嘴角慢慢露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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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彼f,津津有味地吐了吐舌頭?!拔颐靼啄愕囊馑?,多一點安全措施也無妨,這將是一種愉快的智力消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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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爾曼被迫退出,看起來他很想離開鑄造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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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轉移注意力,你都得去?!彼f。“只是不要花太長時間,他們很快就會來找我們,我能在血液里感覺到。我見過你用火的方式。從主塔開始,然后再到其他地方,一切角落都需要覆蓋。這可能不會發(fā)生,但如果發(fā)生了,他們的肉體將成為燃料。我們不能讓他們走這么遠,塔樓里的秘密會讓我們都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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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莫爾低下了頭。當他的臉再次抬起來時,臉上是一副饑腸轆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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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就辦,將軍,”他說?!斑@將是我的榮幸。一些真正的樂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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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又一次擠進了隧道。他不喜歡在地下工作,里面的空間太狹窄了。每當他進入索爾加德的工作間時,他都無法忘記腦門頂上壓著一層沉重的石頭。這太不自然了,至少對人類來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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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從來就不擅長土木工程。但他在努恩的許多同事都很喜歡。那些在完成所有的訓練前沒有被壓死或窒息的人,在選帝侯的軍隊中長期效力并做出了許多貢獻,因為圍城技術一直高度受重視。但對馬格努斯來說,他的職業(yè)的樂趣在于鉆研黑火藥的知識,這正是能讓這位工程師孩子氣的興奮之處。他還記得三十多年前父親給他做的第一次示范,那時候,他只能睜大眼睛看著自己孩子氣的臉被奧古斯都·鐵血在鐵匠鋪的地板上放置的非自然的蠟燭照亮。直到后來,他才被允許親自動手,試驗引信、炸藥和燃燒時間。這就是工程學的神奇之處,增強火藥不可預測和反復無常的特性,它們是炮兵學校的玩物和仆從。當然,也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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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向前行進,穿過狹窄的入口,進入索爾加德和他的工兵隊伍挖掘的更寬的隧道,這項工作做得很出色。在夜色的掩護下,人們把材料偷偷地塞進了緊貼著崖壁陰影的狹窄裂縫。他們是小隊行動的,每次都盡量少帶東西。所有的工具,包括鑿子、斧頭和錘子,都保存在地下。而且沒有木框架支撐著隧道脆弱的天花板,索爾加德堅持要這樣做,因為即使是在晚上,敵人也很容易發(fā)現(xiàn)一大群人扛著沉重的木板和橫梁進入巖洞。相反,矮人利用他的種族對山脊的豐富知識來指導挖掘。這條隧道蜿蜒穿過了堅硬耐磨的巖石。這一過程使開挖變得危險和費力,但降低了坍塌的風險。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根柱子立在那里,由索爾加德親自塑造成巧妙的形狀。這些柱子承載著整個地面的重量。每當馬格努斯從它們身邊擦過,他就在胸前做一個彗星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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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谷一側的自然開口,雕刻的走廊穩(wěn)步地向下延伸到山根的中心。它走的不是一條筆直的路,而是不平坦地穿過最合適的巖石,空隙剛好夠一個人彎著身子走過去。索爾加德在隧道里毫無阻礙地渡步,但馬格努斯不得不彎下腰,手指離地面只有幾英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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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幾天的艱苦努力,這條地下通道已經(jīng)延伸到了谷底,并接近了城堡的底部。工人們工作了一整夜,依靠莫格拉姆格內(nèi)部不斷發(fā)出的轟鳴聲來掩蓋他們砍東西和鑿東西的聲音。即使在堅硬的巖石面前,他們也很少使用炸藥。有幾次,當唯一的選擇是用炸藥炸開前面的巖石時,馬格努斯讓沙恩霍斯特用剩下的火炮開火。這是一種粗糙的戰(zhàn)術,因為他們剩下的大炮幾乎無法擊中當前射程內(nèi)的城墻。不過,至少就目前而言,這似乎起了作用。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守衛(wèi)者知道他們腳下的隧道。事實上,仍然沒有任何防守的跡象,城堡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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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把自己擠進一個更小的縫隙里,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更急促了。隧道的墻上掛著火炬。根據(jù)索爾加德的某種矮人技術制成,它們?nèi)紵妹髁炼贌?。但是,被深埋在地下的那種令人膩煩、令人窒息的感覺是逃不掉的,空氣又熱又悶。當馬格努斯走到地道前端時,他聽到工人們在咒罵。汗味很重。鋼鐵撞擊巖石發(fā)出叮當聲,火花和火焰都照亮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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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如何?馬格努斯說,他喘著粗氣,雙手壓在大腿上。他的手掌濕漉漉的,他的亞麻布襯衫緊貼著他的皮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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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從巖壁上轉過身來,他笑了。索爾加德在地下最感到快樂,而他在陽光下的心情很少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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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進展的順利!他咆哮著說道,眼睛里閃爍著滿足的光芒?!拔覀儙缀鯐惩o阻,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想好我們進去后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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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向后靠在墻上,讓他的呼吸恢復正常。隧道是個令人憤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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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的草圖拿給沙恩霍斯特看了,”他說?!八雌饋砗芨吲d的。我覺得他又開始信任我們了,事情在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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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跺了一腳,倚在了格拉米斯特身上。矮人從來沒有用斧子來砍石頭,而是一直把它放在身邊。