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后革命——再談《超人幻想》


編者按:閱讀本文可能需要一定的精神分析等學科的理論知識。
“保護我的自由便會擾亂和平,堅持你的正義便會侵犯到我的自由”
一 作為小客體的超人及其它
在對動畫本身展開正式的討論前,我們首先應(yīng)該注意到超人這一身份在動畫中的含混性。在此我們能夠看到的是能指與所指之間不可化約的裂痕:一方是在種種超自然現(xiàn)象中顯現(xiàn)的主體——精靈,魔女,機器人和妖怪,當然,在他們之間,我們找不到任何實證性的共同點;而另一方則是“超人”這一籠統(tǒng)的代稱。但這兩者之間的聯(lián)系何在?難道這兩者之間唯一的橋梁不就正是“超人”這一概念本身?

這與巴迪歐對事件的定義是高度相似的:在巴迪歐那里,“事件只向置身于其中的人開放自身”。在“超人”這里,情況亦是如此。根據(jù)定義,超人即是典型的并非全部,即“非一致/無邊際”:主體只有事先被指認為超人,才能回溯性地在超人這一集合找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在此我們應(yīng)當更進一步,考察此處含混性背后的實情。不要忘了動畫中日本政府對超人的定義,據(jù)此定義,“超人即非人類”。不難察覺到這一定義與康德“不定判斷”的類似性。不定判斷所展現(xiàn)的是徹底的否定姿態(tài):超人既不屬于人類,同時也并不是人類的對立面。不定判斷出現(xiàn)在我們遭遇二律(論)背反之時:對于原質(zhì)來說,每一種符號化的嘗試都是失敗的,它們彼此之間必將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正因如此,在闡明超人之身份時,大他者才會暴露出自己的匱乏,才會將自己置于不一致之中——對于它來說,難道超人不正與不可理喻,難以觸及的原質(zhì)緊密相連?我們不禁要問,那么解決之道呢?面對二律背反之對抗,怎么做才是適當?shù)模?/p>
對于康德來說(動畫中的日本政府也是如此),唯一的方法是承認匱乏,將二律(論)背反當成純粹二律(論)背反來看待。由此,我們得到了不定判斷:不定判斷即“劃界”的嘗試,它為現(xiàn)象確立界限——在此邊界的一側(cè)是可感的現(xiàn)象,另一側(cè)則是本體,是不可捉摸的“非現(xiàn)象”,再說一遍,它對應(yīng)了動畫中所謂“超人”。動畫想向我們傳達不正是這樣一種觀點嗎:
——如果將人類的正義毫無差別地應(yīng)用在超人身上,我們所得到的將只有野蠻的暴力,將只有永無止境的鮮血與犧牲。
因此,在康德主義者看來,唯一正確的只有后退,正如動畫的結(jié)局所表現(xiàn)的那樣:只有通過與超人保持距離,我們才能得到穩(wěn)定的正義——當然,這種正義本身是有限的,而且正是其有限性保證了其有效性?;蛘吲灿镁S特根斯坦的話來說,“在超人面前,人類唯有保持沉默”。

在此需要避免的是某種直覺性的錯誤:它將超人與人類的對抗視作殊死纏斗的兩極,視作某種實體性的真實對抗,而這一對抗的背景(用康德的話來說是公共領(lǐng)域)則是神化四十年代的戰(zhàn)后日本。這種觀點一邊將人類社會設(shè)想為某個統(tǒng)一有機體,另一邊將超人視為外來侵略者——而正是外來的侵略者打破了總體一貫的和諧。在此它所忽略的是拉克勞最基本的教誨:被我們體驗為矛盾雙方的東西恰恰正是其中一方與自身的不一致,恰恰是太一本身的分裂。同樣也正是在此,黑格爾超越了康德:黑格爾的貢獻不就在于指出——本體與現(xiàn)象的對抗其實是現(xiàn)象本身的分裂嗎?

