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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像星空落懷(樸志晟)〖八十〗

2021-01-23 13:54 作者:Ga_seon  | 我要投稿


? ? ? ? 樸志晟的訪談播出之后, 《十年一瞬》又上了一波熱搜。


  雖然他對外界的解釋并不能堵住黑粉的嘴, 但他找到了一個控評的合理理由,減削姜竹瀝的擔憂。


  與此無關的爭論聲被壓下去,剩下的大多是祝福:


  【實名羨慕,超級想要這種校園愛情嗚嗚嗚, 我也想瞞著媽媽偷偷戀愛TUT】


  【滿滿的狗糧冷冷地拍,不過話說回來,小晟在這個片子里少年感也太足了吧!比他以往拍平面、拍宣傳看起來都要幸福??!】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劇情特別少女心嗎!這個微電影以后會不會被擴成電影呀!我們有機會在影院看到它嗎?】


  ……


  樸志晟其實很少上微博, 但問他會不會拍電影的人越來越多, 他只好統(tǒng)一回應:“暫時沒有拍電影的打算?!?/p>


  奇怪的是,宣布婚訊之后,他的粉絲一點也沒有減少。


  百分之八十的妹子都被神奇魔力吸入了“白竹鼠CP站”,這個轉化率讓他感到驚奇。


  所以妹子們對撮合他們也非常積極:“那小晟接下來打算干什么?專心生孩子嗎?婚禮去哪舉行?會直播嗎?能微博抽獎抽兩位錦鯉粉絲現(xiàn)場送祝福嗎?”


  他抿唇笑:“這個我說了不算?!?/p>


  于是妹子們轉移陣地,又跑到了姜竹瀝的微博和直播賬號底下, 問同樣的問題。


  同一時刻, 松鼠姑娘正蓋著薄毯子,窩在樸導懷里,美滋滋地縮成團。她一邊看婚紗一邊刷微博,看見評論,仰著小臉問:“你怎么想?”


  她一轉身, 毯子就向下滑,樸志晟眼疾手快,把它重新拖上來。


  這幾天天氣不穩(wěn)定,倒春寒差點兒把姜竹瀝又給倒感冒, 屋里暖氣打得很足,他穿著高領的灰色薄毛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不輕不重地將她環(huán)抱在懷里。


  “我?”他像只懶洋洋的大貓,下巴壓在她柔軟的頸窩,睫毛慵懶地下垂,“我當然想造孩子?!?/p>


  這件事實在太過有趣,有趣到他不愿意離開臥室。


  甚至偶爾路過洗手臺、浴缸、沙發(fā)、陽臺,他也會禽獸般地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他一壓下來,姜竹瀝本就松垮的領口又滑下去幾分,白皙的肩膀露出一大半。


  她兩只手捉住他的耳朵,輕輕擰一擰:“樸先生,我們能不能走走流程?”


  “我們已經(jīng)‘交流’過那么多次了,你仍然沒辦法改口?!彼阑畈辉敢饨欣瞎?。


  他垂眼看她,擺出講道理的架勢,“可見仍然不夠賣力,需要繼續(xù)努力?!?/p>


  姜竹瀝耳根嘭地染上紅暈。


  “但是……”


  “婚禮和婚紗的具體細節(jié),我們都可以慢慢商量。你想要什么樣的,哪怕沒有現(xiàn)成的,我們也能自己找人動手做。”他的手伸進毯子,捉住她的手捏一捏,觸感柔軟細膩,他忍不住又親親她的側臉,“竹瀝,你不要這么焦慮?!?/p>


  他身上暖烘烘的,姜竹瀝被他抱著,莫名有些感動。


  “我以前……有段時間,特別害怕結婚和生孩子?!蹦赣H二婚時她已經(jīng)有記憶了,前前后后過程繁雜,姜媽媽無暇顧及她,親戚們也沒什么心思來逗這個看起來有些木訥的小女孩,她一個人茫然地站在角落里,好像被全世界拋棄。


  “我小時候覺得,‘婚禮’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在她眼中,母親的婚禮雞飛狗跳、倉促疲憊,“包括之后生孩子……也很辛苦?!?/p>


