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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承諾傳七代，廣博慈愛濟蒼生

（一）

翻開中牟縣塵封的歷史，鴨李正骨似乎沒有什么記載，但是，伴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歲月的更替，鴨李正骨開始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鴨李村走出，走出了那偏僻的村莊，走出了那片沙丘環(huán)抱的窮鄉(xiāng)僻壤，走進了人們的生活，走入了人們的視線。在中牟人心目中留下深深地烙印。人們一有個跌打損傷，在腦海里彈跳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到鴨李去。

如今，鴨李正骨伴隨著鴨李正骨傳承人的繁衍發(fā)展，逐漸適應了人們的需求，在鴨李之外的衛(wèi)生院開辦起了鴨李正骨?？?；在縣城辦起了鴨李骨科醫(yī)院；在省會鄭州開起了特色門診。鴨李正骨之術在不斷惠及普通百姓的同時，也開始受到了社會的關愛和保護。鴨李正骨于2010年被公布為中牟縣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2008年被公布為鄭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2015年又被公布為河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貞涾喞钫侵g的傳承與發(fā)展，可以說是：一句承諾傳七代，廣博慈愛濟蒼生。

沙窩康溝鴨李村

說起鴨李正骨，我們不得不說一說鴨李村。鴨李村位于在中牟縣的東南邊陲。村子不大，和周邊的沃孫村，沃李村一樣，環(huán)抱在沙丘之中。由于地處鄭汴兩市的交界地帶，真可謂是一腳踩兩縣，雞鳴聽兩市。

（如今還保存完好的鴨李正骨醫(yī)院老房）

鴨李村背靠中牟，南望尉氏。據(jù)史料記載，該村從明末清初建村，當年村旁有一處水溝，名叫康溝，當年溝內水面清澈，溝旁景色宜人。一位從中牟縣西南的生金李村過來一位李姓村民，看上了這塊風水寶地，就選擇在溝旁居住。這位村民在開荒種地的同時，還喂養(yǎng)了許多鴨子。由于規(guī)模不小，盛名鵲起。因為該村旁邊還有兩個小村，一個叫沃孫；一個叫沃李。周邊的村民為了稱謂的方便，在清同治年間，就將該村叫成了鴨李村，該村后來逐步又有李、劉、董、王等姓氏居住。鴨李正骨就是從董姓人家興起的。

活人碑前話千秋

在鴨李村頭，至今還立著一通石碑，村里人都把這通碑稱作活人碑。中國歷史上，給死人立碑的不少；真正給活人立碑的倒是不多。在鴨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的小村村頭，怎么立著一通活人碑呢？這里為什么要立一個活人碑？立活人碑又有什么意義？為了弄清這通碑的來歷，筆者特意到鴨李村進行了一次探訪。

（董先生懿行紀念碑原貌） （董先生懿行紀念碑新碑）

這次探訪也確實驗證了鴨李村的位置有多偏僻。近年來，隨著中牟經濟社會的快速發(fā)展，鄉(xiāng)村的道路建設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四通八達。但是，由于鴨李村所處的位置實在太偏僻了，筆者和縣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幾位同志，經過幾次詢問，才來到鴨李村頭。在村頭恰好見到了鴨李正骨的第六代傳承人董五軍。我們在他的引導下，才找到這通活人碑。這是一通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所立的石碑，石碑在一片荒地之中，周邊長滿了雜草和堆積的秸稈，看上去是那樣的蒼老。碑樓是用青磚壘就，碑體中間裂了一道縫。據(jù)董五軍介紹，他們董氏后人又根據(jù)這通碑的記載，在村西頭又立了一通新碑，其碑文和這通碑的碑文基本一樣。