由此,我們可以斷言,應(yīng)該反直覺地倒置超人與人類的關(guān)系:想要解決超人的問題?唯一的解決之道是回到人類自身,在人類社會的斷裂中去尋找超人的影子,正是這一貫穿社會基座的對抗化生出了超人的存在。在這其中包含了意識型態(tài)的基本操作——籍此,社會對抗被外化,被歸給了不存在的敵人。這也許是我們正確理解超人含義的一種可能途徑:從字面上看,超人不就正是“超過人類”,不就代表了人類本身的過度與不協(xié)調(diào)?而“過度”一詞是在這一意義上使用的:善與惡本是一條莫比烏斯環(huán)的兩面,當我們在一面上走得過遠時,我們就由人類之善走向了超人之惡,就從正義走向了非正義。
將超人界定為人類之剩余時,我們得到了拉康對小客體的定義——小客體是這樣一種“排泄物”,作為符號秩序的副產(chǎn)品,它代表了符號秩序本身的過度。而另一方面,它是“除不盡的余數(shù)”,正是因為它的在場,每一次符號化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人類的威脅來自于何處?可以說,人類最大的威脅絕不是神秘莫測的“超人之力”,結(jié)論與此截然相反,人類最大的威脅即是那些被人類賤斥之物,即是被視為所謂骯臟排泄物的“集中營中的穆斯林”。他們居無定所,游離在社會的角角落落。超人不就正是卡夫卡小說中的“奧德拉岱克”?我們能發(fā)現(xiàn)兩者間驚人的相似之處:在動畫中,最令我們驚異的莫過于那一家“不死的超人”——正像奧德拉岱克一樣,就算它看起來平凡無奇,但我們無論如何我們找不到摧毀他們的方法,即便是“生物毀滅者”都對他們無能為力。這難道不是生命之過度的典型范例?借用齊氏的話,他們“活得太久”而成為了幽靈顯靈,威脅著人類社會整體的一致性。

而在另一個層面上,小客體又搖身一變,成為了支撐起意識型態(tài)大廈的幻象根基。符號秩序的兩大構(gòu)成性虛構(gòu):一者是父之名,它是概念性的虛構(gòu)——我們知道真實的父親總是萎靡不堪的,而正是借助父之名,我們得以構(gòu)筑出威嚴父親的形象,正是這一形象保證了象征秩序的正常運轉(zhuǎn)(更進一步,真實父親的不完美反而是象征秩序運轉(zhuǎn)的積極條件,“只有死去的父親才是好父親?!保涣硪徽呤恰案拍瞠q太人”,概念猶太人為社會的一切失誤負責,他們是典型的小客體,填補了“說的主體”(真實父親)與“話的主體”(威嚴父親)之間的空白——這里至關(guān)重要的是以下這點,概念猶太人并不是人,作為幻象的擔保它是一種結(jié)構(gòu)性的功能,以彌補象征秩序的缺口S(A/)。
阿甘本所描繪的神圣人正是這樣的人:他們失去了全部的尊嚴,被化約為了赤裸的生命,被當成勞作的身體——且唯有如此,他們才能取得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但是除此之外,他們真的也一無所求。
現(xiàn)在讓我們回到動畫本身,在第二季的最后幾集中,按照烏魯提莫大師的計劃,非法的超人成了海底城發(fā)電材料——他們的生命被當做了純粹的消耗品;但也正因如此,“人類的永恒未來”才得以確立。關(guān)于神圣人,難道還有比這更為直白的隱喻嗎?筆者不禁要說,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社會之幽靈”,社會幽靈是一切社會的普遍性,它以不在場的形式在場——而社會恰恰是圍繞著這一不在場而構(gòu)建自身,只不過在神化四十年代的日本,他們化名為了超人。

