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

? 卷接到一個電話，說有一個特殊的病人，需要上門治療。請卷去看一趟，卷回絕了他。他從來不上門治療。

? 直到......那人說出一個名字。

? 颯。

? 卷握緊了手機，沉默過后的聲線顫抖著，問：“地址。”

? 颯......

? 自己的學(xué)長，同為心理系畢業(yè)生。

? “他怎么會......?”

? 卷拿了大衣就下了樓，地址所在的地方離這里并不遠，開車20分鐘就能到。

? 學(xué)長一直很優(yōu)秀，他并不總發(fā)表論文，和那些一早就扎進圖書館啃書趕論文的人不同，他早早的就跟著老師出去實踐。

? 導(dǎo)師器重他，他也努力。這些年名聲也很好，能力在同行里也不容置疑。

? 太突然了，卷有點緊張。細看，額頭掛著一層薄汗。他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打開車窗。冷風灌進來，卷才發(fā)覺剛才自己的心情有些過激。

? 抿緊唇，卷試著平穩(wěn)呼吸。

? 車窗外的景物飛馳而過。

? 十分鐘后。

? 卷按響颯家的門鈴。

? 開門人穿著一身白大褂，戴著黑邊眼鏡，蓬松的頭發(fā)使眉眼若隱若現(xiàn)，但仍能覺出好看。

? 醫(yī)生?

? 卷生出幾分警惕，排斥的看他。

? 那人溫和一笑：“別擔心，我是給你打電話的人，我叫西蘭，颯的私人醫(yī)生?！?/p>

? “卷先生，幸會。常聽颯提起你?！?/p>

? 卷略微彎起嘴角：“是嗎?！?/p>

? 西蘭側(cè)身，示意他進去。

? 剛進玄關(guān)視線便一轉(zhuǎn)，落在那人身上，室內(nèi)采光極好，現(xiàn)在是下午3點多，柔和的日光照在他身上。

? 光極美，他也極好看。

?寬松的黑絲綢襯衫穿在身上，襯得肌膚極白。颯窩在沙發(fā)上?，卷走進來也只懶懶的抬了抬眼，伸出艷紅的舌頭舔了舔指尖。

? 極色氣。

? 卷喉結(jié)滾動，不動聲色握緊了手掌。

? 他只是看了卷一眼，翻了身又瞇上眼。神情愜意放松，到像只懶洋洋的大貓。

? 西蘭對著他搖手，手指指向書房。

? 坐在木椅上，卷頗為嚴肅：“他是工作完后，出現(xiàn)這樣的行為嗎？”

? 西蘭搖搖頭：“我只是他的私人醫(yī)生，每個星期來一次。他體質(zhì)虛，精神尤其疲憊?！?/p>

? “我兩天前才發(fā)現(xiàn)的，剛開始并沒有什么異常，但他雙膝上經(jīng)常傷口不斷。我以為...咳...年輕人玩的比較開。就囑咐他小心點，他那天精神狀況挺不好，我讓他早點睡了。”

? “第二天開始，他就這樣了。像...一只貓?！?/p>

? 卷盯著桌面上颯的體檢報告，略微思索：“學(xué)長的自我認知出現(xiàn)偏差并不是突然性的，至少能確認他是長期存在，潛移默化形成?！?/p>

“按學(xué)長的專業(yè)程度，不應(yīng)該這么容易出事故。 ?”

? “具體治療方案需要我與他接觸之后再下定奪，學(xué)長自我認知出現(xiàn)嚴重偏差的原因只能慢慢排查?！?/p>

? 西蘭點點頭。

? “我先出去，不打擾你們。颯家里通常沒什么人來，有需要給我打電話。”

? 卷笑著：“學(xué)長以前帶我很好，不用這么客氣。”

??

? 西蘭出了門。

? 室內(nèi)暖氣開的足，卷把大衣脫了，搭到颯躺著的沙發(fā)上。颯懶懶的抬眼，看到他走過來，順其自然的翻了一個面，把肚子露出來。

? 卷撓撓他的下巴：“乖，自己玩會兒。?”

? 颯眨眨眼，小臉蹭他的手，單手扯著袖口，想窩在他懷里。

? 小貓多么漂亮的一雙眼睛啊，溫馴又矜貴的氣質(zhì)毫不沖突。此時還在軟軟的撒嬌。

? 卷暗了眼眸，一手攬著把颯抱起，一手按著他的腦袋親了上去。小貓掙扎無力，颯被奪去呼吸，缺氣，唇微張。軟熱的舌無處安放，四處亂竄。

? 一瞬，濕熱的舌觸到也同樣濕軟的東西。像是有跟弦崩斷了，颯瞳孔放大，身體癱了下去。

? 卷把他抱回沙發(fā)，讓他的臉挨著放在沙發(fā)上的大衣。

? 打開陽臺的玻璃門，卷坐在搖椅上。?

? 玻璃很亮，卷可以看到我在沙發(fā)上的貓美人迷茫又舒適的躺在上面。臉頰緋紅未消，小貓似的眼睛似乎泛著水光?。

? 又嬌又狡。

? 這樣的人...怎能放走。

? 望了這么多年的人，怎能輕易放走?。

? 冷風吹散了些體內(nèi)的燥熱，寶物得手的喜悅還未完全涌現(xiàn)就被要失去他的惶恐淹沒。

? 如此惶恐。

? 看著小貓安分的待在家里，這樣的恐慌也不能消減半分。卷垂著眼，視線落在樓下的車輛上。

? 要把珍寶...藏起來...然后，鎖上，才好啊......