仔細端詳這通碑的記載：這通碑的題目就是：董先生懿行紀念碑，碑文是這樣描述的：先生姓曰董，牟南望族也。先生性溫慈善，素懐濟世之志，因幼時赴試，偶輿異人相遇，授以續(xù)筋接骨之奇技，遂欣然領悟，歸而悉心研究，頗有心得，凡遇有受車輾馬踏之傷，跌墜挫囚之疾者，應手輒效，且不取醫(yī)費，對于求翳者，又夏施煙茶，冬施湯火；遠來者，特別優(yōu)待，以膳宿。故患筋斷骨折之疾者多就之翳。適有李君金錫、蔣君緒勛、王君文周等，沐恩獨厚，揚善心切，乃倡為立碑掛匾，以垂紀念。諸君乞予為文，予以學識淺陋，始不敢應，繼思文以記事、貴事實，不重詞華。且值此人欲橫流，利風猖熾之秋，董先生他獨能不為俗囿，不慕財利，樂為慈善，誠心濟人，蓋亦善人。信人之儔，歟誠能擴，而充之美，大神圣之。域矢難漸臻，至於先生前任車馬局事務，廉潔守身，頌聲無間。

通過閱讀這通碑的碑文，使我們了解到，這通碑并不是董氏的后人所立，而是受過鴨李正骨恩惠的鄉(xiāng)親們所立。看看碑文的描述，再聽聽董氏后人的講解，我們了解到了鴨李正骨的來龍去脈。后來我們又參觀了董事后人新立的董先生懿行紀念碑，新立的董先生懿行紀念碑還蓋了一個嶄新的八卦亭式的碑樓。在董氏后人的家里還看到了董氏先人所用過的藥柜，藥碾。據(jù)董五軍介紹，老碑所在之地原來是董氏家的一個菜園子，菜園子邊上有一棵大柳樹，鴨李正骨走向社會，開始給人醫(yī)病，也就是在這棵大柳樹下開始的。

落第秀才得奇術

鴨李正骨起源于鴨李董氏，追根求源得知，鴨李村的董氏原先并不從醫(yī)，是以耕讀傳家為生，到了清朝道光年間的1837年，鴨李正骨的第一代傳人董老虎就降生在鴨李村，當時的董家可謂是村里的殷實之家，生活衣食無憂。董老虎到了24歲時，已經是一位人高馬大的漢子，盡管他飽讀詩書，學識淵博，成了一名遠近聞明的秀才，然而，生活在那窮鄉(xiāng)僻壤之中，董老虎總感覺滿腹經綸，無用武之地，無施展之機。這年秋天，正好在開封汴梁舉行鄉(xiāng)試，不甘寂寞的董老虎也想借這個機會考個舉人，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干一番事業(yè)。于是就收拾好行囊，背著包裹赴汴京趕考去了。

然而在這次考試中，董老虎因發(fā)揮失常未能中舉?？荚囘^后，董老虎總覺得自己無顏面回家見江東父老，整日精神恍惚，打不起精神，不知所措之中在汴京流浪數(shù)日。一日，董老虎從一家武館門口路過，只見館內喊殺聲四起，他駐足一看，原來館內一群武士正在習武，個個身強力壯。董老虎想，自己身材高大，文不中舉，何不另辟蹊徑，走上習武之路，說不定將來也可求取個功名。失落的他，走進館內問師傅，可否收他為徒。師傅看他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又觀其談吐舉止，面帶為人忠厚之相，決定收其為徒。

拜師以后，董老虎開始棄文從武，刻苦練功。習武期間，董老虎每天早起晚睡，風雨無阻，師傅看他進步很快，也將一些真功傳授予他。不知不覺中，半年有余，董老虎的武功及為人都深得師傅的信任。一日，師傅把其叫到跟前說，你練武進步很快，但是，練武難免跌打損傷，我如果傳你治療跌打損傷之醫(yī)術，你可否愿意學習。董老虎聽后連忙磕頭跪謝。因為董老虎早有耳聞，自己師傅曾是御醫(yī)秦本煜的徒弟，得到過御醫(yī)的真?zhèn)?。其實在平時的習武之中，他對師傅治療哪些跌打損傷更是觀察的細致入微，師傅也正是看他做事心細，才提出教他醫(yī)術，董老虎聽后更是心生歡喜。

本身天資聰慧的董老虎，在師傅手把手的傳授中，很快就掌握了接骨膏藥的熬制秘方和正骨之術。

錚錚諾言如千金

在武館之中，董老虎學會了真功，得到了續(xù)筋接骨的真?zhèn)鳎谑撬麤Q定回家鄉(xiāng)服務鄉(xiāng)里。就在董老虎打點行囊準備回家之時，師傅給他說起了一段埋藏在心底的一段往事。師傅說，他的老師確實是清朝道光年間的宮廷御醫(yī)秦本煜。他生于乾隆四十一年(公元1776年)，卒于咸豐四年(公元1854年)。由于其醫(yī)術精湛，一直享有“神手御醫(yī)”的美譽。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告老還鄉(xiāng)，走出宮闈?；剜l(xiāng)后，他自開醫(yī)館，治病不分貴賤，很多患者生活窮苦，根本交不起藥費，秦老先生索性不收取任何費用。

