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yùn)總是曲折離奇……

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會遇到命中注定想要保護(hù)的那個人。

無論她究竟是誰，究竟有著怎樣的經(jīng)歷，怎樣不堪入目的過去，只要你遇見了對的人，那么，便可以包容對方的一切。

即使是早已沒有“心”的失心者，即使是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淪為物品般的人類，也會有找回屬于人類的證明。

那就是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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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懷中的葉青冉，沈安已經(jīng)想明白了很多事。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需要依賴的，他依賴眼前這位少女。

或者說，他愛上了她，就在這一瞬間，沒有任何理由。

同是“物品”的兩人，他們之間的相戀不需要什么多余的羈絆和言語，僅需要彼此的一個動作和眼神，他們之間便確信了與對方的關(guān)系。

心意相通……？并不全是，對于他們兩人而言，這應(yīng)該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

……

這是一種他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情感，但此時此刻，他只想保住眼前的女孩，保護(hù)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就好像這就是他生存的意義一樣，不容置疑也不容猶豫。

“有勝算么？”

他這樣問自己。

毫無勝算……憑借現(xiàn)在的他，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門外的那幾名彪形大漢，正面走出去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路一條。

但這不代表他就沒有保護(hù)葉青冉的辦法，恰恰相反，他從進(jìn)入這間房間的那一刻起就籌劃好了如何殺掉那些人渣的辦法。

只不過，現(xiàn)在看來，那個“方法”也用不到了，原本臨時起意的計劃也已然變成了犧牲自己。

……

輕輕推開懷中的少女，沈安第一次嘗試用溫柔的語氣說道：“你想活下去么……”

葉青冉：“……”

沈安看著眼中沒有一絲神采的女孩，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陣心痛，他低聲說道：“我有辦法讓你活著離開這個地獄……你……想離開么……”

聽到這句話，少女的眼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絲名為希望的眼神，絕境中的少女又一次緊緊抱住沈安，仿佛她正在擁抱的是明天的曙光。

她抱著沈安，用顫抖而又痛苦地語氣說道：“想……”

僅僅一個字，就讓沈安做出了一個他一生都為止后悔的決定。

眼前的女孩身上滿是傷口，盡管那些家伙已經(jīng)對她的身體進(jìn)行了清洗，但依然可以從女孩身上遺留的傷痕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氣味判斷出這里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

沒有人希望一直待在這里，尤其是對女孩來說，哪怕是“物品”，也會有自愛之心，葉青冉在這種情況下滿腦子都想的是如何離開這里。

她想要離開這個地獄，哪怕只是經(jīng)歷過一次那種非人般的折磨，她也深深地明白了一個道理，這里并非是什么福利院，而是地獄。

名為“接納無家可歸之人”的地獄。

……

沈安深吸一口氣，對于這個決定，他現(xiàn)在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他緩緩將手伸進(jìn)口袋里，隨后從中掏出了一張密碼卡。

“在這里待著別動，無論外面發(fā)生什么，你都要裝作什么事都沒有，好好睡一覺，等明天早上，用這張密碼卡，可以打開那扇門，同樣，這里的所有門都可以用這張卡打開，至于外部的大門的密碼，是8877。記住了么？只有那扇門是需要密碼+鑰匙才能開啟的……出去以后……可以嘗試去找我的伙伴……他們……”

沈安說到這里的時候，賓客室的門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這讓沈安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他趕忙將手中的密碼卡遞給葉青冉，隨后沖她大喊道：“記住……無論如何都要在這里待到明天早上……”

說完這句話，他便朝著門外快速跑去，留下了身后一臉茫然的葉青冉。

……

失去靈魂的人還算是擁有自我意識的人類么？

這個答案，沈安不知道，葉青冉也不知道。

葉青冉選擇相信沈安，她相信眼前的“試驗品”沒有騙她，這并非是什么天真，而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可以說是失去了利用價值。