難道黑格爾的教益不正在于此:我們生活的總體化—反射化導(dǎo)致了它自身的殘忍直接性。換言之,任何企圖將人類社會設(shè)想為一個封閉整體的嘗試總會導(dǎo)致暴力的直接迸發(fā),總會生產(chǎn)出超人這一淫蕩剩余。換言之,暴力的爆發(fā)總以符號性僵局為前提。然而僅僅這么說還是不夠的,在此,一者是凝視之污點,一者是游蕩的語音:語音既“賦予我們從未見過之物以生命,賦予躲避我們凝視之物以生命”,又是淫蕩的惰性在場,瓦解著主體的闡明姿態(tài)——在此我們又一次見證了大他者匱乏與“奧德拉岱克”的同一。最后我們可以為這組對立再補充一點,那就是被齊澤克稱的“原我邪惡”的東西,它是由自我與原樂之間最基本的不平等關(guān)系刺激起來的,也是由這種不平衡結(jié)構(gòu)起來的;它是由快樂和處于快樂核心地帶的原樂外來物這兩者間的張力刺激起來的,也是由這種張力結(jié)構(gòu)起來的?,F(xiàn)在或許我們能領(lǐng)悟到本雅明那句格言的真正含義,“任何一部文明的文獻,同時也是一部野蠻的文獻”。

現(xiàn)在我們看到了意識型態(tài)背后的淫蕩紐結(jié),簡言之,這一紐結(jié)由以下兩者構(gòu)成,一者是律令,另一者則是對律令的淫蕩補充。不妨讓我們再次回到本節(jié)的開頭,回到作為實在界的超人上去。這不正暗示了以下至關(guān)重要的事實:意識型態(tài)的紐結(jié)絕非完美,恰恰相反,它總伴隨著駭人的斷裂,它早已“遍體鱗傷”?;蛟S我們正應(yīng)該從這個角度出發(fā),以理解超人幻想敘事上的碎片化:真正危險的是沉默所帶來的危險,是一起事件與另一起事件之間的空白。我們必須要注意到的是,故事中的沉默絕對不是天然的,它以對真實客體的排除為前提——而在真實客體那里,我們所擁有的只是實在界的絮語,只是成片的、不和諧的噪音。
難道在動畫中情況不正是這樣?在重復(fù)魔法少女、怪獸、機器人與外星人這些老生常談的時候,《超人幻想》難道沒有錯過超人這一概念的真正激進之維?難道沒有忽略掉那些真正駭人的“人之過度”?終極的悖論就在于此:我們不得不承認,若不借助于幻想,我們就會失去最低限度的“社會現(xiàn)實”——而幻想總致力于將鄰人紳士化,總竭盡全力地掩蓋真實。正因如此,超人的故事從最開始就是不完整的,就欠下了“符號性的債務(wù)”。而作為對這一原初創(chuàng)傷的重復(fù),最終我們得到了名為“超人幻想”的征兆。


讓我聽聽吧,超人們。你們的奮斗是為了正義?和平?還是為了人類的自由?
——Concrete Revolutio~超人幻想~
二 怎樣的革命?怎樣的正義?
動畫第一季的最后向我們展示了這樣的場景:為了維護超人的正義,東京的學生們紛紛行動,走上街頭抗議美國的政府對超人的暴行,甚至不惜與警方發(fā)生沖突。當然,不出所料,這場“革命”在幾個小時之內(nèi)走向了失敗,在此之后,等待著超人們的即是殘酷的鎮(zhèn)壓……通常的觀點是這樣的:將這場運動視作某種“偉大的事件”,視作“對實在界激情的迸發(fā)”。但在此之后呢?我們應(yīng)當繼續(xù)追問,為何動畫中的新宿運動最終走向了失?。?/p>
想想烏魯提莫大師在新宿運動時的態(tài)度吧:比起爾朗與克勞德間的戰(zhàn)斗,他對學生們的暴力行動根本無動于衷。在此,學生們看似激進的行動被化約為了某種背景,化約為了意識形態(tài)的淫蕩補充物。難道學生所幻想的烏托邦不正是如此:他們希望不通過禁令而直接與原樂建立關(guān)系。在此,我們有必要重提黑格爾關(guān)于辯證的那個基本母題:在辯證過程中,正題為了實現(xiàn)自身,將不得不走向另一個極端,不得不與反題直接交換。學生們以保護超人為目標,但結(jié)果呢?他們反而為針對超人的暴政提供了借口。
在此,我們得到的恰恰是“后俄狄浦斯”時期的某種普遍社會結(jié)構(gòu)。“后俄狄浦斯”是在米勒的意義上說的,米勒指出,在晚期現(xiàn)代性社會,享樂取代了主人為我們發(fā)號施令。在新宿的學生行動這里,充當主人的超人克勞德不正占據(jù)了這樣一種享樂的位置?別忘了在此之前我們對超人身份的界定,超人正是勾引起人類欲望的欲望客體—成因。這與米勒的洞見是吻合的,米勒曾經(jīng)暗示,拉康的第四種話語——分析師的話語已經(jīng)在當今社會取得了支配性的地位:小客體代表著剩余享樂的超我指令,驅(qū)駛著劃杠主體的行動。此外,這種社會的真理是S2,對應(yīng)了動畫中的帝告公司——它打著中立的幌子而在暗中為所欲為。在這個意義上,“Revolutio?行動”成為了超我指令,成了淫蕩的代名詞。從某種意義上說,這與拉康的倒錯公式是一致的——倒錯者總是將大他者的享樂當做自己的第一要務(wù)。學生的企圖是違約的企圖,而在后期的拉康看來,“違約是個淫蕩的詞”。

