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進(jìn)去，索姆努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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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努斯沉默著推開攔路的侍女，打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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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大人不見任何……”

纏著不放的手被一把甩開，這種事我當(dāng)然知道，在這審判之間里，神巫艾拉正在傾聽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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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領(lǐng)主之間擁立切拉姆家為盟主的呼聲高漲之時(shí)，眾神似乎也要在其家中選定一位王，作為絕對(duì)的君主，構(gòu)筑起史上最初的王國。而候選人有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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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努斯大人！求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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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關(guān)閉大門的索姆努斯把侍女悲鳴似的聲音擋在了外面。跪拜著獻(xiàn)上祈禱的艾拉回頭仰望著索姆努斯，震驚與迷惑的神情各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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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請(qǐng)教神巫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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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懷疑，而索姆努斯并不介意，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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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有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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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沒有回答。索姆努斯繼續(xù)發(f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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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水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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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沒有自己的意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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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敷衍我嗎？難道艾拉已經(jīng)看穿了？不，顧不上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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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問好了，神諭是什么？” “我可以信任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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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努斯迎上了直射而來的目光，毫無逃避的意思。就算自己接下來這張嘴說出來的全是謊言也絕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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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久我便是你自家的小叔，這還不足以獲得你的信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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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的目光變得更加嚴(yán)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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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為傳達(dá)眾神神諭的神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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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沒有接著說下去。為使命盡忠，怎能隨便把神諭泄露給別人——不用想她也會(huì)這么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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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深知這一點(diǎn)，也絕不會(huì)愚蠢到違背神明的諭示，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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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下去就沒有回頭路了。不過，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想過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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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今我兄長行蹤不明，神明的旨意無法傳達(dá)給他。相信身為神巫的你也不希望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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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劍一樣銳利的目光開始動(dòng)搖。不難想象她一定日夜思念著那個(gè)最愛的人，而這就是趁虛而入的機(jī)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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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迎接兄長回來。” “索姆努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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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若能帶去神諭，兄長一定會(huì)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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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目光低垂，不久便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雖然恢復(fù)了意識(shí)，腦袋還是一片混亂。這里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自己似乎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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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在這里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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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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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女孩一臉擔(dān)心地探過頭來。想起來了，自己幾天前在這治療了這個(gè)女孩。她當(dāng)時(shí)就在這里被捆住手腳，像野獸一樣低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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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嚇?biāo)牢伊耍透赣H一起去鎮(zhèn)上的半路上，看到亞丹大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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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索姆努斯的追兵手里逃出來后藏進(jìn)了森林，但似乎胡亂走著又回到了市鎮(zhèn)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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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們……救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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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什么的可不敢說，只是用大板車將您拉到這里而已。用大板車?yán)瓉喌ご笕四?真是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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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縮了縮肩膀，她的臉上有了血色，似乎很健康。在幾天前剛治愈的時(shí)候，她的臉還是青白色。即便如此，她的雙親看到女兒恢復(fù)理智時(shí)還是淚流滿面，喜形于色。這些對(duì)亞丹來說就是最好不過的報(bào)答，只要能看到這樣幸福的神情，身受使骸之苦也不過是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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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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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迸⑽⑿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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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丹又再次覺得，自己非拯救這些受苦的人民不可，現(xiàn)在哪是在這里睡大覺的場合。但是剛一想站起身來，便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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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亞丹大人！您必須好好休息一下！” “不，因病所苦的人們還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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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身體撐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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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不住我也要去，拯救民眾是我的使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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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shí)，外面?zhèn)鱽砘艁y的腳步聲，女孩的雙親急急闖入房內(nèi)。從他們慌張的神情看來，亞丹心知這次事態(tài)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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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qǐng)您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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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士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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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來了。亞丹搖晃著身子竭力站起來。這條命是沒什么可惜，但自己死掉的話， 就再?zèng)]有人可以拯救人們了。麥田那股黑煙還歷歷在目，亞丹心里很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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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從亞丹身旁穿過，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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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何貴干？亞丹大人的身體狀況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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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包圍屋子的軍隊(duì)毫無懼意，女孩張開雙手?jǐn)r住了門口。從她小小的背影中能感受到一種一夫當(dāng)關(guān)的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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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丹把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示意她躲進(jìn)屋子。明明長相完全沒有相似點(diǎn)，亞丹卻突然想起了艾拉。那一天二人共同許下誓言，要一起拯救為病所苦的人民。只要有艾拉在，無論多么困難的道路也都能繼續(x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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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丹大人？” “已經(jīng)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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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繼續(xù)給這個(gè)家庭添麻煩了。他們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不能讓這一切再次被剝奪?？v使我的一切就要在這里結(jié)束，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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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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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感謝你們，由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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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紋章印染在旗上，連盔甲上也有相同的印記，看來是切拉姆家的士兵。以前還真沒有想過會(huì)和他們?yōu)閿嘲?。索姆努斯下達(dá)了什么命令？就地處決還是生擒？然而他們的舉動(dòng)表明，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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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切拉姆家嫡子，亞丹·路西斯·切拉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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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幅光景令人難以置信，曾在黑森林里來回追逐自己的士兵們一起跪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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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神諭下達(dá)了，您就是我們的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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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在周邊的村民們遠(yuǎn)遠(yuǎn)聽見這宣告，一齊歡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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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祭祀眾神賜予的水品的禮拜堂中，將要舉行儀式的切拉姆一族以及與該族有因緣的人齊聚一堂。上到索姆努斯和艾拉，下到最下層的士兵,無一不穿著正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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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拉姆家族的嫡子，亞丹·路西斯·切拉姆殿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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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列的兵士整齊地舉起了劍，并排的人們讓開了道路，亞丹朝著奉祭著水晶的祀壇緩步走去。然而，跪在最前列的索姆努斯，從容不迫擋住了亞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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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余興節(jié)目到此為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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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努斯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表情，那是平素里嚴(yán)肅到極致的索姆努斯絕對(duì)不會(huì)露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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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長，你真是不知廉恥到不可救藥。明明之前像個(gè)喪家犬那樣到處逃亡，居然還恬不知恥地回來悠哉游哉想要登上初代王的王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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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臉說，明明就是你派出殺手，屢次想要取我性命。和被支配欲所控制，一心只想追求權(quán)力的你不同，我只不過是為了救治世人而踏上旅程罷了。我從未想過為了一己私欲而謀求王位。登上王位后，就可以不顧忌任何人，向苦難的人民伸出援手，我心中只有這個(gè)想法。因此，我才聽從召喚，回到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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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像從前一樣只會(huì)說漂亮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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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shí)，索姆努斯手上已經(jīng)握著劍。那是神賜予切拉姆家，可以召喚武器的能力。不論是亞丹，抑或是索姆努斯，都繼承了這種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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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眾神選出的王，是我索姆努斯才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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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未落，索姆努斯就揮下了劍。艾拉突然擋在了面前，耳畔響起了“不要”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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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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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閃過，艾拉倒在了面前，眼前的景象被鮮紅色染滿。