這把華麗的戰(zhàn)斧對他來說似乎是某種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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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說?”矮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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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那些守城火炮解決掉,”馬格努斯說。“城墻上的那些。沒有了它們,他認為他可以讓克魯格、科索夫和其他人進攻城門。我跟他說我覺得我們能做到,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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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大聲吸了口氣,滿是疤痕的面頰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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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尼的胡須啊,人類,”他搖著頭說?!澳憬ㄗh我們怎么做?”我可以進入底層,但之后你要做什么?單槍匹馬去襲擊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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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冷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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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肯定不行,”他干巴巴地說?!暗覀冞€有一些錦囊妙計。梅西納并不是唯一一個擁有些捉弄人的小把戲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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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伸進衣服里,取出一個小金屬球,上面釘滿鉚釘,包裹在皮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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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是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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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警惕地盯著這個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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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類似的東西,”他懷疑地說。“某種黑火藥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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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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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炸藥,”他說?!拔易约旱脑O計。小到可以在腰帶上系上一打,但威力又大到足以清空一屋子的人。只要拉出帶子,燈芯就會被火石點燃。不過,在它爆炸前要跑得足夠遠,它們都是毀滅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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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咧嘴一笑,把球輕輕扔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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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我自己事先藏好的,”他說。“我能搶救出來的最后一批,它們都有做一些額外的調整。”索爾加德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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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像個傻瓜一樣亂扔了?!彼叵??!澳愕挠媱澥鞘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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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小心地把球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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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帶兩打人。六個人帶著這個,其他人帶著手槍和刀。人再多的話,我們就需要更大的缺口了。到主墻下面的平地上來,我們要一路打到大炮那里。我們把炸彈綁在它們身上,或是塞進炮管里,然后撤退。等他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就有一堆被引爆的大炮要處理了。然后我們就可以通過隧道逃之夭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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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jié)M意地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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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喜歡這個主意,”他說?!八屛襾硖暨x人選?!彼鳡柤拥碌闪怂谎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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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從未聽到過的話,這真是一個該死的愚蠢計劃,”他咕噥道。“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樣子的。就你所知,我們會闖進一間擠滿士兵的警衛(wèi)室。那你那珍貴的炸彈玩具就沒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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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寬容地看著矮人。他就沒想過索爾加德會熱情洋溢地贊揚他,那不是他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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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要塞的舊地圖,”他說。沙恩霍斯特和我仔細研究過,你也聲稱了解這個城堡,雖然里面現(xiàn)在是啥樣只有西格瑪知道。如果你能把我們帶到正門的左邊,我們就能進入其中一個儲藏室。那里不會有警衛(wèi)。誰會料到地底下面會有襲擊呢?士兵們將在城墻和塔樓上駐守,并看守鐵匠鋪。如果我們行動迅速,就能狠狠地打擊他們,然后脫身。從儲存室樓層開始,螺旋樓梯將我們帶到主城墻。我們需要點運氣,但那些炮臺太大了。