但僅僅是這樣還是不夠的,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把視線從克勞德移向第二季中前半段的爾朗?,F(xiàn)在我們從米勒走向了阿甘本:阿甘本的態(tài)度與米勒截然相反,他的解決方案依賴于解體——盡管面臨種種問題,他的洞識是正確的。當今的使命不是綜合,而是分離,區(qū)分社會聯(lián)系中似乎屬于整體的東西。首當其沖的就是暴力與律令的分離:第二季中爾朗和來人不就是站在這樣的基礎(chǔ)之上?他們致力于開辟出新的“純粹”暴力之空間,這與執(zhí)著于反抗律令的暴力截然不同。

但這真的就是最終的解決方案嗎?這難道沒有陷我們于另一種困境之中?正如爾朗所體驗到的那樣,一旦他借助于“純粹暴力”來實現(xiàn)他的正義,他反而開始逐漸失去自己的正義。這也正是他所堅稱普遍正義的悖論之處,普遍正義必須要借助于過度的實在界,必須要借助于小客體以實現(xiàn)自己。由此,普遍正義變成了“額外”的正義,它在社會大廈中找不到任何適當?shù)奈恢谩?strong>換言之,普遍的正義被劃約為了超人的正義——只有以超人為根基,它才能將自身設(shè)置為普遍,故而,我們可以說,它成了一種最具特殊性的正義。至此我們終于可以理解弓彥對爾朗的那句質(zhì)問“這難道就是你所堅稱的正義嗎?”

或許這也正是規(guī)范倫理所面臨的危機,爾朗所堅持的絕對正義不就正是這樣一種公理性的規(guī)范——他將正義視為行動的出發(fā)點而非行動的目標?它為爾朗一切反抗行動賦予了意義。但是,
這里存在著某種循環(huán)性—回溯性的時間:我們努力實現(xiàn)指定的公理,但達到這個目標的方式是,在對待公理時,仿佛它早已實現(xiàn)。
正義總將賭注壓在他最終得到的力量上,因此,正義變成了一個悖論性的回環(huán)。然而,我們需要再次強調(diào)的是,這一回環(huán)總存在著斷裂,總存在著意料之外某物的突然浮現(xiàn)。毋庸置疑,這意料之外的某物指的就是小客體,至此我們又從另一個角度得到了上一段中所提及矛盾:普遍正義總與特例密切相關(guān)。
那么對于動畫的第二季來說,真正決定性的時刻是什么?
真正決定性的時刻發(fā)生在最后一集,爾朗從自我否定的陰影中挺身而出,為了阻止里見的計劃而獻出了生命——難道我們沒有在此看到“正義”的回歸?更進一步,應(yīng)當指出這種“正義”不同于此前我們所提及的任何一種正義,最后時刻的正義在純粹否定的暴力性時刻之后到來,后者開辟出了既定符號秩序外的新空間,而前者則固定了其意義。這也標志這部動畫真正的激進之維所在,至少會升川在最后時刻沒有落入某種“后現(xiàn)代”的陷阱:它宣稱并沒有任何終極正義的保障,相反,一切正義都是有限的,都是作為表象的正義,而我們所擁有的只是諸表象間的互動。為這種觀點所忽略的正是正義中的享樂之維,不要忘了,這一黑暗的淫蕩之物恰恰棲身于符號秩序心臟地帶,而超人的基礎(chǔ)身份與此緊密相連。

