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絹·淺深】(下)
“他的臉紅不是因為亞熱帶的氣候,而是因為那天太陽不忠,出賣一九九四年夏末心動?!薄獪靥孛贰短缴巾敗?/strong>

時隔9天,淺再去找深時,深已經(jīng)走了。
淺問了所有的鄰居,他們都說深去杭州了,去趕考了。
可是淺不知道杭州是什么,也不知道杭州在哪里,他只是一只兔妖,除了知道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淺還是回到了那片竹林。
“欸,小兔兒,怎么樣,找到深了嗎?”樹妖又一次蹦到淺的腳邊問道。
淺沒理他,倚著石頭坐在了草地上,思考著什么東西。
“問你話呢兄弟,找到?jīng)]有找到?jīng)]有?!睒溲龍猿植恍傅貑柕?。
淺皺起了眉頭,轉(zhuǎn)頭不耐煩道:“包子,你怎么這么煩啊,你覺得我現(xiàn)在這樣像是找到他了嗎?”
包子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也是哈,不太像?!?/p>
淺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向開始冒火的竹林。心道:行吧,還是抵不住。
“我去!你有事兒嗎哥?!”包子看著冒火的竹林急了心,“你這都第20世了!還動心?!”(9+2+9=20)
淺聳了聳肩,他沒辦法,對深動心這件事他哪能管得住。
“好了,都起火了,你不出來避避?”淺起身拍了拍土對包子說道。
包子又氣又恨,但還是屁顛屁顛地跟著淺出去避火了。
到了竹林外,淺躺在草地上一言不發(fā)。
“兔子,你就……真的認(rèn)定他了?”包子蠻無奈地說道。
淺低頭瞅了眼包子,道:“都第20世了,你覺得呢?”
包子放棄般嘆了口氣:“你就……死心眼……”
“他第一世的時候給我說如果我還是兔子的話他還會照顧我,我不知道為什么,然后就一直在等等等?!睖\躺在草地上說道。
包子翻了個白眼,道:“我從你倆第一世就充當(dāng)著LED燈,我也沒看你倆剩的這19世有什么進(jìn)展,就是毫無進(jìn)展!”
淺無所謂地?fù)u搖頭:“就這樣吧,反正又不是他非要我喜歡的他,當(dāng)時不還是我先動的心嗎,每一世都是我,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啊?!?/p>
包子累了,此時他心里只有三個字:大? ?情? ?種!
確實,這就是個大情種。
第一世的時候淺還是個兔子,整天被深抱著摸來摸去。深最喜歡這個兔子,又因為它的毛色比其他兔子的毛色要淺,所以深就只給這只兔子起名成了淺。
深總是給淺開小灶,抱著淺跑到山上就為了給他找點原生態(tài)的草。淺被深喂成了家里最肥的兔子,也是最黏深的兔子。
直到深快成家時,淺才成了只兔妖。深做夢都沒想到,淺居然變成了個人。
沒幾天,深成家了,淺去后面的山林生活了。深在淺走之前說:如果下一世你還是兔子的話,我一定會繼續(xù)照顧你。淺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沒過多久,淺突然就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那么一點點離不開深了。在山林的生活很自由。但是沒有和深在一起的生活快樂。
他回去了。
他走了。
淺有點小失落,但是他一想到只要下一世他還是兔子,深就會來,他就好開心。
但是每一次每一世,深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和淺相遇的地方,淺在一天一天的等待當(dāng)中,似乎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那種離不開深的感覺真的好像世人說的“情”的感覺。他一世又一世地看見深穿上那身紅色的婚服,一世又一世地接著等待。
這是第20世了,淺還是一樣喜歡深。
至于那個包子,就是深從小養(yǎng)到大的銀杏樹,見證了這兩個人的所有故事。
“走吧?!睖\起身拍了拍衣服,這是深給他的衣服,他可舍不得弄臟。
“干嘛,去哪?”包子明知故問道。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干嘛?!睖\背著手往已經(jīng)燒焦了的竹林外走去。
“你能不能別再找了,找了也沒用啊?!卑訜o語道。
“這次,我找他只想給他畫幅畫,就這么簡單?!睖\輕聲道。
包子不相信,就他能畫幅畫就算了?
“你確定??”包子不確定道。
淺點點頭:“我確定,我保證,真就只畫幅畫?!?/p>
包子也點點頭,心道:這孩子開竅了,不一根筋了。
日落西山,這兩個問東問西,坐了一天的船到了杭州。
剛下船,就有個熱情的本地人湊過來問候。
“欸,你們兩個是外地人吧,咱這兒可有好事啊,過兩天是我們這兒狀元的大喜之日,您二位要不要去沾沾喜氣?”
淺眼里的光閃了閃,向那人詢問了地兒便告了辭。
夜晚,淺和包子沒錢所以找不到地兒住,只得在外面溜達(dá)著找個地方湊合著過幾天,畢竟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離開這里。
夏天的晚風(fēng)帶著些干燥,淺在路邊隨便找了個草叢化成兔子鉆了進(jìn)去。
真難受。淺心道。
“欸欸欸?你就這樣鉆進(jìn)去了?我總不該變成個銀杏樹夾在這兩棵柳樹之間吧???”包子急道。
淺正心想著讓包子去哪兒住,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小朋友,你怎么這么晚還沒回家啊,迷路了么?”
包子聞聲看去,定住了神。
是深。
深蹲下對包子說道:“你在找什么東西嗎?”