漆黑、寒冷、劇痛。我只剩下這些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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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陽光無法到達(dá)的地下深處。被幾重緊固的鎖鏈拘束著，我的身體不能移動(dòng)分毫。就算解開了這些鎖鏈，這里也是被海水困住的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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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神影島是自古聚集了眾神的島嶼，把人拒之門外的暴風(fēng)雨和洶涌的海流常年圍繞著。能讓船停泊的日子在一年中僅有幾回。根本沒有逃脫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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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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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這個(gè)地方，在恢復(fù)意識(shí)的一瞬間，也只能思考這句話。為什么，我會(huì)在這里？為什么，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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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shí)我腹中被刺入了槍劍之后，確實(shí)噴出了鮮紅的血液。但是，血流不久后就停止了，傷口也被塞住了，刀刃夾留在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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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終于也成了怪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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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努斯的話語在腦中回響，那是滿含嘲諷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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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duì)。我只不過是吸收了使骸化的民眾的病災(zāi)而已。才不是什么怪物。證據(jù)就是我只要吸收了病人們身上的使骸，他們就恢復(fù)原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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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cuò)，只要吸收使骸的話，但是，我呢？這身體內(nèi)的使骸呢？拯救眾人所換來的， 不斷累積的使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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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偶爾沒有辦法抑制它們的時(shí)候，就會(huì)隱約且不安地察覺到，如果之后再吸收更多的使骸的話，也會(huì)和患病的人一樣，失去自我，會(huì)胡亂去襲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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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一定會(huì)見證你的努力，篤定信念，盡力去完成使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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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艾拉，我也深信不疑。絕對(duì)不能懷疑神明的想法。它們一定有著人類無法企及的考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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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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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艾拉！替我而死這種行為太愚蠢了。我是那種就算千刀萬剮都死不了的怪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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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當(dāng)然一般地欺騙眾人的卑鄙男人，死在這種男人的劍下，更是愚蠢至極。我絕不容許這樣的人坐上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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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開始尋求神諭，我抱著瀕死的艾拉，向著放置水品的祭壇伸出了手，王位絕不屬于不斷對(duì)無辜者痛下殺手的男人，這種人只配承受制裁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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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啊，現(xiàn)在正是降下制裁的時(shí)刻！請(qǐng)降下神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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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只有這股強(qiáng)烈的愿望，賜予世人圣石的神明，絕對(duì)會(huì)照亮通往真理的道路！ 但是，它拒絕了。水晶發(fā)出剌眼的閃光，一股沖擊把亞丹和艾拉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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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以王的權(quán)力宣布，此刻，切拉姆家族正式建立路西斯王國！今后，所有想要向路西斯拔刃相向的人就做好落命的覺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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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倒在地板上的亞丹旁，索姆努斯發(fā)出了勝利的宣言。 連怎么起身都忘記了一般，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行動(dòng)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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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就是神諭的話，如果虐殺了無數(shù)使骸化民眾的男人應(yīng)當(dāng)為王的話，那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究竟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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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將那個(gè)反叛者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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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者？事到如今還說什么。從一開始就打算殺掉我的吧？殺了艾拉，故意激怒我， 要我拔刀相向，好讓你的行為變得正當(dāng)。為了完成自己的野心，殺害了忠實(shí)的聽從神諭的神巫。但是，神罰沒有降臨到那個(gè)罪孽深重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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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信奉的神明，竟是這等愚蠢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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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索姆努斯狡猾到連神明都欺瞞過去了？ 說回來，索姆努斯真的知曉神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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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不是在神諭下達(dá)之前，擅自篡奪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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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封口而殺害艾拉，不，那也太蹊蹺了。如果搶在神諭下達(dá)之前，艾拉肯定會(huì)在那種場合和時(shí)機(jī)之前就發(fā)出質(zhì)疑。這樣的話，果然神明選擇了索姆努斯。艾拉聽到這消息的時(shí)候是什么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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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一定會(huì)見證你的努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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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艾拉。神明選擇了把人民視作草芥，一心只想達(dá)成自己野心的男人，我才是被神明拋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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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神明說不定并沒有被欺騙，對(duì)神明來說，人類的生死可能根本不值一提。將拯救被使骸折磨的人們的力量只賜予一個(gè)人也好，將一個(gè)能若無其事去殺戮人民的男人捧上王位也罷，可能都是神明的一時(shí)興起而已。這興起正好讓索姆努斯的陰謀得逞，艾拉死去，讓我變成怪物然后囚禁在永恒的黑暗里面，這算什么，何等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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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時(shí)候，索姆努斯那傲慢的身影大概也坐在王座上，肆意地?fù)]霍著權(quán)力，享受那帶來的快感吧。不管在那背后，有多少人民正遭受著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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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實(shí)際上，我粉骨碎身去拯救人民，這件事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去做的呢？ 士兵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恐怖與嫌棄。嘴里喊著怪物，毫不留情地砍過來。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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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過的人，如果看到我現(xiàn)在這幅模樣，一定也會(huì)做同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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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您應(yīng)該成為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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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念叨這些話語的人，可能反手就會(huì)拿起石頭不斷砸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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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一直想要拯救人民的想法可能是錯(cuò)的。不，一開始，可能一切都是錯(cu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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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我心頭充滿了怒火。和因艾拉的死所迸發(fā)的怒火不同，這是憤怒。發(fā)自內(nèi)心的憤怒開始侵蝕我自身，身體像憤怒的化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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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的時(shí)間也好，讓憎恨逐漸膨脹的時(shí)間也好，都綽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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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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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過了多少年呢。不，幾十年？幾百年？好像不止過了這么短的時(shí)間。艾拉，我好寂寞。采光的窗戶也好，通往外面的門也好，這里什么都沒有。有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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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冰冷的石頭和墻壁。將我囚禁之后，索姆努斯將入口用石頭塞得密不透風(fēng)。在這虛無之地，我的身體動(dòng)不了分毫，僅僅只是活著，這里籠罩著讓人窒息的寂寞，即便我想死

