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3:沉默之刃
【兩年前/倫敦某處/傍晚/凝重幽深的地下教室內(nèi)】
1.
“老師,該如何召喚巴風特呢?”
“老師……熒光棒能做成禮裝嘛?”
“……深黑龍骨可以賣給時鐘塔嗎?”
男人端坐于深藍燭火邊,吞下一枚薄荷糖,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他撣了撣禮帽之上的灰塵,剛想故作低沉地開口,卻被一陣鞋跟踏地的清脆響聲吸引了注意力。
他舔了舔嘴角——
“本次課到此結(jié)束……大家務必注意安全!”
“刃老師再見!”
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千歌音,注意一下——交貨時說從大魔術(shù)回路刨到的,萬萬別說成古老心臟了!”
“明白了,謝謝刃叔……”
千歌音仍舊低垂著頭,轉(zhuǎn)身離去。
2.
“看上去你比我還忙,刃?”
高跟鞋少女緩緩走來,以銀色折扇掩面——她身著開叉至襠、銀紅相間的旗袍,連體黑絲則隱隱勾勒出那窈窕的身形。
待最后一個學生——前來借閱資料的“大眼睛”熬復離開后,刃刃打了個響指,黑色石門緩緩關閉,刻印其間的藍色符文顯現(xiàn)出來。
“孩子們還沒走完呢,你該遲會兒再進來的?!?/p>
“確實,不過我一向準時。刃,近來可安?”
“還行,時鐘塔不著急把我做成老壇酸菜了。不過作為交易,我得在時鐘塔開設ZN魔術(shù)課,用以償還重建巨石陣和塔樓的費用?!?/p>
“這樣嘛,可不賴,你的確有做老師的潛質(zhì)。有一說一,我蠻喜歡你與藍卡神決斗時的言辭說教。額,我嘛……我在忙一些奇怪的業(yè)務……有關某神秘組織的?!?/p>
“別嘴貧了,藍卡神可不是我的菜。那個神秘組織是夏塔克吧?聽說是個瘋子的集中營?!?/p>
少女的折扇湊近刃刃的耳根:
“比你所想的還要悚然可怖!聽著,你的身價被老板炒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了!協(xié)會和圣堂教會蠢蠢欲動,神秘組織皆希望奪得ZN魔術(shù)!”
“我解釋過,ZN魔術(shù)不是澤爾里奇的魔法,那不過是……”
“砰~轟~~”
3.
巨響如雷貫耳,轟然襲來,令大地震顫不已。有什么東西砸穿天花板,在刃刃面前劃出一道粗長的黑色剪影,隨后一頭砸入地表!
剎那間,男人大概瞥見了那個圓柱形物體——
一枚刻印著魔術(shù)回路的鉆地航彈!
300毫秒好似風中殘云,侵徹戰(zhàn)斗部轟然炸開,——只見火光鋪天,彈片四散;沖擊犁開屋頂,升卷塵埃;末了,黑煙滾滾,大地撼動——刃刃的魔術(shù)工坊連同上方建筑,在頃刻間便被毀伐殆盡。
室外,許多目光不可思議地望向那朵冉冉升起的黑煙云,他們或掏出手機開啟錄像模式,或驚惶尖叫,向四面八方逃竄而去。
百米外,另一條街邊,少女撇開紫色魔術(shù)流蘇,粗暴地扔下刃刃,隨即半跪于地,她持扇遮面,半睜紫瞳,嬌嗔著拔出深扎腰間的木刺。
“呼,謝了。不過為何不讓我展開固有結(jié)界?”
“呼,因為鬼都知道那炸彈炸不死你,但倘若你魔力耗盡,露出破綻,后續(xù)部隊就有機會跟近圍剿你了!”
“部隊?!”
“快躲過來!”
燈火驟熄,槍聲點射而至,數(shù)發(fā)子彈擦著男人的臉頰與額頭射向遠方。
頭戴防毒面具與夜視儀,身著黑色戰(zhàn)術(shù)防護服的士兵,手持深黑SMG(微型沖鋒槍),由各處隱蔽角落戰(zhàn)術(shù)掩護,交替逼近。
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這輪彈雨傾瀉,刃一個魚躍翻身,蜷縮在某尊持杖老人銅像的背面——
“喂,看到他們的肩章了嘛?”
“嘶,別頂著我傷口!石中劍和翅膀,專業(yè)人士。陸軍第22特別空勤團,或者叫SAS!”
“靠,我不是恐怖份子啊……他們究竟要干什么?!”
“蠢豬!炸彈,那顆鉆地炸彈!肯定被夏塔克說成是IED(簡易爆炸物),然后甩鍋到你頭上。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你早就處于監(jiān)視之中了!”