故而,在動畫的最后,《超人幻想》走上了與晚年拉康相同的道路:在符號秩序徹底被原樂浸淫(拉康將其稱為“天啟點”)之后,在快感的集中爆發(fā)之后,人類嘗試著建立起了新的社會——在其中,我們見證了超人作為一個能指的回歸。
我們有必要嚴肅看待拉康下列主張:精神分析話語為新主人的現(xiàn)身鋪平了道路。在Revolutio的激情之后,我們將不得不面臨新秩序的重建,從“穿越幻象”這一消極姿勢轉(zhuǎn)向新秩序的構(gòu)成。拉康最后的講座“走向新能指”正指向了這一主題。在此,決不能把其視為某種聽天由命的保守智慧。相反,在新能指中,恰恰隱藏著Concrete?Revolutio契機。巴迪歐也指出,當今的資本主義世界實際上是“無世界性”的,而主人能指則在這一時代為我們提供新的意義體驗;而另一方面,米勒則反復(fù)強調(diào),無意識具有主人話語的結(jié)構(gòu)(它的代表S1標志了主體的意義空間的無意識縫合點)。從這個意義上說,精神分析師的使命不再是瓦解,而是構(gòu)想出新的主人能指——它允許我們?yōu)槲覀兊男驴臻g命名【1】。

回到在動畫中,一邊是超人用暴力開辟新世界,走向新空間這一典型的“穿越幻象”的真正行動,另一邊是在人類社會中化身為新能指的超人。這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是密切的,它代表著從Revolutio向后Revolutio的過度——而新能指給予了我們這樣的能力,進行本雅明式重復(fù)的能力,它是連接著過去的索引,能讓我們在Revolutio之后的時代找回“Concrete Revolutio~”的激情。
這即是黑格爾所說的“可能性之現(xiàn)實性”:作為潛能的可能性永遠都是尚未實現(xiàn)的,但正是這種尚未實現(xiàn)的可能性為我們的現(xiàn)實提供了保障——“就可能性具有的能量而言,要求它進一步實現(xiàn)自己是多余的”。在此我們看到的是主人能指的終極含混性,它不正是所謂“不可能之索引”?憑借著它,我們得以“觸摸實在界”。或許這才是齊澤克“分離的政治”的關(guān)鍵所在,異化與分離的關(guān)系對應(yīng)了能指的隱喻與轉(zhuǎn)喻。新主人的降臨不可避免,正因如此,這是一場沒有終點的旅程,“Concrete Revolutio~超人幻想~”永遠是未竟的事業(yè)。但我們不應(yīng)對此有所畏懼,因為我們將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Concrete Revolutio未實現(xiàn)的潛能之上,放在對象小a上(當然這與之前所提及的小a意義不同)——通過認同于對象小a,我們走向下一次分離。

【1】需要注意的是,這并不證明精神分析已經(jīng)與暴力告別。與之相反,暴力仍是必要的,是真正行動的前提。記住羅伯斯庇爾的話吧,“難道你們希望一場沒有革命的革命嗎?”但僅僅如此還遠遠不夠,我們還要問,究竟是何種的暴力?一種暴力是暴力性地向行動過度,但我們已經(jīng)知道這樣的暴力必然是失敗的。
或許這就是這部動畫所帶給我們最后的教益:再次重申,超人的選擇是退卻,是走向另一個未知的新世界。這一選擇是真正的選擇,它真正改變某個格局得坐標,在一個純粹撤退的姿勢之后,“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位置原封不動”,使出現(xiàn)暴力的位置保持開放狀態(tài)。換言之,這是“我寧愿不(I would not to)”的選擇。

參考
【1】《實在界的面龐》 齊澤克
【2】《視差之見》 齊澤克
【3】 《幻想的瘟疫》齊澤克
【4】 《神圣人》 阿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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