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吾繪卷之血犼繪卷:第二十五章 小人物的評判
? ? ? ?正是因為如此,縱然是“血獄”這樣戾氣極重的名字也不能阻擋小鎮(zhèn)的人氣,各地來往的人依舊是絡(luò)繹不絕。
血獄司的總部在小鎮(zhèn)深處的一處山腰上,高聳閣樓依山勢而修建,可環(huán)視整個血獄小鎮(zhèn)。
據(jù)說它原是是古時候的某處邪人死地,充斥著各種離奇古怪的詭秘與不詳,那片晦暗的深山老林不知吞沒了多少誤入此地的人。也有傳說,是因為山中埋藏著某種見不得光的詭異珍寶,因而致使陰氣匯聚不散,從而誕生了污穢之物。
那些世代長居于此的山民和村民對此諱莫如深,老人們也不愿多講,只是在此處周圍的多個村鎮(zhèn)間都流傳著一則不許接近血色山林的祖訓和各種以訛傳訛的離奇故事。
過去也有一些膽大的村民不信這個邪,帶著鋤頭斧子就進了山,但無一列外的是他們?nèi)家蝗ゲ换?,而那些聽聞軼事而來尋寶的江湖人士也是個個都再無音訊。
因此,這種離奇詭異,又恐怖嚇人的傳說就一直流傳了下來,開枝散葉,還衍生出許多不同的版本。
直到二十年前,血犼教突然在封閉多年的血犼谷外建立起了“血獄司”這么個世俗組織,清掃了方圓百里內(nèi)的一切亂象,這才算是為那些那些離奇的故事畫上了一個句號。
如果不是這一遭,恐怕江湖上很多人都會忘記曾經(jīng)有血犼教這么一個魔道大教,畢竟在重新出世之前,他們已經(jīng)在世人的面前消失了太久太久。
這個時間的跨度已經(jīng)長到超越了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的一生。
而這神秘的血獄司,也正是余不群這一群人的目的地。
? ? ? ?一行人距離血獄司只有七里路了,即使是再拖沓的人,傍晚前也肯定能到,而若是腳力好的武林人士則不出幾刻便能抵達。
正當幾人專心吃飯的時候,旁邊的大堂里卻傳來一陣喧鬧聲,兩桌相鄰的江湖人士似乎是因為一些事產(chǎn)生了口角,繼而互相推搡著起來。
兩撥人中為首的是一男一女,左側(cè)的大漢穿著開口的獵衣,露出強健的胸膛和臂膀,桌邊放著一把近三尺長的樸刀。右側(cè)的女雖子姿色平庸,卻是眉眼凌厲,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嬌柔,一身勁裝,手中捏著金剛?cè)?,骨?jié)錚錚作響。
但這兩撥人罵歸罵,卻也不敢真?zhèn)€動起手來,在血獄鎮(zhèn)上那些敢無視血獄司規(guī)矩挑事和動手的蠢貨可都是死的無聲無息的,畢竟血獄司的“出生入土一條龍”是出了名的眾生平等,墓地也是從不區(qū)分什么高低貴賤。
? ? ? ?并且,墓志銘一律都是——“死者全責”。
那一臉橫相的獵衣大漢正要上前,眼看就要動手,身旁一人趕忙拉住了他,低聲說了些什么。
? ? ? ?他聽著聽著便是臉色一變,最終壓下怒氣,把錢袋子往桌上一撂,嚷道:“小二,結(jié)賬!”
臨走時,獵衣大漢還狠狠地剮了對面那位勁裝女子一眼。
“哼,這要不是在血獄鎮(zhèn),我當場讓他知道........”女子身旁一人恨道,可下半句話卻被勁裝女子一個嚴厲的眼神止住了。
待放完幾句狠話后,勁裝女子一行人也撂下飯錢,自顧自地離開了。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客棧里的眾人也沒人放在心上,跑堂的伙計和門廳的賬房更是見怪不怪了,照樣是該做什么做什么,從頭到尾也沒個阻止的意思。
江湖人士嘛,就是喜歡湊熱鬧、爭意氣,起哄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就連在揚州城那種遍地權(quán)貴門閥的地方也是一樣,這些逍遙的豪客可不管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有時喝酒上頭了還會鬧出人命來。
但這里可是血獄小鎮(zhèn),誰能亂來?誰敢亂來?
