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十年
*今天是娘家人小花

吳邪這輩子，正經去過三次長白山，一次去找云頂天宮，一次去留張起靈，一次去接他回家。三次行程，橫跨十幾年，一次比一次心情復雜。

關于05年的那場送別，吳邪后來跟解雨臣講過，講他怎么追上張起靈，怎么倒騰裝備，怎么跟著他上山，怎么被丟下又被救起，怎么被捏暈，怎么下山。他沉在回憶里，一字一句地說給解雨臣聽，他說的那樣認真又清楚，仿佛那些事情就發(fā)生在昨天。

“下山的時候，很絕望吧?！苯庥瓿紗?。

吳邪搖頭：“醒來的時候最絕望，”他輕笑出聲，“我在山上待了三天，整整三天，我瘋狂地去扒那道裂縫，可是沒有用，我叫他，罵他，求他，但是沒有任何人回應我，我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和山體外呼呼的風聲?！?br/>
“任何方法都找不到他，我沒有辦法，只能下山?！?br/>
他望著窗外，眼神里流露出明顯的悲傷。

“坐在回杭州的火車上，我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景色，終于接受了小哥離開的事實。我明白至少往后的十年里，他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杭州沒有他，北京沒有他，巴乃沒有他，他不會再出現(xiàn)，我只能等。”

他收回視線看向解雨臣，然后開口：“那一刻我沒有絕望，我只是覺得很難過，難過到五臟六腑都抽成了一團，我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最難過的一天?！?br/>
說這話的時候，吳邪半躺在病床上，他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脖子上圍著厚厚的紗布，但是眼睛卻很亮，這讓他看起來不至于那么憔悴，就像吳邪這個人，你以為他走到頭了，但他每次都能絕地反擊。

計劃剛開始的時候解雨臣曾勸過吳邪給自己留條退路，因為誰也不知道，十年之后張起靈能不能出來，如果沒有，那他做的很多事情就沒有意義了。當時吳邪只是笑，說意義這個詞啊……他沒說完就停住了話頭。

現(xiàn)在解雨臣依然問他：“還是不回頭嗎？”

“不回頭，小花，我絕不回頭?！?br/>
他聲音很輕，但解雨臣知道這句話里的分量，他沒有再問吳邪這么做的意義，因為有些人，無論在與不在，他已經是意義本身。

他無法勸他，便只能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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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平靜地說完，然后觀察面前人的反應，張起靈整個人隱在黑暗里，篝火只能照亮他的臉，解雨臣從來就看不太懂這個人，即使此刻，他也只能看出張起靈的眼神略顯復雜。

“我知道了?！睆埰痨`開口。

解雨臣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他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直接問：“吳邪對你來說是什么？”

張起靈卻似乎有些詫異，有些話他十年就跟吳邪說過，按照解雨臣剛剛所說，這十年他們關系非常親近，那沒道理吳邪沒有跟他說過。

“是我跟這個世界唯一的聯(lián)系。”這話吳邪自然說過，不過看張起靈的表情，他松了口氣，明白過來大概吳邪當年壓根沒聽出第二層意思來。

“你跟世界唯一的聯(lián)系，又代表了什么？”這次張起靈表情變了，他帶著很明顯的疑惑。

解雨臣卻笑了，“吳邪傻得很，你得直接告訴他，不然他想不到，也不敢往那想?！?br/>
張起靈沉默了，解雨臣不再說什么，起身離開。

吳邪跟坎肩他們幾個坐在遠處，眼神卻一直往這邊瞟，解雨臣說想跟張起靈談談還不讓自己跟著，他心里有些忐忑，看兩人似乎談完了，他立馬迎上去。

“我還能吃了他不成？你就這點出息？”解雨臣揶揄吳邪，吳邪嘿嘿一笑當沒聽見，越過他去看張起靈。

張起靈也在看吳邪，見他看過來沖他招手，吳邪立馬拍拍解雨臣向著張起靈走過去。

兩個人對著篝火而坐，誰都不說話，像極了十年前。

“下山之后，有什么安排嗎？”倒是張起靈先開了口。

吳邪心下一涼，想著該來的還是要來，他強作鎮(zhèn)定地摸出手機，邊翻邊說：“上山以后，張海客聯(lián)系過我?guī)状?，我都還沒回，你要是想回張家的話，可以……”他話沒說完，被身旁的人按住了手。

張起靈握住吳邪微微顫抖的手，心想這人果然一點都沒明白。

“不是張家，是你。”

吳邪凝眉看他。

“吳邪，”張起靈說，“我跟你走，我只跟你走?！?br/>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