或者說，她的身體大概就是唯一的價值了吧。

葉青冉不是一個聰明人，但只需要去看沈安臉上的表情，以及側(cè)耳傾聽門外的動靜，她就能明白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那些事。

沈安會遇到危險，而作為危險的回報，她應(yīng)該可以順利渡過這個夜晚。

或者說……她應(yīng)該可以活著離開這里。

至于沈安……應(yīng)該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因為這件事死在這里……

她明白這些，但，她卻沒有做出任何挽留對方的舉動，只是目送著這名男孩離開這里。

她不想死，同樣，更不想在經(jīng)歷剛才的那種事，那種如同玩物一樣任人欺凌的感覺，她甚至都不敢去再回憶一次。

葉青冉想到這里，輕輕站起身，看著鏡子中赤裸著身體的自己，看著身上的那些傷痕，露出了一絲苦笑，心里想到：“我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家伙……難怪……我這種人只能淪為玩物和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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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掉那些家伙很簡單。

對于沈安來說，一直都很簡單……

但是代價……卻也很沉重……沉重到他從沒有想過這個選項。

但現(xiàn)在，變了。

愛情可以讓一個智者變成傻瓜，可以讓一切理智在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為了那個女孩，為了讓那個女孩不再經(jīng)歷這種事，或者說，只是為了讓她不要再次在自己面前流淚，沈安認(rèn)為，這次交換，還算是值得。

從這一點(diǎn)來看，他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而且，還是心甘情愿自我付出的那種。

他一步一步走出門外，看著眼前的這些地痞，冷著聲音說道：“作為華夏的傳統(tǒng)，我姑且問一下，你們有遺言么？”

一直喜歡沉默的沈安突然說話，而且還是說出這種威脅性質(zhì)的話，這種反差讓地痞們紛紛愣了一下，隨后齊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你是瘋了么？”

“這小子怕不是看到了那個妞長得漂亮，所以想當(dāng)起了她的護(hù)花使者?！?/p>

“誰知道呢，也許他在被美妞加了祝福以后就開始變得自命不凡了起來?！?/p>

“好了好了，算了，把這小子打一頓，老六，一會你進(jìn)去關(guān)掉電閘，大不了我們一會讓你先上就是了，動作快點(diǎn)，管理者們應(yīng)該快打完牌了?！?/p>

被稱作老六的男子舔了舔嘴唇，他邪笑著說道：“行，如果能讓我先嘗嘗那個妞兒的味道，死了也值了?！?/p>

說到這里，他便走上前，正準(zhǔn)備一拳打在沈安臉上的時候，突然一支金屬長矛如同閃電一般刺穿了他的咽喉，這位被稱作老六的男子甚至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就已經(jīng)當(dāng)場斃命。

看著死去之后依然保持邪笑的男子，沈安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與憤怒，沒錯，他在憤怒。

僅僅是因為這些人的話語么？

是的，僅僅是因為這些人剛剛說的話。

憑空出現(xiàn)的金屬長矛將這些人全都嚇了一跳，沒弄明白老六是怎么死的他們下意識向后退了幾步。

“你……你……你……你是怎么殺的他？”

領(lǐng)頭的男子看到這一幕，臉色白了幾分，說到底，他們終究只是一些流浪漢，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看著眼前的沈安，他裝腔作勢地喊道：“……這……這小子剛剛一定是用了陰招，哥幾個，一起上，趕緊把這小子殺了，那小妞還在房間里等著咱們呢?！?/p>

說完這句話，這名男子卻先朝著樓下跑去，很顯然，他根本沒有勇氣去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然而……剛跑出幾步，鋒利的金屬長矛就憑空出現(xiàn)在他的背后，隨即刺穿了他的頭顱。

唰——唰——唰——唰——唰——

沈安根本沒有心情去聽這些家伙的求饒以及臨死前的吶喊，因此，他快速地?fù)]動著雙臂，指揮著周圍的金屬形成長矛，然后殺掉這些地痞。

僅僅不到10秒的時間，這些曾經(jīng)毒打過他無數(shù)次的地痞們便全都慘死在了他的面前。

……

心臟正在不斷地循環(huán)著收縮膨脹的過程，沈安明白，這是自己作為“試驗品”的最后一點(diǎn)時間，當(dāng)這顆心臟的膨脹停止時，他就會因為心臟開裂而死。

