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雙方的后援都陸陸續(xù)續(xù)地趕來了。陳坐在辦公室里，感到煩躁不安。像一頭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因為她始終沒辦法不去想星熊的安危。難道我是在害怕星熊喪命嗎？怎么會這樣。但是現(xiàn)在要去救場也來不及了吧。而且，我不能再讓這些警察做無畏的犧牲。我只要忍住這段時間就行了。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但是，萬一我去的時候是給星熊收尸的話。。。陳點了根煙，沒抽兩口又掐掉。星熊死亡的畫面一直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 就算她死了又怎樣？就算是我卑劣的手段害死了她和那臥底又怎樣，我沒有選擇。我現(xiàn)在的位置，換了誰也不能做得更好了。我曾經殺掉的人不算少，而且動機也不見得是正義的。沒必要這樣糾結。根本沒有必要糾結自己的良心，因為毫無意義?！暗牵揖褪菦]辦法不在意她我有什么辦法！”陳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開始和自己對罵，“現(xiàn)在帶人去支援的話，只會犧牲更多的警力。但是。。。如果是你的話。。。”她看著靠著墻角的赤霄。

? “好吧星熊，你贏了?！标惙藗€白眼，抓起赤霄便沖出了警察局的大門，開著警車絕塵而去。

? 感染者們憑借著源石技藝在進行最后的掙扎。星熊和臥底靠著千瘡百孔的車身右側，子彈不斷在四周濺起火花。馬路上橫尸遍地，還有的人甚至沒死，卻一直受著彈流的誤傷和不斷失血的折磨?；鸸獾恼沼诚?，血流匯聚成數(shù)十支溪流，向下水道流去。星熊開始有些頭暈，發(fā)現(xiàn)自己的傷口迸裂了，依偎在她身旁的臥底的大腿和小腹各中一槍，鮮血從她嘴角淌出，但她還是努力保持著意識的清醒，痛苦地喘息，死死握住手里的槍。感染者毒幫已經基本上全軍覆沒了。敵人們從左右兩旁的建筑物包抄了過來，對她們開火，星熊舉著般若拼死阻擋，將臥底攬入懷中。

? 就這樣，忽然的一瞬，身后的火力壓制忽然遭到了干擾。而正面的全部的火力也都被某種東西吸引過去了。慘叫聲不絕于耳，在夜空中久久回蕩，而槍聲也隨著慘叫聲逐漸減弱了。星熊準備趁機開槍放到了正面的幾個敵人，卻在方向盾牌的一瞬間被一個身影擋住了視野。

? 陳跪下來，撲倒在星熊面前，并用手捂住臥底的眼睛。星熊看著她，驚愕到忘記了身上的疼痛。陳右手捂著臥底的眼睛，左手捂住嘴，鮮血從指縫間露出來。

? “星熊，捂住她的眼睛。”陳聲音嘶啞，“別讓她看見。。?！痹捯粑绰?，被一記槍響打斷，陳的后背便炸開一朵血花。

? “陳警官！”星熊失聲大呼。

? “嗯。。?！标愐ба?，向后看去，確認了狙擊手的位置。星熊聽見陳的喉嚨里發(fā)出一陣陣低吼，然后眼前一花，星熊只聞到一陣腥風，陳便不見了蹤影。等星熊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陳已經殺進了街邊那個藏有狙擊手的小賣部。只不過那狙擊手的頭現(xiàn)在已經被陳釘在了墻上。

? 夜里安靜得能聽見血從赤霄滴在地板上的聲音。陳杵著刀，喘著氣，然后跪在地上，左手捏著赤霄的刀柄。星熊捂著臥底的眼睛慢慢站起來，后者顫抖不已，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借助火光映入眼簾的殘局，是星熊畢生難忘的場面。

? “怎么了，星熊？”臥底想撥開遮住視野的手。

? “別動！”星熊厲聲喝道，然后放緩了語氣，“沒事，我們得救了。你別看就對了。”