店小二非常淡定地開始收拾散亂的桌椅,對他來說,這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那些吵架的沒一個敢動手的,甚至沒有敢弄壞店中桌椅的,頂多也就是摔摔筷子、潑潑酒,放幾句狠話而已。
有血獄司壓著,小鎮(zhèn)上這些江湖人士里外都不敢造次,行事規(guī)矩得很,連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說是魔道無情,殺人不眨眼,那些平時豪橫的江湖人士都小心得很,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血獄司的衛(wèi)士盯上。
血獄司的“出生入土一條龍”那是出了名的,各種陽光下的居家旅行“生意”,血獄司也是來者不拒,所以頗受各路達官貴人和勢力的青睞,至少在這江北地界那是說一不二。
但也不是沒人挑戰(zhàn)過血獄司的規(guī)矩,兩年前就有一批從西域來的商隊,據(jù)說當時領(lǐng)頭的人物來頭頗大、傲氣得很,一言不合就打殺了另一批登門血獄司的行商,結(jié)果那位年輕人就再沒走出過血獄司的大門。
之后西域佛國的高僧還來鬧過一回,可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世人都說血獄司依仗著背后的血犼教魔威赫赫,行事乖張跋扈,作惡多端,累累血債那是罄竹難書。
可是店小二卻覺得血獄司才是全天下最有可能為他們這些小人物出頭的人,盡管或許是因為對他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在意,但血獄司終究是做了絕大多數(shù)上位者都不會去做的事。
? ? ? ?血獄司,律如其名,它維護了一個“血”一般的公平。
? ? ? ?在揚州城的時候,客棧沒少被各路勢力和達官貴人騷擾,多次都是告到府衙卻被拖著不了了之。那些江湖人士和達官貴人仗著武功和權(quán)勢,完全不把他們這些普通百姓當人,哪怕就是鬧出了人命,也頂多就是賠些錢財敷衍了事。
有一次,他的同鄉(xiāng)被一路外來權(quán)貴的門客打得半死,掌柜的告到府里去卻是連縣太爺?shù)拿娑紱]見著,反而那些貴人卻變本加厲,指使手下門客三天兩頭登門來找茬鬧事,最后逼得掌柜只好變賣了店鋪,帶著他們這一幫伙計輾轉(zhuǎn)到血獄鎮(zhèn)。
本來以為天下這么大,到哪兒去都是他們這些沒權(quán)沒勢的小人物被欺負,可沒想到這血獄鎮(zhèn)卻是大不一樣。
血獄司對所有的來者都是一視同仁,哪怕是京都來的大人物也得遵守血犼教地界的規(guī)矩。
若不從么,那便是一個“殺”字,從無例外。
.......
飯后歇息片刻,余不群便帶著一眾護衛(wèi)離開了客棧,慢悠悠地牽著幾匹馬去往半山的方向。
血獄司的位置處于能夠俯視小鎮(zhèn)的半山腰,甚是顯眼,所以縱使是從沒來過此處的余不群也是很輕松地就找到了通向半山的道路。
這條大道不但是山鎮(zhèn)的主干道,同時也是官道延伸的一部分,更是從揚州北上京城的幾條道中唯一經(jīng)過血犼教的路線。
雖然他是天寶閣近些年才被提拔起來的管事,但是生在揚州地界,他對血犼教確實是不陌生的,從小他就聽長輩講述各種江湖軼事,這其中血犼教的故事最為令他感興趣。
倒不是因為血犼教多么高大正派,反而是因為血犼教是五行魔魁中的歸元一脈,行事乖張,與秩序井然、講究人情利益的揚州商場完全不同。
這種肆意狂傲的風格卻對從小生在商賈世家的余不群來說分外新奇。
他從小學的是詩書禮義,讀的是商賈之道,無論自己愿不愿意,他根本就沒得選,縱然他現(xiàn)在看上去好像是年輕有為,把這一切都做得很好......
? ? ? ?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在他那個呼風喚雨的父親眼里也永遠是“不夠好”,所以余不群反而放棄掙扎,成為了揚州門閥圈子里一個平庸的紈绔子弟。
可有的時候,余不群還是會不經(jīng)意地去想,如果自己當年不是生在這樣的商賈世家,又會過上怎樣的人生呢?
? ? ? ?不是沿著父輩規(guī)劃好的路走,而是能恣意地、張揚地選擇自己的人生,和那些自稱魔徒的人一樣逍遙,又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
? ? ? ?此時的余不群不會知道,在此行前方等待的那位血犼魔徒,根本就不會給他所謂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