即使是他的意識能夠承受住操控這些物質(zhì)所帶來的弊端，他的身體卻也不行。

畢竟，他終究是人類，強(qiáng)行去做機(jī)器才能做到的事，不亞于以卵擊石。

……

但既然還有剩余時間，就代表著他還有很多的事可以做。

例如，殺掉那些欺凌葉青冉的富商，例如，殺掉這處收容所內(nèi)的所有管理者。

……

這名年僅16歲的男孩，在5.21那天夜里，殺死了無數(shù)的人。

他的身上沾染著名為仇恨的鮮血，他的眼中閃爍著名為憤怒的目光。

十幾把金屬長矛猶如風(fēng)暴一般席卷著收容所，將任何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敵人盡數(shù)刺穿，一開始，管理者們還嘗試用槍來反抗這名男孩。

但他們很快就絕望的發(fā)現(xiàn)，子彈在即將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便全部停止了飛行，如同糖豆一般掉在地上，就好似平白無故遇到了屏障一樣。

沒有任何手段能夠傷到這名男孩。

同樣，他們也沒有任何手段逃離這里，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孩如何殺死自己。

……

很快，整座庇護(hù)所內(nèi)，便滿是橫尸，除了那些早已失去靈魂的女孩，整個庇護(hù)所內(nèi)，再無任何幸存者。

他在這一刻終于理解了何為憤怒的情緒，他在這一刻終于理解了那些人為什么喜歡毒打他。

沒錯，因為發(fā)泄憤怒的感覺很棒，尤其是看著眼前這些該死的混蛋死在自己面前，這種感覺更讓他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然而，自己終究只是人類。

無論自己再怎么想繼續(xù)下去……他的身體已經(jīng)達(dá)到了所謂的極限……

他緩緩跪倒在地，看著眼前的庇護(hù)所，流露出了一絲苦笑。

本以為自己最后一次戰(zhàn)斗會用在某些大場面，又或者是和那些伙伴一起摧毀設(shè)施的時候用得到，結(jié)果，到頭來，只是殺了一群手無寸鐵的惡棍。

救了一個也許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的“消耗品”。

這很可笑，在此之前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他甚至覺得這種為了什么愛情犧牲自己的故事簡直可笑至極。

但……

他錯了……

即使那名少女不會感激他，不會記得他，甚至對他的死都保持漠然。

沈安依然不后悔，甚至，有點(diǎn)自豪。

年僅16歲的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何為愛情。

不，并不是愛情，只是他對那個女孩的一種……朦朧的情感吧。

為了讓她不再流淚，為了讓她活著離開這里……

這一切……都值得。

死，也值了。

沈安這樣想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劃起了一個弧度，在即將死亡的那一刻，他又領(lǐng)悟了一種新的情感，或者說又學(xué)會了一種面部表情。

那就是高興，與微笑……

然而，在他即將閉眼的那一刻，眼中卻出現(xiàn)了一名熟悉的身影。

或者說，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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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品……說白了就是人形培育倉……

通過人類的身體培養(yǎng)某些細(xì)菌……以及某些病毒……或者是某些只能在生物體內(nèi)才能存活的高效治療基因序。

葉青冉就是這樣的存在。

早在沈安開始屠殺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從那間房間里走了出來。

跟著沈安的腳步，沈安在前面殺著人，她就在后面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

這就是“試驗品”，與自己有著相同命運(yùn)的可憐人。

只不過，他是武器，自己是藥品。

武器也有所謂的耐久，有著所謂的使用次數(shù)上限，而藥品……則是一次性的……

當(dāng)所有管理者都死在沈安面前的那一刻，葉青冉的心里突然多了一絲欣喜，這種欣喜甚至比她即將離開這里更加強(qiáng)烈。

是的，那就是她可以和這名男生一起離開這里了。

既然所有人都死了，那理所當(dāng)然，她就可以跟眼前的男孩一起離開這里，運(yùn)氣好一點(diǎn)的話，兩人甚至可以結(jié)伴而行，成為搭檔。

后面的事情如同走馬觀花一般浮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也許他可以帶著她一起去華夏各地旅行，畢竟從小到大，他們都是生活在設(shè)施里。