但是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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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不，其實(shí)我知道的。這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覺，讓你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都只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但是，我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有不斷在腦海中映出你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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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一天，你沒有被索姆努斯殺死的話。如果，那時(shí)兩人一起逃到天涯海角， 然后繼續(xù)活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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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樣吧，我只能抱著你的遺骸，像傻瓜一樣哭泣。我連伴著你一起死去都做不到。是吧？這都是我不斷吸收使骸的緣故。這就是我拯救了處于水火中的人民之后迎來的結(jié)局。這，多么諷刺啊，就因?yàn)樯衩魇┥峤o我的這蠢不可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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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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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為什么道歉？你明明沒有做錯(cu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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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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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不可以。我只想記住你的笑臉?？煨?，不然的話，我會(huì)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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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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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我為什么想不起來，你幸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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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因?yàn)樾珠L你是個(gè)怪物的緣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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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為什么你這家伙會(huì)跑出來？明明都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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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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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你一直都這幅德行。藐視他人，一幅瞧不起人的樣子，你以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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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么不好？王所需要的，是讓其他人服從的力量。只討好人民就能讓國家變得強(qiáng)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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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給我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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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選的是我索姆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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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消失？你不過是個(gè)幻覺？區(qū)區(qū)幻覺，為什么可以擅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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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向王拔刀相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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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cuò)，我想殺了你。如果做得到的話，我要連選擇了你的神都?xì)⒌簦?但是，恐怕你早就已經(jīng)，死了吧。

漫長，太漫長了，這寂寞的時(shí)間。誰來殺了我吧。我已經(jīng)受夠了。我想死。想消失。什么都不去想。誰都行?？禳c(diǎn)殺掉我吧?？梢缘脑挘槺阋舶堰@世界毀掉。

我已經(jīng)，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