少女說著,脫下高跟鞋,揮手將面前幾位不知所措的市民催眠引導到了左側(cè)的安全位置。
“得虧學生們都走的是密道,應該……”
“別想那些孩子了,我拼死弄到了夏塔克內(nèi)部的執(zhí)行資料,可不是為了讓你白白送死!這么說吧,我懷疑你的學生之中有內(nèi)鬼!”
“沒有證據(jù)就不要胡說,女人!”
“行,那你倒是想個脫身辦法啊,別拉著我的手!要不把咱身后的丘吉爾銅像變成藍卡神貼貼?!”
“不能泄露過多神秘,又不能傷及無辜,看樣子也只有老辦法了?!?/p>
刃刃向她豎起中指,摘下禮帽,變戲法般從中取出三顆鴿子蛋大小的寶石。
持扇女孩見狀,褪下灰絲手套,左手掌心輕撫那銅像的大理石基座。
“DR TR Colors Out of Space !”
片刻,三顆幻影寶石越過灰暗穹窿,它們生發(fā)出觸須般、薄膜般、彩虹般的光芒,又猶如炫目的耀日,令人感官盡失。
那雕像的大理石基座好似液體般流淌聚合,它啼哭著,逐漸脫離了鋼筋的束縛。在ZN魔術(shù)的催化下,化作兩只闊翼石像鬼,振翅盤旋于刃刃與持扇女孩身旁。
“寶石閃光彈能持續(xù)好久,正好路燈都熄滅了,夜幕簡直是完美的掩……!”
“呃?!”
……一聲沉悶槍響兀然而至——兩只新生石像鬼嚎叫著,順著紋路應聲碎裂,旗袍少女的胸前則霎然爆出一片深黑血霧,肋骨連同與爆開的心肌、肺葉溶解在一灘血污之中……
“不!”
男人猶如一尊生銹的鐵石雕像,俯身半蹲于死蔭的幽谷。
過去的墓碑鐫刻著不同的面孔……他明白,這次……
這次仍然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咳……別過來……夏塔……咳克的子彈……”
女孩以扇掩面,她顫抖著,無力地攤開左手掌心,只見一顆猩紅發(fā)黑的彈頭仍在血泊中發(fā)煙打轉(zhuǎn)。
“堅持住,ZN魔術(shù)可以……”
“ZN魔術(shù)? 做不到……快…咳……離開這里!”
“不……不…不,如果夏塔克混入其中,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刃……回……這正中他們下懷……”
“……”
寶石因耗盡光芒而碎裂殆盡,敵人從致盲與?;笾兄饾u恢復了感知,他們的步伐愈發(fā)向前試探了。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旋翼聲,還有輕細的垂降聲……
“冷……好冷……魔彈……射手……”
少女的紫瞳渙散,扇尖刺入了她的額頭,疼痛將喚醒了最終的回光返照。
她伸出手,拼盡全力將染血的手套塞入那只深色禮帽之中。
少女的手臂無力垂下,滑落在地……
而他,緊緊攥住了那只仍有余溫的手……
4.
“時間沿世界駛向虛無,吾亦是熵之信徒,”
“吾于骨之隙里尋找本源~”
“沉默屏息間,黑夜也將因吾劍而凝固!”
“N yar la tho tep DR EA M!”
“固有結(jié)界——沉默之刃——發(fā)動!”
心象世界完整的構(gòu)圖,在光殼流溢間完整顯現(xiàn),一柄劈云斬日的銀色巨刃煅鑄了舞臺的中央,這刃亦是背景,也是世界,刃刃輕盈地側(cè)落在劍柄處,他的眼中皆是怒火!
所有士兵,包括那個隱藏在鐘樓之上的狙擊手,皆于驚愕的瞬息立于劍鋒之上。
他無需揮動巨劍,那些家伙便由胯下被斬至天靈,一時間,惶恐的叫聲伴隨飛濺的鮮血與割裂四散的人體組織,淬紅了劍刃。
血滴積聚墜落,直升機旋翼也四散飛旋,慘叫與爆炸聲的盛宴卻絲毫無法令男人平息怒火。
一切構(gòu)造,一切領域內(nèi)的規(guī)則,在沉默之刃的權(quán)能法則內(nèi)瞬時生效——
唯有那身扛重狙的家伙徑直躍上了劍身處,一柄黑色魔劍由他斷掉的左臂里延展開來……
“魔術(shù)師,如何找到我的?”
“告訴我你的名字,然后我允許你去死!”
“夏塔克,淚硯,我的位置……”
“3757.02英尺外,11點方向的鐘樓頂層。你使用的是改裝過的巴雷特M107狙擊步槍,魔劍使者,魔彈射手……她都告訴我了,都告訴我了,告訴于我了!那么,面對死亡吧,看著我的眼睛,你這紫眸的暗殺者!”
