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方宇瀚

長歌：楊桐菁

第四十六話：華之局·?白月光（上）

????????主院，閣樓上。

????????褪去白日的一身華服，少年換上歇息著的里衣，三千發(fā)絲僅以一條緞帶輕輕系上，頗有一番韻味。和往常一樣，倚坐在柵欄旁，若有所思起來。他面色凝重，雙眼瞌成一線，并任由清涼的晚風(fēng)吹來，打亂著額前的瀏海，他也不去搭理。

????????今夜的目眸不再瑩亮，更多的是如夜幕般遮掩的陰影。一同此刻的心思，千轉(zhuǎn)百回，千思百緒，千旋百轉(zhuǎn)。

????????就在此時，那熟悉的身影步入了閣樓中，深邃的雙眼帶著擔(dān)憂的目光注視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他本不該開口的，但在意識的推使下，那徘徊不定的唇瓣終究是微微開啟，并輕聲一訴來，“夫人……夜深露重，您且早些歇下吧。想來，尊上再多一會兒便會回來了……”

????????在那之前，確實是方宇瀚伴在桐菁身邊的，但忽然臨海一帶傳來了不為人知的消息，讓方宇瀚不得不撇下愛人，趕緊先去一探，獨留桐菁在這兒歇息。

????????桐菁聞言，微微地別過頭，望了身后的衛(wèi)箏一眼后，他又把雙目移向了不見星輝的夜空，凝重般地說道，“沒事，且讓我一人好好待著吧。我累了，想不通了，自然就會歇下了。衛(wèi)大人，先退下吧……”

????????“不行，保護主子是屬下的職責(zé)，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里……”

????????衛(wèi)箏不假思索地說出這話，縱然不多，但他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早把那不該透露的情意給一并述說出來，引得少年停頓了片刻。

????????“衛(wèi)大人，你……”

????????“夫人，你是在為尊上于殿上宣布的事……感到困擾嗎？”

????????此話一出，那思緒也抽了回來，桐菁眨了眼一下，再睜開時，是更重的惆悵來替之。他隨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攤開了空無一物的掌心，伸至那與身邊徐徐流動的風(fēng)，默默地感受著卻是無形無影，始終都不會捉到一絲一毫的痕跡來，“衛(wèi)大人，你對尊上說的“契君”，有何看法？”

????????“契君……”

????????“眾所周知，“契君”是位同副門主的存在，掌握著半壁江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本當(dāng)感到光榮和興奮才對……然而，蓬萊創(chuàng)立至今，漫漫的歷史長河里，唯二人可以得此封號。一個是蓬萊創(chuàng)始人，方一愿的夫人所受封，還有一個便是蓬萊第十六任門主，方毅的夫人——楊希矜得此殊榮。在他之后，也就無人了。但如今尊上這一宣……倒把我搞得不知所措了?！?/p>

????????衛(wèi)箏知道桐菁話里有話，雖沒有對他說明，但他能感到少年此時此刻壓在他身上那股無形的沉重感。他想了想，只能以支字片語來安撫，““契君”之位，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只要一旦受封，就連正室夫人都無法攀比，只能淪為綠葉，退居一側(cè)的……尊上將此殊榮賜予你，想來是對你極其的信任和寵愛……”

????????“是嗎？”

????????桐菁越過頭來，唇角勾勒起一抹苦笑，夜幕成了他的背景，而他成了這靜寂夜中唯一綻放的星輝柔煦。他將手收了回來，把頭一斜，望著衛(wèi)箏，又言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一把抵在我脖子上的一、把、刀呢……看似光榮萬分，實是尊上的步步為營啊……”

????????話音一落，衛(wèi)箏深邃的雙眼也跟著一同瞪大，滿臉的詫異。

????????“臨海權(quán)不能硬搶，只能轉(zhuǎn)移這點，眾人皆知。我原就是想取得這臨海權(quán)后，將其歸還給方家，歸還給尊上的。然而，我卻沒想到自己會成了這主，更沒想到自己會被封為“契君”?！?

????????說著說著，他抬起了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繼續(xù)說道，“我雙親雙亡，家族中僅我一人獨活，以致我背景干凈，所以絕不會有“外戚干政”這一事……再者，我除了尊上外，便只剩腹中這條方家的血脈。就算以后我真的心存二心，但這臨海權(quán)也只會移轉(zhuǎn)至我的孩子手上，也就是方家血脈的手上，將其延續(xù)下去。這就正了尊上的心意，不是嗎？”

