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云去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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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換了薄衣裳，躺在泉池邊的軟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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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接了熱水，就著香露給他沖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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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來這家好多天，那位穗娘子還沒見過。她送了禮來，咱們也拎上東西去看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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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塊爛布，算什么禮。你是王妃，她是妾，只有她來問安，哪有正妻給奴婢送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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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跟他說的一個意思，尊卑有別，等人好了自然會來拜見你，沒必要上趕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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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都是這樣說，您就好好聽話。咱們該吃吃該玩玩，除了這一府的主子，旁人無需惦記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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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手上力氣用的好，指肚打了圈在頭皮上按的魏嬰直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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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池水光粼粼，映著他的面皮細發(fā)，再配了水汽，好似勻?qū)嵉陌酌装l(fā)糕，看了就惹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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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瞧在眼里，惜在心頭。她年輕時沒了丈夫，家里窮破，孩子胎死腹中后落下病根，再難孕育。魏嬰是打從生了就由她和姜氏兩個不假手的帶到大，外頭是主子，心里當(dāng)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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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著魏嬰，無論高興還是惱，都如親娘念子，捅了天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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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馬嬤嬤說的惦記的話還存在耳朵，魏嬰說不上感覺好壞，但卻真的走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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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心里想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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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記他，惦記什么，惦記妻妾成群，惦記和別的事舉重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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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半多月下來，余園中人也都認差不多，該動作了?！?/p>

馬嬤嬤忽然帶了些謹(jǐn)慎的靠了魏嬰耳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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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送東西，正好就手將那邊按進來的人，辨一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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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沖刷掉發(fā)絲脂沫，魏嬰沒什么心眼的哦了聲：

‘ 怎么辨啊，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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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fā)給包裹了坐起，馬嬤嬤扶著魏嬰，還是壓低音量：

‘ 你呀只做一件事就好，黏住了王爺，其余交給我，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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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殿后與皇帝的議會并不順利，中午又給左都司馬秦暉叫去喝酒，哪知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竟是老秦在外頭置辦了宅門養(yǎng)的外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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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這酒三五杯才過，門就被人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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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的夫人怒發(fā)沖冠，不管不顧的打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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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王頭回享受趕鴨子的待遇，與另外幾個參加酒宴的大官一起從后門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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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還不由將那母老虎揮棒子的影兒，還有秦暉揪了耳朵下跪的情景閃爍眼前，不禁更失笑間，倒更思念自己的小貓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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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軟膩膩，肉團團，折成折子圈在懷里的感覺，想想都叫人覺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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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要嫁娶，可能遇見什么樣兒，還得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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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跟老秦比，僖王自覺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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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暖洋將整個余園都照的懶懶。藍湛一進院仆婢就忙著施禮，但張口的叫都給他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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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盤算，魏嬰那個三頓飽三個倒的習(xí)慣，這會定是正該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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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靜靜進了臥房，果然就見著歪在床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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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的噓聲，馬嬤嬤和屋里兩個小婢子也沒敢聲張，而是識趣地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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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散在腳踏邊，藍湛賊兮兮爬上床才發(fā)現(xiàn)，小人兒居然沒睡，而是抱著點心盤，舉了半拉圖畫半拉字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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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成窄長條的麥芽糖，一半里一半外的被魏嬰咬在嘴里吮。那雙琉璃造般的眼珠盯著書本，格外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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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雖沒喝了大酒，但身上多少還帶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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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也靠近了將眼底蠕動的唇珠看個眼饞功夫，鼻子更好用的人兒聞著味兒轉(zhuǎn)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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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你怎....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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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瞪了眼睛，嘴外露著的糖棍給披了酒氣的人叼住，牙齒打架的掰斷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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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挺甜，就可惜只一半，不夠吃啊，羨羨，把你嘴里那些也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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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是真沒想到，能在自己屋里遇見搶匪，搶了明面的不算，還要奪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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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叫掰住，腰也箍的動不了，藍湛的舌頭真的化作蛇，往口里暴風(fēng)似的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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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個分開時，糖早化的沒了影兒，魏嬰也只剩出氣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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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呢？’

藍湛沒事人似的去翻落在被子上的書，魏嬰因為還給他單臂圈著，便如連體嬰般，兩個翻來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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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喝酒啦？’

魏嬰的臉被迫在藍湛衣料上蹭，酒氣聞的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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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也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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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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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的手繞過魏嬰脖子下舉了書，另一只隨意翻著，道：