  姜竹瀝的聲音慢慢低下去,樸志晟剛想安慰她,她卻猛地抬頭,突然抓住他的手:“而且你知道嗎,我媽媽從小到大一直跟我說,‘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根本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如果不是因為生了你,我的身材根本不會走形’?!?/p>


  “可是——”她的眉毛可愛地皺起來,“她是因為腿腳受傷才退出芭蕾舞團的,并不是因為意外懷孕啊。”


  落地窗外花團錦簇,陽光溫暖迷人。松鼠姑娘沐浴在一片暖洋洋的陽光里,轉過來望著他,眼神認真,目光殷殷的,連睫毛都被染成金黃色。


  樸志晟低頭親親她:“你說得對,不怪你,跟你沒關系?!?/p>


  她明明可以自洽,但卻說服不了自己。


  她需要別人肯定她的想法。


  “不過,婚姻也沒你想象得那么討人厭?!彼虼剑托牡刂v自己的理解,“它意味著一個人生的新階段——至于是好的階段還是壞的階段,大概率取決于,你在這段關系里,為自己選定了什么樣的伴侶?!?/p>


  陽光傾下,在姜竹瀝周身描摹出一道毛茸茸的金邊,她歪著頭眨眨眼,睫毛撲閃撲閃:“我為自己選定了什么?”


  “你呀——”樸志晟垂下眼,嘴角微動,落在地上的影子蹭地冒出一條尾巴,和一對尖尖的牙齒。


  另一道影子還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兒,毫無所覺地仰著頭,松鼠尾巴乖巧地搭在一旁,被太陽曬得蓬松發(fā)軟,有一下沒一下地動動。


  下一刻,尖牙齒毫無征兆地飛撲而起,瞬間吞沒松鼠尾巴。


  “——你給自己選了一條狼。”


  ***


  之后的一切毫無懸念。


  樸志晟全身發(fā)燙,像一塊灼熱的金屬,但懷里的身體卻很軟,仿佛伸手就能掰斷。


  他在這件事上永遠有用不完的熱情,姜竹瀝愿意配合他時,他們交換體溫,他也會跟著變得溫柔。


  唯一的變化可能是,他對語言的要求從“說愛我”“叫老公”“夸我好棒”,逐日發(fā)展到……


  “快,把聲音放軟一點,多說兩遍,‘老公你好棒我好愛你你別停下’。”


  姜竹瀝:“……”


  酸軟貫穿全身,她攀在他肩膀上,呼吸急促地仰著脖子,柔軟的背脊緊緊崩?。骸澳恪銖哪膶W來的……嗚……!這些騷、騷話……”


  “你對婚姻了解太少?!备泄俦环糯螅稚献焐弦稽c兒沒閑著,一本正經(jīng)地低聲笑,“我這是在給你補課?!?/p>


  然而樸老師一次性給出的知識點太多,姜竹瀝有些吃不消。


  這人溫柔起來也帶著股要燒穿她的力道,身體燙人,結束時她簡直精疲力盡。


  剛一躺下,他又把她撈進懷里。


  他身體貼上來時,姜竹瀝快哭了:“我明天還要工作……”


  “不動你不動你?!彼B聲保證,將腦袋埋進她的頸窩,后半句話壓得很低,“我就抱一抱?!?/p>


  四下俱靜,她的后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一聲一聲地,她聽見他猛烈的心跳。


  然后她昏睡過去。


  過度的后果顯而易見,姜竹瀝第二天精神不太好。


  翌日是周末,餐廳雙休,她以往都是拿這段時間來做志愿服務,這次難得給自己放了個假。


  她要去參加文明城市代言人的頒獎。


  “我第一次聽說這個獎,還是好幾年前,江連闕去領過一次?!睒阒娟芍鲃訋退乙路?,“那時候覺得這個東西特別蠢,但輪到你去領,我就不這么覺得了?!?/p>


  姜竹瀝沒太聽清他說了什么,她起床起晚了,一臉懊惱地哼哼唧唧。


  地上一片狼藉,她衣服都沒穿好,就急哄哄地跳起來照鏡子:“你看看我的黑眼圈……都怪你!”