? 警長接到星熊的聯(lián)系后立刻帶人突襲了毒幫的殘余部隊，同時聯(lián)系當?shù)蒯t(yī)院趕去陳那邊。自己隨后也到了。他一下車就聞到了一大股腥臭。進入現(xiàn)場的人，警察也好，法醫(yī)也好，沒有一個不吐的。那些活生生的人被切成難以辨認的肉塊，很難把同一個人的殘肢聯(lián)系起來辨認，因為這里遍地都是。警長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一步步踏著半凝固的血流走著。但是他沒走兩步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無法再繼續(xù)往前了。面對遍地的人體器官，他已經無處下腳。

? 天上開始下起雪來，飄落到地面的尸體上堆著。

? 數(shù)日后的清晨。。。

? “不得不說，”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吃著星熊為她削的蘋果，“警察洗地的速度是真的快?！?/p>

?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很好”星熊坐在她身旁，“案子辦完了，你快要回去了？”

? “嗯?！?/p>

星熊淺淺一笑，沒再說什么。陳大口吃著蘋果。

? “其實我還是想問問你?！毙切荛_口了，“既然想出了那樣的計劃，又為什么要大發(fā)慈悲來救我們？你不像是個傻子，你肯定知道自己可能會沒命?！?/p>

? “不知道?！标悇e過臉，丟掉手中的蘋果核，嘴里包著沒嚼完的蘋果咕噥道，“你也不像個聰明人。”

? “這里很快又會組建新的毒幫?！毙切芸粗巴饷髅牡年柟?，“也許，悲劇還會再次重演。”

? “自信點，把也許去掉?！标愒谡眍^下摸索著煙，摸出一根，“哎痛！”煙從陳纏著繃帶的手中掉在床上。操，陳罵罵咧咧，去重新?lián)炱馃煛?/p>

? 星熊為她撿起，伸到陳嘴邊。陳看來星熊一眼，后者只是笑笑。陳含住煙，星熊為她點上。陳在沉默中又重新看到了星熊眼中的痛苦。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上次和詩懷雅喝酒的場景，以及自己依靠安眠藥入睡的夜晚。星熊道別后，陳又陷入沉思。

? 入夜，酒吧內，星熊和臥底喝著酒?！拔乙苍S能夠猜到一兩分?！毙切荛_始說話，“為什么陳警官想出那種計劃，依然要來救我們。”

? “欸？”

? “這也就是為什么她現(xiàn)在依然在做警察的原因?！毙切芎攘丝诰?，“戰(zhàn)爭雖然動搖了她的信念，但并未徹底打垮她。她只是迷失了，卻時不時還是會說服自己相信正義的存在；她找不到在黑暗中走下去的意義，卻依然沒有選擇停下腳步?！?/p>

? “也許吧，我也能看得出她很痛苦，”臥底喝了口酒，“只可惜，后面的路她還是得獨自走下去。”

? 星熊嘆了口氣。

? 臥底看了看她：“怎么？放不下心不成？”

? “只是覺得，一切都這樣結束了”星熊看著快要空掉的酒杯，“我雖然勉強將功抵過了，但要找個正常的工作崗位，還是挺難的。偏見畢竟已經發(fā)生了。。?！?/p>

“你看我都能找到工作，”臥底拍拍她的肩，“慢慢來吧?！毙切芸嘈?。

? 醫(yī)生走進來，告訴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陳微笑著送了口氣，給詩懷雅去了個電話。她實在不想這樣被禁錮著了。

? “喲，心情這么好，想起給我打電話啦？”詩懷雅的聲音傳來，“這不快過年了嘛，等你回來，我給你好好接接風，喝它個天昏地暗?！?/p>

? “行行行，詩懷雅大人手眼通天，之前勞煩您照顧了?！标惔蛉さ溃殖聊撕镁谩捌鋵?。。還想麻煩詩大人個事。”

? “啥？”

? 陳看著手中星熊的檔案，微微一笑：“多備雙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