我們一進入射程就能看到它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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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瞟了馬格努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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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樂觀值得稱贊,”他說?!暗疤崾且磺许樌?。等你們出來的時候,就像兔子從洞里剛鉆出來一樣,很可能會在露頭時被殺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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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沒有被嚇倒,戰(zhàn)爭總是有風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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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會知道的,”他自信地說?!拔覀?nèi)トゾ突兀拖袼麄冊谏嚼飳ξ覀冏龅囊粯?。但他們不敢追出去太遠。一旦那些火炮失效了,我們就會看到他們有多么外強中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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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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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繼續(xù)挖的,”他說?!叭绻钦娴氖悄阆胍?,那么我可以在明天黎明前把你送到大門下面。但我不太喜歡你的計劃讓你一個人進去。當巖石裂開時,我會和你一起進去。格拉姆米斯特渴望上陣殺敵,我不會讓這塊石頭磨鈍它的棱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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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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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聽你這么說,”他說,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他們不會期待聽到卡扎利德語的,另外多一雙手會很有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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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笨拙地轉過身,拖著腳走回隧道,朝著外面寒冷的夜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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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說:“快完工時請通知我?!薄拔乙貭I地訓練突擊隊。這些炸彈需要一定的經(jīng)驗來處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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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加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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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的,”他說著,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著那些不斷敲打巖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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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沿著狹窄的小路往回走,走到聽不見的地方后,矮人才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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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崽子的計劃真是糟糕透了,”他嘟囔著,走回礦井的最前面。“這筆仇恨最好值得我這么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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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站在巖石的邊緣,指揮著工作,像一個將軍一樣踱來踱去。慢慢地,令人痛苦地緩慢,隱藏在黑暗和堅實的花崗巖中,向隧道的目的地蜿蜒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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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一揮手把文件放在桌上。里面有幾張紙,沙恩霍斯特花了些時間翻了翻。西爾維奧可以從旁邊感覺到盧卡斯的不安,但他絲毫不在意。那男孩是個神經(jīng)過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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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和將軍單獨呆在帳篷里。從外面,梅西納可以聽到營地里例行的嘈雜聲。人們點燃了篝火,打磨手中的武器。人群中傳來刺耳的喊叫和辱罵聲。甚至有一首淫蕩的歌曲從這個龐大的營地的另一邊飄過來。盡管梅西納通常喜歡這樣的東西,但他很高興這些文字是不可能被理解的。他懷疑沙恩霍斯特是否欣賞酒館歌唱藝術的精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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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厚厚的帆布被單下,將軍的帳篷就像他的性格一樣樸素。地上靠邊放著一卷薄薄的織物,肯定是用來睡覺的。旁邊的一張簡單的桌子上放著一只木碗和一罐水。屋角里有一只沉重的鐵箱子,一張簡陋的桌子和一把椅子。梅西納以前見過一些將軍們的住處,大多數(shù)時候,那里就像一個臨時的宮殿,里面塞滿了紅葡萄酒和好肉。不管沙恩霍斯特犯了什么錯,他至少不是那種貪圖享受的人。他和他的其他人一樣睡在石頭地板上。墨西拿甚至懷疑他睡前是否摘下了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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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坐在桌旁,梅西納和盧卡斯則站在桌前。赫歇爾的頭劃破了織物做的天花板。像許多艾維領人一樣,他太高了,這對他自己沒有好處。沙恩霍斯特慢吞吞地翻動著脆弱的羊皮紙。其中有一些已經(jīng)很老了,當他這樣做的時候,它們在他的手中剝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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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假裝我能讀懂所有這些計劃,”他說著,從圖紙上抬起嚴肅的臉?!霸谖铱磥?,它像是一種多管炮,帶輪子的。毫無疑問,你是來告訴我更多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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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點了點頭?!斑@是一種武器,長官,”他說,“但不像你看到的那些部署的武器。你聽說過米拉利亞諾的蒸汽坦克嗎?這比它小一點,盡管它們的工作原理相似。但是,如果組裝正確的話,它就能發(fā)揮自己的作用。它有兩個連接在一起的槍管,能夠旋轉和非常準確的瞄準目標。它只需要一個組員來操作,盡管還有空間容納更多的人。炮手坐在這里的椅子上,操作射擊裝置。裝彈是由這個液壓機構自動完成的。我不會詳述所有的細節(jié),但這個系統(tǒng)相當巧妙。彈藥是在這里裝入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直接將其導入后膛。