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枝江(五)
? ? 在枝江,如果你想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喝點酒,懂行的人會推薦你來這座傍臨枝江的酒吧。
? ? 門面不大,沒有霓虹燈,也沒舞池。從外面看,不知道的人大多會以為這是個咖啡館—其實相較于酒吧它也確實更像個咖啡館。
? ? 酒吧老板曾經(jīng)是個文藝青年,據(jù)說年輕時在成都同趙雷一起走過穴,在南京跟李志同過臺,甚至還給馬頔彈過吉他。
? ? 當然,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假的,來酒吧的老主顧都說從沒聽他唱過歌?,F(xiàn)在的老板已經(jīng)蛻變成一個留著長發(fā),微微發(fā)福的油膩中年男人,而因為酒吧人手不足,顧客們常常能喝到他親手調(diào)的酒,并都稱贊他酒調(diào)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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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珈樂每周六日和節(jié)假日的晚上會在這兒駐唱,一個月六百,點歌打賞分四成,不算多,但是珈樂也不太在乎錢,一個讓她可以唱歌的地方才是她最看中的。
? ? 后臺鏡子前,珈樂又不放心的理了理頭發(fā),衣領(lǐng)正緊,長舒口氣,她總會把自己調(diào)整成最好的狀態(tài)再登臺。
? ? 女孩緩步上臺,酒吧內(nèi)還算上座,大多都是兩三個人結(jié)伴,各點杯低度數(shù)的酒,慢慢喝,聊天談心而已。
? ? 麥克風開啟,吉他接電,女孩輕咳,音響正常,零散地有人抬頭看了眼聚光燈下的女孩。
? ? 吉他弦撥動,節(jié)奏的律動回響在酒吧,越來越多的人停止和手邊人的交談,抬頭注視著臺上。
? ? 奏完一小節(jié),女孩開口:
?讓我再看你一遍
?從南到北
? ? 輕柔聲音透過臺下所有人的耳膜,一天過后的疲憊在這柔軟中被卸下,心臟綿軟。所有目光聚焦在臺上,此刻的短發(fā)女孩如辰星般耀眼。
?像是被五環(huán)路蒙住的雙眼
?請你再講一遍
?關(guān)于那天
? ? 宋冬野唱的安和橋調(diào)子低,聲音沉。女孩的聲音則柔和清透,反而給予這首歌別樣的風格,少了分頹廢和緬懷,多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執(zhí)著與期冀。
?讓我再嘗一口
?秋天的酒
?一直往南方開
?不會太久
? ? 本該嘈雜的酒吧此刻無人說話,窗外傳來枝江流淌的聲音,江流水涌同琴聲歌聲匯在一起。
? ? 枝江這座城如此靜,靜的人們只能聽到自己心中的聲音。
?我知道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遺憾
?所以
?你好
?再見
? ? 最后的再見兩字沒有調(diào)子,幾乎是平常說話似的脫口而出,灑脫的結(jié)束了這首歌。
? ? 時間短暫地凝滯,隨后是熱烈的掌聲和喝彩,女孩微笑著微微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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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燈光幻化成恰到好處的迷幻暖色調(diào),氣氛被調(diào)動,不少顧客都多點了杯酒,正擦酒杯的老板笑意盈盈,給老主顧送上份果盤。
? ? 一首首歌從麥克風中傳遞到每個人耳中,他們都短暫的卸下?lián)?,同身邊人講起年幼時的趣事,不時撫杯歡笑。
? ? 剛唱完上一首歌的珈樂清清嗓子,對著麥克風道:“剛才老板跟我說,有個常來酒吧的客人今天過生日。所以老板替她點了一首歌,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可以擁有沒有煩惱的每一天,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么…這首《生日祝福歌》送給這位客人!”
?今天你生日
?送上我祝福
? ? 前兩句唱完,臺下便已鴉雀無聲。
?特別的日子
?有燦爛的笑容
?我們來相聚
?帶著滿滿的關(guān)愛
?祝福你好運常伴
? ? 這首朗朗上口的歌曲大家都耳熟能詳,唱到這里,臺下已經(jīng)有人輕聲合唱。
?點燃了蠟燭
?許下你心愿
?未來的日子
?每個夢想都實現(xiàn)
? ? 酒吧仿佛變成了演唱會,每個人都搖晃身形,擺動手臂,似乎每個觀眾都成了這首歌的一部分。
?唱首祝福歌
?我們相親又相愛
?祝福你健康平…
? ? 伴隨猛地“噔”一聲,原本迷亂曖昧的燈光消失,酒吧里突然漆黑一片。
? ? “誒?斷電了?”
珈樂這句疑問被麥克風如實傳達,看來酒吧并非完全斷電,
? ? 短暫的騷亂過后,所有人的目光被一團微小的光亮吸引。
? ? 那光亮從后臺逐漸擴大,似是螢火蟲緩慢飛近,伴隨光亮的還有一個女孩聲音:
?對所有的煩惱說拜拜
? ? 紫瞳紫發(fā)的女孩手捧蛋糕,緩步登臺。光亮正是來源于蛋糕之上的十七根蠟燭。
?對所有的快樂嗦嗨嗨
? ? 這句歌詞是和聲,帶出了跟在那女孩身后的另外三個女孩。
? ? 珈樂呆滯的回頭,四個女孩正站在她的身后。
?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
? ? “你們…”
?每一天都精彩!
? ? 這個來自大雪覆蓋的北方的女孩,把自己的內(nèi)心掩埋在清冷外表下,但不幸地,她遇到了四個命中注定的火苗,溫弱地融化著她的心臟。
? ? 珈樂盡力捂住臉龐,淚腺卻決堤。
? ? 燈光恰到好處地回歸,色調(diào)也變成了溫暖的橘橙色,
? ? 為首的女孩貼近珈樂:“別哭啦,快吹蠟燭許愿!”
? ? 珈樂抽抽鼻子,抹去眼淚,看著蛋糕上畫著的五個女孩和奶油上點綴一圈的草莓,深吸口氣,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
? ? 女孩們一擁而上,幾個姑娘相擁一起。
? ? 臺下的人怎還看不懂,紛紛拍手叫好。
? ? 這個“??汀闭晴鞓纷约?,她的朋友們提前為她準備了這場別出心裁的生日會,甚至連酒吧老板也參與其中。
? ? 這是珈樂同她的朋友們過的第一個生日。
? ? 月光灑落枝江,江面粼粼,或許這天并沒什么特殊,但珈樂會永遠記得這天。
? ? 這樣的記憶,她相信以后還會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