5.
【H市/第二日/11:45AM/墨眼臺高檔酒店229套房內(nèi)】
“嗯~啊~好棒!”
“嘖~干嘛呢,小公主!”
“太美味了,不虧是刃刃!”
紅色長發(fā)輕盈擺動,令刃刃赤裸的腹部一陣瘙癢,男人這才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嗯,腹肌不錯,呵呵呵,榨干之后又會是一副怎樣的模樣呢?”
“靠…你夜里是不是又吸我血了?!?/p>
“人家才沒有呦,我芭萬.希是什么妖精,你還不明白嘛,刃?”
“淦,你這折磨人的家伙,前天差點把保潔員的雙腳剁下來,昨天還亂扔我的寶石……罷了,都快十二點了,出去吃個午飯?”
“不去,太曬,我討厭陽光?!?/p>
“行吧,想吃點啥,炸魚薯條配土豆泥怎么樣?”
“爬吧,話說你手上那是?”
“嗯?令咒啊,圣杯沒給你傳授現(xiàn)世的知識嘛?”
“不是……咦,是有一劃不見了嘛?”
“我……你多半眼花了,是不是又看上了哪款靴子?”
紅發(fā)少女的嘴角張開了一個弧度,她舔了舔嘴唇,一陣紅暈由她雙頰向四周緩緩暈開——
“不愧是刃刃呢,嘿嘿!H市那個專賣店就有賣的,大概就……這么長,而且還纏著色氣的絲帶,就像母后的圣槍那般光芒四溢的呢!”
“行,到時候幫你看看。你中午不吃的話我就自己解決了,記得在酒店里不要聲張,我可布置了海魔陷阱的呦,小公主!”
……
6.
男人哼著小調(diào),抹除了魔術(shù)編織的偽裝。一張燙金黑色卡片在他手中悠然旋轉(zhuǎn),如同典雅而艷麗的蝴蝶。
他將幾袋裝有最精貴零食,最奢侈日用品,最尊貴長靴以及最好聞香水的組合包裝袋扔進了空無一人的小巷,沒過幾秒鐘,兩只薄翼石像鬼便從陰森小巷里撲棱著翅膀,緊跟鴿群,直上青天。
三十分鐘前,他被保安譏諷cos得像個詭異紳士,那人口吐濃痰,直言這里不是斜街,不歡迎奇裝異服人士入內(nèi)。
二十分鐘前,他以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鉆石,差點把鑒寶專家嚇出魂來。
十分鐘前,他沉著淡定地為“老婆”買下了全市最好的奢飾品。
路過水晶旋轉(zhuǎn)門時,男人還不忘朝那暈厥多時的保安撒上面包屑,這引得鴿群亂舞,將那人從驚惶的噩夢中喚醒。
7.
而現(xiàn)在,他走進那間H市著名餐館,座位已然全滿,看樣子只能與一位年長者拼桌了。
忽然,刃刃被對面飄來的陣陣臭味吸引了注意,他皺縮眉頭,不悅地抬起了頭——
“您吃得可真香呀!”
對面那位將最后一截臭大腸塞入嘴中,他舔了舔嘴角的油汁,取下左耳耳機,將胸前十字架捋正——
“本來,倉鼠娘說昨天中午要直播斜街cos實況來著……但她至今毫無音訊?!?/p>
“您是說知名VTB倉鼠娘嘛,我也有幸看過她一兩次。”
“或許和沉默之刃的到來脫不了關系吧!”
神父板起臉,目光炯炯,他取出一柄收刃黑鍵。
“沉默之刃是個儒雅紳士的帥哥,可不會肆意妄為……”
“是嗎?”神父壓低了嗓音,“三年前,他與卡q音的決斗,摧毀了巨石陣和時鐘塔鐘樓;兩年前他又在倫敦引爆自制炸藥,以固有結(jié)界屠殺了一隊士兵,隨后投下來源不明的枝條,趁著夜幕殺死了數(shù)十名目擊者,這就是沉默之刃,ZN魔術(shù)的締造者,對嗎?”
“事情根本不像你了解的那樣,冷池神父。比如你說的那些枝條。我對此根本就一無所知!”
“如果你召喚的是腑海林的枝條,我不得不殺了你!”
“首先,老家伙,您是圣堂教會派來的監(jiān)督者,不是嘛?而我,是本次圣杯戰(zhàn)爭的御主之一!”
刃刃說著,挽起衣袖,露出了那狂怒糾纏的兩道令咒——
“其次,您的臭大腸已經(jīng)吃完了!希望您可以騰出個地方給我一個優(yōu)質(zhì)的用餐環(huán)境?!?/p>
“你會輸?shù)暮軕K,沉默之刃!”
“咱們拭目以待,冷池神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