  松鼠姑娘腰肢纖細,她這么跳來跳去,他真怕她腳底一滑就一頭栽倒。


  “慢點兒?!睒阒娟芍鲃由焓址鲎∷?,順勢撈過來吧唧一口,“那你再睡會兒?!?/p>


  她沒把他的話當真,躲開發(fā)/情的樸導,從床頭撿起昨夜幸存的衣服:“回來再睡……你送我去頒獎會場嗎?”


  “當然?!彼f,“這是丈夫的義務。”


  ***


  ——那妻子的義務是什么?


  直到坐進會場內(nèi),姜竹瀝還迷迷糊糊地,在想這個問題。


  頒獎儀式并不長,代言人有七八位,她全程心不在焉。


  倒是在座有位攜妻子到場的抗癌老中醫(yī),有理有據(jù)地說了很多,像是做宣傳也像是秀恩愛,把她聽得一愣一愣的。


  樸志晟戳戳她,在她掌心色氣地撓來撓去,低聲道:“等我們老了,我?guī)闳ニ袑а莳劦念C獎現(xiàn)場秀恩愛?!?/p>


  姜竹瀝被逗笑,神情舒緩下來。


  儀式很快結束,姜竹瀝和樸志晟不趕時間,想等別人先離開。然而眼看著會場里的人都走完了,他們兩人慢悠悠晃到樓梯口,樓梯口竟然還聚集著一大群人。


  謝勉站得筆直,被一群記者圍著。


  “你今年只有十二歲呀。”一個電臺記者拿著麥克風,問他,“你還在上小學,卻被評為今年的代言人,你認為自己應該得到這個獎嗎?”


  姜竹瀝皺皺眉頭。


  謝勉雖然年紀小,星級志愿者的等級卻很高,這次又被評進了文明城市代言人,身上自帶新聞點。


  然而這個說法帶攻擊性,問題不該這么問。


  她剛想上前,被樸志晟拽住。她回頭看,他點點頭:“看他怎么說?!?/p>


  其他記者也跟著屏住呼吸。


  “我認為應該?!敝x勉默了默,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道,“明里市有很多志愿者,我不是志愿服務時間最長的、也不是付出精力與資金最多的,但我和我的媽媽,在志愿者和被支援者之間搭建了一個平臺?!?/p>


  “這個平臺很重要?!彼曇羟辶?,“有了這個平臺,我被評為代言人之后,就能帶動更多的人來關注公益。如果他們投身進來,就能幫助到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一群記者鴉雀無聲。


  姜竹瀝有些驚訝。


  “謝勉真棒?!彼⌒÷?,由衷地夸贊,“我在十二歲的時候,一定想不到曲線救國?!?/p>


  樸志晟搓搓她的手:“下一屆樸公主,肯定會比他更聰明?!?/p>


  姜竹瀝猶豫片刻,又搖搖頭:“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還是傻一點吧?!?/p>


  活得聰明太辛苦了。


  “沒關系?!睒阒娟梢贿厾恐蚯白?,一邊說,“怎么樣都很招人喜歡。”


  姜竹瀝剛想開口,謝勉若有所覺,抬頭朝她打招呼:“竹瀝姐!”


  她抬起手,正要揮手,一陣劇烈的眩暈沖擊而來——


  “竹瀝!”


  昏過去之前,她聽他這么喊。


  ***


  姜竹瀝昏迷的時間非常短暫。


  幾乎是樸志晟拉住她的下一秒,她就醒了過來。


  “我真的只是……只是頭暈了一下?!彼林槹阉宪嚕睦锓号?,又怕他太擔心,“你不用這么著急……”


  “那也要去檢查?!睒阒娟蓭退酆冒踩珟?,“你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嗎?”