??

? 西蘭坐在車內(nèi)，回憶與卷的初次會面。?

? 長發(fā)，沉穩(wěn)，看起來是很可靠的人。

? 敵視的眼神，發(fā)皺整齊的領(lǐng)帶。他為颯焦慮過，沒說出颯名字之前，他一口回絕上門咨詢。

? 西蘭揉揉眉心。

? “希望他只是太在意颯?！?/p>

? 熟悉的人一直坐在陽臺上，屋子里暖過頭。颯焦熱的蹭了蹭卷的大衣。后仰著頭可憐兮兮的看卷。

? 喉嚨里發(fā)出微乎其微又軟軟黏黏的叫聲。

? “喵，喵～”

? 見卷沒理他，颯似乎是急了。貓那樣似的去找他，白嫩的肌膚在地上摩擦。

? 地面被鋪了地毯。

? 摩擦力大，皮膚被蹭出紅痕，颯抬起眼與卷對視，一雙貓眼盡藏無數(shù)欲。

? 卷起身打開門，又坐會搖椅上。

? 對著貓美人說：“寶貝，這邊來?！?/p>

??

? 冷風灌進室內(nèi)，貓美人只穿了絲綢黑襯衫和同色睡褲。他跪在地上，垂感極佳的絲綢遮不住光景。大片雪白的肌膚，精致漂亮的鎖骨連帶胸前的艷紅，全顯露。

? 貓美人還不自知，軟軟嬌嬌叫著。

? 太冷......小貓略微發(fā)抖。

? 卷偏頭再看一眼樓下，車已經(jīng)開走了。抬手關(guān)上玻璃門。嗓音低沉蠱惑：“要來玩一場游戲嗎？”

? 半懂不懂的小貓歪著頭沖他喵喵叫，爾后倒在地毯上滾了一圈，一頭羊毛卷亂了些。

? 在撒嬌。

? 卷彎眼輕笑：“忘記你，早在游戲里了?！?/p>

? 那一笑，就是山河也失色。

? 颯極其敏銳的察覺到身前人心情愉悅，趁著著心情，颯滾進他懷里。

? 雙手環(huán)著腰，毛茸茸的頭直蹭胸口。

? 卷一手虛摟住他，一手輕輕扶著背。

? 原本扶背是很溫柔的動作，但卷做的很色氣。節(jié)骨分明的手指按住颯的后頸，順著頸椎顧一節(jié)一節(jié)往下，動作連黏。

? 好像就是再決絕再漠然再狠毒的分離，也不絕是他的可有可無。

? 緊繃了這么多年的神經(jīng)，在決意下手之后就越勒越緊，現(xiàn)在，幾乎斷裂。

? 卷試著平穩(wěn)呼吸，心臟依舊跳如擂鼓。

? 都是徒勞無力。

? ?他現(xiàn)在就像一個快要爆炸的火藥桶，引線快要燒到頭，滾燙的血液翻涌帶著欲望和克制要拼個你死我活。

? “颯颯......”卷顫抖著吐出名字。

? 你，可不可以留下......

? 小貓懵懂的抬頭，柔軟的頭發(fā)滑過下巴。

? 卷的那根神經(jīng)在一個眼神下，轟然斷裂。冰冷涼水將他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 他閉眼，想：“好吧，我放棄?！?/p>

?

? 終究是愛意更勝一籌。

? 那么，這一場貫穿他整個少年時期乃至將延續(xù)一生的暗戀，只能壓制心底，不見天日。

? 卷揉揉颯的頭，啞了聲：“乖颯颯，去睡覺吧。”

? 他抱起青年略顯單薄的身體，走進臥室?？粗朊摺?/p>

?

? 腦子里飛快閃過往昔記憶，沒有什么空隙瑣碎，滿滿當當全是他。他的失落，他的歡喜他一切一切，卷著了魔似的珍藏。

? 他將颯放進自己所以記憶里，哪怕有一天，他走了，自己也能靠這寫殘留溫存記憶茍且偷生。

? 卷知道自己病了，這樣世俗定義病態(tài)的愛戀會被所有人退而遠之。所以，他很早學(xué)會隱藏。隱藏不見天日的心思。

? 但也只是隱藏，它們在日漸長大，瘋狂的控制欲與求而不得的苦戀一度將卷折磨至死。

? 這場極漫長，精心縝密的陷阱，是卷一點一點密織起來的謊言罪孽，但只他一個眼神，就可以全部搗毀。

?

? ?人都是貪心不足的，得了這一點溫情，便想要更多更多。卷貪心，他舍不得這溫情。也想過，把他一生都困在自己身邊。但是，鮮活的自由的快樂悲傷的，都是你，只有你自己才是你。

? 所以，這個算什么。

? 自己的幻想。

? 一切是幻影，虛妄。

? 一切是污穢，垃圾。

??

? 卷放棄。

? 他放棄自己，囚禁深淵。

? 他愿意，因為有光。

? 你擁有，完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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