‘ 老秦說請，沒想竟是在他外室處，一輪酒沒喝完，媳婦就帶了婆子軍殺來，威風(fēng)凜凜，聲勢浩蕩，打砸搶卷包會，堂堂左都司馬還下了跪，哭的肝腸寸斷跟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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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是個愛看故事，聽八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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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不由很是自覺的往藍湛懷里湊，滿臉認真的看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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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就走了，沒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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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垂眼，瞧了臂膀里滿臉失望到，甚至嘴巴都跟了不滿意的嘟起人臉，不禁揣了逗人心思，道：

‘ 不如，咱們現(xiàn)在快馬過去，說不準(zhǔn)還能看幾眼后續(x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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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湊趣心明顯起了波瀾，但很快又似想到什么，于是嘴巴撇了翻了下白眼：

‘ 阿娘說過，大官家的熱鬧只能遠看遠聽，湊近了說不好不是濺一身血，也要招麻煩。父親也念叨過，那什么左右司馬的，好比武御史，官品不大可管得寬，他都不能慢待的。我才不去呢，再跟當(dāng)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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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本以為魏嬰是識破自己在鬧他，沒想小孩嘴皮忽然巴巴兒地，竟是有番他自己雖不懂卻給記在心的道理。只不過，末了的欲言又止，明明就隱著什么不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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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好奇，也是懷疑，藍湛去捏魏嬰臉蛋。

‘ 當(dāng)初什么，難道你在看熱鬧上吃過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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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開擾人的手，魏嬰揉了自己有些發(fā)紅的臉，眼睫蓋著半扇眸子，道：

‘ 哎呀，就算虧了，也是我自己從前吃的，要你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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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狐疑放大，藍湛掐人的手掌改了挪去咯吱窩，掏弄著逼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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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給箍在那具身影范圍里，升天都沒力也沒地的蟲子似的扭，咯咯笑會兒又嗚嗚央求，最后終于還是張了嘴：

‘ 早幾年家里來客，聽說酒瘋子打架，就湊了前廳看，沒想給人反瞧了我，黏住父親整一年的托人求娶，總之后來給拒了，就這么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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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

藍湛手里動作停下，眼底光色卻露不善。魏嬰看他有些心里沒底，便也不太敢指名道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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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的事，不說了行不行，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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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身體鐘罩似的落下，更嚴(yán)絲合縫困住人。

‘ 聽話，你自己說出來這叫投案，若給我查了那就是緝拿，量刑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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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給他說的歪頭：

‘ 我又沒犯罪，再說，量哪門子的刑，你還把我大卸八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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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唇角微微勾起一瞬又落下，倏地翻身岔腿跪在魏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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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臨下將人看了，毫不費力就憑一掌將魏嬰兩條柳枝似的胳膊提溜了屏住。

‘ 本王的紳帶是小牛皮子做的，最有韌性，羨羨手腕細，得繞個三五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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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究竟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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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做什么，只是每每要你在...總巔的不長久，用這個捆手再系在床幔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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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你怎么能想到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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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自首還是緝拿，想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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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別，你別解開，我，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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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開了自己腰扣的動作停住，魏嬰手肘撐起半截身子，面紅耳赤的道：

‘ 任家大郎，那回子正做右都御史，三年前事，父親因我年紀(jì)不足，再來說是也要再看看那人仕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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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呢，羨羨可說了，他糾纏日久?！?/p>

藍湛見魏嬰又不做聲，心急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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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沒有什么后來，一年里光顧著往我家里跑，駭?shù)奈页鲩T都少了。可他心思全在嫁娶，聽說是政務(wù)上出了岔，給貶到湘西做野人知縣，仕途沒了，人也攆的遠，哪兒還有什么后來。父親瞧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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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言語里都是實事，還有老爹心思，并無多少涉及自己，仿佛他就是個局外人。這令藍湛更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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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瞧不上，那羨羨呢？你倒沒說他一句不好，莫非....你對他上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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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從鼻子往上都擠出肉褶子，好似吃了蒼蠅似的：

‘ 三年前，才十三，那位長出我十歲還多，都能叫叔了，上心...我是傷心，出門買塊糖還要做賊帶帽子，膈應(yīng)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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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魏嬰氣鼓鼓模樣惹出笑眼，藍湛山般身子壓住人，貼緊耳朵道：