  “別的地方?沒有了吧。”


  “好好想?!?/p>


  “……”


  姜竹瀝有些無奈,只好努力掰著指頭數(shù):“特別困算不算?我感覺最近越來越嗜睡,以前不睡午覺也不會覺得很困,但現(xiàn)在不睡不行。而且,明明夏天還沒到,氣溫也沒升高,卻不怎么想吃東西,總覺得沒胃口,還有……”


  說著說著,她突然停下來。


  樸志晟一開始還一臉嚴肅地“嗯”“繼續(xù)”地應聲,她話語驟停,他奇怪:“還有什么?”


  姜竹瀝不說話。


  下一秒,一劑清零直沖大腦,樸志晟突然意識到什么。


  他來不及多想,連忙將車停在路邊。


  陽光透過樹影罅隙,穿透車窗,斑駁地落在兩人身上。


  他看看她的肚子,看看她;看看她的肚子,再看看她。半晌,猶豫著問:“你會不會……”


  他把她懷疑的問題說了出來,姜竹瀝一陣抓狂,差點兒拔刀:“不可能吧,我們明明做了措施啊!”


  他抿唇:“那措施本來就不是百分百靠譜?!?/p>


  不管怎么說,還是要先去醫(yī)院。


  去醫(yī)院的這段路,姜竹瀝平時上班也會經(jīng)過。卻從沒像今天一樣,覺得它這么漫長。


  樸志晟沉默一陣,試探著叫:“竹瀝?!?/p>


  “……”


  “如果真的……那個,你生嗎?”


  “……”


  姜竹瀝想喝口水冷靜一下,擰啊擰,半天擰不開礦泉水。


  樸志晟連忙接過來:“我來?!?/p>


  他把水遞到她手邊,她沮喪得像只被雨淋濕的貓:“我不知道該怎么對待‘它’……我們必須對他負責?!?/p>


  坦白地說,這也是她焦慮的一部分。


  樸志晟沉默著,將車停在醫(yī)院停車場。往常都是家里司機帶他來醫(yī)院,他很少獨自開車,找不到空位,繞了很多圈。


  他牽著她上樓,幫她找到一個沒人的座位,想就地將她放下:“你在這兒坐一下,我去幫你掛號,嗯?”


  “你休息一下吧?!苯駷r把水遞給他,小聲說出一直以來的猜測,“小晟,你是不是仍然在擔心,我會臨陣脫逃?”


  她的前科太多了,人格結構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或許他骨子里也沒有信心。


  “……”樸志晟沒有說話,仰頭喝水,喉結性感地滾動。


  “沒有用的?!彼裰徊恢O世事的小動物,一臉認真地主動指出,“如果我想逃離這段關系,就算我跟你結婚,把孩子生下來了,也照樣會跑的?!?/p>


  樸志晟:“……你剛剛才說,我們應該對他負責?!?/p>


  “所以別生呀,不生就不用負責了。”


  “……”


  “小晟?!彼槐菊?jīng),“你自信一點,我超級愛你,不會逃跑的。”


  ——所以你也沒有必要,非得拿孩子來拴住我。


  樸志晟握著水瓶,沉默了一會兒。


  “竹瀝,你有沒有聽過一句俚語?‘do or die’——翻譯成中文,意思就是,‘我愿孤注一擲,也愿為之付出,不訴痛楚’?!彼D過來,醫(yī)院走廊上鋪開夕陽昏暖的光,映得他眼底也一片璀璨,“你大概不知道我多喜歡你——也是,我從沒告訴過你,我是個不會說情話的渣男。但如果要我用一句話表達我的想法,大概就是這樣?!?/p>


  姜竹瀝心跳加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頭頂毛茸茸的耳朵無形之中跟著動了動。


  “我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像你一樣,也覺得自己這一生沒有別的可能性了,我好像天生不具備愛別人的能力。”他輕聲說,“我總懷疑自己會孤獨終老。”


  很長一段時間里,對于他來說,愛是擁有,是占有,是不放手。


  他從沒想過會因為一個人,愛上人間。


  姜竹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你很擔心我們沒辦法好好愛‘他’,我知道,也能理解?!彼匚兆∷竽笏氖?,“但我們這種擔憂沒有盡頭,你總有一天要下定決心?!?/p>


  下定決心走出去,離開玻璃罐子,接受新的成長。


  姜竹瀝想了很久。


  日暮時分,晚霞鋪滿天際,涼風和暮色浸染天空。


  “如果是一個女兒……”許久,她輕聲說,“我要培養(yǎng)她做一個作家?!?/p>


  ***


  然而沒有女兒。


  樸志晟的信仰崩塌了,他握著醫(yī)生的手,再三確認:“真的嗎?”