秦老先生本來也是技不外傳，后來看我為人忠厚，也是習武之人，才將續(xù)筋接骨之術傳授與我。如今你要離開我這里，到家鄉(xiāng)去發(fā)展，服務更多的人群，我不反對，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并叮囑我，只能用于練武救人之用，不得收人錢財。自從我離開秦老先生之后，我也是謹遵師訓，只將續(xù)筋接骨之術用于練武，從來沒有外傳。如今我已經將續(xù)筋接骨之術傳授給你。今天你要離開武館了，師傅叮囑你一句：你回鄉(xiāng)之后，續(xù)筋接骨之術，只能用于練武，假如治病救人，走上從醫(yī)之道，一定要遵循御醫(yī)秦老先生的遺訓，發(fā)揚秦老先生的醫(yī)德，只能行善濟世，不得收取患者錢財，否則不能行醫(yī)。董老虎聽了師傅的教誨，當即表示，一定謹遵師訓，行善濟世，廣博慈愛。董老虎帶著師傅的殷殷囑托，拜別了師傅，離開了武館?；氐搅酥心部h刁家鄉(xiāng)鴨李村。

大柳樹下行醫(yī)路

董老虎回鄉(xiāng)后，謹遵師父教誨，一直奉行他在師傅面前許下的錚錚鐵言：行善濟世，廣博慈愛，義務服務鄉(xiāng)里。董家在村頭有一個菜園子，菜園子里有一棵大柳樹，董老虎沒事時在園子種種菜，在大柳樹下練練武。遇到村上的人有個跌打塤傷之災，就上前幫忙醫(yī)治，開始只是幫忙，為人解難。不過經他醫(yī)治以后，傷者很快就能痊愈，于是董老虎有續(xù)筋接骨之術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四里八鄉(xiāng)，前來求醫(yī)者更是絡繹不絕。

盡管求醫(yī)者越來越多，但是，董老虎依然謹遵師訓，從不收人家一文錢。有人求醫(yī)時，簡單的病號就在大柳樹下給人看病，復雜的帶回家治療。正如董先生懿行紀念碑上所記載：先生性溫慈善，素懷濟世之志，凡遇有車輾馬踏之傷，跌墜挫囚之疾者，應手輒效，且不取醫(yī)資，對于來醫(yī)者，又夏施煙茶，冬施湯火，遠來者，特別優(yōu)待以膳宿。據(jù)第五代傳人董愛香回憶說：當年祖先們治療骨傷病都是因陋就簡，沒有什么病床，更沒有什么病房，治療就在大柳樹下，手捏復位后，膏藥一張，老簸箕片一個，破布條一根，簡單包扎就行。治療的步驟就是：手法復位，貼敷膏藥。

特別是手法復位，代代相傳，手法精準，用手摸到錯位處，捏到復位時，精準度可與現(xiàn)在的X光下觀察著操作媲美，患者對其治療效果非常驚嘆。骨骼正位后，貼上祖?zhèn)鞲嗨?，并能起到夾板固定作用，愈合快，時間短，痛苦小，患者稱奇。開始的時候，沒有膏藥，就用單方，桃紅梗、蒜梗、荊條疙瘩、花椒、白礬、梁頭灰，弄碎后糊一糊。

正是這神奇的手法，良好的療效，使前來求醫(yī)者廣泛傳頌，鴨李正骨開始聲名遠揚，眾人稱董老虎為“捏仙”。已經成名后的董老虎在心里想，雖然自己能夠謹遵師命，自己的后人會聽從自己的教誨，假如傳到別人手里，難免會有人敗壞師傅的名聲。于是他給自己立下了傳男不傳女的家訓，從此以后，鴨李正骨之術開始在董氏后人之中傳承。

（本期未完，下期待續(xù)，本文原載于《文化中牟》曾收錄于《中牟記憶》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