這塊鋼鐵可以防止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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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不耐煩地舉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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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知道它是怎么運作的,伙計,”他厲聲說?!案嬖V我它能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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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覺得他的臉頰發(fā)熱了。他必須記住,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對射擊的細節(jié)感興趣。即使是工程學一年級的學生也能理解圖紙上的機器是多么具有革命性。然而,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沙恩霍斯特對這種事情沒有多少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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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野戰(zhàn)火炮,”梅西納抑制著自己的熱情說?!八荒茏约和频惯@些城墻,但它可以給敵軍帶來浩劫。我叫它藍色知更鳥,它每分鐘能向一群步兵開火一次。射速只能與它的力量相匹配。槍管出膛的子彈能像劈柴一樣劈開板甲。憑借其獨特的瞄準系統(tǒng),它甚至可以直接擊中遠處的物體。一旦進入正式的戰(zhàn)斗,這臺機器就是一門大炮,它能使戰(zhàn)局向有利于我們的方向轉變。相信我,將軍。無論他們在那座堡壘里藏了什么武器,都比不上這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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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心不在焉地揉著下巴,小心翼翼地看著設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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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很快就能把它組裝好?””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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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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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了,”他說?!霸S多組件都準備好了。它們只需要組裝在一起,基本組裝并連接到我們的火炮上。赫歇爾和我已經(jīng)確定了我們的兩門貝莎女王炮可以用來建造藍色知更鳥。當然,這將意味著失去它們。但當你看到這臺機器帶來的改變時,相信我,你將永遠不會后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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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從桌子上抬起頭來,他銳利的眼睛堅定地盯著墨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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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上級鐵血對此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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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感到他的手心在冒汗,這就是欺騙人的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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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意我的意見,”梅西納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漠。“他現(xiàn)在正忙于矮人索爾加德的攻城計劃,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赫歇爾和我完全有能力制造這個裝置,只要你下令進攻,一切都會準備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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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保持著堅定的目光,梅西納感到一股汗珠從他的脊柱底部流下。而盧卡斯的臉都變白了,把他帶來是個錯誤,這孩子會毀了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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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沙恩霍斯特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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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我不在乎你們之間還在醞釀什么政治把戲,”他說?!叭绻阏J為我有興趣解決炮兵部隊內(nèi)部的糾紛話,那你就低估了我的操勞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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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把羊皮紙卷起來,交還墨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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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允許你建造這個,”他說?!叭绻F血告訴我的是真的,你最多還有兩天來攻陷城堡。充分利用它。如果到那時你還沒完成,我需要你召集炮兵和其他人。你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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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吞了口唾沫,那幾乎沒有時間,這個裝置還有許多他不明白的地方。但這仍然是可能的,一切都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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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先生?!彼f著,從沙恩霍斯特手里接過那卷羊皮紙?!八晕乙湍阋患B海爾伯格元帥都做夢也想不到的武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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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對此并不高興。像往常一樣,他的表情仍然是雷鳴剛過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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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干吧,”他厲聲說?!暗綍r候向我的副官報告。你最好是對的,別忘了你已經(jīng)失敗過一次了,別再讓我失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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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拿鞠了一躬,離開了帳篷。