  醫(yī)生遺憾:“真的?!?/p>


  “兒子呢?”他不甘心,“男孩子也可以,男孩子也很好啊。”


  醫(yī)生:“……這不是性別問題,您太太沒有懷孕?!?/p>


  微頓,他補充:“但她確實太累了,不管是白天的事還是晚上的事,都應該節(jié)制一點?!?/p>


  姜竹瀝想找個沙坑,把自己發(fā)燙的腦袋埋進去。


  “謝謝醫(yī)生?!碧珌G人了,她只想趕緊溜,小小聲地道,“我們走吧,小晟?!?/p>


  樸志晟不想接受現(xiàn)實:“可是醫(yī)生……”


  “走吧走吧?!苯駷r耳朵通紅,超級超級小聲地在他耳朵邊說了一句,“實在想要的話,我們可以現(xiàn)在回去造一個……”


  樸志晟一聽這話立刻就精神了,蔫兒唧唧的狼毛立馬抖擻起來。


  他們搖著尾巴向醫(yī)生道過謝,十指相扣地走出診室。


  夕陽的影子投射到地板上,兩條尾巴的影子勾勾搭搭地結成一個愛心。


  “喂我說你們兩個,如果備孕的話——”醫(yī)生早年看過奇葩新聞,大概是覺得這對年輕的小夫妻也長得很愚蠢,又極其好心地吊著嗓子,提醒了一句,“就記住,不要避孕了啊!”


  ***


  回去的路上,樸志晟臉上的笑擋都擋不住。


  姜竹瀝臉紅成番茄,懊惱地推他:“你還笑!”


  “我怎么不能笑了?”


  “我又沒懷孕,你開心什么!”


  “雖然現(xiàn)在沒有,但很快了呀?!闭f完,他又自己一個人傻樂起來,尾巴的影子搖成螺旋槳,在腦子里幻想自己可愛動人、會追著她喊爸爸的軟綿綿小女兒。


  他心態(tài)可真好……


  姜竹瀝見他沒有失望、沒有難過,也跟著放松下來。


  走出去一段路,樸志晟突然想起什么:“你沒有反悔吧?”


  松鼠姑娘乖巧地搖頭:“沒有。”


  他松一口氣:“怎么突然想通了?”


  “因為被人告白了呀?!苯駷r有些狡黠地眨眨眼,睫毛上金光抖落,“別笑話我,這至少證明一件事,你不是為了睡我才哄我?!?/p>


  樸志晟一直不明白,她到底把他想象成了什么魔鬼:“……你可真是個邏輯鬼才?!?/p>


  “你剛剛在醫(yī)院里,”姜竹瀝被逗樂,“說的都是實話?”


  “嗯?!?/p>


  “那你喜歡我,是不是比我喜歡你要早?”


  樸志晟頓了頓,含糊道:“也許吧……”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撞見她哭、認定她是同類才動心,然而現(xiàn)在想起來,他第一次動心,明明能追溯到他們初次見面。


  他清晰地記得,那天他第一次去一中,熊恪幫他提著書包,送他下車。


  外面霧氣蒙蒙,他忍不住將手伸出傘外,驚奇地發(fā)現(xiàn),天上下的不是雨,竟然是紅線。


  他滿心好奇地跟熊恪告別,踏上學校的樓梯。密密匝匝的紅線里,視線逐漸開闊,慢慢地、由遠及近地,紅線中走出一個神奇的姑娘。


  姑娘長得白凈秀氣,個子矮矮的,衣服都濕了也看不見胸,活像一個小可憐。


  但小可憐也是可愛的,因為她元氣滿滿又難掩慫氣地喊著要保護他,他一邊在心里不屑地想著“我可是宇宙暗黑破壞王誰能保護得了我”,一邊口嫌體正直地被死死困在那場紅線雨里,再也沒能走出來。