????????說白了，自己不過是一個暫代的監(jiān)護者，到了成熟的時機后，便會移權(quán)至自己的孩子手上。尊上正是看中了這點，才會大膽地讓自己接管臨海權(quán)，不予取回。再來，自己已是獨身一人，扎根于蓬萊這塊領(lǐng)域身上，又怎會輕易生出異心來，只會替他牢牢地守著護著。且受封“契君”之位，便是與他一并協(xié)理，萬事皆要讓互相知曉，不得有瞞。

????????關(guān)于這一點是為何，桐菁再明白不過了……

????????他居然可以設(shè)下這連尊上都完成不了的棋局，就代表他心思深沉，著實是有手段的人，已到達尊上也無法猜測，也會忌憚的地步了……

????????這對尊上是個“死穴”，也是個最有利的“同伴”，與其和這種人為敵，倒不如拉攏困在自己的身邊為好。

????????“亦敵亦友，物盡其用，人盡其才?！?/p>

????????這一點，經(jīng)歷大風(fēng)大浪的方宇瀚會不知道嗎……

????????而他也知道，自己能意會他的意思。知君知心知意，瘆人的很呢……

????????衛(wèi)箏不能多語什么，只是故作鎮(zhèn)定。對此，他心中一方面是驚愕，一方面是迷茫。知道太多，從來就不是一件好事來著，這一點，他清楚，桐菁也再清楚不過，完全是屬于捅破的邊緣，險峻異常。不知過了多久，衛(wèi)箏才開口來，“夫人，請勿擔(dān)憂……撇開這些顧慮，屬下知曉，您是一定能勝任的?！?/p>

????????隨即，他單膝下跪，對著桐菁敬下君臣之禮，信誓旦旦，忠誠無二，“屬下愿做夫人腳下的基石，助您一登高遠，權(quán)傾一世。（我想看到的，不過是……）”

????????“衛(wèi)大人，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該對其言述這話的，是尊上——”

????????“鐺?！?/p>

????????這話還未說完，一把從暗夜中閃爍的銀刃乍現(xiàn)，措不及防地抵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哼，你是沒有機會說的了?！?/p>

????????銀光一閃，只見那忽如其來出現(xiàn)的身影出現(xiàn)在桐菁的身后，踩空于柵欄外，以著一把極其鋒利的銀刃抵在少年的脖子上。仔細一看，這挾持之人面露兇狠的一笑，黑發(fā)凌動，眼中閃爍著戾氣，宛如是披著夜幕為斗篷的死神，正欲于衛(wèi)箏的面前，奪走這道白月光的命……

????????“三少主！你在做什么？！”

????????衛(wèi)箏一見，直沖向前去，面色急促緊張。他完全想不到方默竟會在此時出現(xiàn)，并在他無法察覺下，出現(xiàn)在桐菁的身后，還讓他挾持了。方默勾起邪笑，隨之?dāng)S下一語來，“衛(wèi)箏，你最好是別過來！不然，我現(xiàn)在就要了楊桐菁的命！”

????????說完，他特意再將刃面抵近桐菁的脖子，看著神色詫異的桐菁，惡狠狠地說道，“楊桐菁……我倒要看看，這一次身在臨海的父親，是否來得及剛回來救你?！?/p>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默?！?桐菁第一反應(yīng)便是用雙手捂住腹部，深怕方默一個癲狂，會對腹中的孩子做出什么事來。對于方默的狠厲，他是再清楚不過了，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哼，你說呢？”

????????“你、啊！”

????????緊接著，方默執(zhí)著劍的手繼續(xù)抵在桐菁的脖子上，空置的另一手則是環(huán)繞到那腹部和下胸間，一個用力下，便把人給提起，緊固在自己的身前。他腳下一踢，直把人給帶到了空中，一副居高臨下地望著面前急促的衛(wèi)箏，自顧自地言道，“衛(wèi)箏，我與你無仇，你最好是別來趟這一渾水！我今日就算是要斷命于此，我也要楊桐菁陪葬！是他害我們失去一切的！我絕不會放過他！”

????????“方默！你快放開夫人！夫人肚子里還有著子嗣的！”

????????“子嗣？不過是他魅惑父親有的孽障而已！”

????????說完，方默立即轉(zhuǎn)過身去，一個使動下，迅速地把桐菁給帶往了不知何處去。腳步極快，是肉眼都抓不到的痕跡。

????????衛(wèi)箏顧不上這么多立即也跟了上去，他居然失策至此，真是失職！他怎么沒有察覺到？！怎么忘了，方默也是一名武力資質(zhì)上乘的人??？但是、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現(xiàn)下最重要的就是，追上方默，保住楊桐菁的性命啊！

????????“走水了！走水了！”

????????“救命??！主院著火了！快來人啊！”

????????“夫人呢！趕緊地來滅火啊啊！”