赫歇爾像個嚇壞了的孩子,跟在他后面,當他穿過門簾的開口時,他被他的腳絆倒了。他們匆匆離開了將軍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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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認為這是明智的!”他們一邊走,男孩一邊嘶嘶地說。“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讓那東西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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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朝他轉過身來,用一根手指戳著盧卡斯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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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你的抱怨!他咆哮道,眼神里露出兇狠的目光?!澳憧墒峭夂臀乙黄鹱鲞@件事的。如果我們做對了,我們就會像英雄一樣離開這里。臼炮將被遺忘,我們將有我們的貴族頭銜,你在擔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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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看起來很害怕,但他堅持住了。周圍在巖石上閑蕩的人們幾乎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討論。在整個營地里,爭論時時刻刻都在爆發(fā),幾乎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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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不想使用它肯定有原因,”盧卡斯堅持說?!澳懵牭剿麑ο柕虏继m特說的話了。如果沙恩霍斯特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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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輕蔑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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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說?!澳懵牭搅?,這是我和那個醉鬼之間的私事,不關他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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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感到自己的怒氣在沸騰,必須設法平息它。他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憤怒消失了一些。生赫歇爾的氣是沒有用的。這孩子太天真了,他需要他來幫忙制造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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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恩霍斯特不是任人擺布的傻瓜,”梅西納平靜地說。只要不損害他自己的地位,他會很高興看到他的工程師之間的競爭。他不會告訴鐵血的。至于危險,你必須學會忍受。我們做的是危險的買賣。一直都是這樣。如果你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你最好做些不那么費力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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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看上去只是半信半疑。他的臉上仍流露出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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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孩子?!泵肺骷{說,語氣更像父親了?!斑@對你來說是很好的鍛煉。我們一起看看能不能搞清楚鐵血的設計圖。如果我們不能,那么我們必須停止工作。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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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猶豫了一下,他那張?zhí)孤实哪橈@然被撕裂了。有那么一會兒,他的眼睛朝山谷邊緣瞟了一眼,鐵血在那里和索爾加德一起在地下辛苦勞作。然后他們又把目光放回到羊皮紙上。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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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試一試吧?!彼K于開口了,不過并沒有太大的信心。“但如果我們不能讓它安全,我們就應該停止。這是我的第一場戰(zhàn)斗,我不希望這是我的最后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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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感到一陣如釋重負的感覺傳遍全身,藍色知更鳥很可能會有致命的設計缺陷,但從圖紙上他可以看出它的威力是致命的。有些賭博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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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西爾維奧安慰地說,用胳膊摟住盧卡斯的肩膀,把他拉回火炮陣地?!拔覀儠齺恚瑱z查每一個階段。但是記住,我們必須對別人保密。鐵血和索爾加德對我們來說不是問題,但我們得阻止那個大個子希爾德布蘭特到處打探。他太忠誠了,不能帶他一起來。你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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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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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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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一起穿過營地,穿過一排排無所事事的士兵,走向集結在軍隊后方的大炮。那里藏著鐵血的箱子。他們掌握了藍色知更鳥的藍圖和部件,現(xiàn)在里面只有稻草和石頭,鎖已經(jīng)被熟練地撬開并重新密封。先前的東西現(xiàn)在在梅西納手里,他小心地打開包裝,準備組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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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的胃突然一陣悸動,他感到他之前的焦慮變成了興奮。零部件都在那兒,它們只是需要正確地組合在一起就好。然后舞臺就會準備好迎接最具毀滅性的死亡機器的到來來美化舊世界的戰(zhàn)場。他的名字,西爾維奧·彼得羅·德塔利亞·梅西納(Silvio Pietro de Taglia Messina),而不是鐵血的名字,將被鐫刻在努恩的榮譽名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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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納看到這幅景象,內(nèi)心微微一笑,感到一陣喜悅。戰(zhàn)爭可能是骯臟的勾當。但有時,就在偶爾,這也是一種精致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