  “我那時候想……”


  天光變得黯淡,云朵在天邊散成魚鱗,光影愈發(fā)柔和,像文藝電影溫柔的開場。


  樸志晟頓了頓,轉過來望著她,“‘這個人,就是這個人——’”


  “——我未來的一生,都要與她有關?!?/p>


  火燒云的光芒映在他臉上,眼中光芒流動,他好像一個從來沒有受過傷害的純良小少年。


  姜竹瀝心下震動,突然又升起想哭的沖動。


  然而她抬起頭,還是想笑給他看,表情在光線中一寸寸綻開:“既然你跟我講俚語,那我也送你一個故事?!?/p>


  “小時候沒人陪我玩,我沒事干就拼命讀童話書,有一次,讀到一個獅子和女孩的故事?!?/p>


  “獅子對人類女孩一見鐘情,女孩對他說:‘你要扒光尖牙,不然當我們親吻,你的牙齒會弄傷我;你要剪去利爪,不然當我們擁抱,你的利爪會割破我’?!彼亲樱蔼{子毫不猶豫地照做了,他敲掉尖牙,剪去利爪,放棄了一切,來愛他愛的那個姑娘?!?/p>


  樸志晟靜靜地望著她:“嗯?!?/p>


  “結果,女孩和他的父親見獅子沒了尖牙和利爪,立刻用槍棍把獅子打跑了,他再也不敢來。”姜竹瀝默了默,小聲說,“我覺得獅子特別可憐。”


  樸志晟贊同:“這不是童話,這是聊齋?!?/p>


  “對,我小時候就一直在想,如果是童話,那它應該這么寫,”她轉過來,眼中熠熠的,“在獅子打算敲掉利齒的時候,少女親吻他,說——”


  她身體力行地湊上前,捧住他的臉。


  他垂下眼,在心里默不作聲地想,今天的夕陽太漂亮了,他的小姑娘漂亮得好像一座寶藏。


  “‘我愛你,什么樣子的都愛’?!倍F(xiàn)在,他的寶藏認真地捧著他的臉,一字一頓,聲音軟而堅定,“‘我愛你,是因為我愛你,不是因為我期待你’?!?/p>


  樸志晟只恍惚了一秒。


  她就微微闔眼,朝他吻了過來。


  他吻了她那么多次,她的技巧絲毫不見長進,兩只手按著他的下巴,舌尖有些急促地溜進去,帶點兒青澀地撬開他的牙關。


  樸志晟忍不住想,如果愛情的樣子可以被描摹,時光就應該停在這一刻。


  這些年來,她包容他的棱角,他妥協(xié)她的個性。


  他們經(jīng)歷過戀愛、矛盾、爭吵、分離、重聚,最后仍然能夠互相理解,相愛的程度不減當年。


  這才是最好的時刻。


  他抱住她的肩膀,也回吻她。


  唇齒輾轉,他腦中靈感大爆發(fā),突然想到什么,微微從她唇上撤離:“我現(xiàn)在突然想到《十年一瞬》該怎么拍了,我們的故事真的集結了好多元素,有玄幻,有愛情,有重生,還……”


  姜竹瀝放開他,表情惡狠狠地,眼神卻分明帶委屈:“……你能不能專心點?”


  她很少主動吻他,他稍稍分心,她的信心就潰不成軍,紅著眼角指責他,“樸志晟,你什么時候變得又騷又皮?”


  “這也是我們倆的事呀,怎么能算分心?我連主題曲都想好了,就寫‘我曾’……唔你親就親別咬我……”


  天邊霞光粉得好似少女面頰, 天空被城市燈光浸染,漫天彤云似金光初開。


  唇齒輾轉,姜竹瀝迷迷糊糊地,竟然也開始想那首歌。


  她覺得,她知道他想說什么——


  我曾擁抱太陽。


  也曾一吻……


  一吻到天荒。


  ——end——

? ? ? ? (沒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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