包子毫不留情地指向草叢里的淺。
深向草叢看看,走進(jìn)去摸索了半天才把淺撿出來。他抱著淺,淺一瞬間覺得這個感覺好遙遠(yuǎn)好遙遠(yuǎn),突然有點不適想要立刻掙脫,可是他又發(fā)現(xiàn)自己好想讓深一直這樣抱著他。
淺不明白……為什么呢?自己到底在糾結(jié)些什么呢?
“好啦,下次別亂跑了,要是你的主人找不到你他該多著急啊?!鄙钜贿厡\說一邊把淺放到了包子手里。
淺在包子的懷里眨著那雙眼睛,好像在對深說:那你呢,你有沒有找過我?
深看著這個兔子,莫名地喜歡,就像對多年玩伴的感情一樣。深沒有察覺到這兔子的眼神,只在心道:這兔子真是可愛。
包子突然開口道:“您為什么這么晚了還在外面呢,也是在找什么東西嗎?”
深頓了頓,道:“我……出來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那東西是我很喜歡的人送給我的,應(yīng)該是我今天出去的時候被擠掉了?!?/p>
包子點點頭和深道了別,和淺一塊兒蹲在路旁。
“你這次怎么沒去看看他去找什么呢?”包子蹲在淺旁邊問道。
淺無力道:“這一世再怎么說,我和他也沒關(guān)系了,看他找東西干嘛?!?/p>
包子無語凝噎,變成了個銀杏樹突兀的夾在兩棵柳樹之間。還好現(xiàn)在是晚上,要是白天,誰見了不都得說聲離譜。
“看來他喜歡的人送給他的東西,他真的很珍惜啊?!睖\趴在草叢里酸溜溜道。
銀杏樹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哥我求你了,咱先睡覺吧,明天早起先賺錢買點能畫畫的東西?!?/p>
淺動了動耳朵,道:“你怎么知道畫畫要買東西?。俊?/p>
銀杏樹無奈道:“我天天下山游玩,你覺得呢?”
淺抽了抽小鼻子,蹭了蹭腿,睡覺了。
銀杏樹嘆了口氣,也睡覺了。
幾個時辰后,東方泛起魚肚白。
第二天如期而至。
淺和包子去集市上幫人干活,直到傍晚才得到錢。
包子帶著淺走到一間畫室,盡所能把能買的都買了,只等深明日大喜之日的紅衣了。
……
晚上的集市很是熱鬧,今晚的集市也不例外。
大街上的每個人都在討論著明天那位狀元的喜事,弄得淺心神有點亂。
他好煩。
他真的好煩。
他好希望自己能給深畫一輩子的畫,他好希望深能穿著那身紅衣在他面前只給他看,他好希望能和深在一起幾十年,哪怕這還趕不上他壽命的百分之一……
好煩,因為這一切都不可能。
淺略略地看了幾眼集市,轉(zhuǎn)身又回到草叢趴著去了。
他想冷靜會兒,這樣明天給深畫像時才不會崩潰。
而包子在集市玩了一晚上,第二天淺醒的時候看見玩成歸來的包子,心想:這玩意兒天天不睡覺,也不怕猝死。
午晌,淺算著該去找深了,叫醒了還在睡的包子,赴場地去了。
……
深大喜之日的場地十分豪華,紅色一如既往鋪滿了整個場地。淺瞥了兩眼,沒興趣,轉(zhuǎn)身去了主堂。
淺走到了主堂里,久違的模樣,他看見了深站在那里,如前幾世一般,他的面前也站著個女孩兒。
又一次的吻,又一次的等待落幕。
淺等深做完所有的事情,披上了斗篷戴上了帽子,走到深的面前,道:“您好,我能為您畫幅畫嗎?不會占用您太長時間?!?/p>
深點了點頭,同意了。
“內(nèi)個,需要我換身衣服嗎?”深問道。
淺搖了搖頭,他就是想畫穿著紅衣的深。
淺本來以為深可能會認(rèn)出來他,但是深好像并沒有。他不知道深是故意不認(rèn)出來還是真的沒認(rèn)出來、
淺支了個畫架在面前,畫架上放了一張絹紙,看了眼深,提筆開始畫。
他看了這人2000多年,就算不看面前的人也能流暢的畫完整幅畫,可他偏要看,能看一眼就是一眼,就當(dāng)是最后的記念。
良久,淺向深告了別,又和包子回了那片已經(jīng)沒有竹林的地方。
“你就真的只畫了幅畫?。俊卑釉诖蠜]忍住問道。
淺點了點頭。
“那你回去干嘛呢?”包子又問道。
淺想了好久,才開口道:“就待在那里,直到……我這一輩子結(jié)束?!?/p>
包子極為震撼:“真假?!你不找深了?”
淺點點頭:“嗯,就這樣吧,我也該收收心了?!?/p>
包子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心酸,也不是,有點心痛,也不是……哎,復(fù)雜。
竹林里……不是,已經(jīng)沒有竹子了。
淺把那畫鋪在了地上,畫上的人身穿紅色的婚服,雙手聚攬像是在抱著什么東西,那畫上放著深給他的那件衣服,他化作一只兔子躺在了那衣服上。
他有點累了,奔波了2000年,確實該休息下了。
包子什么也沒說,既然這小兔妖都消停了,它也該消停消停了。
今天是秋分后的第6天,銀杏樹還沒有掉葉子。樹下的畫上有只可愛的白嘟嘟的小兔子,夕陽在它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淺確實是經(jīng)歷了20世,但卻是在他的一生當(dāng)中,經(jīng)歷了深的20世。

故事純屬虛構(gòu),請勿上升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