????????衛(wèi)箏前腳剛走，主院內(nèi)就傳來走水的消息，熊熊大火映著紅光和黑煙，宣示于這個夜晚始料未及的變數(shù)。除此之外，幾名黑衣死侍趁此潛入主院，悄然地掀起了殺機。在火光閃爍的下一刻，是錐心鉆肉的嘶啞吶喊。今夜，除了驚，便只剩殺意洋溢……

????????——————————

????????“??！”

????????在距離主院不遠的郊外，方默完全不顧懷有身孕的桐菁，將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便以劍尖直指著少年。也就是這一摔，隆起的腹部先跌至了地面，導(dǎo)致一陣劇烈的痛襲來，讓少年不及吃痛一聲，隨之用手捂在了那里，面容也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

????????方默見此，可不管那么多，失去耐心和爆發(fā)后的他是一副兇戾得不能再兇戾的模樣。他對著桐菁便是一頓怒吼起來，“賤奴！你說！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將臨海權(quán)給搶走的！這一切都是你特意安排的，是不是！”

????????“賤奴” 這二字，好久都沒有聽見了，不免讓桐菁感到熟悉又不違和呢……

????????他忍著那陣陣從腹部傳來的劇痛，愣是將要給挺直了，難受至極卻也不愿屈服，“你說呢……如若不是墨宗和武家自視過高，不覺有異，也不會讓我鉆到機會，步下這局。要怪，就怪你們自己……誰讓不把蓬萊律例、門主威懾放在眼里，就憑自己把持著臨海權(quán)就覺得可以與所欲為了嗎！”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方默幾近癲狂的邊緣，喪失了人性的那種，“說！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桐菁的雙眉往內(nèi)一個湊近，眸子沉甸甸，比起方默的挾持，更讓他憂心的是腹中孩子的安危。因為他明顯地感受到，一股滾燙的液體，從下身涌出的感覺……

????????“道宗……并不是像外人所知的那樣，只是負(fù)責(zé)族譜的一派……這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假象而已……正確來說，道宗是統(tǒng)管蓬萊暗黑的一面。所有的暗黑市集交易，虹蝶閣、天居賭坊、煙花場所等等，都是由道宗掌控的……而月夢姐姐就是這暗黑之主。”

????????說著說著，桐菁腦海中掠過了一幕幕的畫面，“花雨落是引發(fā)此事的契機，也是我借著他的手，讓武家內(nèi)部動搖和決裂。他不愧是虹蝶閣調(diào)教出來的……竟能把武引奇迷得神魂顛倒的地步，甚至是非他不可……如果不是他，我也做不到這個地步了?！?/p>

????????沒錯，這一切的一切，就是一個讓人無法察覺的局。

????????桐菁連同著月夢和琉璃，派花雨落去接近武引奇，再得到此人的愛意和信任后，直以自己為核心，從而引導(dǎo)了武引奇和董晴決裂的一幕，再故意設(shè)下苦肉計，被武邑生賣去虹蝶閣，也就是自己本來的歸處。這個時候，為了贖回花雨落又情根深種的武引奇絕對會追了過來。

????????一旦他踏入花霄燈道，便完成了啟動的一子。

????????再來，就是以高額的贖身價，逼得武引奇不得不去賭坊，妄想以此途徑來取得銀兩。往往甜頭的癮只要嘗過了一次，就會導(dǎo)致自己深陷其中，都沒有發(fā)覺自己掉入了虎穴蛇壇中，被人一步一步地擺弄……

????????接下來，只要琉璃再狠狠地逼緊一步，那便是水到渠成了。

????????“如果不是武引奇總把自己擺在高位，我也不會有機可乘了……有些人待在高處久了，就會忘了根本，忘了從高處摔下的痛呢……方默，怎么樣，這種被人設(shè)下圈套的感覺，很不好受，對吧……”

????????桐菁下意識露出一抹苦笑，嘲諷著他們的愚鈍和驕縱，他就是要他們失去一切，讓他們品到那所有的榮華富貴在眼前煙消云滅的感覺。

????????從方欣開始，到今日的種種，皆是他的復(fù)仇！

????????皆是他對世間不公的憤恨報復(fù)！

????????“方默啊方默，我真的真的覺得，你很是可悲呢……看不清局勢，成不了大事，被尊上棄置一旁……最重要的是，被人瞞了這么多年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騙、局。是個可悲得不能再可悲的人呢……”

????????“楊桐菁！”

????????知道實情的方默哪會吞下這口氣，直執(zhí)起了劍，高高地舉起，發(fā)了狠般地落下，完全就像置少年于死地。桐菁見此，也趕緊反應(yīng)過來，閃過了第一擊，讓方默撲了空?？墒牵运缃癖恐氐纳碜?，翻身都成了問題，更別說是要逃跑了……