‘ 我呢，嫁給我，羨羨...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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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我又不是孫猴子，你裝什么五指山，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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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啊，嫌棄我沒，本王可是比那個膈應(yīng)人的，歲數(shù)還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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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嫁你二十天也有，一日里照三頓飯的糟蹋，這是撒酒瘋還是怎的，問的有的沒，是不是后悔了，想退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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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嘴里說著埋怨，心底想起卻是嫁來前，聽說被指給能當(dāng)?shù)耐鯛旈T第時，自己守了阿娘的驚慌。不由得，委屈上涌，淚珠壓不住的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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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身下人抽搭聲，藍湛忙垂眼，這才發(fā)現(xiàn)小人兒竟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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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羨羨，是我壓疼了，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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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沒了限制，魏嬰負氣抽出給藍湛抓了看的胳膊，抹了把淚往后靠坐起：

‘ 你既然問了，我也沒什么可瞞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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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也曉得你我年歲差多，而且這家里的院子都不干凈，你們是皇親國戚，我家說來又是高攀。雖說都講嫁要高門，可我沒大志氣，就是脖子擰了圈，也沒想過攀你家這樣高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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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都為，皇帝旨意不能抗，父親也樂意你家。當(dāng)初皇家選秀，父親要我與阿姐同去，嫡母就講說，我是個笨的，進了宮也不會斗，反而拖累阿姐和家里。阿娘那時也拉著我講，嫡母雖是私心，可于我未必不是好事。哪成想，躲開一難，竟還又冒出個你來。我有自知之明，宮里不會斗，宅子更不成。生就個吃了睡的性，我原想著，就個比自己家里矮的小門戶，起碼過去人不敢叫我吃虧，哪想到竟給老天不長眼的塞來這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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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越說越是真性情，淚珠也噼里啪啦停不住。藍湛看著又是愛又是疼，一顆心仿佛都給他的淚泡了。手臂湊過去要抱：

‘ 羨羨，你不樂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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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脾氣給勾出來，魏嬰也不掩飾，反而擰著身子，甩開藍湛抱自己的手，繼續(xù)道：

‘ 我不樂意你，何止呢，你不也不樂意我么。今天這沒事找事，當(dāng)誰傻的看不出，才十幾二十天，也瞧出我這人，除了臉皮一無是處，所以膩歪了，故意拿話膈應(yīng)人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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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濕了魏嬰胸前衣裳，可見是真的哭厲害。而隨著言語，脾氣上頭的他也是坐不住。邊給自己擦眼淚，邊推搡了藍湛往地上走。

‘ 你瞧不上我，想膈應(yīng)我，就開了門大聲說，讓你那個能給我當(dāng)姨的妾的人，也都聽去。聽了，她病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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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這么大，似這般給藍湛甩臉子的，恐怕魏嬰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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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那赤腳踩地上的小人兒，薄衣窄腰，哭的可人憐，又偏還生出副小鋼炮的鋼骨，說狠話時擺個兇模樣吧，他還的跳兩跳，一對白嫩腳丫在紅色毯子上若隱若現(xiàn)，看的眼睛也莫名跟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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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惜，憐愛，好笑，逗趣，復(fù)雜情緒一股腦竄進身體，凝聚成股沖過去的爆發(f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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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羨羨，是我喝了酒，說胡話，我錯了，我該打，我膈應(yīng)，嗯~’

說話間，藍湛還提起魏嬰的手，在自己胸口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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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在后將人屁股一兜，撲通給放置在桌面，娃娃墩兒似的擺好。藍湛盯緊魏嬰眼睛，道：

‘ 沒入宮是你好命，進了王府我好命。我把這宅子，還有本王，都給你，用不著你宅斗。我會把你養(yǎng)成個小老虎，家里唯你獨尊，外頭我給你為虎作倀，今日的委屈，再不叫你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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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被連串曖昧動作，還有讓他有些開眼的柔聲細語，連驚帶訝，總算讓氣焰跟著沉下去。心里的火隨著藍湛眼底的波，也降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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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人都不帶臟字的，果然是讀書多。誰是老虎了，你家....還有個病猴子，且是厲害呢....呵呵...’

本來是反駁加埋怨，可末了魏嬰倒給自己的形容，逗的笑出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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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脾氣來快去不慢，藍湛好似坐上秋千，忽悠來，蕩悠去，涼一下，暖一波，疼了又慰，通體竟是說不上來的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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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我的小老虎，小老虎，小老虎，我一個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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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開，又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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