也許他可以帶著她去見他口中的朋友，去見那些宛如超人般的“試驗品”。

也許他可以在路上牽著她的手，詢問她為什么要起葉青冉這個名字。

這些事雖然是她幻想出來的，但女孩有一種直覺，他一定會這么做的。

是的，因為他……不是喜歡自己嘛……

一想到這里，她的臉上就重新浮現(xiàn)出了沈安第一次見到她時候她所流露出的那種笑容。

那種不諳世事，對未來充滿希冀的笑容。

是的，在她看來，這些事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惡魔們已經(jīng)死了，而那個保護(hù)她的男孩還活著。

只要能跟對方在一起就好，他一定會保護(hù)自己的。

就在葉青冉這樣想著的時候，沈安突然如同木偶般重重倒在地上，隨即……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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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耗品不喜歡說話，試驗品也同樣不喜歡說話。

但葉青冉卻是個例外，她很喜歡說話，在設(shè)施里的時候就喜歡跟同伴交流。

但現(xiàn)在，她卻再也不想說話了。

在絕對的事實(shí)面前，說話是一種蒼白而又懦弱的表現(xiàn)……

她明白沈安的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明白眼前的男孩不會再站起來了，不會跟她一起離開這里。不會在這之后牽著她的手，不會在這之后詢問她為什么起葉青冉這個名字，不會在這之后帶她去見那些他口中的朋友。

很多的事，他都做不到了。

……

她明明是個喜歡說話卻又心思簡單地傻丫頭……卻要面臨世界上最難的選擇題……

而且……容不得她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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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人，終究會做出一些很簡單而又很傻的選擇。

但其實(shí)，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所謂的聰明人呢？

沒有。

讓人類保持理智只不過是奢望罷了。

然而，正是因為人類會沖動，會憤怒，會難過，會痛苦。

這個世界才變得如此令人著迷而又難忘。

……

這個選擇題的結(jié)果……其實(shí)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5年過去了，當(dāng)年略顯稚嫩的男孩已經(jīng)變得相對成熟了一些。

這5年的時間里，沈安改變了很多，例如變得會說話，例如懂得如何控制情緒，以及去思考一些世人不愿思考的事物。

他變得比以前更加強(qiáng)大，更加致命，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他再使用“能力”，完全不會有副作用……

然而，如果讓他替那個傻女孩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讓女孩離開那里，而不是犧牲自己……

而現(xiàn)在，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閑暇之余去這座基地的最深處，看著容器中被保存起來的女孩，靜靜地發(fā)呆。

他還是那么喜歡發(fā)呆，只不過，現(xiàn)在的他……發(fā)呆的時候永遠(yuǎn)只會在一個地方，對著一個人的睡臉……并且時不時地露出傻笑……或是心疼……

今天也是如此，剛剛歸來的沈安依然不跟基地內(nèi)的任何人交流，一個人走到基地內(nèi)部的最深處，進(jìn)入培育室里，看著培育倉中唯一的女孩默默發(fā)呆。

就在沈安發(fā)呆的時候，在他身后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新的任務(wù)。”

沈安：“這次我又能得到什么？”

“復(fù)活她的機(jī)會?！?/p>

沈安：“我有理由相信你么？”

“有?！?/p>

沈安：“……”

沈安再次將目光投向容器中的女孩，深深嘆了口氣，他便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朝著門外走去，一邊走，他一邊說道：“告訴我，這次的目標(biāo)是誰?！?/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