????????“我今日一定要手刃你這個禍害?。。　?/p>

????????又是一劍的揚起和落下，桐菁完全沒有多余的力來挪動身子，他隱隱約約地發(fā)覺到，自己的羊水好像已經(jīng)破了……

????????“鏗——”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一把匕首抵住了刃面的朝下，一抹黑白的身影也護在了桐菁的面前。在越過頭去，是那熟悉的身影——衛(wèi)箏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衛(wèi)箏你！”

????????“衛(wèi)大人……”

????????“夫人饒恕，是屬下來遲了。”

????????隨著衛(wèi)箏的一語落下，他的反擊也正式開始了。他一邊不留余力地對方默采取了攻擊，一邊對著護在身后的桐菁催促道，“夫人快走，快到安全的地方去！屬下一會兒便趕到，您先離開這兒，想來收到消息的尊上和暗衛(wèi)也快趕來救援了。至由方默這里，由屬下來擋著，您快走吧！”

????????“嗯……”

????????桐菁雖然擔(dān)憂衛(wèi)箏，可是在這迫在燃眉的時刻，他也不好再蹉跎了。他艱難地立起身來，一步一步向后奔去，可沒過一會兒，那陣痛的襲來直讓他還沒走幾步，就停頓了下來。為了避免又再一摔，他趕緊伸出了手，扶住一旁的樹桐，再將身子向旁傾去，緩緩地落下，靠坐在樹桐前。

????????“不會吧……怎么會在這個時間出生……”

????????全身傳來的異樣讓桐菁瞬間明白自己快要臨盤的事實。雖之前溫衡說他有分娩的預(yù)兆，需要多加小心，可經(jīng)方默剛才的那一摔，腹部直接撞擊到地面的時候，恰恰成了催生符，愣是逼得他痛不欲生，不知所措。他雙拳捏緊，曲起雙膝，穩(wěn)住力氣，希望能撐到尊上他們來救援的時刻……

????????“衛(wèi)箏！連你都要護著這個賤奴嗎？！”

????????“他不是賤奴。三少主，你清醒點！尊上現(xiàn)在在趕來的路上，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又怎樣？反正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死得坦坦蕩蕩的好！”

????????“你……（嗯？夫人的聲音！他還沒有走遠嗎？?。?/p>

????????同個時候，衛(wèi)箏察覺到了異樣，不好的預(yù)感在他心里油然而起。他快速地看過后方一眼，在見到桐菁的那個模樣后，他瞬間便意識到了。此刻決不容許拖延，他用足了全身的力氣和武學(xué)，迅速地將進入癲狂的方默給壓制下來，毫不留情地將匕首精準(zhǔn)地滑落、捅刺。

????????一個猝不及防下，匕首刺入方默的胸口同時，加之衛(wèi)箏快又重的手刀往方默的后頸落下，徹底將人給暫時打暈了在現(xiàn)場。在確認(rèn)了對方真的暈眩過去后，他才趕去了桐菁那兒。

????????“夫人、夫人，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了？我?guī)汶x開吧！”

????????聞言，桐菁伸出了一手，搭在衛(wèi)箏的肩上，面容痛苦，那手一下又一下地抖動著，“大人……我……我……好像要生了……我站不起來……”

????????“什么？！”

????????衛(wèi)箏還來不及反應(yīng)，桐菁便痛得向后仰去，發(fā)出悶痛的一聲，捉著衛(wèi)箏肩上的十指是更緊了。這種狀況，衛(wèi)箏也沒有遇過，他完全是驚愣的?？杉热粊砹耍且仓挥杏仓^皮上了！

????????“你別怕，沒事的。我陪你??！撐住，加把勁??！”

????????“好痛……痛啊……”

????????陣陣的劇痛猛烈，逼得少年的眼角沁出了淚水，淚水和汗水混雜在一起，都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了。不止如此，從下身間，溢出的血更是瘆人，源源不斷，鮮紅奪目……

????????“夫人、不、桐菁！撐些！那么多苦，你都熬過來了，這這生孩子而已，你可以的！撐住啊！這可比飲毒來得容易多了！”

????????“這這……這是能比的嗎？啊……”

????????桐菁使勁了力氣，再全都推到肚子去，接著一個用力，帶著宮縮的痛苦，也要把孩子給生下來。反反復(fù)復(fù)地，這產(chǎn)子之痛，當(dāng)真是這世間最痛的事啊……而衛(wèi)箏則是在旁鼓勵和照料，不要讓少年放棄，看著桐菁那副模樣，他也感到心疼……

????????就此，嗚咽、吶喊、和催促之聲，皆在這一瞬間環(huán)繞著，成了桐菁有生以來，最刻苦銘心的一夜。

????????不知過了多久，那暈眩過去的指尖，竟在此時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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